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裸辭與旅行
從小出租屋出發，在城中村狹窄的巷子裏穿行。垃圾桶的酸味被冷風吹散。家長裏短的呼聲早早響起，慕茗把自己埋進圍巾裏匆匆走向地鐵站。和衆多忙着看手機的男男女女搭乘同一班地鐵去往各自謀生的地方。
順利地在9點前打卡，慕茗走到了角落的小辦公桌處坐下。簡單地和身邊沒見過幾面的同事說聲早。熟絡地登陸郵箱和企業微信查看信息。
回來上了一禮拜的班，和懷孕一樣懷着想吐的空虛，過着踏實日子。
慕茗隔着幾排人和劉雅丹對上視線，wink了下。開始處理今天的工作。
蘇蓉因為家裏年末需要她，所以請了大長假。新調來的部門主管姓李，上任後就開始招新人，迅速分割了原本精簡小團隊的權利和職務。
而這期間表現出色的王新蕊便順理成章地坐上了小主管的位子。
她倒是不介意被邊緣化啦，反正也不扣工資。混日子嘛。
中午的例會上，慕茗做出認真記筆記的樣子，在筆記本上圖畫。沒想到這位李主管忽然點了自己的名。
“你最近的業績比較差，要調整态度！”
慕茗有點恍惚，好久沒這麽被劈頭蓋臉地說了。居然讓她有種見到媽媽的感覺。
“噢，好的。”
前提是你得給我發單子。
“我想慕茗也不是故意的……”
一片沉默中王新蕊居然幫忙說話了，慕茗不由得有些期待她下一句的內容。
“畢竟她太忙了。”
李主管立刻皺起眉，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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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期間不忙工作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啊這……她辯解什麽了？她什麽也沒說。慕茗靜靜地等着後續發展，然而這樣不符合期待的表現顯然更加觸怒了主管。
“您消消火，她出差太久了可能不太适應我們的工作模式了。”
“都一個禮拜了還不能适應嗎？我想我們這裏也留不住大佛。”
“慕茗你說點什麽吧，畢竟之前也是公司許可了你帶薪休假去拍綜藝。”
“不就是參加了個小節目就不把大家放在眼裏了？！那請早日離開吧。”
一黑一白，唱來唱去終于唱到點子上了。分權後進一步就是瓦解舊的團體核心，蘇蓉不在，目标自然是她。
關系好的劉雅丹和孫哥試圖說些什麽，但慕茗搖搖頭制止了他們。看了下時間，到點午休了。索性站起來平視着二人嘆了口氣。
“辛苦了，歇會兒在說吧？讓大家都點外賣吃個飯吧。”
李主管将文件砸在了辦公桌上，啪地一聲，吓得膽小的實習生抖了抖。
“你這什麽态度！”
慕茗微笑着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語氣如常。
“需要我離職的話，麻煩您去和人事說一聲，把我最近的工資和提成結一結。勞動合同的違約金這個月內到賬就好。謝謝您了。”
說罷回位子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發微信安撫了一下相熟的幾個人。走出公司大門的那刻，慕茗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有種解脫般的輕松。
仿佛又回到了大三的某個夏天，頹然快活地浪費着時間。
剛發完工資，卡裏還剩兩萬塊，索性揮霍光了回家宅着。
她從沒動過家裏給的錢，沒有儲蓄習慣。慕茗在公司樓下的奶茶店坐了一下午，一邊回複幾位同事的微信，一邊搜索車票和短租房。
看着屏幕裏漫天飛雪，心情微妙地好了起來，瞬間決定了去處。
搭地鐵後步行了十幾分鐘，回到自己那間小出租屋裏收拾行李。欲走時天色已經暗了，熟悉的房子此時看起來格外冷漠空蕩。
微微彎唇，鎖門，離家。
買了張卧鋪票，坐上了最晚的火車北上。慕茗托着腮，聽着哐當哐當的聲響，風景在暗夜中流動，愉悅悄然沁入心肺。和當年偷着抽壽百年的感覺有些類似。
耳機裏薄涼的女聲用粵語唱着“盛世最好做奴隸，生死不用契……”
她永遠喜歡在路上的感覺。妖魔鬼怪也可以自比唐僧，不必問西天在哪，只管上車。
……
有人孤身遠行，有人難得屠狗甜蜜。
向來雍容冷豔如牡丹花的蘇蓉歪在自家男人膝上，任由人輕輕撫着一頭長發。美人無所事事刷着朋友圈，看着看着支起身段，細眉颦蹙。
