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狗/屁尊重
chapter32
一場陣雨洗禮過後, 盛夏的尾巴總算過去，帝都正式邁入秋天，連風吹上來都是涼嗖嗖的。
路兮貝出門前披了件紅色外套, 口罩墨鏡整齊戴好，才放心去了公司。
今天正是要商量她下半個月的工作安排。
她到那兒, 看見趙京津窩在沙發裏，正重溫她昨天的直播。
趙京津見她來, 按下暫停, 從沙發上坐起來, “怎麽哪兒都有他傅羿琛，他煩不煩啊？”
路兮貝聳肩,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
沒重看這期節目前，趙京津被化妝師小K提前劇透過, 其實不用他們說, 昨天熱搜榜上#路兮貝對傅羿琛沒感覺#已經挂半天了。
這次趙京津沒花錢買, 因為标題取的深得她心。
等工作人員都到齊了, 會議還沒開始，趙京津向大家解釋：“再等等, 範皓軒一會兒就到。”
路兮貝詫異地看着她, 範皓軒是趙京津手上另一位藝人，是個創作型歌手。
早期, 路兮貝剛回國, 趙京津就經常圍着她和範皓軒兜來轉去。
那時他們兩人正值上升初期, 因業務範圍完全不一致，趙京津累死累活地帶了一年多，一個現在成了大勢超模，另一個也是人氣爆棚。
結果, 就被同一個節目組一塊兒給看上了。
坐等了十多分鐘，範皓軒姍姍來遲。
他一米八二的個頭，穿了一件加厚韓版衛衣，從兜裏掏出一把棒棒糖，進來給每個人發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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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廣告延遲拍攝，來晚了。”
分完一圈手裏多出一根，桃子味的，他坐到路兮貝邊上，又追加她一份。
路兮貝點頭說了聲“謝謝”。
今天算是他們兩個第一次正式見面，早些時候路兮貝借乘過他的保姆車，當時被林霓劃破了車胎，之後便再沒其他交集。
找他們倆共同洽談的節目叫《跨界唱作人》，範皓軒作為導師被邀請去參加。
他們現階段正在招募跨界的明星學員，導演組裏有人看了路兮貝的直播綜藝，覺得她很不錯，于是向經紀人發來邀請。
趙京津：“這節目的導演在圈裏口碑非常好，所以人氣和收視這兩塊不用擔心，我今天之所以叫皓軒過來，也是在考慮Ruby到底适不适合參加這個節目，畢竟唱歌這事兒要是弄得不好，那就是大型脫粉現場。”
複出之後，路兮貝已經接了一個個人綜藝，如果再接，會擔心觀衆審美疲勞，所以必須綜合考慮這個節目最後能給她帶來多大價值是關鍵。
路兮貝說：“我唱歌比不上專業，可能就一般水平。”
範皓軒讓她試唱一小段流行曲目，跟着節奏幫她打節拍，聽完滿意地鼓掌：“這水平完全OK。”
有了專業水準的點評，趙京津放了心。
決定完節目，會議正式結束。
範皓軒一邊刷着手機一邊跟趙京津吐槽：“姐，你讓我小心的那個夏季茹老師，昨天彩排的時候出意外了。”
這事趙京津知道，電視新聞早播報了，之後她就沒再跟進。
“昨天晚上導演讓我們幾個導師組團去醫院看她，原本以為她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吓，精神狀态不好，沒想到身上都是淤傷，像被人打了一樣。”
趙京津：“這麽誇張？”
“是啊，頭上胳膊上都有紅淤，也不曉得之後節目還能不能正常錄制。”
趙京津幸災樂禍：“她活該！”
