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章挺肥啵啵
由于會給公司日常運營帶來麻煩,在輿論平息前她被公司放了“長假”,不必去辦公室報道。慕茗想到蘇蓉那天面對的情況,還是決定處理一下。她給多年未見的親爹打了個電話。
“周總,打擾了啊。”
周志遠從秘書手裏接過電話,這個女兒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吧,什麽事。我要開會了。”
“我最近有點輿論上的麻煩,怕人家查過來您到時候還得花心思做公關。不如現在發發慈悲。”
求人求得這麽理直氣壯,這點挺像他。
“晚點讓秘書給你答複。”
周志遠也懶得問是什麽事,他們父女倆為數不多的默契就是互不打擾探究。也免得慕茗耽誤他工作。
周志遠想起那丫頭十二歲時非要自己去外婆家,要他派車送她去,他當時忙着就忘了。結果就是秘書焦頭爛額的拿着私人電話照過來,她一小時打來一次,裏面播的錄音是第一次通話時說要求。
便宜爸爸答應下來,慕茗也放心了些。她爸雖然不是好人,但關系到生意和聲譽一向很有效率。遂搭上班車離開s城忙私活去。
坐了一天的大巴,慕茗又搭了個摩托車才輾轉到目的地。
這是一座小鎮。人不多,生活節奏極慢,一切還保留着古樸的樣子。青石板灰瓦牆。晉派建築的造型,徽派建築的色調。挨着清湖山景區鎮裏便開發了許多老房子做民宿,為gdp做貢獻。
慕茗下榻這家客棧叫“知否齋”,得名于如夢令。園林內海棠品種多樣,于客廳內撩簾往外看綠肥紅瘦的景象,頗有情趣。
“您對照片有什麽要求嗎?”
老板娘舒令儀是個很娴雅的女子。清瘦且眉目柔和。她聞言笑了笑,如薔薇乍開,溫婉動人。
“怎麽好看怎麽來,不用拘束。公衆號上有圖能放就好,不然管家又要念叨我不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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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人快語,性子倒是爽利。慕茗也樂了,點頭應下,拎着相機開始踩點。越看越是喜歡,這樣的地方想拍的不好看倒也難。
青灰色的牆壁,深紅的木窗。檐下燕巢,檐上趴着瑞獸。一方園子不大,勝在布置精巧:有山有石,有池有泉。小橋曲徑,四季常青的綠蘿做了門上垂簾。讓人看了舒心。
昨夜有雨,把桂花打落了不少,滿園萦繞着馥郁的香氣。西廂房的竹簾卷起,女主人坐在窗前描描畫畫。慕茗則悠哉地坐在池邊逗魚玩。
“阿茗今天晚飯吃什麽?”
她來的第二天下廚露了一手,便打了商量用飯換房錢。管家和老板娘吃人嘴軟,欣然同意。慕茗成功地用枯草把魚給吓跑了,才答道。
“炖了蓮藕花生豬腳湯,還要再等幾個鐘。等會再去弄幾個小炒菜。”
“好。”
舒令儀得了喜訊,低眉彎唇,遂繼續手上的活,開始畫布料上要繡的花紋。
慕茗托腮望着美人工作,不由得也露出微笑。
有些人靜得閉塞,自成一個世界旁人進不來。但令儀靜得婉約柔和,自然卻不冷淡。叫人想長久地住下來。短短幾天,她們到有點多年老友的意思了。
恰手機響了,慕茗回到客廳裏接電話。這兩天她電話挺多,小福子、蕾蕾、童萱……今天竟是岳東恒。
“慕慕在老舒那裏小日子舒服吧?看見你發朋友圈了。”
慕茗開了免提,手上閑不住,索性從廚房裏拿木耳出來摘。
“你們認識?”
“豈止是認識,我們當年是戰友。別看老舒現在仙風道骨一女的,當年可是體校裏的打架最猛的女生。”
男聲愉快地傳來。
“……?老岳你開玩笑的吧!令儀嗎?”
