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源千伊的結局每次都是以捅刀結束,她納悶的看着自己手裏的游戲手柄,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這、這是什麽鬼?!
她只是想問問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臭崽子,不會說話了對吧?!
一把将游戲手柄摔遠,源千伊就抱着腿直接向後一躺。
她太慘了,游戲二周目不是繼續玩甚爾線就已經夠慘了,結果還發生這麽一遭事情。
而且這次游戲還很奇怪,反複出現可以跳時間線的選項。結果還沒搞懂怎麽一回事,自己就gg了。
開局的畫面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天知道,她一睜眼就站在講臺上究竟是個什麽感覺。
這次一開場,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獲取到了大量的信息。
是一所中學的老師,教書育人,呵護祖國的花朵。
——從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實際上是個會聯合警察一起處理有關咒術師犯罪事件的配合者。
普通的像是忘記設立「帳」,或者毀壞了公物,造成了大規模的損毀之類,就和駕照扣分一樣需要他們抽空去相關部門處理一下。
至于像是詛咒師之類做出更加過分事情的,就要及時逮捕,和咒術師聯合一起将隐患抹殺在搖籃裏。
——為了更加方便處理這些事情,再加上讓民衆習慣,「英雄」營運而生。
哪怕人們看到的第一印象是浮誇和炫酷,但不得不說,英雄這個職業出現後,在大樓被炸毀、一手扛起電線杆橫掃之類的事都被大家所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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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都是非法行為)
在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源千伊覺得游戲制作人的腦洞是真的大,居然連這個都能想出來。
時間線是配合着之前的,甚至還倒回了一年,她剛登陸的時間點,是惠惠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
“不怪我覺得真實,完全就是這個游戲的制作從一開始就很寫實。”
人物的設定也從之前的那種苦大仇深的美強慘脫離出來,源千伊很确定這個女老師就是一個普通人。
身邊的其他老教師都認識她,還很熱情的和她拉着家常。
如果不是家裏的本子上記載着,她所搜集到的情報,以及送過多少詛咒師進局子,源千伊都不敢相信,這麽一個看起來溫柔的女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當然,比起那些,緊接着發生的事情才叫讓人三觀炸裂。
“源老師。”紮着丸子頭的少年站在不遠處,嘴角還帶着一抹溫柔的笑容。眼角有着烏青,說話的人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他就站在不遠處,目光柔和的在等待,
“诶呀,小傑回來啦,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原本還拉着她說起下學期月考要怎麽出卷子的老教師松開了源千伊的手,還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我們懂的模樣。
源千伊看向門口的少年,頓時覺得牙酸。
這個是她入學這個學校帶的第一個班級上的學生,在印象裏,對方是一個懂事又溫柔的少年。
而且有着超乎尋常的天賦,也是她推舉對方進入的高專。
而且因為對方會對她産生好感度,源千伊也下意識的把這個好感往長輩、家人這方面牽引。
在畢業的時候,對方對她的評價已經成為了視若至親。
初中三年,一直悉心教導,等對方進入高專之後也沒有斷了聯絡,反而還多次和對方商讨一些事情到底該如何去做才是最優解。
有能力的人要保護普通人,而且要以最不會給大衆造成麻煩的方式保護。
對于這個學生,「她」是很喜歡的。
但源千伊很清楚,對方今天來見她,是來殺她的。
她已經被對方殺無數次。
問題是,再此之前,她沒有察覺到分毫。更是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麽,源千伊白白的浪費了兩次機會,也沒能從對方的口中套出話來。
“好久不見。”源千伊放下手裏的東西和人走出去,在袖子裏的手默默的活動着,這次她決定換一次方式,管他是個什麽好孩子,先按地上錘一頓再說其他!