“怎麽了？”
賀擎帥氣的眸裏十分柔和，輕聲問道。
“他們趁我不在欺負慕茗。”
語氣帶着點告狀的味道。
雖然陸爺的事兒重要，但是他老婆好可愛！！
賀擎癡漢笑，好半晌得了美人不滿的眼神才會回過神來。
“所以小慕妹妹現在怎麽着了？”
蘇蓉嘆了口氣。
“不清楚，說是出去散心，好幾天沒回複我了。”
越是關系好慕茗越不會叫人為她擔心。
“說起來我也挺好奇你們怎麽認識的。”
蘇蓉有些怔忡，忽然想起來認識慕茗快十年了。
那年是高二，她剛轉來一中。
因為外貌和性格問題很少交到朋友。她成績不怎麽樣，所以在一中讀藝術班。班裏文娛委員的男朋友被安排坐了她的同桌。
結果某天中午就被一幫女生圍着堵在了理科樓二樓的廁所裏“對峙”。那些女生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大概是染了頭發改短校服的。
“勾引別人男朋友還裝什麽清高呢！”
肩膀被人推了一把，撞在牆上生疼，蘇蓉蹙眉，到底敵不過人多，只好在污言穢語向角落裏靠近。
忽然嘎吱一聲，最裏面那間廁所的門打開了。
“吵着別人休息了。”
女聲輕靈。
她彈了彈指尖的香煙，煙灰抖入廁所裏。
幾個時髦女孩立刻罵罵咧咧就要上來拽人頭發。
“X你X，少多管閑事！”
嘭地巨響将所有人吓住了。為首的小女生誇張地跳了起來尖叫。
女孩在煙霧裏擡起一雙含笑但隐隐泛冷的杏眼，從身邊抄出根手腕粗的拖把棍，猛地砸在廁所上，斯斯文文地輕聲道。
“口味夠重的啊，我媽你都有興趣。”
當當當狠狠敲了幾下，一股子土匪氣勢把三五人都逼得後退，于是小女生們撂下狠話溜了。
蘇蓉愣愣地看着那姑娘整理好衣着，把棍子丢回雜物間，麻溜地離開現場。
她忽然反應過來這動靜會引來老師，也跟着跑了。回去上數學課時，恰逢點名。
“找個同學來解一下這題……就慕茗吧。”
坐自己前排女孩乖巧無辜地小聲說：
“不好意思老師這題我不會。”
蘇蓉震驚，是她。
後來體育課又和慕茗一組做仰卧起坐。蘇蓉本以為她會對那天的事緘口不提。
“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共犯了。”
姑娘一彎唇，虎牙尖尖，清秀可愛。完全想象不出這樣的人會出現在昏暗的廁所，揮着棍子陰陽怪氣地罵人。
慕茗挺健談，在班裏有三五熟人。聽說還有個校草哥哥。
“你也不走運。”
“還行。”
蘇蓉安靜地做着仰卧起坐，吸氣呼氣，好似沒說過什麽話。
慕茗摁着她的膝蓋，笑着道。
“跟我一起收作業吧？老師說讓我多找個人當語文課代表。”
“好。”
之後的兩年，蘇蓉便和慕茗勾搭到了一起。在她的操作下，衆人默認她是慕芾的小女友，而慕芾得了一整套的火影忍者漫畫，對此态度暧昧。
蘇蓉順利避開了緋聞，漸漸融入班級，難得過上了普通的校園生活。
後來蘇蓉問過她為什麽當時會幫自己。
慕茗少時比現在混不吝多了，她戲谑地點了點自己的下颔，說我最喜歡安靜的美人。
小美人聞言一愣，害羞移開眼。
這人嘴壞，又确實對自己好。但這個答案也太不像話了，于是嗔了一句。
“那你還糊弄我！”
慕茗露出笑容，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我得有個朋友。”
她們的友誼挺奇怪的，無話不談，但彼此又尊重對方的隐私。比如家庭，從來不談。
和賀擎糾纏多年，最近修成正果的事還沒來得及講，慕茗就消失散心去了。
想了想，蘇蓉抱着撞運氣的念頭發去條消息問人在哪兒。沒想到竟很快得了回複了。
美人驚喜，明眸熠熠，微微彎唇。
看得賀擎滿心歡喜，得意得不得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話。
“阿”
蘇蓉耐心地又問了句二愣子，思索片刻，玉指在屏幕上點了點。
“我說，陸璟在哪裏取外景。”
“大興安嶺啊，你沒看他微博定位嗎”
賀擎一愣，見女友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長，立馬明白了，樂呵呵地啵在美人面上。
“寶貝兒愛你喲～”
蘇蓉粉頰微紅，神色淡淡地嗔他一眼，看着他興致沖沖地發消息給陸璟，心中滑過許多想法:比如他們也許不太合适，他們也許走不到一起，他們家境差得太遠，他們……但，她只是不想好友太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