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津樂娛樂公司大樓,2號攝影棚。
“視線再低一些,換右手拿道具,不看鏡頭,再來幾張!”
攝影師飛快地比着手勢,再接連按下快門,在連環的咔嚓聲與閃燈下,許翌擺着不同的動作。
明明只是搭建出來的場景、他穿着的只是簡單的黑色襯衫,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他的拍攝讓攝影棚的場務人員都不自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癡癡地看着。
“果然是Soleil的隊長,他的氣場比承運和宇寰強多了……”
“你看見攝影師的表情了嗎?前天他拍承運的時候快是快,但表情也沒現在這麽高興的。”
“你看他的眼神?果然這圈內,沒人比得過他……”
接連不斷的照相機閃光燈停下,那颀長的身影按照攝影師的指示轉過身,手執運動飲料的他側頭望向鏡頭,耷拉着的眼皮慵懶地擡起,深藏在濃長黑眉下的眼睛射出熾熱的光芒。
那天生褐色、精靈似的眼眸散發着神秘的誘惑力,負責攝影師更是又不受控似的連着拍了幾張。
“許翌,接下來拍帶笑的——”
于是許翌輕擡眉眼,擡手把劉海往上抓、薄唇淺淺勾起,斜着的眸更顯神秘性感。
在場的人忽然又感覺自己像被野獸鎖定的獵物,不自覺屏息。
……
拍攝進行得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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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停下摁快門的動作,低頭粗略檢查照相機的照片,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許翌見狀也收回臉色,剛才的深沉瞬間消弭,整個人回歸親民溫柔的氣場。
本在圍觀的場務頓時有種被放過了的感覺,小助手更是笑着上前遞水,恭敬地喊人:“翌哥。”
“謝謝。”
許翌笑着接過喝了一口,轉身拿起自己的毛巾開始擦拭臉上的汗水,再行雲流水般随同工作人員走到場景外的一臺電腦面前,确認攝影效果。
“好……好,這幾輯照片都沒問題,很完美!幾乎都不用後期了!”
攝影師毫不掩飾地稱贊着許翌,而他手上捧着礦泉水,聽到攝影師的盛贊,又笑着回答:“不,還是把我修得帥一點吧!”
“你還謙虛什麽?你的臉還用P?就光影需要後期而已,我有預感,這一輯照片出來肯定會火!”
許翌彎起嘴角,眼神柔和尊敬,也不特別說些什麽。
攝影師看他态度那麽好,又耐不住興高采烈、唠唠叨叨的跟許翌讨論着選擇的照片組合,許翌也好脾氣的站在旁邊聽。
就是這期間,他不着痕跡的瞄了好幾眼電腦下方的時間。
本以為拍攝順利,能提早一小時下班,結果還是被攝影師拖了半小時。
維持着嘴邊笑容的許翌眼神實際沒在笑。
他雙手插兜正要垂下嘴角,下一秒又提醒自己将念頭都壓下去。
倒是旁邊跟着攝影師許久的小助理,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上前小聲在攝影師耳邊提醒:“鄭哥,許翌有‘三不’的——”
攝影師才反應過來:“哦對!對對,對不起哈許翌,只是和你合作我太高興了。”
“沒關系。”
攝影師拍案而起,又笑着和許翌握手:“那今天的拍攝就到這裏,成品出來我再發給助理,今天辛苦了!”
他這樣一說,許翌臉上緊繃的線條終于放松了些:“好,我很期待。”
……
保姆車顫巍巍的從地下停車場內探出頭來,午後陽光明媚的津寧市随即映入眼簾。
終于把今天的通告趕完,許翌沒留在攝影棚和其他人唠嗑,反而急步與經理人趙高卓登上保姆車。
直至保姆車門拉上一刻,他才真正放松,累癱在寬敞的沙發上,剛才陽光健談的完美形象消失得無影無蹤。
經理人對許翌瞬間崩塌的形象視若罔聞,把放置于車內的便裝遞給他:“趕緊換了衣服,争取時間補眠吧,不然一會有夠你受的。”
本還趴在沙發上緩氣的許翌臉色一沉,也只能極度不情願的爬起來從紙袋裏掏出各種道具,手腳麻利的脫衣套上。
“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話?”他将Tshirt一手拉下。
“實話。”趙高卓坐在許翌前方,再面無表情的念出手機上的文字:“明天和今天同樣要趕三個通告,早上出外攝影、中午是綜藝《藝能201》錄制、下午是電臺《津樂disco》主持。”
“這麽趕?下午兩檔都需要背劇本吧?”
