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陳仙姑
早上霜彌醒來時, 覺得懷裏抱着什麽,剛好用手臂摟住, 暖暖的很踏實,抱着很舒服。
她勉強揉揉眼,睜開看了看,臉上都放了一層光。
“小寶貝!”霜彌愛惜地抱住雪狼的腦袋,蹭了蹭,“你粘着我睡覺呀?我還以為你很高冷呢,原來你是撒嬌精!”
霜彌一睜眼就看見白狼依偎在自己懷裏,在旁邊睡得乖乖的樣子,根本想不到是自己把人家扯過來當被子蓋的, 還以為是白狼有兩副面孔, 平時傲嬌得不行, 晚上睡覺時又很粘人。
被蹭醒的雪狼一陣迷茫, 睜眼看到霜彌,下意識舔了舔她的額頭, 然後就聽她給自己強詞奪理,說自己是“撒嬌精”。
誰?他?
雪狼一臉嚴肅, 他對自己的認知被霜彌這完全不沾邊的說辭深深地動搖了。
但說起來, 霜彌似乎偏好以這種方式稱呼他。
什麽乖乖, 小寶貝,小天使寶寶,撒嬌精……
雪狼之前聽到了只當耳旁風,今天卻莫名覺得有些刺激。
幺兒似乎偏好這一種。那麽, 讓她誤會也無妨。
雪狼輕舔鼻尖,試探性地在床上打了個滾。
霜彌一愣,眼睛爆出精光, 嗷嗷尖叫,叫腦內的系統瘋狂拍照。
雪狼拿捏着她的反應,舉起爪子揮了揮,露出柔軟的白肚皮。
霜彌再也受不了了,嗷的一聲撲上去,埋肚肚。
一邊吸肚肚,霜彌一邊發出了真心的吶喊:“小寶貝!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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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意思就是跟那些阿貓阿兔都不一樣。原來這就是撒嬌的好處。
雪狼盯着天花板,嘴不自覺地咧開,原本長相靈性帥氣的雪狼,看上去也有些憨傻。
修整了幾天後,朔月門一行重新出發,趕往青銅城。
青銅城的相關卷宗他們已經找出來看過了,陳汝氏的生平事跡無論看多少遍,都只會叫人佩服,她不僅文韬武略,身負才幹,對于所愛之人亦是一往情深。
她尚在草廬之時與一秀才結為夫妻,此後不論經歷多少變故,都始終如一,哪怕成為城主,各路美男進獻,也棄之不理,反而見夫君悶悶不樂,當衆甩下衆人,執起夫君的手,陪他回房纾解心情,被作為一代佳話,記載在史冊上流傳。
霜彌看得津津有味,朗清卻無聊地丢開,枕着手臂靠在飛劍上睡大覺:“這什麽破書,什麽雞零狗碎的事都寫。有這閑工夫,他們打仗的恢弘場面怎麽不多寫幾筆。”
霜彌偷偷白了他一眼,四師兄你不懂愛。
她身後,朗景淮目光流轉,禦劍上前了一步,似是自言自語般輕聲道:“陳汝氏果然是重情重義的一代奇女子。”
霜彌終于找到了可以交流的夥伴,立馬撇頭看向二師兄:“對!若我生在她那個朝代,聽聞了她的事跡,也必然是崇敬不已。書中也說了,當時的女子,紛紛以陳汝氏為榜樣,進行效仿。”
朗景淮低嘆一聲:“此等英雄,最終下場凋零,令人神傷。”說着,他的飛劍抖動了一下,似是神思不定,禦劍不穩。
霜彌擔心地看着他,整了整面容:“師兄,不如我們共乘一劍,路上也好讨論一下具體細節。”
朗景淮輕輕地點頭,柔聲道:“也好。”
說着,朗景淮飛身而起,翩翩落在霜彌的旁側,低頭朝她輕柔地笑笑。
這一笑如芝蘭玉樹,月宮婵影,淺淡的光輝籠罩在完美的面頰上,情愫似月光潺潺流淌。霜彌受到暴擊,幾乎靈魂出竅,癡傻地看着二師兄,口水都快要從嘴角流下來。
朗清朗胧并肩而行,齊齊看着這一幕,面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他們彼此互視一眼,又拿出了不需言語便可交流的秘技,互相詢問着:二師兄這幾日怎麽怪怪的?對啊,怪嬌弱的。
不對勁,這兩人還是很不對勁。
到達青銅城,城中一派蕭索,明明是天氣晴朗的日中晌午,滿大街上卻空無一人,臨街店鋪也大門緊閉,只有風卷起落葉在空蕩的大街上飄動。
他們小心翼翼地降落,靠近城門,城門後分明無人,卻吱呀一聲緩緩洞開,只等一行人進入城中之後,便立刻關閉。
而此時,上空陰風陣陣,烏雲卷動,似是有什麽東西在飛快地逼近,大風卷過屋檐時,掀起瓦片陣陣戰栗,經過窗隙,吹出凄厲的哀號。
瓦舍之中,有孩子控制不住地大聲啼哭起來,但很快就被捂住聲音,似乎心驚膽戰地生怕招來什麽東西。
那陣陰風裹挾着黑沙,顯然是朝着霜彌一行人而來,朗幽大喝一聲,衆人紛紛舉劍布陣。
但是,這點抵抗一點作用也沒有,霜彌很快被黑沙包裹,眼前再也看不清東西。這場面有些熟悉,霜彌突然想起來,她第一次小門考失利後,獨自練劍,從後山上摔下去的那陣黑沙。
待陰風緩緩散開之時,霜彌等人已經不在之前的那條街道上。
周圍一片黑暗,偶爾有滴水之聲從岩壁邊傳來,眼睛适應了黑暗之後,拼命睜大,才看得到有些微光亮,從縫隙中透出來,勉強看清眼前的輪廓。
這裏似乎……是一個古墓。
霜彌伸手,想要觸碰一下面前的青銅鼎,卻被朗景淮在黑暗之中精準地捉住手腕。
“不要動。”朗景淮聲音低沉,短促的語氣有些戒備。
霜彌乖乖地放了手,任由二師兄牽着。
她暗自調動天眼術卡,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景象。
周圍退化成灰色,而在東北角,有一團黑氣在隐約地跳動。
霜彌收回天眼術卡,對朗景淮道:“師兄,我們去那邊看看,可能有什麽東西。”
朗景淮點點頭,也就牽着她,準确無誤地避過黑暗之中的阻礙,穿過狹窄的小道和洞穴,來到了霜彌所指的地方。
這是一個更加寬廣的墓洞,四周燃着火把,照亮眼前的景象,琳琅的墓葬寶物堆成一堆,在火光之中反射着炫目的彩光。
寶物上方,懸吊着數具屍體,仔細看去,他們穿着的衣物都是普通平民的裝束,也就是,很有可能是青銅城中的百姓!