以為有權有錢了不起，欺負到他們頭上，現在可好，報應這麽快就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趙京津又有點擔心路兮貝：“如果那個節目有她在的話，Ruby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參不參加，我怕她到時候會給你使絆子。”
關于這點，路兮貝完全沒在怕：“放心吧，她不敢。”
趙京津豎起大拇指，小聲逼.逼：“這話你公司說說就行了。”
“……”
她真不敢啊。
除非她還想再當着一堆人的面，跟路兮貝賠禮道歉，然後被傅羿琛狠狠摔在地上。
“這有什麽的，姐，不還有我在嘛，肯定不會讓Ruby在節目裏受委屈的。”範皓軒拍拍胸.脯，像個男人般承諾着。
咚咚——
會議室門開着，總監探進半個頭：“皓軒，β的傅總找你要廣告的音樂小樣。”
路兮貝還在想是哪個傅總，擡頭就看見傅羿琛陰沉着臉，插兜站在那位禿頂的總監身後。
範皓軒繞過桌子，跑去門口：“傅總親自過來審片啊，要不去我工作室吧，就在5樓，我都錄好了。”
“不用。”傅羿琛撞到他，徑直走進會議室：“就在這邊看吧。”
“也行，那我上去拿電腦，您等我一下。”範皓軒出去後又跑回來，看着趙京津：“姐，東西有點多，幫我搬一下。”
他私接了β新廣告的音樂demo，趙京津不知情，一面放不下路兮貝跟傅羿琛單獨相處，另一面又想問清楚範皓軒這個工作到底什麽情況。
權衡之下，趙京津貼着路兮貝耳朵，說：“我很快下來，有情況及時call我。”
所有人出去，傅羿琛輕扣了兩下桌面，情緒不高：“又有男人要為你保駕護航了？”
廣告BGM這種事哪裏用得着老板親自出面，聽曾秘書說對方是路兮貝公司的歌手，他借着由頭過來看一眼，沒想到就在會議室門口聽到了範皓軒那番話。
“無聊。”
路兮貝公事談完，只想走人。下午沒她的行程，還可以在家睡個覺。
傅羿琛沒攔她，本身是來工作的，看她一眼還受了氣，心裏不是很爽快。
走出公司，她打了輛車，開門時才發現自己沒拿手機。
跟師傅說了聲“不好意思”，小跑回樓上會議室。
走廊上，傳來一段動感快節奏的音律，裏面添加了R&B元素，時髦又不失快.感。
走到門口，這樣的旋律突然被打破。
“前奏太搖擺了。”
“中間很快，跟不上代言人的鏡頭。”
“整個音樂聽上去浮誇，和我們這次冬季新品出入很大。”
……
“重寫吧！”
傅羿琛下了最後結論，空氣仿佛被凝固，範皓軒沮喪地垂下頭，趙京津多說無益，只是靜靜地看着。
餘光注意到門口有人，傅羿琛握着筆杆，擡起眼，眼神有些冷：“有事？”
“忘拿東西了。”
路兮貝自顧過去取手機，看範皓軒被打擊得好慘。
經過他，拍了拍背，“我聽着挺好的，”她從兜裏掏出那根棒棒糖，蜜粉色的包裝，看着就甜，遞過去：“加油！”
範皓軒接過笑了笑：“謝啦！”
他精神恢複，手指靈活地敲着鍵盤。
“傅總，我再改一下，很快。”
傅羿琛沒聽他說話，視線緊跟那個看都沒看他一眼，無情離開的女人。
他摸了下唇角，好似沒事發生，聲音透出不耐：“我時間有限。”
那根蜜桃味棒棒糖威力挺大，一直到《跨界唱作人》開始錄制，路兮貝都沒再見過傅羿琛。
聽應姿說，秋冬上新，是β集團業務最繁忙的時候，加上商駿言的不小心透露，最近他們正在向各行各業投資項目，以後不光只專注奢侈品箱包。
因為節目有規定跨界學員和導師錄制前不能先見面，而路兮貝和範皓軒比較特殊，畢竟同屬一個經紀人，免不了提前知道了彼此。
秉着對節目的尊重，趙京津帶路兮貝先到錄制現場，回頭再去把範皓軒接過來。
路兮貝一到現場，導演和大大小小的幕後工作人員都停下手上工作，過來跟她打招呼。
