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
城郊的夜空, 星光熠熠。
Soleil與孩子們居住的房子內共有三個房間,兩孩子一間,蘇承運與都宇寰一間, 剩下來就是猜拳勝利的許翌用的單人間。
半夜時分,完成一天拍攝任務的彭彭與二彭已在房內睡得甘甜, 蘇承運與都宇寰的雙人間似乎也靜了下來。
許翌挂斷電話後,從行李中翻出寬大的外套與鴨舌帽, 把雙臂穿入就往屋外沖。
這時拍攝組都歇下了,四下寂靜, 沒人過問他即将要去哪。
他箭步往出口走去, 同時已經在打電話叫車了,在卻沒想到剛拐進一個路口時, 被一個嬌小的身影叫住。
“……翌哥哥?”
女孩錯愕的聲音從許翌面前傳來。
那是闵虹星, 穿着單薄的便裝站在度假村食堂附近的飲料機面前,手上拿着一罐巴掌大小的咖啡。
想來是晚上溜出來買喝的東西了,此時她的衣着都很簡便,臉有點素,但依然畫着淡妝, 沒作任何喬裝遮臉。
這是自然,因為拍攝七天間,整個度假村都被劇組包起來了, 他們就算在度假村內随意走動也不會遇上劇組以外的人,根本沒必要作任何遮掩。
因此, 現在許翌的打扮就顯得奇怪了。
大暑天時居然穿着嚴實的大衣, 明明是晚上,頭上卻戴着一頂帽子。
看上去,就像即将要去哪裏一樣。
“翌哥哥, 你這是要溜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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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翌總不能就這樣無視她直接走去,于是他眉頭微蹙,沉聲回答:“我有事。”
“什麽事?你和趙哥報備了嗎?”
“……”
許翌有些為難的看着闵虹星那希冀的眼神。
她總是用這種眼神看他,仿佛只要他不喊停,她就有本事把話聊到明天。
但他真的很急,也沒有要應付她的意思。
于是,他輕咳一聲,忽然對她笑了:“虹星,你回到宿舍後不要跟別人說。”
他補充一句,那份溫柔就似粉絲見面會上的他那樣:“這就當是我和你之間的秘密。”
“……好,知道了!”闵虹星臉上飛出櫻桃般的紅暈,就用小迷妹的眼神目送他離去了。
許翌好不容易擺脫一個難關,終于馬不停蹄的回到他遠在南西豪庭的公寓。
前後都用了快兩小時。
他也不管什麽,剛下車就用跑的沖進大樓,再一邊跑一邊掏出他的鑰匙卡,氣喘籲籲的将大門推開,不假思索的就沖到雙胞胎的房間面前。
“……我回來了!”
他喘息着喊了一聲,身上的外套因為他奔跑的動作而褪到手臂之上,頭頂上的帽子被他攥緊在手中,都變形了。
坐在雙胞胎房間內的林淺雙目瞪圓,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那背光伫立在房門前的許翌。
“許先生……”
他兩小時前只含糊說了一句“我現在回來”就挂電話了,她其實聽不太清楚,也不确定他這句話是同她說,還是同他背景的劇組成員說。
在家裏忙着照顧吃不下藥的翟言和同樣沒精打采的染染,林淺很快就把許翌的話抛諸腦後了。
誰會想到他會突然出現,比預期的七天要早了兩天回家。
但與林淺的驚愕相較,床上的雙胞胎反應要直接多了,翟染見到許翌,一張灰暗的包子臉馬上笑了起來:“是翌翌!你回來啦!”
穿着小睡衣的翟染從小床上跳下來,屁颠屁颠的就展開雙臂跑到許翌懷裏,再被他動作自然的抱起,鑽進他懷裏就開始哭鼻子:“翌翌……”
翟染也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覺得抱到許翌了就想哭,鼻子一抽,淚水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了。
許翌心裏一疼,大手揉着翟染的腦袋,再走到床邊看那頭上貼着退熱貼,明顯臉色不好的翟言。
“言言,我回來啦。”
他走到床邊,蹲下來揉揉翟言濕漉漉的腦袋,捏捏他涼冰冰的手。
“是不是想我啦?”
