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羞澀之态
翌日。
因昨日且歌所說,今日要前去蔡府探望義父義母, 故穆絮起了一個大早。
穆絮坐于梳妝臺, 她看着銅鏡裏正替她梳頭的桃花,臉上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若不是還稍有顧忌, 只怕會大笑出聲。
桃花在笑什麽, 穆絮猜的八.九不離十,心中雖有無奈, 卻也不忍去打擾。
桃花笑得合不攏嘴,昨夜她更是足足樂了一晚上, 昨日殿下饒了那她二人後,一旁的盧星見了許是想引起殿下的注意,便拿起箸子欲添菜給殿下, 誰知這箸子剛要碰到菜肴, 殿下竟擡腳就走了,留下盧星一人,而那拿着箸子的手還懸在半空中,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想想以往,盧星在府中多橫行霸道, 除了殿下以外, 那是将誰都不放在眼裏,稍有不順心便折磨下人, 可因他深得殿下恩寵, 還是有許多人巴結他。
如此之人, 在殿下面前吃了癟,又如何能叫人不痛快?!
許是桃花笑得過于興奮,一旁的翠竹看不下去了,驸馬爺都開始連連搖頭了,這桃花怎麽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還不知收斂。
翠竹暗中推了一把桃花,桃花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也不知誰這麽不長眼地推她,這一扭頭便瞧見翠竹沖她使眼色。
桃花忙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頭發,猛然一驚,她自個兒正在給驸馬爺梳頭呢,而她方才竟走神了!!!
再看看驸馬爺,她也正看着她,桃花瞬間冷汗直冒,為主子做事不專心,這可是犯了大忌,連忙道:“驸馬爺,桃花方才失态了,還望驸馬爺責罰!”
穆絮淡然一笑,“無礙。”
桃花松了一口氣,“多謝驸馬爺!”
桃花繼續替穆絮梳着頭,餘光亦在打量着穆絮,即便驸馬爺失憶了,待人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別的主子,只怕早讓她吃一頓板子,或是扒了她一層皮了。
如此好相處的主子,桃花自是願意一直伺候了,可一想到前幾任驸馬的狀況,只願驸馬爺好生與殿下相處,莫要惹惱了殿下,像昨日使性子之事,可再也做不得。
桃花輕嘆了一口氣,她看着手中柔順的發絲,心中一陣可惜,可惜呀,驸馬爺不是男子,若是男子,興許還能與且歌殿下有幾個孩子,且歌殿下與驸馬爺皆學富五車,且都生得極美,那她二人生的小郡主和小郡王必定是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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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絮自是察覺到了桃花的變化,可她又哪裏會知道桃花想的是她與且歌不能有孩子的事,也只當是小女兒家那些猜不透的心事了,并未過多在意。
一番梳洗過後,穆絮簡單地用了些早膳,便等着且歌派人來喚她。
穆絮坐在椅子上,似是想起她還有東西未拿出來,她起身回屋,再出來時,手中已多了一個小包袱。
桃花見了不解道:“驸馬爺,這是何物?”
今日需得去蔡府沒錯,可且歌殿下早已命清淺姑姑備了些禮,自是無需驸馬爺再帶些什麽了。
穆絮打開那個小包袱,只見裏面躺着兩雙一大一小的鞋墊,而鞋墊上繡着幾朵栩栩如生的荷花。
翠竹道:“鞋墊?這是驸馬爺為蔡丞相與蔡夫人納的鞋墊?”
穆絮颔首。
桃花拿起那兩雙鞋墊細細打量,“這幾朵荷花秀的同真的一樣,驸馬爺真是心靈手巧,蔡夫人與蔡丞相皆喜歡荷花,二人瞧了定會歡喜!”
桃花這話提醒了翠竹,心中亦歡喜起來,翠竹看着穆絮,激動道:“驸馬爺可是記起來了?”
桃花聽聞也不再欣賞那鞋墊了,這鞋墊哪有驸馬爺恢複記憶更讓她來得高興,“驸馬爺真的記起來了?”
那日在柴房,桃花翠竹并未過多提及蔡夫人與蔡丞相,更是未曾說過他二人的喜好,驸馬爺既納了這鞋墊,那必定是記起來了!
桃花道:“若是殿下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定會歡喜!”
穆絮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一絲僵硬,二人眼中的欣喜她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可很快,她的柳眉微皺,似是在努力想些什麽。
穆絮搖了搖頭,喃喃道:“我記不起來了。”
穆絮眉頭越來越緊皺,“為什麽我會不記得了?我方才明明記起要進去拿秀好的鞋墊的。”
漸漸的,穆絮面露痛苦,甚至拿手拍打着自己的額頭,“為什麽現下卻想不起來了?怎麽會想不起來了?”
