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待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個人從生到死,不可能總是順風順水,站在最頂端的人,也有尋常人想不到的憂愁。
秦子雙坐在辦公室裏對着電腦核對數據,這個月初她出差,直到昨天才回來,一回公司圓圓就報告了最近業務數據存在的巨大差距,她是這塊的領頭負責人,要是再這麽潰敗下去,就不僅僅是金錢方面的後果了。
她扶額,對着電腦一點點地核對下去,一晚上的不眠不休,終于是有些眉目了。
她拿起內線電話,按下一個數字,那頭很快接起,秦子雙敲敲桌子。
“秦小姐,什麽事?”
那頭是程圓圓略顯疲憊的聲音。
“叫IT部的賴建龍過來。”
程圓圓那頭忽地精神起來,“查到了?”
秦子雙揉眉心,搖頭:“沒有。”
程圓圓先是一愣,接着說了句好,将電話挂斷。
秦子雙有些累,她整個人靠在了椅子上,遠遠地用鼠标操控了一會兒電腦,覺得在沒有多餘的訊息,才“啪”的一聲将電腦蓋了下來,無力的雙手垂了下來,閉上雙眼。
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開,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穿着公司統一制服走了進來。
秦子雙睜開雙眼,對他一笑,看着他胸前上方形牌子上的IT字母,對着一旁的沙發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依勢過去。
秦子雙在他對面坐下,倒了杯已經冷卻很久的茶,挪到了他面前。
賴建龍舉起來放在唇下,才發覺異樣,看了秦子雙一眼,又不動聲色地喝了下去。
“秦小姐,找我什麽事?”賴建龍說完雙手緊扣。
秦子雙笑了笑,又給他倒了一杯:“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麽。”
賴建龍低頭,“不知道。”
秦子雙冷笑一聲,“你應該想不到,我怎麽會查到你吧,既然能把你叫到這兒來,那就說明我有充足的理由,并且。”秦子雙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但卻沒有喝下:“我也不會威脅你做任何事,你為什麽這麽做,誰讓你這麽做,我都已經知道,所以你狡辯或是承認對我都沒有什麽用,确切來說,你坐在這兒,只是一個過場。”
……
秦子雙慶幸她在大學期間因為好玩,做過窺探心理的演示,剛才她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好在那個賴建龍的心裏更脆弱一些。
卓雲義。
秦子雙搖頭冷笑,伸手過去将賴建龍剛才喝過的杯子舉在手上,轉了半圈,丢進了垃圾桶裏。
她從沙發站了起來,便聽到了辦公桌上手機的響聲,走了過去,拿起一看,是張舒容的來電。
她擡眼看了時間,順手接起。
“還以為會堵車就早出發了,我已經到啦,你呢?”對比這兒的安靜,張舒容的聲音,和她那邊的嘈雜背景,成了巨大的反差。
秦子雙的心情舒暢了一些,帶着淡笑,“我這就過來。”
才将電話挂斷,門又被敲開,程圓圓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堆的資料,看着正在穿大衣的秦子雙笑了笑:“你看,果然是那個卓雲義,我才在打印,他就打電話過來了,說要見你。”
秦子雙将圍巾戴上,對着夜空中的玻璃窗反射的自己冷淡道:“不見。”
程圓圓将東西放好:“我也是這麽說的,可是他說已經在公司樓下了。”
秦子雙回頭看了程圓圓一眼,想了想說:“你就說我在開會,沒空。”
程圓圓疑惑:“可是你不是要出去嗎?你一出去的話……”
秦子雙笑:“對,我就要從他的面前走出去。”
程圓圓驀地明白,這明擺地不給臉啊,但是,為什麽這種苦差事要落到她的頭上,她要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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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雙進樓前特意看了眼招牌,這大冷天的,吃火鍋确實是不錯的事,張舒容在吃飯方面總是不會虧待自己。
“子雙姐,我在這!”
秦子雙才剛進門,就看到張舒容已經點了一大桌東西,在煙霧缭繞後面對着她招手。
對于子雙姐這個稱呼,明顯的張舒容是學着某人的口氣,可她并不是多在意。
将圍巾取下放在一旁,張舒容立馬就撈了一碗菜放在她面前,又給她倒了杯飲料,接着将新蔡倒進鍋裏,問:“淺淺怎麽不叫出來?”
秦子雙喝了口清湯,“這麽晚了,她應該吃過了。”
張舒容一臉的不同意,拿出手機,邊打秦子雙家裏的電話,邊說:“明天周末,這麽遲了有什麽關系,遲了可以再吃啊。”說完她放下筷子,把電話放在耳邊。
秦子雙沒有反對的意思。
鍋裏的水在咕嚕咕嚕地滾,風口将煙一縷縷地吸過去,秦子雙從裏頭撈出一棵青菜放進碗裏,看着對面張舒容一只手拿着勺子等待的樣子,微蹙眉。
張舒容将手機拿了下來,放在桌上,對她說:“沒接?”