他低聲問。而平常特別不愛給許翌面子的翟言眨眨眼睛,居然也和翟染一樣哭了起來。許翌眼神劃過沉痛,只知道摟住讨抱的翟言,啞聲說:“對不起。”
“你……不是要工作嗎?”翟言在許翌懷中吸吸鼻子,聲音虛弱。
翟染也想起來,摟着許翌的脖頸揚聲問:“淺淺說你還有兩天才回來的!”
兩個孩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許翌,許翌垂眸與他們對視,忽然感覺,他們兩小只最近也長大了不少。
居然曉得顧慮他的情況了。
他揉揉兩個孩子的腦袋,低着頭垂下眼皮:“對,但我也想你們了。”
許翌的聲音仿佛含着沙子一般低啞,抱着雙胞胎,他忽然想起這五天以來,他和彭彭姊弟完成的每一項考驗,都讓他想起家中的雙胞胎。
他實際上,更想帶兩個孩子去玩這些游戲,體驗那些活動。
之前的郊游沒去成,反而讓他和別的孩子去玩,許翌因自己的“背叛”而愧疚起來。
“翌翌也想我們了?”
“但你不用工作嗎?”
兩小只窩在他懷裏,難得的不像平日那樣粘着林淺,全盤注意力都在許翌身上。
這種情況或許是第一次。
“……嗯,我是偷偷回來陪你們的,我明早再回去。”
許翌的聲音很輕,誠懇的望着懷中兩個孩子,仿佛臂間兩個小孩,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這還是林淺第一次見許翌如此,先是方寸大亂,臉上表情一會驚慌一會自責,後來又溫柔得讓人融化,他的這些表情都毫不掩飾的展露在翟染和翟言面前。
一路跑回來,他甚至還上氣不接下氣,但因為得和翟染和翟言說話,他的聲音又放得極輕。
平常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形象,此刻仿如無物。
林淺凝望着他們三人的身影,雙眼溢出暖意,感覺也沒她的事情了:“那我先出去了。”
林淺緩緩站起身來,越過床沿走向房門,但就在她要離開前,那個颀長的身影忽地叫住了她。
“林淺。”
“怎麽了?”
“剛才對不起。”他指的是自己情急之下遷怒林淺的事情。
實際上,許翌已經很久沒沖人發火了,剛才坐車來的一路上,他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對林淺發了脾氣。
當時,他心中其實很清楚,林淺是不可能疏忽照顧雙胞胎的,但他心裏着急、也急着逃避自己的責任,居然把那些脾氣發在她身上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會控制情緒,平常不論在片場遇到再不可理喻的事情,他都會控制住自己,但在林淺面前,他總是會忘記維持自己的形象。
“沒關系,你只是太在乎雙胞胎。”
“……”
許翌默了默,本想回頭看一眼林淺,确認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或有沒有被他剛才的怒意吓着了,但懷中的翟染打了一個呵欠,又開始撒嬌讓他抱着睡了。
許翌于是沒再往下想,就脫下外套抱着兩個孩子爬到床上。
房門被林淺掩上,四周氣氛顯得更加安靜。
許翌亦第一次親自哄睡了孩子。
……
天空晴朗,津寧度假村的上空飄着一片片棉絮般的白雲。
後來許翌在拍攝組開工前就趕回片場了,也是看見他一身古怪的便裝,蘇承運才意識到許翌昨晚偷溜出去了。
“翌哥!你昨晚難道離開度假村了嗎?”蘇承運拉着許翌衣袖,瞪圓眼睛問道。
“沒辦法,言言昨晚發熱了,高燒38度。”許翌這會聲音有點啞,畢竟昨晚他實際沒睡上多久,才剛歇下就又醒來了,今早還是飙車回來的。
但他現在的身體卻不覺得難受,反而,今早翟言退燒了,出門前翟染還給了他一個啵啵,看着兩小孩依依不舍又懂事的送他出門,他的疲勞都一掃而空了。
現在他只希望盡快完成拍攝,第七天準時回家。
“看過醫生了?”都宇寰聽見情況,寡淡的臉上多了一層擔心。
“嗯,我跟林淺說如果今天病情反複,就帶他們看醫生。”許翌低聲安排着,想起今天林淺的表情還是一如往昔,看上去也沒被他影響到心情,他就暗自松了口氣。
Soleil們說完雙胞胎的事情就開始換衣準備當日的拍攝了。
