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缭蒼山上最好的大夫被天玄門的人急吼吼的拎到了艾砺寒的卧室,然後猛的推進去,就看到傳說中那個冷血無情,從未笑過的天玄門門主,正一臉心疼的撩起床上人的衣衫,緊抿着嘴唇看着那人細白腰側的一片吓人的青紫。
老大夫被領到床前,就看到床上一個瘦弱的漂亮的男人一身白色棉布裏衣,襯得肌膚瓷白的像是玉器,那五官精致得真的要比很多女娃還要漂亮,尤其是一雙像是帶着什麽魔法的雙眸,黑漆漆的直勾人魂魄。老大夫年過半百,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男人呢,一時有些看呆了。就聽旁邊一個冰冷冷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你在看什麽?”
老大夫被這一聲吓得以激靈,回頭看到艾砺寒殺人一樣的目光,吓得馬上低下頭去看那人的傷勢。
溫舒陽被一腳踢中了胸口,一腳踢中了腰側。老大夫伸手按到溫舒陽胸口暗紫色地方,溫舒陽疼得禁不住悶哼一聲,一旁緊盯着的艾砺寒立刻橫眉立目的推開大夫,呵斥道:“你會不會看?”
老大夫被這一下子差點兒推倒跌坐到地上,及時扶住了床欄,顫顫巍巍的回道:“老身在查看傷勢……”
溫舒陽狠狠瞪了艾砺寒一眼,扭頭對老大夫溫和的一笑,滿含歉意的說道:“實在對不住,您接着看。”
老大夫再次上前,連碰都不怎敢碰一下溫舒陽了,看着他的眼神更像是看着一個紙糊的人。最後小心翼翼的開了個方子,說他傷了肺部,但是只要好生服藥養着,切記不要生氣,就不會有大礙,幾個月就可痊愈。
當屋子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溫舒陽慢慢閉上了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
艾砺寒坐在床畔,伸手輕輕的摸着他的頭發,突然出聲問道:“師兄,今天你去哪兒了?”
溫舒陽眼皮微不可查的跳動了一下。他連眼睛都沒睜開,若無其事的口吻道:“就随便走走。”
“那為什麽不讓徐忠旭他們跟着?”徐忠旭是那個負責保護溫舒陽的天玄門頭領。
“天天被他們跟着,我悶了。”
溫舒陽的眼睛閉着,并沒有看到艾砺寒眼睛深沉的漩渦。
艾砺寒放開溫舒陽的頭發,手拿到下面時握成了拳頭。他師兄從來不是一個這麽不顧大局任的人,除非是……
“以後別這樣了,要是覺得悶,就讓我陪你出去。”艾砺寒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接着溫舒陽感覺自己額頭被溫熱的東西貼上,張開眼,就看到艾砺寒近在咫尺英俊的臉龐,聲音軟弱委屈的說道:“師兄,你不知道剛剛我有多擔心,你不要再這樣了。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活。”
溫舒陽被他的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話震撼住,本就蒼白的臉龐像是紙片一樣,他大驚之下一把推開貼着自己的男人,厲聲說道:“說什麽呢?什麽死活的,你離了誰都能活。艾九,我只是你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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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砺寒靜靜的聽他說完這一番話,沉默着給他掖了掖被角,臉上漸漸浮起一抹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神情,然後輕聲說道:“師兄,你先好好睡一覺。”那動作、那語氣,就像是溫舒陽是一個耍小孩子脾氣的情人。
溫舒陽氣悶的看着他無懈可擊的完美表情,氣悶自己為什麽怎麽都跟他說不清楚呢,他怎麽就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待溫舒陽沮喪的閉上眼睛,他沒有看到艾砺寒瞬間沉了幾度的黑眸,盯着他的眼神像是一頭草原上饑餓已久的頭狼,仿佛轉瞬間就能把他拆吃入腹。
艾砺寒低頭瞥了眼跪在地上藍衣錦袍,腰間佩劍的徐忠旭,冷冷的問道:“查得怎麽樣?”
“屬下無能,只查到公子出門在竹橋跟一個人見面。那人行蹤詭異,從未在衆人面前透過面,并未查出他的身份。”徐忠旭聲音平平,毫無起伏,只能從他低垂的肩膀看得出他對面前冷酷男人的臣服。
艾砺寒沉吟了一下,眸子裏殺氣一閃而過,緊抿着的唇中擠出幾個字:“接着查。查不出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徐忠旭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是”,轉眼睛已經消失在屋內。
艾砺寒的眼睛微眯着。那個膽敢約他師兄出去,險些害他師兄喪命,又使得他師兄回來對他情緒大變的人,他一定要找到!
接下來的幾天,溫舒陽因為傷勢,一直沒有出門,連武林中人幾場比較精彩的比武都沒有觀看。
就這麽幾天的時間,艾砺寒已經感覺到了他師兄對他态度的改變。他不再總是跟他閑聊,也不跟他開玩笑了。他總是躲着他,看自己的眼光更加奇。艾砺寒哪怕是不經意的碰觸,也能讓他驚慌失措般躲開……
艾砺寒把這些都記在心裏,面上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來,像是不知道溫舒陽打得什麽主意一般,還是和往常一樣。但只有一離開溫舒陽的視線,他的焦躁和憤怒是每一個都感受得到的。天玄門的門徒這幾天都恨不得夾着尾巴走路,已經有五個同伴因為一點兒小事兒而被遷怒得幾天下不了床了。
那天跟溫舒陽在竹橋相約見面的人還沒有找到,就在艾砺寒已經在暴怒邊緣的時候。這個人居然自投羅網,自己出現了。
當楊秋宇帶着黑色鬥笠,出現在艾砺寒的面前,要求要見溫舒陽的時候,艾砺寒冷冷的笑了,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果然是你!”