“路老師早上好，我是這個節目的總導演，阿凱，你叫我凱哥就行。”
“路老師，過來辛苦了，這裏太吵，要不您先去休息室等會兒。”
“對對對，離節目開始還有段時間，路老師先化個妝，換個衣服，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他們左一句路老師右一句路老師喊得路兮貝雞皮疙瘩都起來。
她手上塞滿了礦泉水餅幹還有薯片，被這幾號人團團圍着擠進了一間門上貼着——路兮貝禦用——五個字的休息室。
她張着嘴，一進來更懵了。
整間牆面碧光閃閃，化妝臺鑲上了小碎鑽，還有高級的全自動按.摩椅，連紅酒香槟水果籃子都齊整地布置上了。
凱導說:“路老師，這以後就是您的化妝間兼休息室，您看您還滿意嗎？”
“……”
她村裏來的見識短，第一次見到如此有氣魄的節目組，憋了好長一口氣，比了個贊:“貴節目真是壕氣。”
趙京津把範皓軒送到導師組，緊跟着工作人員去路兮貝那邊，她推開門，嘴裏吐槽:“還禦用呢，真搞笑。”
“我天，走錯了吧。”屋子裏閃着光，趙京津出去又确認一遍，發現是路兮貝的休息室沒錯，“嘉賓待遇比導師強這麽多呢。”她坐下也不客氣，開了瓶紅酒喝起來。
路兮貝:“導師那兒很差嗎？”
趙京津抿了口紅酒，晃了晃:“怎麽跟你形容呢，就是——皇宮跟茅坑的差別吧。”
路兮貝笑噴，“有那麽誇張麽？”
換完衣服，路兮貝給自己挑了個皇家騎士的面具，上面叼了根長羽毛，感覺挺洋氣。
門外吵吵鬧鬧了好久，沒一會兒，路兮貝就聽見有人來敲門。
“進。”她說。
兩個女生聚在門口，看着像是這次一起錄制的嘉賓。
路兮貝上去主動問好，“Ruby，多多關照。”
她眼熟其中一個，好像叫雨娜，是周六一檔戶外綜藝的常駐主持人。
那檔節目火了很多年，她上大學的時候經常看。
“你好Ruby，我叫成沐暄，”另一個女生看上去年紀小點，一上來就跟路兮貝來了個親密擁抱，“我特別特別喜歡你，你的每場秀我都有去看，上次在凱瑞，本來想過去跟你打招呼的。害——”她想起什麽，嘆了聲氣。
“凱瑞那次啊…”路兮貝記憶湧上來，尬笑：“那次我走的早。”
“哇哦，這些都是你自己帶來的嘛？”雨娜踮起腳看了眼裏面，一半身子已經擠進了路兮貝的化妝間。
“？？”
還挺自來熟。
路兮貝說：“這不是節目組統一給嘉賓準備的嗎？”
成沐暄撇嘴：“我那兒不這樣啊。”說完看向雨娜，得到對方相同的回應，心裏平衡許多。
路兮貝近來人氣是高，但論資歷，比她們低。
雨娜做了快十年的綜藝，對節目組安排優待這種小動作了然于心，這個路兮貝要不就是有後臺，要不就是帶資進節目組。
女人的嫉妒心說來就來，別人有的自己沒有，多少都會不開心。
雨娜酸了一嘴：“害，有人氣就是好啊，不像我們，沒這種命。”
“雨娜姐，別這麽說嘛，我們能一起來上節目就是緣分啊，”成沐暄跟個小迷妹似的，臉紅地低下頭：“而且還是跟Ruby。”
“呵呵，你們要是喜歡這兒，不如我們交換。”
這間浮誇風休息室，路兮貝待着嫌別扭，既然她倆中意，特別是那個雨娜，話裏話外都想火速搬來這兒，路兮貝幹脆做個好人成全她。
雨娜客氣地婉拒：“那倒不用，怪麻煩的，以後我們倆經常過來找你就好了。”
成沐暄：“好啊好啊。”
“……”
得，甩不掉了。
五位跨界嘉賓全部到場，剩下兩位男士。
一個是國家隊的游泳運動員，邱聖元，長着一張小鮮肉的臉，練成了健身教練的身材。
另一位跟成沐暄一樣是演員，最近憑借一部清宮劇出了圈，叫厲森，不知道是不是人設緣故，從頭到尾板着臉不講一句話。
“大家先過來一下，”凱導召集他們五位，手上抱了一個抽簽桶：“上臺順序咱們按抽簽來決定，不交換不偷看，誰先來？”
大家推來阻去，路兮貝第一個上去：“我來吧。”