今天的任務如拍攝組所說,需要離開度假村,到外面進行挑戰,Soleil這邊抽到任務卡,就是要到糕餅店和彭彭姊弟做小點心,送到附近的孤兒院。
都是做愛心的活動,期間加插一些小突發任務,和闵虹星那組有點小競賽的內容。
在拍攝期間,闵虹星見到完好出現在劇組內的許翌,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她昨天晚上見到許翌後一直心不在焉,以為許翌偷溜出去,今天肯定趕不回來了。
後來才想起蘇承運說過,許翌是最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所以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做耽誤拍攝的事情。
闵虹星偷偷看着許翌。
只覺昨天晚上與他撞見,自己就像把握住他的一個秘密似的,似乎和許翌親近些了。
她繼續觀察着許翌,琢磨着許翌會不會為昨天的事情找她說話,結果沒有。
許翌就像一個無事人那樣完成當天的拍攝,只是,每天觀察許翌的闵虹星感覺,在許翌偷溜回來之後,他前幾天拍攝時的漫不經心都統統不見了。
他今天的直覺反應很好,綜藝感十足,當天整個任務都被他Carry了起來。劇組裏沒有人不在誇他的。
闵虹星直覺認為與昨天他偷溜出去的“事”有關,那到底是怎樣的急事,會讓許翌這樣完美的一個人,突然變得充滿幹勁?
闵虹星心中留下了疑問。
……
……
時值中午,津寧度假村附近的海灘上太陽似乎突然清晰起來。
一連七天的拍攝活動來到尾聲,《星級爸媽》節目的最後一環——就是到制作組事前秘密布置好的地方進行頒獎活動,給七天合宿內表現有所進步的寶寶和偶像禮物、回顧劇情。
頒獎禮和之前流行的兒童成長向綜藝編排差不多,除了有制作組播放在短時間內剪輯的花絮片,還請了孩子們的爸媽亮相,稱贊孩子們的進步。
除此之外,就是清算這七天來小組在各個項目的分數,給表現好的“家庭”禮物。
Soleil和女子組事前知道大約行程後,就帶着孩子跟随制作組來到海灘旁鋪好的地墊上,每張地墊上還放着一份拼圖,他們得先把拼圖拼好找出線索,才能讓制作組開始播片。
而這剛和孩子們蹲在墊子上,許翌就忽然注意到,今天闵虹星表情有些尴尬。
她的手總是在有意無意的拉扯着自己的短褲邊沿。
許翌看在眼裏,又用手肘戳了戳蘇承運的腰際。
“怎麽了?”
“你照顧照顧看你表妹。”
“虹星怎麽了?”蘇承運看過去,半天看不出個所以來。
“褲子。”許翌平靜地提示。
蘇承運起初一頭霧水,但還是按照許翌的指示盯着看了一會,直至目睹闵虹星伸手去扯,才意識過來。
他大大方方的站起,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闵虹星:“咯。”
“表哥?謝謝啦,你居然注意到了!”
闵虹星把男裝風衣圍繞在腰上,将她的大腿遮起來,同時受寵若驚的答謝。
畢竟她這個表哥,平常可沒那麽細心的舉動。
不是說蘇承運不會照顧女孩子,主要是他們認識的時間長了,她這個表哥心中肯定不拿她當女生看了,雖然大事上會照顧提攜,但小事他才不管她。
這算是久違的從她這個不可靠的表哥身上得到關心。
誰知,這份關心也是塑料的。
“我怎麽可能注意到?”蘇承運笑道:“是你翌哥注意到的。”
他反手一指,闵虹星擡頭看去,剛好和許翌四目交接,心中的小鹿都要跳出來了。
即使許翌嘴邊挂着的只是和平日一樣的溫和笑容,在她看來都多了幾分甜。
“翌哥,你罪孽深重啊。”
都宇寰在旁邊幽幽的插進一句。
“什麽?”許翌在專心陪孩子拼拼圖,其他的事情他都沒在意到。
……
後來的頒獎禮拍攝行雲流水般順暢,許翌成功在黃昏前回家了。
因為是長達七天的拍攝,六位偶像的經理人都沒在晚上給藝人安排通告,各人自然是乘坐保姆車盡快回家。
許翌沒有猶豫,嚴重睡眠不足的他剛上車就斷電了。
車程不算颠簸,不足兩小時,許翌就再次回到家了。
“許翌,到了。”
趙高卓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許翌在沙發上睜開幹澀的眼睛,只覺腦袋不是一般的疼。
“這麽快?”