【夏油傑對源千伊(87):對我來說最重要老師】
老實說,在對方動手之前,源千伊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夏油傑對她所升起的好感,就是對一個成年的靠譜女性所産生的朦胧情誼。
和甚爾那種熱烈又澎湃的愛意相比,夏油傑的好感就好似春風,帶着細致和溫暖。
那分和煦的情感比起相伴一生的愛人,更接近于對于人生導師的憧憬。
普通家庭出身的夏油傑在接觸到咒術師界之前,都被周圍的人稱之為‘怪物’。
因為他能夠看到那些東西,身上也經常會有些傷痕。
所幸很多時候,只要逃跑的夠快,弱小的詛咒就無法傷害到他。
但周圍人的恐懼和懷疑,不是單純的逃避就能夠避免的。
對于夏油來說,他人生的轉折點就是初中入學時,那個帶着溫和笑容的女人走上講臺。
她說,在她這裏,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無論學習好壞,無論家境如何,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而他,從小就是怪人。
被稱之為‘怪物’。
——但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那麽的溫柔。
“沒事的,傑能夠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那不就是說明你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賦嗎?”
“我的孩子只要幸福快樂成長就好,你不用擔心別人的話。”
父母是這麽說的。
他們對自己那無私的愛讓他順利的成長。
甚至擔心他被流言影響,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搬家。
“你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賦。”年輕的老師這麽對他說到,女人溫柔的眉眼讓人不自覺的産生好感,“傑,你是注定要拯救世界的勇者喲,不過在你成年之前,拯救世界就交給老師這些大人來忙碌吧。”
自那天起,他被帶入了咒術師的世界。
夏油傑低頭看着那曾經為他遮風避雨的女人,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六年了,曾經在他看來無所不能的人在他旁邊顯得是那麽的瘦小。
只需要輕輕的一捏,就能夠掐斷她的脖頸。
“老師。”夏油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心底帶着無盡的茫然。
蜷縮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的顫抖着,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剛殺一個村的人。
不出預料的話,咒術師那邊應該快要得到消息了。
我該怎麽做?
“傑,需要我幫忙嗎?”??源千伊的發絲被風吹動,女人那溫柔的笑容一如往昔,“我一直相信,死亡并不是終點。只要你不曾停下腳步,就有可能創造無限的未來”
“……”眉梢微動,夏油傑收斂好了自己的思緒,“老師這話什麽意思。”
源千伊看向他,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的負面情緒,就連聲音也和之前一樣,緩緩的。“我覺得我自己還是有些其他價值的。”
她想要把那走在懸崖邊上的人拉起來,一旦行錯,那前方就是萬丈深淵。
每一次,在殺她的時候,夏油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他不想這麽去做,但卻不得不做。
這麽說着,源千伊也幹脆利落的握拳,淩烈的拳風激起了一陣飓風。
夏油傑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大,他很确定,自己無法躲避開這一拳。
心有餘悸的看向對方,夏油還準備說些什麽,可嘴巴剛張開,視線的餘光就掃到了身後的場景。
為了方便說話,他們是直接繞到了學校的後山上來聊天。
可他的身後,山道被直接轟出了一片空白。
瞳孔縮成一點,夏油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老師有這種實力。
“……也好。”紮頭發的皮筋崩斷,夏油傑的頭發披散了下來。
他的臉上帶着解脫了的笑容,“老師,你殺了我吧。”
不是,你這熊孩子,怎麽不是要殺我,就是要我殺你的。
什麽玩意兒!好好活着不好嗎?!
氣的源千伊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恨鐵不成鋼。
“動不動就想放棄自己的性命,這是我這些年教你的嗎?!”
“老師,我走上了一條和你完全不一樣的道路。”夏油緩緩的閉上眼睛,嘴角顫抖,将不久前的事情給人說了出來。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此之前,他已經對自己是否該作為有能力的一方去無條件保護普通人産生了疑惑。但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用自己的着雙手去。
聽完了對方的話,源千伊的表情也變的嚴肅起來。
真是要氣死她了,這麽一來,對方絕對會成為被通緝的詛咒師的。
“現場沒有處理幹淨?你連咒力痕跡都沒有抹除?”
