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師兄幹哈呢
朗清郎胧兩兄弟分別是霜彌的四師兄和五師兄,只比霜彌大幾個月,從小便是一同長大。
他們在“書”中,也是做了許多貢獻的英武人物。
但每每想起童年那些事,霜彌都會深深地捂住臉。
比如丢沙包事件。
十年前,朗清郎胧還是兩個生得圓頭圓腦、一模一樣的小童,像兩只圓滾滾的小貓一般,纏在一起推搡打鬥了一會兒,就地躺下來,一個滾到另一個肚子上,團在一起歇息。
霜彌小心翼翼經過,卻還是被逮個正着。
她自幼愛穿粉色的弟子服,膚色瑩潤,眼瞳清亮,嬌嫩的粉色襯着她嘟嘟的小臉,腦袋上兩個團子似的發髻,朗清郎胧最喜歡指着她,叫她——包子。
霜彌當然抗議,朗清郎胧面面相觑一眼,慈悲地改口,異口同聲道:粉包子。
霜彌打不過他倆,只得繞着走。
卻敵不過着兩兄弟視力極佳,捕捉到偷偷摸摸經過的那抹粉紅色身影,立刻面色一亮,齊齊跳了起來。
小短腿邁得虎虎生風,沖過去把她捉住,咧嘴一笑,紛紛露出自己的小虎牙:“霜彌西妹(師妹),你去哪呀?”
霜彌一個趔趄,她被身量相仿的兩個男孩兒捉住後,瑩潤的粉腮上漸漸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霜彌長長的眼睫抖動,小嘴嗫嚅兩下,卻說不出什麽,只拿大眼睛瞅着他倆,可憐招人疼的模樣,希望兩個師兄能趕緊放過自己。
朗胧見她如此,卻沒有按照套路地心中一軟,而是拎起她往院中走:“小西妹一定是無聊了吧,我帶泥練摔打!”
練!摔!打!
這三個字在幼小的霜彌噩夢中擁有彌久不散的回音。
Advertisement
霜彌忙不疊地撒開腿要往外跑,朗清朗胧十分有默契地一同把她拽住,興高采烈地往院中的平地拖。
明明身高也差不了多少,同樣是團子大小,這倆同胞兄弟的力氣卻叫霜彌無處可逃,霜彌終于撲騰不開,兩只手伸向遠方,咧出兩粒米粒似的小牙,要哭不哭地糯聲說:“救……”
接着就被拖走了。
“這招,叫白鶴亮翅。”
朗清一邊介紹,一邊自顧自将霜彌扔向了空中,可憐霜彌在空中頭暈目眩,拼命咬着唇不讓自己尖叫,在高空中急速下墜,眼看着就要砸到地板,一雙手把她接過去。
朗胧支棱着她的胳膊肘,扶着她站穩。
霜彌顫巍巍地要開口道謝,還沒出聲,朗胧疑惑地問:“西妹,你在空中怎麽不亮翅?這招還得再練。”
霜彌一個激靈:“救、救救……”
話音未落,朗胧再次将她抛起,扔得又高又遠,另一邊的朗清興奮地後退數步,将她接住,然後立即向朗胧抛回去。
“西妹,手手要完全張開!”
“不不不,這樣不标準,再來一次。”
“西妹,這次我沒發揮好,下次我把你再扔高點,比屋頂還高喔。”
“西妹,下一招,仙人指路,你得擺好姿勢哦!”
“……”
就這樣被當做沙包一般扔來扔去,如是“練摔打”練了幾個時辰,霜彌呆滞地坐在小板凳上,一臉心死的表情。
“西妹,好玩咩?哈哈哈哈!”朗清朗胧兩兄弟叉着腰,發出了杠鈴似的笑聲。
霜彌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後頸,結束了這段充滿壓力的回憶。
真是能把人脊梁壓彎的沉重童年!
霜彌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四師兄、五師兄,怎麽到這裏來了?”
朗清眉目如畫,跳脫動人,烏發高高束起垂在腦後,行動間蕩出波紋,他用紅色束帶綁着袖口及小臂,少年氣息噴薄而出。
他抱着手臂,撇了撇嘴,道:“要不是閑來無事,怎麽會從你門口經過,要不是從你門口經過,才不會找你。”
一旁樹下,朗胧有着與他一模一樣的長相,不過氣質截然不同,即便是相同的發髻和紅色束帶,在朗胧身上則少了跳脫,多了冷冰冰的沉靜,如同藏在湖底的熱鐵。
朗胧懷中持劍,一臉冷傲地站在路邊樹下,背對着這邊,似乎等得很是不耐。
朗清朗胧雖然跟她同歲,但修為相差不止一星半點,這次小門考也是雙雙占據前十的成績。
若說霜彌雖自知比不過其他師兄,但多少還有個年齡上的差距可以作心理慰藉,朗清朗胧這兩人,則是明晃晃的碾壓。
每次霜彌看見他倆,除了童年的恐懼,就只剩膝蓋插刀的痛。
霜彌舉起手中的劍訣道:“多謝師兄關懷,我正在讀書背誦呢。”俺忙着呢!