他下意識詢問,開口時又感覺自己的嗓子似乎比平日還要沙啞。
趙高卓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疲累,眉頭蹙起:“明天給你排了一天休假,你就好好休息吧,別生病了,下周通告還是滿檔的。”
“你有人性嗎?”許翌艱難地爬起來,把雙手撐在膝蓋上,揉揉眉心。
他怎麽覺得自己現在,特別暈?
不過,這幾天他睡眠不足是事實,陪着孩子玩七天也比想象中累,他許久沒有進組拍攝了,七天沒回家精神上的疲勞也不少。
許翌很快合理化自己身體的不适,心中想的就是回家洗澡補眠就完事了。
他因此背起旁邊的旅行包,準備下車——結果,手臂又被趙高卓拉住了。
“怎麽?”
“你傻了?怎麽不戴口罩和帽子?”
趙高卓擡眸瞄了瞄他的頭頂和臉,就和睡着前的狀态一樣。
雖然保姆車停泊的位置已經距離他家相當近了,但難保會有狗仔在附近,或有豪庭以外、路過社區的人會認出來。
總之,以許翌這個人氣,除非他很想搬家,不然進家門為止都是不可能忘記喬裝的。
“……我睡糊塗了。”
許翌這才想起,他臉色一沉,馬上把該穿戴的都安放回去原位,才下車。
“喂,許翌!”
“又怎麽了?”
“你忘拿手機了。”
“……”
“回去好好休息吧。”
“……行。”
他垂眸看了眼被趙高卓塞回來的手機,這次是真的沒有別的遺漏了,就趕緊往家裏跑。
今天還是他跟林淺說好,讓她七點下班的日子,她為了照顧雙胞胎也七天沒回家了,這會兒時間快到了,他不想屢次耽擱她、給她添麻煩。
叮當的門鈴聲響起——
來開門的,是手中抱着染染的林淺。
“哇!翌翌回來啦!”
翟染在林淺手中展開雙臂,若不是許翌手上拿着大包小包,她肯定已經整個人撲到許翌懷裏了。
許翌見到屋內兩小只,眼神溫暖,又摘下自己的鴨舌帽和口罩,徑直走進屋內:“你們都先別碰我,我洗好澡再來跟你們玩。”
他說着,每個詞語都仿佛滲進幾分喜悅,看來綜藝殺青對他來說還是很高興的。
而翟染從林淺懷中蹦下來,在許翌身旁遵守着“社交距離”,但仍表現興奮:“那個……翌翌,你要聽我說,我這幾天……”
翟染開始吱吱喳喳的說話,而早已痊愈的翟言也拿出自己最近喜歡的玩具,似乎想和許翌分享。
倒是林淺,自從許翌摘下口罩開始就表情怪怪的,一直站在客廳內打量着他。
“怎麽了?”許翌注意到林淺在盯着她看,以為她是急着回家:“你要回去了是吧?這七天麻煩你了,明天我也休假,你就好好休息一天吧。”
許翌朝着林淺投去一個好看的笑容。
然而林淺望着他,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許翌終于察覺到她的古怪,問道。
“你真的不需要我在這多留一天嗎?你臉色不太好。”林淺從下而上細細的瞅着他,明淨的大眼睛似乎将他臉上每一次憔悴都發現了。
許翌注意到她擔憂的眼神,怔了怔,再習慣性的笑起:“不用擔心,我感覺自己狀态不錯。”
“但你臉色似乎比平常蒼白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說,也沒注意到自己說的這句話,暗自透露她平常也有注意他。
看她難得不是全神貫注的看着雙胞胎,而是關懷自己,許翌忽然有點心頭癢癢的。
但他還是拒絕了林淺:“我沒事,狀态特別好。我就想先補償雙胞胎,你快回去吧,在我看來你更累。”
“那你還是要注意休息。”
林淺憂心忡忡的望着他,心中其實還有點不信任,只是許翌一臉自信的讓她回家,她強行留下來也顯得多餘了。
她只好背起背包,再囑咐雙胞胎要乖乖的不要太折騰許翌,就離開了。
……
晚風輕輕吹過,卷起林淺睡房的窗簾,挾來一陣惬意的微風。
許翌說得沒錯,連續照顧雙胞胎七天,她的确是有點累了,若不是今晚答應給喬予整理她的活動教材,她或許會早早爬到床上睡死。
将最後一份教材整理好發出,林淺拿出手機給喬予發去一則訊息,再退出聊天室,望着那個安靜躺在列表的“許先生”發呆。
今天告別時他眼底及不可見的紅絲和他比平常沙啞上幾分的聲音,始終讓她擔心。
想到這,林淺就點進聊天室,給許翌發去一則關心的訊息。
[林:許先生,你身體還好嗎?注意休息]
[林:你今天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之前還陪着發燒的言言睡覺,我擔心你被傳染了]