夏油張了張嘴巴,他沒有想到,對方在聽到自己了一個村子的人後,第一個問題是這個。
“任務是我接下來的,就算抹除掉也沒有用。”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會僞造痕跡,只需要模拟僞造出一個特級咒靈出現,再添加上你奮力戰鬥的痕跡,就會由鐵證如山轉變為懷疑,緊接着變成嫌疑消除。”
夏油:為什麽你這麽熟練啊。
在知道了這件事的發生之後,源千伊也知道了對方殺自己的這件事根本沒有辦法避免。
自己是對方的老師,而他身上積壓的壓力是從入學高專開始就緩慢存在的。
因為他是天才,因為他和另一個叫做‘五條悟’的男孩是最強,所以他們要承擔起更多的任務。
沒有休息天,沒有緩解壓力的方式,只能不斷的積蓄。
更別說,夏油的能力還是吞噬咒靈。
那東西有多難吃,源千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吃下那玩意之後,再吃什麽東西,都嘗不出味道來了。
人生都失去了樂趣,只剩下無休止的疲憊,這樣不被逼瘋就離譜了。
“要我說,你還是太沖動了。”源千伊嘆了一口氣,她看向夏油傑,“你過于趨附之前所說過的正确意義和價值,将一切都标注了出來,非黑即白,把一切都看的太過理所當然。”
但是,不該是這樣的。
哪怕是所謂的最強,也不是什麽都能夠把握。
強如埼玉,他也無法讓自己的頭發再次生長。
“這次的事情,你明明可以放出咒靈狠狠折騰他們一頓,保留下他們的性命,然後報警處理。”這樣的村子,不可能只有這種小女孩的事情存在,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要讓他們算清楚。
而這些,以咒術師的身份,警察不可能會馬虎以待,會以刑罰的最高待遇去懲戒他們。
“如果還是不滿,那可以直接把他們的事情全都報道出來,現在正在費力宣揚‘英雄’的重要性,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作為一檔專門的節目在電視上循環播放,所有人都會認識到這麽一個村子。”
再用咒靈時時刻刻折磨他們的精神,讓他們真心忏悔自己做出的事情。
“死亡才是最簡單的懲罰。”
夏油傑無奈苦笑。
怎麽自己反而還被安慰了呢?
“我想如果換作你的父母,我想他們也會這麽覺得。”說着,源千伊率先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吧,先回你家,這些事情,你總是要告訴他們的。”
“……我不能回去,高層一定會抓了你們當做人質的。”甚至還有可能直接殺了你們。
夏油額前的發絲遮擋住了眼睛,渾身都散發着一種極致的悲哀。
——都是他的錯。
“所以,你這次是打算殺了我和你的父母對嗎?”源千伊站在前面不遠處,回頭看着他。
一時間,心跳聲迅速的加快,夏油傑凄慘一笑,原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了自己要做些什麽。
一時間說不清楚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夏油愣愣的看着對方,半天才擡腿走了過去。
他不想死,他想要做些什麽。
但同時,他又無比的清楚,殺光所有普通人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心情如同澎湃的潮水,一次次的擊打着岸邊。
回到家中,夏油見到對方原原本本沒有絲毫隐瞞也沒有絲毫發散的将事情告訴了他的父母。
這事,是他不對。
不管如何,事情已經注定,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你怎麽這麽沖動!”母親直接流出淚來,她心疼的伸手摸着夏油那已經瘦脫了型的臉。“你讓我們怎麽辦?”
她深愛着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想要為對方考慮的。“我、我們現在去自首還來得及嗎?能夠放寬處罰嗎?”
