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狼

第60章 番外《古玩》中

那一刻，好似有一把無形的刀子直插向了路馬力的心，那道早已愈合的傷疤似乎也開始滲出汩汩的鮮血。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記憶中陽光的大男孩現在卻能毫不猶豫地親手把刀插入曾經相愛的人的身體裏，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高康華嗎？

高康華聽了路馬力的質疑，終于擡起頭來，正眼望向了路馬力，那眼裏的絕望如濃墨一般的死水一樣将人淹沒了。

“你記憶中的高康華不是死了嗎？我是誰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死了……”扒開年代久遠的記憶，路馬力依舊費力地思索着當時的情景。

那時他正處于創業的階段，雖然家裏有着諸多的便利，但是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怎麽不遭受幾次挫折？

沒有太多經驗的自己，被人忽悠得接手的一個項目資金鏈斷裂。雖然跟銀行的人打了招呼也是周轉不開。他急得不行，接連幾天都茶飯不思的。情啊愛啊的，也就淡下來了。高康華看自己很久不聯系他就生氣地跑過來質問自己。

當時自己的是什麽反應來着？好像是生氣地大罵高康華。

再然後，一筆款子莫名奇妙地打進了自己的賬戶，所有的困難迎刃而解。重擔放下後，他買了康華最愛吃的烤魚就去學校的宿舍去找冷落的許久的情人。

可得到的消息卻是高康華已經退學了。再後來，他輾轉打聽到了高康華居然去夜總會當起了鴨子的消息。

他不相信，親自去了夜總會，當親眼看到高康華與一個肥胖的男人暧昧地簇擁在一起時，路馬力就那麽默默地看着，轉身離開了。

再後來，他就沒有刻意去打聽過康華的消息了。只是聽路遙後來用一種極其惡毒的語氣說起高康華已經生病死掉了的消息，并暗示他這個哥哥最好也去做一下檢查。他什麽也沒說，只是一個人跑到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他在想那時他為什麽不走過去，把高康華從老男人的懷裏拽出來，大聲地質問。為什麽高康華要退學去做那下賤的勾當……也許……也許當初自己走上去的話，康華就不會死……

路馬力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空酒瓶，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那個午後的情形。

“路大哥，古玩的樂趣，就是在一群俗物中發現蒙塵寶物的樂趣……”可是那個大眼睛，閃着自信的光芒的男孩已經不在了。心中千萬的疑問和遺憾都随着那人的逝去而漫入土中……

這段年輕時的愛戀就這麽無疾而終。剩下的似乎只有愈發玩世不恭的心和如履薄冰的兄妹關系。

記得集團剛剛成立之時，因為是家族的股份。路遙極力想染指控股。他當着所有董事的面兒，将集團的名字改成康華集團，并笑着對妹妹說“康華”是有些人永遠都不能進去的領域。一語雙關成功地讓兄妹關系又往水火不容的地界大步邁進了一下。

可是現在這個本該死去的人卻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高康華也不搭理路馬力，等緩過勁兒來就捂着肚子費力地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往門外走去。

路馬力沒有去攔他。

有些東西只有在破碎的時候才能顯出它的彌足珍貴。就好像陳年的古董，深埋地下，雖然殘破，鏽跡斑斑，卻價值連城。如果是可這物件如果是嶄新完好的，那就一錢不值了。

這個死而複生的高康華就是這樣，死了的話，就是心底最深沉的那抹痛：可活着，就是自己少不更事，輕狂的佐證。自我解嘲後，就可以像丢破鞋一樣将它輕易地抛在腦後。

就這樣吧，種種前塵往事，都随着那一刀做個了斷了。路馬力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