她編輯了兩條長長的訊息,仔細發出。
結果,平常在這時間段總會很快回話的許翌卻安靜得異常。
林淺拿着手機,只覺心中的憂慮越來越難以消弭,想到他是連續踩了七天的拍攝,心中實在很想讓他好好休息,就索性給他打電話去了。
電話接通了,嘟嘟的通訊聲從電話內傳來,電話也被接起了。
“喂?”林淺先開口。
“……淺淺!是淺淺的聲音!”誰知,接電話的卻不是許翌本人。
林淺馬上認出這是翟言的聲音:“言言?為什麽是你來接電話啦?翌翌睡着了嗎?”
“翌翌睡着了!”
林淺覺得有點奇怪,許翌平常就怕雙胞胎對他的物品惡作劇,所以像電話、曲譜、筆記本之類的東西,他最近都習慣放在高處的,不存在被雙胞胎随意摸到的可能。
再來,都這個時間點了,雙胞胎居然還沒回房間睡覺……反而許翌自己先睡了,就更奇怪了。
林淺越想越不妥,她眉頭蹙起:“在房間裏嗎?還是在沙發?”
然後,就像是為了驗證林淺的直覺那般,翟言回答了:“在地上!”
“地上?”
“對,剛才翌翌突然……‘轟’的一聲,趴在地上睡着啦!”
“什麽?”林淺心裏咯噔一跳,腦海忽然都亂了,不知道該怎麽接着往下問。
倒是翟言自己在電話裏頭說了起來:“剛才我還在跟妹妹吃晚餐呢!然後,我和妹妹自己吃完晚餐,自己收拾……”
翟言在電話裏斷斷續續的跟林淺描述着自己如何有乖乖的,不吵到許翌“睡覺”。
倒是林淺,聽到這裏人都緊張得從書桌旁邊站起來了,想到許翌黃昏把她打發離開時那股自信,越想越氣。
——那個許翌,這哪裏是狀态特別好?
明明都累得在家中暈倒了!
這也是自然,連續七天的拍攝,中途還有一個晚上連夜趕回來照顧生病的小孩,接着再于清晨趕回去無縫工作,就算許翌是超人,也不可能不累垮!
她咬着下唇,忽然發現許翌平常有多照顧身邊的人和雙胞胎,就有多不會照顧自己。
這時,電話裏頭依然傳來染染言言的兒童語。
只是,林淺卻無法像平常那樣溫柔仔細的作出反應,半響,她也只能滿腦子擔心許翌的擠出一句:“言言、染染,你們現在乖乖的……姐姐現在過來。”
過來教訓他們的翌翌。
……
……
從林淺家到許翌居住的地方,坐公交和地鐵少說也得用上快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現在已是深夜,地鐵末班車已過,她的選擇就只剩下夜間巴士。
只是夜間巴士的班次固定,數量少得可憐,她一個人愣站在路邊等車也是危險,因此林淺罕見的叫了車,一路飛奔到許翌家。
已近淩晨,林淺下車後在無人的街道上急步走,雖然街道兩旁豎立着好幾盞路燈,但那充其量只能照亮林淺眼前的路,甚至讓黑暗處更幽深了。
擡眸看去,遠處的黑暗更如風撲來。
她不敢看了,只馬上收回視線,再屏息加快腳步。
回想過來,這貌似是林淺首次于半夜外出,她從陽城來到津寧生活四年了,他們幼師專業的聯誼活動不少,大學風氣也不算保守,但她就算被舍友揪去活動,都會在午夜前退場,幾乎沒碰上在半夜獨自走路回家或宿舍的情況。
更別提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在淩晨兩三點,在漆黑陌生的小區走路。
林淺突然有點懷疑人生,尤其被夜間冷風撲面吹來,她剛才一股腦熱的也清醒了不少,她忽然發現自己正在做的,并不像她自己。
林淺的腳步放慢。
……對,不像她自己。
畢竟她平常與人相處,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極保守的,她不會去猜測別人的想法,若非別人先提,她絕不會貿然幹涉別人的事,以避免好心做壞事。
她習慣和別人保持一點距離,這樣也能留下空間給自己。
因此,她覺得喬予作為自己的閨蜜是絕配,她是一個喜惡分明的女生,對着她想要什麽都會直接提,讓她相處得很舒服。
然而現在,她卻正在為許翌不好好照顧自己這件事而生氣,知道他可能暈倒了,居然在半夜大老遠的跑來,明明她還有更好的辦法,比如打電話給他的助手趙高卓。
林淺心底裏忽然産生想要沿路折返的想法,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來了許翌的家,但她的雙腿卻不受控的往前走,直至那看管大叔的涼亭前。
“欸,這不是林小姐?你要來找許先生嗎?”