“犯下了這種案子的詛咒師只會有一個下場。”源千伊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出來。
作案人是夏油這事很複雜,他最好的朋友是五條家的少爺,在家族制的咒術界,他還真不一定會死。
但一定會很難搞,他會被□□起來,會被當成武器,甚至因為他的能力,還有可能被當做實驗的一環。
咒靈操控啊。
這種能力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原本還在痛罵他的父親在聽到源千伊的話後也啞了嗓子,他是覺得孩子做錯了。不管如何,都不該,那些犯罪者理應得到自己該有的審判,而不是讓他的孩子沾染上滿手的鮮血。
“你、你救了那麽多人,就不能從清處理?”父親說完這話,又緊張的看向源千伊,“源老師,你……能不能幫幫傑?只要留下命……”
“爸,你不要為難老師了,其實我要是想活着也可以,但我不願意,我選擇了屬于我的大義!我要去實現!”聽到父親的話,夏油有些緊張,他不願意将自己所承受的東西帶給父母,自然也不願意讓他們知道他的情況。
聽到他這話,脾氣暴躁的父親差點伸手想要删他一巴掌。源千伊又嘆了一口氣,“傑他沒有回頭路的。”
說着,源千伊也沒有給他們回神的時間,“其實,今天傑回來,就是殺我們的,他根本沒有也沒有實力在逃亡的時候保護三個普通人,一旦被那些窺伺着他能力的高層抓到,下場——你們可以帶入任何一部影視作品。”
源千伊沒有描述會如何,但兩夫妻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卡。
比起無法保護,反而讓孩子為難,他們的孩子選擇了親手殺死他們。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兩夫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嗓子仿佛被什麽東西掐住。心髒通通跳着,聲音大的要将鼓膜都震碎。
“為、為什麽?”母親還不太理解為什麽會這樣,他們的孩子是那麽的優秀,而且事出有因。就算要計較,也該有個緩刑或者将功贖罪的機會吧。
“我們…會自己了斷。”過了半晌,父親才下了決斷。
他所想的要更多一些,最開始在被源千伊教導的時候,夏油還經常和他們說起‘那個世界’的事情,但後來,他漸漸變的沉默。
這一年來,孩子的變化更是驚人。
視線在對方那瘦削的身形上掃過,長長嘆了一口氣。
既然無法選擇,那他們絕不會成為孩子的拖累。
“爸!”在來到這裏之前,夏油本來做好了全部的準備,但此時所有的心理防線都潰不成軍。
短短的一句話,讓他不自覺的産生了動搖,他的堅持真的是對的嗎?
“出國吧。”源千伊說着,她看向二老,“那些高層在國內有底氣,但國外就不一樣了。”
只要能扛過最初的追殺,那他們就會是安全的。
在夏油傑成氣候之前,高層們會瘋狂的想要攻擊他的弱點,可這件事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去做。
特別國外做這種事,一個弄不好就會變成國際問題,危險性也小了很多。
夏油也長嘆一聲,“我會在家裏僞造出我殺了你們的假象,想來??……在确定了我之後,他們不會再多花功夫追查你們的下落。”
源千伊看向夏油傑,“接下來你會面對無窮盡的追殺。”
只要夏油展現出了讓他們退縮的實力,吸引大半的火力,那麽高層就不會想方設法去那麽做。
“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夏油垂下眼簾,看起來很是乖巧。
半點看不出在不久之前,他還一副落寞又颠狂的表了她無數次。
源千伊避開了他的視線,直接看向遠處的天空。
湛藍的天空中有鳥雀飛過,帶起一陣喧鬧。
“走吧。”
該走了。
“老師。”夏油傑站在房間裏,叫住了已經走了有一段路的源千伊。
女人頓足,但沒有回頭,安靜的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
“你的堅持和理念是無法改變的,除非徹底打碎咒術師界的這個牢籠,不然最後依舊會殊途同歸。”
“你太傲慢了,傑。”
「弱者生存」才是應有的社會形态,所謂扶弱抑強,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這是夏油一直堅持的理論,他過于追求正論,最後将自己逼入了一個死胡同之中。
一切都是因為想要這麽去做,所以才做,而非為了責任。
“我會做到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夏油這麽說着,他的身影直接消失。
【夏油傑好感+3,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完成我的大義】
【夏油傑好感度突破90,獲得特殊獎勵】
【達成結局,形同陌路(be)】
【請選擇是繼續游戲還是退出】
退出退出退出!
這個殺了她那麽多次的糟心孩子,她一點都不想再見到!
可惡!
看到那眯眯眼丸子頭就覺得腎疼。
一把将游戲手柄給塞到櫃子裏,源千伊捂着胃就走出了房間,一走出來正好看到一爪子拍着小白的小黑正愉悅的搖着尾巴像她邀功。
源千伊在看到小黑那明明是只不胖的貓咪,但不知為何就是睜不大眼睛大時候,微妙的有了一點即視感。
小黑眯起眼睛,優雅的舔爪子時的模樣,和夏油傑詭異的相似!
“小黑,要不然我送你去絕育吧,聽說絕育的貓會發腮長胖,你好歹把眼睛顯得大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