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粒粒雪糕
盛璟瑜放下手機,發現溫子軒整個人已經挪了過來,腦袋也靠在他的腰部,時不時的還蹭一蹭。
“寶貝,該起了。”盛璟瑜用手撥開溫子軒耳際的碎發,俯身柔聲說道。
溫子軒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對上盛璟瑜面帶笑意的臉,不自覺的也挂上微笑,一大早心情就很好,“幾點了?”
“七點剛過,我先去洗漱準備早飯,你一會兒起來收拾一下這幾天住爸媽家需要的東西。”盛璟瑜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溫子軒□□在被子外的肩膀,手感很不錯呀,還沒摸兩把自己都快要冒火了。
盛璟瑜心裏地暗暗想,今後絕對不要一大早就出門約會,太影響身體健康了。
溫子軒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有些茫然的看着猛地跳下床的盛璟瑜,對方已經速度飛快的進了浴室。
他記得他們定的票是九點多才開始的,盛璟瑜怎麽這麽着急?
半個小時後,溫子軒最後檢查了一遍行李箱中的衣物,确認無誤,提着行李箱走下樓,“璟瑜,你今天穿什麽出門?”
盛璟瑜端着沙拉從廚房裏走出來,“就穿上次咱倆一起買的羽絨服吧,再把口罩圍巾和帽子都帶上,普通一點到時候電影快開始的時候再進去,也不會過于引起注意。”
“嗯,那我上樓把衣服拿下來。”溫子軒說道。
兩人吃好早餐,穿上普普通通爛大街樣式的羽絨服,全副武裝,連眼睛都被遮在帽子的陰影下,顯得不甚清晰,除了隐約能察覺兩人的身材還不錯之外,其他方面和普通路人并無多少差異。
溫子軒和盛璟瑜顧着約會還沒有去關注網上鋪天蓋地評論,快到時間兩人便進了放映廳,饒是再淡定看着這個時間幾乎坐滿的放映廳也止不住驚訝,除了太靠前的位置有些零散,後面完全看不到空位。
溫子軒記得昨天晚上訂票的時候,這個場次的座位還沒有這麽緊俏。
兩人對視了一眼,随即拉着手找到了位置。
《何所似》本就講的是同x戀之間的故事,故而像溫子軒和盛璟瑜這樣成雙成對來看的不少,兩人的座位又靠近走道,也不會引起多少注意。
片刻後,電影開始放映。
溫子軒看着頂着鍋蓋頭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
當初為了能夠符合小說中的設定,電影拍攝之前,章導下了死命令讓溫子軒減肥,不僅減肥而且還不能減出肌肉塊,要減出那種還沒張開的少年感,好在他的骨架小,連續一個多月每天走步而且只攝入所需營養,最終也達到了章導的要求。
而盛璟瑜雖然沒被要求減肥,但因為對方已經做了幾年的公司總裁,進入社會這些年一言一行都被磨得幾乎沒有了學生時代的青澀感,便被章導要求每天對着鏡子練習表情和動作,而且私下裏多和溫子軒對戲,最終有多大的成果,從電影裏就可以看出。
一個頂着鍋蓋頭,一個頂着簡單的小平頭,窗臺上的風信子,那個年代特有的印花床單,簡單樸素卻透着靜谧與安寧。
童音聲響起,兩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小正太出現在銀幕上。
放映廳裏瞬時響起不少女孩子的聲音,好萌呀,超可愛,從哪找的孩子,簡直像小女孩,另一個沒表情看着好呆,說的話果然很呆。
畫面一轉,觀衆了然,這是這個叫做許益的少年的夢境。
電影一開始節奏還是比較明快的,章導的細節一向處理得好,巧妙地展現出一種貼近人心的高中生活。
童文安和文灏在這部電影中也有出演,是兩個貫穿全影片的角色,影片中名叫沈一航的角色啓用了一個新人,可以看得出是個好苗子,長得很清秀,演技還做不到爐火純青但很真實。
随着故事推進,終于進入了影片的第一個節點,互通心意的兩個少年,和其他戀愛的高中生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他們更加仔細的收藏好內心隐秘的喜悅,一次對視,一回偷偷的牽手,一枚淺吻。
風吹過來都是暖的,空氣都帶着甜絲絲的味道。
電影的高潮随之到來,兩家知道許益和莫恒戀愛時,雙方父母近乎天塌下來的表情。
莫恒挨了莫母狠狠的一巴掌,一向溫柔的許媽媽窩在許爸爸的懷裏泣不成聲,許益茫然的看着一切,他想去替莫恒挨這一巴掌,卻被莫母推開,沒有責罵,只是用怨憤的眼神看向他,那一刻他就像是被釘在原地,嗓子像是被掐住一樣無法出聲。
他本想着等他和莫恒都畢業了,工作了,再慢慢告訴家裏人,可還是被發現了。
兩家的家長已經算是相當的冷靜,常年來的素質和教養讓他們沒有辦法歇斯底裏的咒罵,或者說,兩個孩子在他們眼中近乎扭曲的關系讓他們震驚到無法做出多餘的反應。
冷靜到讓許益和莫恒無法反抗的處理方式,足夠尊重他們,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但有一點,你們不可能,這是家醜。
c國2001年才将同x戀從精神病的行列中剔除,那時候衆人是設麽樣的反應,近乎低調的一條新聞又能起什麽樣的作用,根深蒂固傳宗接代陰陽調和的思想,同x戀是什麽,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心理有病。
好好的男孩子怎麽可能喜歡和自己擁有同樣器官的一個人,許益不知道,莫恒也不知道,他們的感情在大多數人眼中是病态,算不上喜歡,更談不上愛。
不是愛麽?