那本在歇息的看管大叔擡起頭來,一眼認出這是給許翌照顧雙胞胎的年輕保姆。
說實話,他還挺喜歡林淺的,覺得這個小女孩和他家女兒差不多年紀,卻一臉懂事沉穩,長得也漂亮順眼。
“……”林淺看着面前的看管大叔,霎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會才點點頭。
“這麽晚,是不是有東西忘在這了?我給你開個門哈。”
看管大叔将上鎖的鐵門拉開,林淺想了想,就點頭走進,沒走幾步就再次小跑起來。
她決定抛下剛才的想法不去細究了,她人已經走到這裏,回頭就太傻了,而且她剛才也答應了染染言言,會過來看他們。
林淺掏出鑰匙卡将門推開,映入眼簾是一室的光白色,現在都淩晨兩點了,翟染和翟言卻都還醒着。
“淺淺,你真的來啦!”
翟染和翟言笑着走過來,雖然滿臉高興,但說完這句話就張嘴打了一個呵欠。
那是自然,都這麽晚了,卻沒人趕他們去睡覺。
“嗯,姐姐現在去看看翌翌,你們先自己刷牙,回房間睡覺,行嗎?”
“淺淺不和我們玩嗎?”
“噗,你們都這麽困了,你們現在乖乖睡覺,明天再和你們一起玩。”
她彎腰哄着,兩小孩實際上也困了,就點點頭乖巧的跟着林淺到浴室,擠牙膏刷牙。
林淺看雙胞胎安頓好了,就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客廳附近——
接着,再見到那合着眼睛側卧在地上的許翌,他身旁放着一支手機,應該就是刷着刷着手機昏倒了,雙胞胎才能摸到他的手機和她說話。
幸虧他摔倒的位置下有翟染和翟言游戲用的軟墊,許翌看上去也沒撞到什麽,身軀維持着不輕不重的起伏,雙眼緊閉。
如果翟言說過,他是“轟”的一聲倒下,甚至連雙胞胎的晚飯都沒起來收拾、還放任雙胞胎浪到這個時間,她或許真會以為他只是睡着了,還睡得挺香的。
林淺想起今天離開前許翌的臉色,嘆了口氣,想着不應該跟這麽慘的人置氣,就緩緩靠近他,再于他身旁蹲了下來。
她伸手推了推許翌的身體:“許先生?”
他沒有反應,只有眉頭輕蹙了一下。
也是,雙胞胎的動靜都吵不醒他,她只輕輕一推估計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林淺想了想,幹脆用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臉頰:“許先生!”
他還是沒做回應,但同時林淺發現了,許翌的皮膚燙得驚人,而他現在的皮膚也不是黃昏時的青,而是泛着不自然的紅。
她不假思索的把手放在許翌的額頭上,與她的體溫比較,那簡直燙得吓人!
她馬上跳起來從櫃子裏翻出體溫計,再輕輕扶起他測量體溫。
滴滴的聲音傳來,“38.9”的數字就在小屏幕上閃爍,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淺的心理作用,自從測量出他的體溫,她就感覺面前的許翌就像大熱爐似的,光蹲在他身旁就覺得熱。
“許先生,你發熱了,不要睡在地板上了!”她再加把勁搖了搖許翌:“你再不醒來,我就要叫救護車了!”