慕茗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我也是因為老舒才知道太極拳真是牛逼!不過她現在金盆洗手了,知否那小地方打理的挺好。”
岳東恒語帶感嘆,萬分真誠。
慕茗想象了下少年令儀打架的樣子,忍不住樂了,眉開眼笑。
“東子,你再胡說八道可小心下回來進不來門。”
柔和的女聲從後方傳來,略帶無奈。慕茗轉頭,舒令儀笑容恬淡地捧着書站在書架旁。
“別啊老舒,我饞你那壇梅子酒饞好久了!”
岳東恒立馬求情。
顯然二人很是熟絡,慕茗笑眯眯地仰起小臉問美人。
“令儀你真的會功夫嘛?”
舒令儀沉默了片刻,嘆息,把手上的畫集放回原位。
“會一點吧,也沒他說的那麽誇張。”
不過是學弟們和隔壁學校幹架的時候她先出手解決掉了刺頭而已。
“看到沒有,我沒開玩笑吧。”
岳東恒捏着手機,神色感嘆。
聞言慕茗杏眼溜圓,滿是訝異,崇拜地望向舒令儀。天啦嚕,仙女真的會功夫!舒令儀給小姑娘眼神發光的模樣逗樂了,輕笑出聲,忍不住親昵地捏了捏慕茗的臉蛋。遂轉身離開,走進廚房裏。
“天哪,真看不出來诶……”
“我當年也沒想到害……不過有老舒在,起碼你的安全是沒什麽問題了。”
這倒提醒了她,自己在這裏呆的日子也算是避世了。慕茗笑容收斂了些,囑咐道。
“你也是,注意隐私安全啊……李小姐的粉絲戰鬥力可不一般。”
“放心。不過後天又要錄節目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他知道她不開車,也沒有車。
“會不會太麻煩了?你還得開過來。”
慕茗心動了,前天剛勸住小福子別趕着回來,現在确實沒人能接送。出租車又怕不太安全……
“沒事,剛好我也來見見老舒,偷得浮生半日閑。”
岳東恒站在自家陽臺上,望着樓下的奔流不息的車龍,語氣裏帶了幾分輕快。
誰不喜歡慢悠悠的日子呢……思及此時應該忙得應接不暇的那位,悄悄在心裏嘆息。能享受悠閑的人畢竟不多。
“那好,來了請你們吃飯!”
慕茗也不矯情,爽快地應下了。
“我猜,後面如果按照趙導的意思來……我們還是有可能做搭檔的。”
燈火照亮男人的側臉,輪廓清晰如刻。沒有了燦爛笑容的時候,他是內斂的。岳東恒目光柔和地望着夜景,眉目間有耐人尋味的沉斂。晦澀,又莫名吸引,像藏了一段暗語的密信。
“慕慕你怎麽想?”
慕茗結束了摘木耳的活,擦幹淨手。她窩進沙發裏,語氣慵懶。長睫蓋住眸光,如出一轍的神色難辨。
“那自然好啊,想太多沒用的,不如不想。”
話裏有話是因為心裏有事。
“說得也是……不會舍不得?”
聽出他在調侃。
“老岳你比我舍不得吧!”
給反将一軍。岳東恒無言,只好笑了。
他們沒能一開始就認識真是可惜。
慕茗看了看時鐘,到飯點了,和岳東恒又聊了幾句便挂了電話。縮進沙發裏癱着,沉默。
舍不得……嗎?
感覺到身邊有動靜,慕茗睜開眼,發現桌上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果茶。舒令儀溫婉地笑了笑,安靜地回望。慕茗小啜了口莓果味的紅茶,唇齒間蔓延着酸甜的味道,滿足地喟嘆。望着美人,笑盈盈地感嘆道。
“令儀你下輩子要是個男的呀,我一定要想法子嫁給你哎!”
千裏迢迢冒雨而來的男人,正推開客棧的門,聞言握着手柄僵在原地。
屋裏燈火暖黃,小姑娘貓兒一般窩在沙發裏,仰着臉,笑意盎然地和身邊人說着話,尾音嬌軟綿長,像饴糖一般甜,說着惑人的話。是最讓他心動的那個模樣……
他恹恹地垂下眼,長途跋涉的疲憊湧來,後悔一時沖動來到這個地方。
“先生?”