她挑出一根，轉過身給鏡頭看。
他們站在總控臺，遠處熙熙攘攘，她看過去，發現一個沒有理由出現在這兒的男人，身邊跟了助理，向他們走來。
“哎喲，傅總大駕光臨，”凱導扔下空簽筒，跑着過去迎接：“您看您過來不提前通知我，我手忙腳亂的，伺候不周啊。”
傅羿琛背着手，掃過他們五個：“不用麻煩，我随便看看。”
凱導讓助理去搬老板椅，親自介紹：“這位是我們節目的獨家冠名商投資人傅總，今天節目第一次錄制，他過來看看。”
聽到這裏，路兮貝大致明白，學姐說β最近在投的其他項目，這節目就是其中一個。
平時不見投資，路兮貝剛答應要參加，這節目好巧不巧就被β集團選中，其中誰是主導，可想而知。
确認好順序，他們五個依次落座。
現場和控臺隔得很遠，在控臺候場的嘉賓要靠直播電視，才能觀看舞臺上的表演。
電視位置正對準傅羿琛，全場最佳觀衆席。
“Ruby，還有15分鐘準備上臺。”
路兮貝：“好！”
她手背，抽到第一個。
倒計時10分鐘，路兮貝作了個深呼吸，比她任何一次上臺走秀都緊張。
“凱導，我去趟洗手間。”
“抓緊點。”凱導稍有不悅，口氣兇了點，“都快開始了。”
他說完，隐隐感覺身後有股寒氣。
相隔兩分鐘，傅羿琛起身，跟着去了洗手間的方向。
成沐暄湊近，和雨娜八卦起來:“那個傅總肯定出去找Ruby了，上次都拒絕得這麽明顯了，何必呢。”
路兮貝的綜藝她一集不落地在追，路兮貝對傅羿琛沒感覺全網都知道。
不過邱聖元家剛通網，對這事一點不知情:“你們是不是在說剛才那個投資方對兮貝有意思啊？”
雨娜:“何止有意思，獻殷勤呢現在。”
邱聖元:“我也看出來了，從進來到現在，就看她一個人，太明顯了。”
成沐暄嘿嘿笑:“這個正常，Ruby本來就自帶光環，我眼裏也只裝得下她，她本人就是超有氣場，超美的。”
後臺洗手間。
路兮貝對着鏡子“啊啊——”練聲，她請教過範皓軒幾個簡單的開嗓技巧，對付緊張情緒也很有幫助。
她手指撐起兩塞，調了一個左右對稱的标準笑臉，反複練習，肌肉差點抽筋。
傅羿琛抱臂站那兒，唇角輕啓:“小節目，随意點。”
“……”
說得簡單。
好比外人只看到她在T臺大放光彩、自信奪目，從來沒想過那是靠她曾經一次次緊張到出汗、發抖的走秀經驗慢慢換來的。
而那份感覺，傅羿琛不會懂。因為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和自然而然，不費半點氣力。
路兮貝一眼沒看他，洗好手直接走了出去。
經過走廊拐角，傅羿琛上來拽住她手腕，脾氣很沖，“你又鬧什麽？”
路兮貝屏息斂聲，盡力克制:“麻煩你放開！”
傅羿琛沒松手，反而越逼越近:“你要想繼續這态度，舞臺也別他.媽給我上了。”
他這個人說得出就做得到，一有脾氣立馬像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什麽尊重和追求都不過是屁話。
路兮貝真是受夠了。
她擡起視線，眼神裏盡是疲累：“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說努力追求我的人是你，說不管我工作的人也是你，到頭來呢，我個個節目你不落下，走哪兒跟哪兒，還硬要搞出點差別待遇來，怎麽，你就那麽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被你傅羿琛追求，這樣你心裏特有成就感是嘛？”
“……”
最後一分鐘，路兮貝戴上那張騎士面具，匆忙站在了舞臺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