朗清皺了皺眉,交叉抱着的雙臂也換了個姿勢,走上前來看:“清風劍法?你還不夠格學這個,背了有什麽用!”
霜彌揉了揉鼻尖,雖然她知道話糙理不糙,但膝蓋還是有點疼。
唰的一聲,朗清抽出劍來,直指霜彌鼻尖:“浪費時間背這玩意,還不如來比試一場!剛好今日小門考贏得太迅速,我還沒打過瘾呢。”
來了來了,四師兄又要拿她練手了。霜彌臉一垮,仿佛看到自己又變成了一只沙包,在天上飛來飛去。
她磨磨蹭蹭,最終還是捱不過去,抓着月影走出門。
“四師兄,請指教。”
大不了就是再被打一頓!她能忍!
站在樹旁的朗胧眼眸斜了斜,慢悠悠轉過身來,不動聲色地看着比試的兩人。
朗清擺出接招的架勢,雙瞳灼灼盯着霜彌。霜彌亮劍,清喝一聲,朝朗清攻去。
她也存了一點小心思。
剛有了劍靈卡,她也想跟強者對打一次,試試在卡牌加成下,自己新的極限在哪裏。
霜彌調動了劍靈卡,月影在她手中如湖上清風,柔和自在,霜彌握緊劍柄,劍鋒指向朗清時,是從未有過的速度!
朗清反應機敏,立刻用劍鞘擋住,後退一步。
朗清慣用的招式是從遠處拉開距離後,伺機猛攻,霜彌知道這一點,因此在見到朗清後退一步時,便提起了心,預備好了下一個對策。
“嗬!”朗清将劍橫在身前,另一只手兩指并攏指向身後。
來了來了!四師兄的大招!霜彌看得清晰,手随心動,挽起一個劍花挑向朗清的手腕。
但這一招只是她的權宜之計,以四師兄的修為,必不可能被她……
“啊!豁!呃……”朗清發出一陣怪叫,手腕一抖,佩劍哐啷掉落。朗清單膝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手腕,痛惜道,“哇,我輸了!”
霜彌愣在原地,腦袋裏的計劃變成了一堆漿糊,怎麽?什麽情況?四師兄怎麽就會被她打掉佩劍?
朗清瞟她一眼,定了定神,抱着右手腕在地上打起滾來:“嗚哇,好痛好痛啊,小師妹,你這一招太有威力了!”
路旁的樹下,朗胧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他擡了擡腳,往這邊走了一步,又頓住,接着似乎做了某種心理掙紮,撇開頭去,眼不見為淨的樣子。
霜彌雖然還混亂着,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情況,但聽見四師兄呼痛,還是趕緊跑了過去,蹲下來去捧朗清的手腕:“師兄,對不起,你怎麽樣……”
朗清收回手,神色如常地站了起來,見霜彌也一臉茫然地站起,朗清用力拍了拍霜彌的肩,嚴正道:“師妹,你的實力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好保持,下一次小門考定能創下佳績!”
說完,他撈起佩劍,絲毫沒有手腕疼痛的樣子,招呼了朗胧,兩人大搖大擺并肩離開。
霜彌:?
霜彌:???
她撓着頭站在原地仔細回味,雖然運用了劍靈卡之後,她出招的速度确實比從前快了很多,用劍的負擔減小,神思也自然清明不少,但剛剛那一擊,絕不至于将四師兄的佩劍挑落,更不至于讓他疼痛。
四師兄幹哈呢?
不過,四師兄沒受傷就好。霜彌卡牌上的進度條,經驗值又增加了5點。這個所得經驗遞減得實在是有夠厲害,估計到了後面,一次下來連1點都沒有。
還是去背書比較快。霜彌又坐回了書桌前,埋頭研讀起來。
去鐘離宮的路上,朗清朗胧兩兄弟并肩走着,只不過一個走路時恨不得蹦起來,另一個則安然如墨。
朗清啧啧感嘆道:“小哥我的演技又進步了,實在是令人動容。”
朗胧嘴唇嗫嚅了一下,道:“……我看還是很爛。”
朗清瞪他一眼,搖頭晃腦道:“那也不要緊,小師妹信了就好。哼,要不是看她這次小門考輸得這麽慘,師兄我怕她想不開自刎跳崖,我才懶得管她呢!”
朗胧低聲道:“彌兒的劍法,似乎有所進步。剛剛看她與你對招,不至于在考場上輸給那個小子。”
朗清撓撓頭:“有嗎?剛剛我忙着想怎麽讓招了,沒什麽感覺。哎,別再提什麽小門考了!免得師妹聽到又傷心了……嗐,其實我也不是要在乎她什麽心情的!”
朗胧默默點頭。
兩人經過,路邊的山石後,緩緩走出一個身高比他們低了一頭的男修。
那裝束,是上陽派的弟子服,他正是在擂臺上擊敗了霜彌的黃葉。
黃葉捏緊木劍,臉色不甘得有些黑沉。
那個廢物明明就是輸給了他,在這群朔月門的人口中,卻還說什麽“不至于輸給那個小子”。
朔月門要護短是麽,他倒要看看,那個廢物到底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