秦子雙倒不覺得什麽,小區裏有超市,沒準正好去買東西了,她知道,艾淺吃起零食來,有收不住的勁兒。
她喝了杯飲料問:“她最近怎麽樣?”
張舒容答:“挺好的啊,快要質檢了,我估計她現在的成績不僅能上A大,還能選個好的專業,然後成功畢業,然後找個好工作,然後找個好歸宿結婚生子,幸福一家。”
秦子雙聽後一笑,“你還真操心。”
張舒容反駁:“是你在操心吧。”
雖然說艾淺這個姑娘惹人可愛了一點,但是秦子雙也對她太好了一點,張舒容也從沒見過秦子雙對誰這麽耐心,要不是見她如今這樣淡然,她可能就要誤會某些事了。
她挑眉一笑,和秦子雙碰了碰杯。
“你上次對我說,不要多問淺淺家裏的事……”
張舒容才說到這兒,秦子雙突然擡頭,看着她插嘴:“你問了?”
張舒容笑,擺手,“倒是沒有,只不過有一次不小心提到,她這孩子,立馬就撇開話題了。”
秦子雙恩了一聲,“沒什麽事。”
張舒容聳肩,聽這個樣子,秦子雙肯定是不會說的,不過她對于這方面的事,雖然好奇心很重,但畢竟是隐私,也沒有在多問。
火鍋吃了一陣子,兩個人都幾分飽,張舒容又拿起了手機,回撥剛才那個電話,可一分鐘後又将手機放了下來。
還是沒人接。
秦子雙看着蹙眉,微微有些不安,她也從包裏拿出手機,撥了家裏的電話,但結果仍舊同張舒容的那般,無人接聽。
張舒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最近辦公室裏老師們談論最多的一個話題,說是學校的一個化學教授,興許是不甘寂寞,用手機的交友軟件約了個女人。如今女的,畫起妝來完全認不出年齡大小,只是沒想到事後教室發現,那個女孩才不到17歲,是附近高校的高中生。
這件事本是隐秘的一件事,但沒想到高中女生迷戀教授,經常晚上偷溜出家與教授約會,兩人你來我往總有事故發生,沒幾個月,終于東窗事發,家長鬧到了A大。
教授被學校辭退已經是不争的事實,可惜的是他20多年任教的名聲一夜之間跌入谷底。
“她媽媽就是因為經常打電話回家沒人接聽,才漸漸懷疑這件事。”張舒容說到這兒,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只是覺得這件事和艾淺的有些聯系,脫口而出了而已。
她解釋:“當然,我不是說淺淺是這樣的人。”
秦子雙淡淡:“她不是。”可說完她就将手機拿了出來,再次撥打了家裏的電話,仍舊是那個沒人接聽的情況。
但卻不能排除她出了什麽意外。
她一個人在家,若是出了什麽事。
秦子雙的那份不安漸漸地濃郁起來,擡頭看見店裏的時鐘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又打了一次電話,認同結局地站了起來,拿起包包和圍巾就想往外走。
張舒容看着也立馬放下了筷子勺子跟了上去。
秦子雙的車在路上開的很快,再加上夜裏高架上的車輛鮮少,更顯得她的車速飛快,張舒容在身邊拉着車窗邊上的手拉,有些心驚。
她吞吞口水道:“你慢點,我想淺淺可能是太困睡着了。”
秦子雙沒有理會她的話,全神貫注地看着路況,将車速又提升了一點。
車子沒意外地安全到家,秦子雙還沒來得及将車聽到車庫,也沒來得及拔下鑰匙,就直接朝着家門口走去。
打開門,屋子裏沒有一丁點的燈光,她伸手将客廳的大燈打開,突然亮了起來,有些不适應,但她還是眯着眼睛朝艾淺的卧室走了過去。
虛掩的門,房間裏空無一人。
秦子雙在屋子裏兜了一圈,才确定這裏沒有一個叫艾淺的人,才重新又回到客廳。
張舒容拿着她的鑰匙站着,另一只手還提着艾淺的書包。
她說:“丢在門口的。”
剩下的不用再說,艾淺定是連踏進來的時間都沒有,匆匆就出門了。
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家。
突然的空虛感充斥着秦子雙的全身,還有另一種叫錯亂的情緒,她人生第一次覺得毫無頭緒的無力,想要抓住一樣東西,卻不知道從何開始。
整個人頓時冷了下來,倒是靜了許多,她緩緩過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慌忙,接過張舒容手中的書包和鑰匙,聲音低低地說:“你先回家吧。”
張舒容咬唇,想上前卻又頓住。
她問:“那你呢?”
秦子雙坐在沙發上,書包放在一邊,低頭揉揉眉心。
“我等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