“誰讓你只能在白天排程?”趙高卓挑眉,後半句話也懶得說了。
“……”
被狠狠戳到痛處,許翌也只能在心中喊一句ojbk。
“盡可能不在晚上排班”也确實是他設下的無理規矩,放在全世界,恐怕也沒有一個偶像敢說出這種話來,若不是他現在紅得能慢慢挑通告,公司也肯定不會由着他。
理虧的許翌自覺失去辯論權利,就只好壓下帽檐抛下一句:“那差不多到津日就喊我起來。”
“行。”本忙于回複官博評論的趙高卓也擡眸瞅了眼,啧啧搖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
在離開津樂娛樂公司大樓後,保姆車載着許翌和趙高卓繞過熟悉的路程。
終于,一座遠離鬧市、沐浴在陽光底下的托兒所就映入眼簾。
車子緩緩停泊在路邊,不勞煩趙高卓動手,許翌就已自覺醒來,突然睜開一雙泛紅幹澀的眼睛。
“哇,是什麽驅使你自己醒來了?”趙高卓吓了一跳,這人平常一旦睡倒就是雷打不動的。
“……”他也想知道。
許翌接過趙高卓遞來的口罩戴上,在下車前,終于想到一個恰當的形容:“求生欲吧。”
是卑微的求生欲。
許翌在心中補充,看了眼建築物圍牆上“津寧日間托兒中心”的立體行書招牌,在下車同時将帽檐再拉低了一些,沉着臉邁步靠近托兒所的側門。
也不知道今天那兩小魔怪願意乖乖跟他回家不。
許翌視線撇過畫滿童趣壁畫的側門,再小心翼翼的透過貼滿圖案的玻璃窗,望進那缤紛的幼兒廳,尋覓他家翟染和翟言的身影。
肯定又在某個角落搗亂了吧。
他給自己打着預防針,自己養的包子自己最清楚,他家兩個小祖宗雖然長得可愛,但都是時刻給人添堵的魔怪。
他們來“津日”也有一年多了,至今為止,他還是每天收到來自保姆的投訴。
比如故意打翻茶點、扯其他小朋友的頭發、和小朋友搶玩具、午睡時間還領頭帶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嗨,把蠟筆畫在牆上諸如此類的……
明明表現出不想待在托兒所的樣子,他來時卻不願意被接回家。
每天都在哭鬧,搞得他每天不得不左右手各夾一只魔鬼,再于保姆的投訴中“肇事逃逸”。
許翌把臉貼在玻璃上,終于在托兒所水果形狀的桌邊找到他家乖乖……等等,乖乖?
乖乖坐着畫畫的雙胞胎?他們居然在紙上畫畫??
許翌在墨鏡後的眼睛吃驚地瞪圓,試圖為這個極不尋常又詭異的畫面尋求解釋。
終于,他找到答案了——就在雙胞胎邊上,坐着一個紮着馬尾、身形嬌小瘦削的少女。
他貌似沒見過津日有這個保姆,是新來的吧?
只見,托兒所內的少女正側着腦袋、支着下巴耐心的看着雙胞胎畫畫,偶爾雙胞胎舉高畫紙蠟筆對少女說點什麽,少女就點點頭,擡手動作溫柔的撫摸雙胞胎的腦袋。
畫面溫馨靜好,過去在他家工作的十幾個夜間保姆,也未曾解鎖這個成就。
但許翌并不知道,更讓他驚訝的事情在後頭。
“哎,染染言言的家長來了,今天怎麽躲在這?”