慕茗順着舒令儀的目光望去,便看到這樣的陸子钰,頓時驚坐起。
他穿着西裝,孤冷地站在門邊。被水汽浸染的面容越發顯得精致,唇紅齒白,帶着逼仄感的豔麗。一如既往的清冷卻隐約帶着頹靡。鴉羽般的睫垂着,難辨悲喜。
好看得讓人晃神……她屏住呼吸。
“你怎麽在這?”
連往日的稱呼都不叫了……陸子钰擡起眼,淡聲道。
“鄙姓陸,昨晚預約了單人房。”
确實有預約……舒令儀看了眼慕茗,遂微笑着颔首。
“原來是陸先生,冒雨來的不太舒服吧?我是這裏的老板,帶您去看看房間。”
陸子钰便帶着行李箱跟舒令儀上了樓,自始至終沒看她一眼。
慕茗抿了抿唇,呆坐片刻,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裏氤氲起熱氣,刀落在砧板上碰出脆響。穿梭在食材與爐竈間,慕茗一點點将紛亂的思緒掩下,投入到烹饪裏。把事先浸泡過的筍與摘淨的木耳切絲、與腌好的瘦肉随意炒成一盤。又麻利将茄子切條清蒸,淋上蒜蓉和醬油,香氣四溢。見管家來端菜,慕茗語氣輕松地道。
“開飯啦,去叫大家下來吧。”
有些房客也會出錢在客棧吃晚飯,一般是和主人家一起。舒令儀站旁邊靜靜望着姑娘忙碌,明白慕茗這是心亂了,做得菜式都很簡單。她也不便說什麽,只是目光落在了那盅小砂鍋上。
食客們摸準了飯點齊聚一堂,慕茗熟門熟路地招呼衆人用餐。
此時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冷淡矜持的樣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她。
陸子钰落座,禮貌地詢問店主。
“我可以一起嗎?”
“陸先生結算時加上餐費就行啦。”
管家笑吟吟地道。他五十多歲了,最愛看諜戰片。這個小夥子演得那部暗戰着實不錯。
在座七八人竟也沒誰認出來這位是演員,只覺得這般姿容出色的人着實少見。現場也就只有老板娘舒姐的顏能比一比。
但如果非要讓他們在場選一,必然是挑親切可愛的小福貴慕哥哥啊!
慕茗則如往常為衆人盛湯,爽朗地道。
“今天煲了蓮藕花生豬腳湯,可甜了,都快嘗嘗。”
“慕哥太棒了吧!我愛廣東靓湯!”
衆人一起相處了幾天也比較熟悉,觀光的年輕人們就着今天的見聞邊吃邊聊了起來。出門在外,能吃上味道不錯的家常菜大家都很愉快。
陸子钰在一旁安靜地傾聽,慢條斯理地用飯。
慕茗笑吟吟地,偶爾插兩句話,目光自然地掃過他。
吃的比往常少很多……這位少爺看來是不高興了。
飯後,管家收拾去洗碗。
舒令儀披了條羊絨披肩,穿過花廊,見到慕茗正蹲在後門檐下拿剩飯喂來躲雨的野貓。姑娘小小一團,蹲在地上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語。忍不住微微勾唇。
“又在喂貓。”
慕茗回頭,見是漂亮妹妹,仰頭笑了笑。
“嗯呀,這幫家夥就等我來呢!”
“今天來的那位先生,你們認識。”
肯定句,這兩人初次打照面那個不對勁的狀态很耐人尋味。
慕茗收了笑容,思索片刻答。
“算是吧,以前……挺熟悉的。他特別忙,沒想到能在這見到。”
他來做什麽和她也沒關系吧,現在“沒關系”對彼此都好。茗人茗言之社交篇:該收手時就收手,要當逃兵別回頭。
“人生四喜之一,你們倒像仇人見面。”
慕茗樂了,令儀總是單刀直入得讓人失語。
他鄉遇故知嗎……他們不過是相處了一季,哪裏有這個福分稱得上故知。
“幹什麽,在你這洞房花燭嗎!我這麽窮連嫁妝都沒有,怎麽可能啦~”
“你啊……”
舒令儀失笑,有些慶幸。這姑娘外熱內冷,但似乎是把自己當成朋友了的。素淨婉約的美人立在一旁靜靜看着。他們相處時話不多,各自安然。
慕茗蹲在門檻旁,絲毫不懼被撓,坦然地去揉貓咪的腦袋,得逞了笑得眉眼彎彎。
舒令儀回想起那個頗有距離感的男人,忽然好奇他們會如何。既然動了心思,便也來參合一腳,免得明日吃飯時怪不自在的。
想到這裏,舒令儀彎唇一笑,飄然而去。
二樓客房迎來訪客。
陸子钰正望着陽臺的富貴竹思索,被敲門聲打斷,來到門前沉聲問道。
“哪位?”
