第42章 一刀兩斷 龍向梅面無表情的掏出……
龍向梅面無表情的掏出手機, 撥了個電話出去。然後所有人都聽見她說:“蘇黨嗎?我是梅梅。我們村在搞包辦婚姻,摁着我的頭要我嫁給榮哥。麻煩過來解救一下好嗎?順便報個警。”
“對了,我離法定結婚年齡還有幾個月。現在結婚, 算強.奸嗎?”
楊文忠:“……”
張意馳實在憋不住,笑場了。
蘇妙雲接到龍向梅的電話,差點眼前一黑!龍家是她對口扶貧的任務, 才剛吃上飯,結什麽婚?萬一懷孕生個孩子, 她脫貧指标怕不是十年都完不成!何況龍向梅說的沒錯,她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啊!鬧呢!
“你別慌!”蘇妙雲語速飛快的道, “你撐一下,我馬上開車過來。很快, 等我20分鐘!”
“還有,穩住滿姨, 她耳根子軟,千萬別答應了!有些事不合法, 但合風俗。先答應了等下容易說不清楚。”
“你撐住啊!千萬撐住啊!榮榮也在上學,你們誰也別耽誤了誰!聽到沒有!”
“嗯,聽到了。”龍向梅一字一句的道, “放心,死也不嫁榮哥!”
蘇妙雲:“……”我不是這個意思……
龍向梅挂了電話, 望向了楊文忠,無聲挑釁:你繼續?
楊文忠都快給這熊孩子氣吐血了,還得耐着性子道:“好, 我承認我有想頭,我疼我侄兒子。但是梅梅,你不能跟不明不白的人混在一起, 懂嗎?難道你寧可信個外人,也不信我?退一萬步講,我盼着你嫁給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還是個重點本科的,難道是打算害你?”
“你是很好,忠滿最喜歡你。可我侄兒子不好嗎?”
“你光看臉有什麽用?醫生是鐵飯碗你懂不懂?”楊文忠一字一句,堪稱苦口婆心。他又扭頭看向袁美珍,“你莫以為你崽有幾好!縣裏面單位上的,家裏有房有車的,四十多歲讨不到老婆的到處都是。你想讨外面的,想過別個看得起你嗎?到時候榮寶娶個千金大小姐,留在廣州,年也不回來過、節也不回來過。跟招郎了一樣,你心裏願意?”
“梅梅到底哪裏不好了?又勤快又能幹,會唱歌會跳舞,人也漂漂亮亮的。你到底在嫌什麽啊!?”
劉芳芸趁機道:“我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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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楊文忠怒道,“偉偉沒文化,他們說不到一起!”
“我也覺得得找個有文化的。”周季喜不知什麽時候混進了人群裏,“不然我早下手給我崽搶了。”
張意馳突然道:“那我挺有文化的。”
周季喜:“……”實不相瞞,我說的不是你個來歷不明的人!
楊文忠冷笑:“你有文化?你什麽文化,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張意馳看向了楊章榮:“童建楚教授,你聽過麽?”
楊章榮愣了愣。
張意馳道:“我是他的研究生。會搜sci的話,可以去搜我的名字。用拼音就行。”
楊章榮的腦子轟的炸了!童建楚!他外科學那本教材上編撰者的名字!科學院院士,胸外科的泰山北鬥!怎麽……可能……
“那是協和的!!!”楊章榮的嗓子差點破音!“你撒謊!”
“嗯,看來你知道。”張意馳面無表情的道,“楊書記說的對,學醫鐵飯碗。我養的活梅梅,諸位現在信了嗎?”
村民們沒聽懂兩個搞醫的交鋒,但他們看得出來,楊章榮被壓下了一頭。不由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騙人的!”楊章榮被刺激的不輕,“如果你是童院士的學生,你為什麽不讀博!”
張意馳神色僵了僵,但很快掩飾了過去,重新拿出了剛才靈機一動瞎編的借口:“耳石症,在修養。”
“誰知道你的名字是真是假?”楊章榮紅着眼,繼續追問,“拿你的執照給我看!”
張意馳輕笑出聲:“我以為,你看我洗豬腸的手法就能分辨真假了。怎麽?你不知道辨別鈍性分離的技巧?”
我又不是外科的!楊章榮想吶喊,但是在龍向梅的一個眼神下,敗下陣來。
張意馳的話宛如一記猛拳,狠狠砸進了他的心底,砸的他血氣翻湧。本村第一個大學生,金光閃閃的重本。哪怕到了學校裏被一遍一遍的打擊,他心裏都是自傲的。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山溝溝裏爬出去的每一個人,都是強者!或許無法站在山巅傲視群雄。但他們絕不信自己比別人差!
可就在剛才,張意馳用一個名字,把他的自信擊了個粉碎。那是他此生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那是普通醫學生們仰望着的食物鏈頂端!
協和,中國醫學的聖地之一。
良久,楊章榮幹澀的問:“你父母會同意嗎?”