許翌旁邊托兒所的側門被園長王蓉一手推開。
本想偷用手機記錄這絕美畫面的許翌計劃泡湯,第一反應,還是示意園長不要聲張。
不然讓雙胞胎知道他來接他們回家了,又得鬧別扭了,還是他過去把人直接抱走比較快。
誰知,園長的大嗓門早已吸引了雙胞胎的注意。
長相可愛的龍鳳胎不約而同擡起頭來,其中女娃先認出喬裝打扮的許翌:“是翌翌!”
然後,男娃的小臉又可惜的皺了起來。
還沒開口,許翌就知道,這下一秒肯定就是“我還想多玩一會”的哭嚎,他都準備好塞住耳朵了。
只是今天,在雙胞胎要哭鬧之前,一個溫和的聲音插進了。
“染染,言言,你們家長來接你們了嗎?那我們明天再一起畫畫吧——”
那個同樣坐在水果兒童桌旁的女孩輕手輕腳的站起來,又微笑着問:“染染言言好看的小背包是哪個?能給淺淺姐姐看看嗎?”
她把手背在圍裙後方,而兩個本來要鬧的孩子聞言,皺起的小臉居然舒展開來了。
他們聽見是林淺想看,就一臉興奮的屁颠屁颠跑去後方貼有名字的櫃子裏頭,拿出自己的獨角獸和小恐龍背包。
在許翌驚訝的目光底下,兩個小魔怪獻寶似的将兩個兒童背包舉高:“是這個!染染最喜歡的獨角獸!”
“這個是三角龍!”兩個孩子介紹着小背包。
林淺被二人用心安利的樣子逗笑了,蹲下來勾起嘴角,眼角彎起:“兩個背包都很适合你們呢,你們能自己背上嗎?”
“可以!”染染一臉使命感的回答,又笨拙的轉身,吃力的想把雙手套進背包肩帶內。
就是這雙胞胎之前都沒試過自己穿包包,三歲左右的孩子手臂短短的,單憑自己真的難以成功。
見到這副畫面,林淺也沒主動擡手協助,反而用期許的目光看向雙胞胎哥哥翟言。
“言言知道怎麽幫助染染嗎?”
“哦!我會!”
那個一直站在旁邊看妹妹背包包的翟言才想起可以幫忙,就為妹妹提着背包,讓她穿進去。
而染染看言言幫忙自己成功了,也不甘落後的提起三角龍背包,協助哥哥穿上。
接着,林淺還用不同的方法哄着讓雙胞胎自己穿好鞋子、抱着自己帶來的玩具、再和其他小朋友友好的說再見,走向愣站在門邊的許翌。
許翌目瞪口呆的望着這一切的發生,剛才的十分鐘實在發生了過多的“第一次”,他已經不曉得從哪一點開始感嘆了。
他就知道傻愣愣的望着那陪着雙胞胎朝他走近的女孩。
此刻她正蹲身接受自雙胞胎的親親,淺聳聳的睫毛下,是她翹起玉琢似的鼻子與浮露着笑靥的兩個嘴角。
托兒所外暖融融的陽光稀疏地灑落在女孩清麗白淨得可見血管的臉上,為她整個人鍍上光芒,将她的五官襯得更美好柔和。
許翌覺得,眼前的林淺看上去就像天仙下凡一樣,光蹲在他眼前,就讓他虔敬得開不了口說話。
堂堂頂流偶像也就只能像根木樁似的傻站着那裏,表現得像握手會內等着與偶像見面的粉絲。
直至那個女孩注意到他,再擡眸對他展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這位家長,今天言言和染染很乖,回家後可以多誇誇他們哦。”
她的嗓音同樣溫柔,眼神斂着夏日的碎光。
……這到底是哪來的仙女?居然能把雙胞胎治得服服帖帖?
許翌望着林淺,幾乎是不經大腦的用看見救世主的眼神詢問:“……請問,你有興趣來我家嗎?”
他突然揚聲,再往前踏了一步,直把林淺吓了一跳。
她的笑容凝在嘴角,望着面前把自己包得嚴實、着裝怪異的家長,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