見到對方依舊會心跳加快,只是待在一起就覺得無比滿足,情到深處想要觸碰對方,似乎并沒有什麽不一樣,可為什麽很多人都說這是錯的。
終究是分開了,見面裝作是陌生人一樣。
父母并沒有阻止他們生活在只離對方咫尺的地方,可是只要靠近就會想起母親崩潰的表情,父親瞬間蒼老的身軀。
越是這樣,內心的負疚感就越強烈,如何能不顧生養了自己的父母,原本他們也是其樂融融的家庭。
即便是現在,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依舊會噓寒問暖,依舊認他這個兒子。
這種已經處于懸崖邊緣,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岌岌可危支點的跷跷板,一個不穩,就會把暫時的平靜全部打破。
事實證明,只是表象的平靜終将被打破。
是很老套很狗血的發展,卻依舊讓人心痛的無以複加,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你走了,我卻依然留在這裏。
溫子軒看到銀幕上莫恒停止心跳的那一刻,下意識握緊雙手,呼吸也急促起來,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極度痛苦,可除了嗓子裏擠出來的凄厲嘶吼,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拳頭被包裹在溫熱的掌心,溫子軒猛地驚醒,轉頭看向盛璟瑜。
“別難過。”盛璟瑜如是說。
“別難過,我們還好好的在一起。”
溫子軒的眼簾輕輕抖動,只是一個柔和的輕吻,內心卻逐漸平靜了下來。
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周圍的女性觀衆幾乎全都在低聲啜泣,一兩個還撐着的也已經紅了眼眶,男性觀衆數量少些,但也差的不多,有幾個微微仰着頭,一看就是在用外力控制自己已然失控的淚腺。
盡管溫子軒和盛璟瑜演了整部電影,又看過樣片,沒有被刺激到流淚,但也免不了唏噓一番。
放映廳的燈光已經再次打開,銀幕上開始播放電影結尾的彩蛋,受彩蛋的影響,觀衆的情緒才微微回暖。
夏晴是個大三學生,外加腐女一枚,《何所似》上映想都沒想就挑了一個空閑的時間來看電影。
看到後半場,她就已經哭得不能自已,等到結束去抽自己的紙巾更是發現已經用光,鑒于自己的鼻涕已經快要控制不住順流而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朝身邊的人說道,“同學,你有餐巾紙麽?有的話能不能給我勻幾張。”
盛璟瑜和溫子軒在燈光打開後就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也能遮住半張,夏晴哭得眼睛有些腫,加上自己問別人要紙覺得有些丢臉,就沒仔細去看,一時也沒發現端倪。
溫子軒聽到了夏晴說的話,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盛璟瑜,盛璟瑜沒出聲只是将一包餐巾紙放到夏晴的包上。
夏晴一開始見這人沒答話,以為對方沒有或者不想搭理她,便準備轉頭問問另一邊的人,還沒等她動彈,包上就被放了一包紙巾,立馬擡頭想要感謝對方,可這一擡,夏晴一眼就看出了坐在自己旁邊着人的身份,“同學,謝謝你!盛……”
“噓!”盛璟瑜看到夏晴瞪大眼睛,嘴裏已經說出了前半個字,趕忙低頭用食指放到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夏晴這下淚也止住了,那點悲傷的情緒也被打斷。
這世界玄幻了,看個電影旁邊坐的是盛總,側頭,再旁邊,瞅了一眼夏晴就确定是軒寶無疑。
哎呀媽,軒寶看到她看過去,還笑着給她點了點頭。
直到散場,夏晴飄着幫倆人打掩護走出去,等聽到溫子軒和盛璟瑜的道謝聲,才機械的揮着手和兩人道別。
愣愣的看着兩人牽着手離開,夏晴覺得心中突然就溫暖了起來。
電影裏,許益和莫恒最終沒能在一起。
現實中,溫子軒和盛璟瑜依舊幸福。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電影最後的那個畫面,夏晴又覺得自己想的不對。
許益經歷了傷痛,最後他抱着風信子站在花房中,原本憂傷的笑容似乎漸漸變得溫暖起來,那一閃而過的驚喜,他看到了誰?他在對誰笑?也許真的有奇跡,能夠與莫恒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