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等。”
我忍不住打斷滔滔不絕的副總,點了點手中的文案:“要引進這個牌子?”
“是的。”副總說得興起,被我突然打斷,面露尴尬。
“可是……這個牌子的所有産品都高出了同類産品的均價,在日用品裏已經可以算奢侈種類了,而且我沒記錯的話……樊世就有他們家的專櫃,我們再大量引進,不僅多此一舉,還有可能沒有銷路。”
衆人聽完我這一段話,都有些愕然。之前的會議,即使我出現,也一般不會開口,拿主意全憑這幾位副總,現在我竟然提出了反對意見,實在令他們措手不及。
副總面露心虛地瞧了坐在我右手邊的福天沃一眼,我立刻心下了然。
“天沃,這是你的意思?”我用指節敲了敲桌面,“這一批進的都是價格普高的商品,為什麽要放棄之前和我們合作的那幾家公司?”
福天沃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地轉着手裏的鋼筆,對我的提問不屑一顧:“‘福鷹’已經是全國連鎖超市中的佼佼者,如果還靠賣那些不入流,甚至是低價産品盈利,實在太掉檔次。”
“我們本來走的就不是樊世那樣的路子,我不覺得服務普通老百姓有什麽高貴低賤的分別。”
福天沃聞言,放下鋼筆,轉身正視我:“我們為什麽不能走樊世的路子?且不論上市時間,就說樊世背後的人脈,就遠遠不如‘福鷹’。”
“是,雖然‘福鷹’比樊世更有經驗,可兩家已經有了固定的客源,我們為什麽要白白放棄那些長期客戶,轉而去尋求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我頓了頓,繼續說,“再說,你進了這些産品,不是明擺着和樊世搶生意嗎,他家的公關可不是好惹的。”
福天沃見我擔心的是這個,很快放松下來,笑着說:“別擔心,我和樊家的公子熟得很,樊精可是我的好兄弟。我早和他說過這事了,他說沒問題,後續還要和我們合作呢。”
“樊精?”我實在不想聽到煩人精的名字,特別是從福天沃口中說出來。
“是啊。”福天沃點點頭,一臉真摯地看着我,“放心吧,沒什麽不妥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煩人精處處與我不對盤,如果福天沃真的和他交好,不可能一丁點也不知道,他這麽做……該不會想和煩人精合夥對付我吧。
“你不要想太多啦,”福天沃換上了一副友善模樣,虛情假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出了什麽事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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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頂個屁用。
不過,我還是決定各退一步:“這樣吧,供貨源多加一條,之前的不做變動,商場會開辟一個新專櫃,但是我希望頭一個月的進貨量不要太多,先看看市場反應,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環視了一圈會議廳:“大家,覺得怎麽樣?”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唯獨福天沃搖了搖頭:“堂哥,你做事太束手束腳了,既然決定要做,就要放手去拼,總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能永遠追在人家身後。”
我瞥了他一眼,還是選擇不讓步。
如此過了兩個月,新專櫃的銷量既稱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于是勉勉強強得以保留,我和福天沃的面子都守住了。
我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天邊的夕陽抹去最後一點光影,遠處人家的陽臺上衣角翻飛,我閉上眼,好像自己也能透過玻璃感受到外邊的絲絲涼意。
最炎熱的月份過去了,我卻始終沒有收到茍盟的信息。
他就像他說的那樣,徹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一定是任務繁忙,又土得不會用手機,才杳無音訊,可我堅持給他打了兩個月的電話,從最初的無人接聽,到現在的該用戶已停機,這一切都在說明,他已經徹底抛棄了過去,投入了一個我永遠無法知曉的世界。
我看着玻璃裏的倒影,發現鬓角的一縷頭發亂了,輕輕用手撥回腦後。
“boss,”助理今天穿着一身素色包臀連衣裙,畫了金棕色眼影和深色口紅,很是有禦姐風範,“司機到樓下了。”
她恭敬地把剛熨好的外套遞過來,見我沒有伸手去接,便走到我身後幫我穿上:“樊世的人今天也會去酒會,而且說要和你談談。”
“好,我知道了。”我從她手裏接過一只全新的男士手表,戴到手腕上,又自己理了理領口和衣擺。
“可以走了嗎?”她看着我,眼神毫不避諱地流露出一種‘吾家犬子改頭換面,出人頭地’的意味。
我淺哼一聲,對她點點頭:“走吧。”
酒會上一眼望去遍布名流富賈,往往在觥籌交錯間,一單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生意便這麽談成了。
我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應付,自然對那些不必要的應酬能躲就躲,獨自悄悄地走到戶外花園散步。
花園裏種植着應景的花草,賞心悅目之餘又有淡淡芳草香味,與不遠處的喧鬧酒宴對比,真是令人心曠神怡。我漫步于晴朗夜空下,饒有興趣地打量這一草一木,久積心頭的抑郁暫時消去不少。
然而,煩人精之所以成為煩人精,就是因為他總是能在你出其不意的時候打擾你的好心情。他仿佛随身自帶令人蹙眉厭惡的BGM,連跟在他身側那幾故作姿态的嬌媚小姐亦或是面無表情的彪悍保镖都令人心生不喜。
“小天呀,怎麽一個人待着呢?”他臉上帶着嘲弄的笑意,自以為我是受人排擠,心生不快才躲到角落消解寂寞。
我自從那次真人CS大戰将他揍骨折後,一直沒有再和他見面。他似乎也早就忘了那事,依舊嬉皮笑臉地與我開玩笑:“怎麽了?食物不滿意,還是美女不滿意?”
“都不是,太悶了,出來透透氣。”我都不想擡眼看他,心想這貨就是我的手下敗将,現在又來我跟前裝闊充面子,簡直可笑。
“哈哈哈,”他的笑聲都那麽難聽,“前幾天我和小沃出去玩,他說你做生意總畏首畏尾,是不是想模仿我們樊世,又怕賠得血本無歸?”
他身邊的随從附和地跟着笑。
我心裏氣,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嗯,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我加快腳步,與他面對面擦身而過,煩人精飛快地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他身後的一個保镖默不作聲地伸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在心裏啧了一聲,擡眼看向這個比我高了快一個頭的壯漢。
這一看,我呆了。
眼前這個染着黃毛,眼神犀利,棱角分明且氣質冰冷的男人,正是茍盟!
雖然他的外表變了太多,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此時,他正眯着雙眼,不懷好意地盯着我,而他的手,也硬邦邦地橫在我面前,沒有要為我讓道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究竟有沒有認錯人呢~
要開始撒狗血了(我覺得這個劇情很狗血))——大家準備用臉盆接好狗血,或者扣到頭上保護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