桃花翠竹忙拉着她的手,唯恐她傷了自己。
翠竹心疼道:“驸馬爺既想不起來就別難為自己,不要想了。”
桃花亦心疼道:“是啊,驸馬爺,別想了,咱別為難自己,若是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待穆絮平複好心情後,桃花與翠竹便同穆絮講了些關于蔡府的事,穆絮聽得尤為認真,還一連問了好些問題,她為何會成為蔡祈峰的義女,又是如何拜的幹親,蔡夫人與蔡祈峰好不好相處等等。
這別的好回答,可如何拜的幹親,當時又是何情形,這她們哪兒知道,當時蔡夫人拉着驸馬爺去了別處,她們便退下了,并未跟着。
因穆絮的連連發問,便讓桃花翠竹二人對她失憶之事更加深信不疑了。
且歌接過清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事情辦得如何了?”
清淺道:“殿下,都已經辦妥了。”
且歌挑了挑眉,将手帕放于桌上,“派人告知驸馬,該去蔡府了。”
“是,殿下!”
且歌嘴角挂着似有若無的笑意,接下來,就等着看一場好戲了!
穆絮一行人一出門,便瞧見門口停着輛馬車。
穆絮由桃花翠竹扶上馬車,剛掀開紗簾,便見且歌已坐于馬車內,似是等候多時了。
穆絮雖有些遲疑,可也很快收斂心神上了馬車。
待穆絮坐好後,馬車緩緩開動。
馬車內很是安靜,除了二人均勻的呼吸聲,便再無別的什麽聲音。
穆絮隐隐有些不安起來,今日且歌很是反常,既不同她說話,也不捉弄她。
“驸馬昨夜睡得可安穩?”
且歌的突然發問讓穆絮明顯一愣,可也很快回答道:“多謝殿下挂念,穆絮昨夜睡得很好。”
且歌淡淡道:“那便好。”
穆絮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也想不通且歌是何意。
穆絮百思不得其解,這時,馬車突然一個驟停,穆絮想得太過入神,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又因她坐的地方本就靠着紗簾,故她的頭眼看着就要直直磕到門板上。
就在穆絮以為這一磕怎麽都避免不了時,一只手從她身後抓住了她的胳膊,随後用力一拉,而這一拉,更是讓穆絮随着這股力氣撞入了且歌懷中。
且歌的身子極其柔軟,溫暖的懷抱更是足以讓穆絮陷進去,而她的耳朵緊貼的地方,還隐隐能聽到且歌的心跳聲,她每呼吸一下,都感覺有一股龍涎香的氣息萦繞于她的鼻腔,而後浸入心間,讓她很是安神舒緩,方才的慌亂也随之煙消雲散。
一時間,且歌竟有些心慌意亂,耳根也微微泛紅,她方才只是想拉穆絮一把,好讓這個傻人不受些皮肉之苦,并未曾想過她竟會撞入她的懷中。
要說這撞便撞了,偏生這傻人竟緊緊貼着她的胸口,似乎還有賴着不走的趨勢,她平日裏雖言語輕佻,可也未曾與人這般貼身過。
且歌低眼看了看貼在她胸口的傻人,這模樣看起來很是享受,而那傻人似是感覺到了且歌的目光,她擡眼,四目相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
也不知就這麽過了多久,且歌終于開口了,她淺笑道:“驸馬,你還要在本宮懷裏呆多久?”
穆絮聽後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連忙了坐起來,将頭低得死死的,只恨不得不能将頭埋進土裏。
且歌将外披着的緋色紗衣往裏拉了拉,而後又挑開帷裳,将目光移到了侍衛中,不過一瞬間,眼中再無羞澀之态。
穆絮悄悄擡眼,一眼便看見且歌胸口比旁邊多了道被壓的紅印,一想到方才之舉,穆絮的臉便更紅了。
清淺冷眼看着前方,問道:“何人竟敢攔長公主殿下的馬車?”
當那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馬車跟前時,桃花翠竹倒吸一口涼氣,怎麽會是他?!
清淺道:“江懷盛?”
江懷盛并不理會清淺,昨夜他趴在床上養傷之時,一黑衣人突然闖入他的房間,告訴他穆絮失憶了,并說且歌與穆絮今日會去蔡府,為此他傷還沒好利索便來了。
這剛成親沒幾日,穆絮便忘記了所有事,其中不是且歌搗的鬼,說出去誰信呀!
為了更好地操控穆絮,竟施如此毒計,簡直是蛇蠍心腸!
他恨呀,他堂堂七尺男兒,竟對此無能為力,他就是個廢人,竟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而今無論如何,就算是他将這條命豁出去,他也要帶穆絮走,絕對不能讓穆絮再遭毒手!
江懷盛大聲道:“我要見且歌!”
清淺呵斥道:“放肆!竟敢直呼殿下的封號,我看你是活膩了!”
若不是因為殿下的計劃,此人還不能死,她早就殺了他!
江懷盛的聲音比方才又大了稍許,“我要見且歌!”
“我要見且歌!”
“我要見且歌!”
“殿下可是你說見就能見的,我看你這刁.民是活膩了!”清淺說罷便抽出了一旁侍衛的佩刀。
且歌緩緩放下帷裳,她将目光移到穆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清淺!”
清淺轉身,雙目注視着馬車,“殿下。”
且歌輕笑道:“不必動怒!”
清淺扭頭不耐地看了看江懷盛一眼,“是,殿下!”
清淺将手中的刀往右一甩。
“嗖——”
刀身準确無誤地進入了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