“客棧老板。”
“請進。”
男人拉開門,清清冷冷地站在門邊,如被山風漱過的一叢青竹。舒令儀也不能免俗地晃了晃神,才輕聲道。
“見陸先生冒雨來的,給您帶了姜湯。”
“多謝。”
陸子钰聞言看了眼氣質娴雅的美人,姓舒,和杭州的舒家有什麽關聯嗎?這氣度就像是有底蘊的家庭裏精心養出來的,他很熟悉。索性開着門,避嫌總是穩妥的。
而那個姑娘就不按常理出牌……
舒令儀将那盅姜湯放在書桌上,淺淺勾出弧度。美眸裏有些意味深長,迎向男人淡然的目光。
“我不擅長廚藝。”
陸子钰一怔,垂眸。
“勞您費心。”
“不過是盡了本分。”
只是她很少有這種覺悟和閑心去“盡職盡責”罷了。
舒令儀颔首見禮,翩然而去。
陸子钰靜靜望着那盅小砂鍋,亂七八糟的思緒總算靜了靜,端起來喝了。
可樂味的姜湯……倒是很有慕茗的風格。寧願放着也不端出來給他,讓人拿她沒有辦法……忽然惱意如雪消融。
他想起初次見面時那句“有種你給我分配對象啊”……那時就表現出我行我素的樣子了,所以才會覺得她有趣。
只是最近過于貼心乖巧,讓人忽略了這是個“刺猬”的事實。
……
夜深了,一時間天地無言,分秒緩緩。雨聲淅瀝,落在屋檐上嗚咽成悶響。一樓西廂房的小廳裏亮着盞燈,慕茗窩在沙發裏。這幾天拍了不少,再調調色就能交差了。伸了個懶腰,打算去廚房裏泡杯茶喝。
捧着熱奶茶轉身,撞見另外一個未眠人。
她愣了愣,果然還是碰上了,将杯子放到一旁。
“陸哥還沒睡嗎。”
“嗯。”
靜谧中誰也沒說話,望着彼此。
他們有無數的問題。
- 你是不是因為我來這裏?
- 為什麽要逃?
卻又默契地自問自答。
- 不是為我最好,我也沒有管你來去的福分。
- 真是任性。
夜燈暖黃的一團,絨絨柔光中姑娘眉目清秀,無辜地仰着小臉,那雙眼分明會說話。
任性……想想也沒什麽不好。
陸子钰抿了抿唇,眉目舒展,露出今天第一個明朗的表情。
剎那間雲開月明,玉盤皎潔而清冷的光幽幽傾瀉于深林間青石上,明澈的泉靜靜流淌。
“要接個吻嗎?”
語氣自然地好像問現在幾點了。
剎那間那些糾纏在一起的思慮、冷淡、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埋怨,都被略過。
慕茗睜圓眼,恍惚,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撲哧笑出聲。捂着嘴,将細碎的笑聲收住,免得擾了旁人清夢。
她不是那種能冷着臉罵人的類型,撕破顏面一點好處也得不到。況且能讓陸子钰吐出這麽句話本身就有趣的要死。
慕茗笑得肩膀顫顫,搖搖晃晃地退後兩步,抵在了櫥櫃上。
真的,她喜歡離經叛道,抗拒無能。明知是計,卻還選擇上當。
慕茗撩起彎彎的眼,勾了勾手指。随即腰被攬住,仰頭是他逆光的面容。
呼吸糾纏間,她呢喃。
“你不要低估我不要臉的程……”
能翻臉一次,就能翻臉第二次。
男人失笑,但只是垂眸微微翹起唇角。他眸光銳利地在女人面容上寸寸逡巡,帶着審視獵物的味道。修長的指擡高她的下颔,低頭吃掉那個“度”字。
你能跑掉一次,還會讓你輕松地跑掉第二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