兩人在大廳中四目相對,真的如同兩個武林高手對決一樣,那眼神如果能幻化為實質的東西,真的能成為最鋒利的兵器,瞬間把對方置于死地。
“你怎麽這麽自信,我會讓你見他?”艾砺寒突然表情怪異的笑了,冰寒的眼睛裏像是藏着鋒利的刀尖。
楊秋宇沒有說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可是氣勢上已經說明了他的決不妥協。半晌,他才緩緩的說道:“艾砺寒,你是怕溫舒陽見了我,不要你了嗎?”
艾砺寒猛的睜大眼睛,殺氣瞬間彌漫整個屋子,站在艾砺寒身旁的天玄門高手,都有些受不住的臉色一變。
“鬼手刀,你信不信,你再說一遍,我就能在下一秒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艾砺寒的聲音很輕,可是所有人都聽得出其中的分量。
楊秋宇看似毫無懼色,居然低低的笑了兩聲,緩緩的說道:“我要是怕你,今天我就不會來。相反的,要是你真的怕你師兄跟我走了,你今天就不必讓我見他,不過,你總困不住他一輩子,總有一天,他會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艾砺寒俊美的臉龐像是一個雕琢精細的冰雕,盯着楊秋宇看了很久,才仍舊輕輕的說了句:“鬼手刀,你這是在找死啊。”
楊秋宇看似面無表情,鎮定的很,其實手裏緊緊握着的玄鐵刀而全身繃緊的肌肉都說明了他的緊張。如果不是得知溫舒陽受傷了的消息,又今天沒露面,他不會冒這個險直接對上艾砺寒。他的本意是說服溫舒陽離開艾砺寒,然後兩人偷偷的逃出關內。只要出了關外,那就是他的地盤,讓溫舒陽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也不打緊,天長日久,就不信他的真情感動不了溫舒陽。
可是那日因為他約溫舒陽出去而讓他受了上,經過這幾天的多方打探也沒有得到他的消息,楊秋宇實在是忍不住了,必須要親眼看到溫舒陽好好的才能安心。他非常後悔那天因為怕被艾砺寒的人發現,而沒有護送溫舒陽回去。
“不過,我讓你見他。”艾砺寒突然冷笑了一聲,那笑容中底下隐藏的寒讓楊秋宇的心裏不由得有些不安。艾砺寒這個人太過深沉,太過可怕,也只有在一個人面前,他才是相對無害的,所以楊秋宇一直琢磨不透他,也一直對他心生忌憚。
他以為想要見到溫舒陽,會非常困難,甚至想了很多刺激艾砺寒的話,冒着激怒他的風險。可是這麽容易,又讓他忍不住揣測艾砺寒的心理。他要幹什麽呢?
艾砺寒深沉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嘲諷的勾起嘴角,轉身就向溫舒陽住的屋子走去,一邊冷冷的說道:“要是害怕,你可以回去。”楊秋宇飛快的跟上。
輕輕地推開門,艾砺寒的臉色已經變了,雖然仍舊因為楊秋宇的存在而微微帶着不悅,可是看到溫舒陽的時候,已經柔和了不止幾度。他輕輕的說道:“師兄,有人來看你了。”
兩天前天玄門的人把找來的全武功秘籍送了來,艾砺寒為了讨溫舒陽的歡心,想也沒想就給了他,沒想到他當天就不顧傷勢練了起來。好在對傷勢也沒有什麽大礙,要不然艾砺寒一定後悔。
溫舒陽正坐在桌子胖,聚精會神的翻看那本秘籍,聽到他的聲音,一擡頭,就看到跟在後面的楊秋宇,激動地站起來,叫道:“秋宇,你怎麽來了?”
艾砺寒在看到溫舒陽見到這人時一瞬間驚喜的表情時,向來冷酷的心髒狠狠的抽疼起來。
楊秋宇看到溫舒陽平安無事時,心才放在了肚子裏。緩緩的走上前去,停在溫舒陽的面前,楊秋宇低聲說道:“那天我應該送你的,還好你沒事兒。”
“當然沒事兒,你不要多想。”溫舒陽笑了,讓他坐下,還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此時艾砺寒也走了過來,問溫舒陽說道:“今天感覺怎麽樣,胸口還疼嗎?”
當着楊秋宇的面,艾砺寒這樣親昵的語氣讓溫舒陽動作一僵,褐色的茶水流淌在桌子上,他一邊慌亂的扯過旁邊木架子上的布巾,一邊掩飾的含糊的說了句:“早就不疼了。”
艾砺寒因為他敷衍的語氣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是到底也沒有說什麽,一言不發的做到旁邊的椅子裏。
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并沒有逃脫楊秋宇的眼睛,看到溫舒陽和艾砺寒之間僵硬的氣氛,還有艾砺寒隐忍不發的怒氣,他突然心裏冒出個灰暗的想法。
溫舒陽和楊秋宇聊着不鹹不淡、安全的話題。一旁的艾砺寒拿着茶杯,不時地啜一口,眼睛的餘光一直沒有離開他們兩人。
“艾門主,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跟舒陽說。”
楊秋宇突然在這和諧的氣氛中來了這麽一句。艾砺寒劍眉猛的一擰,看向楊秋宇的目光中仿佛帶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