“我會抗争到底。因為梅姐值得。”張意馳的聲音很輕,可聽在人耳朵裏,宛如雷鳴巨響!連龍向梅的心都跟着狠狠的震了一下。
“我值得麽?”龍向梅喃喃自語。
溫柔、俊俏、才華橫溢、家世卓絕……張意馳身上有太多普通人豔羨的标簽,就像一個仙子,偶爾下凡到了人間。哪怕他真的因心結無法再行醫,也依然有金光纏繞,依然能睥睨世人。
“所以,我真的值得麽?”龍向梅自己的問題,自己卻無法回答。她從沒想過一生一世,就像仙女不可能逗留人間。睡到是賺到,何必思考天長地久。
可就在剛剛,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急促且清脆。張意馳不愛跟人打交道,不願暴露身份,因為心中糾結,不肯談及專業。今天卻站在這裏,為了維護她,張揚的掩蓋住了楊章榮的全部光芒。哪怕張意馳知道,面對圍攻的她,半點不帶怕的。卻任然挺身而出,把她護在了身後。
只因她值得。
酸意從心口蔓向了指尖。此時此刻,被人摟在懷裏的龍向梅,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性別,意識到自己是個偶爾可以躲在人羽翼下的……女孩子。
“梅梅,齊大非偶。”被降維打擊的楊章榮幾欲崩潰,但他還在掙紮,還在竭力的維持自己的優勢。青梅竹馬知根知底,是他最後的底牌。因為,張意馳是好,但你能守住嗎?
張意馳剛想說話,楊章榮卻搶在他之前開口:“梅梅,選擇權在你。我……”楊章榮深吸一口氣,艱難的道,“我尊重你的選擇。”
“謝了,我的兄弟。”龍向梅握住張意馳的手,大步流星走向了周季喜,“你家不是要幫忙?走了。”
所有人都是一呆,如此果斷的嗎?
楊章榮看着前方十指交握的兩只手,毫無留戀的遠離了他的視野。終于蹲在了地上,哭了起來。全場鴉雀無聲。
袁美珍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她千防萬防的小妖精,就這麽當衆與他兒子一刀兩斷了!她僵硬的扭頭,看向哭的壓抑的兒子,心裏驀得一空。
“我真的錯了麽?”
“可是她只是個垃圾大專的學生,怎麽配的上我兒子?”
兩句疑問卷在風裏,送去了遠方,無人回答。沒了熱鬧,村民們一個兩個的散了。遠遠的,能聽見他們的争執。有人覺得龍向梅幹的漂亮,也有人覺得跟個不熟悉的外人靠不住,還有人堅信張意馳是個騙子,以及,更多人在恥笑,袁美珍放走了兒媳。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龍向梅踏進了周季喜家,張口問:“要幫什麽忙?”
周季喜的老婆何麗琴還沒從大戲中回過神,被龍向梅一喊,茫然的“啊”了一聲,居然忘記了自家喊龍向梅來幹嘛了!
不過挂在架子上的大肥豬昭示了一切。年底殺豬的人太多,而屠夫卻少的可憐。從古至今,對屠夫的描述,多半有個“滿臉橫肉”的形容。而事實上,他們不止滿臉橫肉,往往兼具膀大腰圓的特點。因為屠夫是個力氣活。力量不夠的人,根本幹不了這行。
然而,即使天生神力,誰又願意苦哈哈的賺殺豬的血汗錢?廠子裏打工不香嗎?
因此,随着經濟發展,準入門檻奇高的屠夫數量驟減。以至于到了年底殺豬的高峰期,他們不得不連軸轉場。這也就導致了,他們沒時間替人搞完全程。
一般而言,農村裏殺豬都是全家老少一起上陣。村裏家家戶戶人口多,屠夫走了就走了,自家人湊在一起,半天功夫包管收拾的整整齊齊。奈何周季喜是獨戶,又只生了個獨生子。偏偏,獨生子周立峰不争氣。轉個身的功夫,周立峰已經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溜走,跑縣城網吧裏打游戲去了。
屠夫走後,周家老兩口對着大肥豬大眼瞪小眼。最可氣的是,周季喜的肩周炎犯了,半邊胳膊擡不起來。年底家家戶戶在忙年,一籌莫展的兩口子商量了半晌,把龍向梅喊了過來。哪知道半路上演了出大戲,弄的人差點把殺豬的事給忘了。
張意馳掃了一圈,看到了熟悉的不鏽鋼盆,以及盆裏的豬腸。十分上道的問:“我幫忙洗腸子?”
“不用不用!”何麗琴連連擺手,“那個髒的很,哪能讓你弄。你……馳寶是吧,你幫梅梅把豬從架子上擡下來,我慢慢剁就行。要不是擡不動豬,我也不喊你們來。看今天這事弄的……對不住啊!”
“沒事,一次性解決挺好。”張意馳拿起把尖刀掂了掂,問,“阿姨您是想把豬肉分塊嗎?”
“唉!對的。要把豬肉切成一條一條的。”何麗琴普通話一般,連說帶比劃的道,“要那樣一條條的,切好了放鹽腌起來,烘臘肉。”
張意馳回憶了一下菜市場挂的肉,點了點頭:“明白了。”
這邊再說話,那邊龍向梅已經在試圖搬豬了:“馳寶,你力氣到底大不大?大的話來幫把手,不大的話千萬別逞強,容易扭到腰。”
張意馳臉黑了黑:“梅姐,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吊起來打一頓,才能相信我不是個繡花枕頭?”
何麗琴噗的笑出聲來:“她學過苗拳的,你怕是打不過她。”
張意馳呵呵,走到架子旁,跟着周秀喜的指使,把豬擡到了操作的臺子上。而後抄起剛才試過的尖刀,手腕靈巧的旋轉,輕輕劃了幾下。啪的一聲,豬腿分離,掉到了一旁。
龍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