然後,或許是聽見“叫救護車”,許翌求生欲很高的醒來了,他忽然用力皺了眉頭,再吃力地把眼皮撐開一條細縫。
沙啞的聲音從他喉嚨發出,溫熱的氣息撲在她手上,聲音慵懶:“……林淺?”
林淺伸手扶起他:“對,我現在把你扶到沙發上,你使點勁。”
她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麽在這裏,只是伸手将許翌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上。
許翌眉頭皺起,此刻他大腦疼得厲害,內在就像一團漿糊一樣混亂,他也無法思考了,只知道遵從林淺的指示把自己身體撐起來。
而這一起來,他感覺到的暈眩感更重了,整個身體就像喝了兩斤酒一樣完全不受控,不得已把大半的體重傾在林淺身上。
林淺快要被他壓得窒息,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這麽成功将許翌搬回沙發上的。
只知道這樣一整,就連她自己都滿頭大汗了。
他一米八五,鍛煉過的身體沉實得驚人。
“……我暈倒了?”他在沙發上紅着眼眶:“染染言言呢?”
“我已經把他們趕去睡覺了。”林淺從他房間內搬來棉被為他蓋上,再從冰箱裏拿出冰涼的額頭貼,撩起許翌的前額發就貼了上去。
她手腳麻利自然,因為數天前就用同樣的手法照顧發熱的翟言,許翌心想,此刻的林淺或許也拿他當翟言那種三歲小孩子看了。
卻不知道,他實際上已經很久沒像這樣被別人照顧過。
這份滋味好得神奇,就連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他,也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只知道躺在沙發上看她為自己東忙西忙的。
直至她又繞了半圈,拿着藥回到他的面前,喊他:“許先生?”
“……什麽?”他這才回過神來,收回剛才肆無忌憚放在她身上的視線,心裏劃過一絲心虛。
“你有吃晚飯嗎?”
她今天離開前給翟染和翟言都做了晚飯,但沒做許翌的份,看飯桌那一片狼藉,許翌不像吃過東西。
“……沒有。”
許翌回想了一下,再悶悶地回答,眼神黯然困頓。
“……”
林淺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男人,就把藥放在一旁:“那我先給你做點稀飯。”
她說罷就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了。
許翌實際上想告訴她,不用為他折騰,退燒藥他直接吃下就可——這些年工作忙碌,生病了他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嗑藥,早就不講究了。
只是那種話說出來,估計會被林淺惡狠狠的瞪一眼,再反駁回來。
許翌想到這,竟有點忍俊不禁,為免被林淺見到,他幹脆把自己的棉被再往上拉了一點,好遮住他眼中忍不住透露的笑意。
自從知道林淺來了,他的不安似乎就漸漸消除了,腦殼那幾乎要炸開似的痛楚也消減了一些。
“許先生,稀飯煮好了。”
當許翌在沙發上又小睡約一小時後,林淺就回來了,手上多了一盤冒着白煙的稀粥。
這碗粥她煮得剛好,米被她剁得很碎,加的水不太多,看上去稠稠的特別有口感。
許翌平常其實不太喜歡吃沒味道的東西,但她特意煮來的這碗,卻看得他心頭癢癢。
林淺看他遲遲沒動,就鼓勵着:“你最少得吃上幾口,不然空腹吃藥對胃不好。”
許翌爬起來,也沒打算告訴她自己早就是胃病專業戶,只是伸手将那碗盤拿過來,沉聲應道:“好。”
她這才安心起來,再跑回廚房,又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搞什麽。
許翌将一口白粥送入口中,果然熱香稠密的,暖烘烘的讓他身體很舒服。
他嘗不出味道,但心中卻暗自覺得她煮得特別好。
他很快就吃下了大半,待林淺再次從廚房內出來,那口碗已經快空了。林淺拿着一個小碗過來,見到那個空碗也驚訝了:“沒想到你胃口這麽好。”
許翌被她嗆了一句,只得移開視線說:“這是因為我沒吃過東西。”
“那你要不要吃這個?”
“什麽?”許翌把視線看去,就見林淺受傷拿着一個小碗,上頭有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