霜彌登時怒火上頭,陳汝氏對她所致力的事業奉獻了一生,死後仍不忘記守護族人的土地,卻被幽控制,反倒傷害族人,若她意識清醒,該是何等的痛苦!
殘骸無辜生命,折辱英雄,霜彌對這“幽”越來越忍無可忍。
正在此時,旁邊傳來一個招呼聲。
“小彌,你們來了。”
霜彌回頭,驚訝道:“盧師姐!”
盧婉秋捂着左邊手臂,靠牆坐在角落裏,朝她揮了揮手。霜彌這才發現,周圍零零散散坐了幾人,其中還有伍仲胥和徐澤。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傷痕。
盧婉秋左臂還在流血不止,她對傷口沒有什麽反應,但目光轉到朗景淮身上時,卻不由得苦笑。
“看來,我與你的差距還有很遠。”
霜彌一頭霧水,跑到盧婉秋身邊去,檢視了一下她的傷口,撓頭道:“盧師姐,發生了什麽?”
原來盧婉秋先到了青銅城,被陳仙姑擄來,她怎麽甘願被囚禁,便和陳仙姑正面迎戰,卻不想引以為豪的劍術完全無法撼動陳仙姑分毫,若不是另有師兄弟趕到,盧婉秋便命喪此處。
後來盧婉秋才得知,将她救下的師兄弟也是被陳仙姑擄來,他們都是一進青銅城便遇到一陣妖風,然後就出現在此處。
可見,陳仙姑一邊跟盧婉秋纏鬥,一邊還有餘力放出妖風前去捉人,根本就是貓捉耗子一般,在玩弄他們。
盧婉秋試着與這幾位師兄弟聯手進攻,卻根本無法撼動陳仙姑半分。想到在青野州,朗景淮一力擊殺了同樣是任務目标的魁,盧婉秋大感自己與朗景淮實力相差甚遠,這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霜彌知道盧婉秋醉心劍道,最注重的就是實力,安撫道:“情形不同,盧師姐千萬不要逞強。”
“這陳仙姑,如今身在何處?”
盧婉秋搖搖頭,道:“這我不知,她每天會出現一次,找人對戰,但我們都已負傷,不敢再迎戰……”
說着,盧婉秋眉心蹙起,閉上眼睛,似是覺得有些羞愧。霜彌暗道可憐,盧師姐心高氣傲,修道之心純淨無暇,這幾日恐怕是被陳仙姑玩弄的手段摧折得不輕。
霜彌摟緊她的肩背:“師姐不用着急,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盧婉秋點點頭,這麽幾日她實在疲累,阖上雙目靠在霜彌肩頭,調息養身。
兩個女修親親密密抱在一起,徐澤在一旁看着眼熱,羨慕地看着霜彌,他也有點想給盧師姐靠肩膀。
伍仲胥坐在他旁邊,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羨慕的眼神,忍不住嘆了口氣。徐師弟定是看到此畫面,聯想到了朔月門的朗幽師兄,熬不住相思之苦了吧。
伍仲胥搖搖頭,看向朔月門的朗景淮,見他也是一臉悶悶,便招呼他過來坐着一同休息。
“陳仙姑還沒有到,我們都要保存實力。現在景兄你來了,我們更有底氣與之交戰。”
朗景淮不太高興地走了過去。
他們說話之時,一同被捉進來的朗幽和朗清朗胧也找到了此處,便交換了信息,分散着坐下,偶爾低聲讨論幾句。
如是休息兩個時辰之後,一陣似癫似狂的笑聲席卷了整個墓穴,靠在霜彌肩上的盧婉秋迅速睜眼,手中握緊劍柄。
與此同時,墓洞外接連滾進來數十人,頭撞頭腳碰腳,哎喲叫喚不斷,顯然是還沒搞清狀況,暈頭轉向。
“哈哈哈!”那陣笑聲逼近,裹挾着黑沙的妖風卷過來,停在了那些幹屍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