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走了沒有幾步,身後一個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呀,葉小姐你沒有睡午覺啊,我以為你吃過了飯還要睡一會兒再去散步呢。你怎麽也不叫我一聲呢。”
葉子寧緊皺着眉頭,卻并沒有轉身,“徐姨不用管我了,我就到樓下的小花園裏走走就好,一會兒就回來。”
“哎呀,那怎麽行呢,莫先生臨走的時候還交代…”徐姨一聽立刻急了起來,跟在葉子寧的身後說着。
葉子寧向前走的身影忽然間頓住了,她回過頭,沖着徐姨喊着,“都說了不要管我,我沒事,你們怎麽像看個犯人一樣在監視我啊?你們有什麽權利去監視我,我這就打電話跟莫寒說讓他不要再派人監視我,可以了嗎?”
葉子寧所在的是VIP病房,整個樓層除了來回走動的護士跟醫生外,基本上沒有幾個人。在這個空曠安靜的走廊裏,葉子寧的叫喊顯得更加的突兀了。
徐姨看到她發火,只是縮在一旁,沒有再接過話去。身後一串腳步聲向着她們的位置走來,“葉小姐,出了什麽事情嗎?”醫生冰冷不帶着任何情感的聲音響起。
徐姨看到醫生來了,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葉小姐想要一個人去花園散步…”
葉子寧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麽,醫生就搶她一步,用着公式化的口吻說着,“葉小姐,您頭部受到了重創,昏迷了将近半年,縱使現在你醒來了,但是還有沒有什麽并發症這個誰也不嫩能肯定。而且身體其他地方受的傷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了,可是也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我建議如果是出去散步的話,還是旁邊有個陪護比較穩妥些。”
“是不是莫寒讓你們這麽監視我的???我都說了我沒有事,你們憑什麽限制我的自由啊?”葉子寧聽到了醫生的話,自從醒來後一直的煩躁與不安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她轉過身看向醫生大吼起來。
醫生看着她情緒激動的樣子,沖着護士們使了個眼色,還沒有等葉子寧再說什麽,幾個護士就上前要将葉子寧扶進了病房中。
葉子寧掙開了她們的手,狠狠的一跺腳走進了病房內,将門砰地一聲緊緊摔上。
“葉小姐,我想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由于腦部的創傷,您目前顯示出了顱腦損傷所致精神障礙的症狀。所以短期內的煩躁還有對身邊人的陌生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積極配合治療,一段時間後這種症狀就會消失不見的。”房門外,醫生的聲音緩緩傳來。
葉子寧将頭埋在被子中,緊緊閉上雙眼。聽到了門外重新變得平靜,她才将頭從被子裏伸出來。雙手捂住了眼睛,明明就是夏日可是葉子寧卻感覺到了分外的冰冷,冷得徹骨。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葉子寧動了動嘴唇低聲的呢喃着,“我只是因為精神障礙才會對莫寒覺得陌生嗎?才會對所有的事情都覺得陌生嗎?”
捂着眼睛仰躺在病床上,葉子寧回想着自從醒來後的點點滴滴。中午來送飯的那個男人就是莫寒,或者說是除了她自己以外,所有人認為的莫寒。沒有人看出來他的奇怪,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事情不對勁,只有葉子寧看得到,感受得到,眼前這個有着跟莫寒有着一模一樣臉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莫寒。
葉子寧剛醒來的時候,這個假莫寒就守候在她的身邊,可是幾乎只是一眼,葉子寧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她卻說不上來。明明就是一樣的臉,一樣的身高,一樣的聲音,就連語氣和表情都是一樣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的眼神卻沒由的讓葉子寧感到不安與陌生。
那是一種帶着深切情感的眼神,那抹濃重卻又壓抑的眷戀與近乎瘋狂的癡迷是葉子寧以前從來沒有在莫寒眼中看見過的。
葉子寧覺得很害怕,就試圖跟其他的人說起這件事,可是其他的人都拿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甚至找到了醫生,醫生卻說這是因為當時車禍所造成的一種後遺症,由于顱腦損傷所致精神障礙。醫生解釋道部分頭部外傷的患者經過一段時間後會出現精神病性症狀,如精神分裂樣症狀與情感症狀等。而葉子寧就是屬于這其中的一個。
葉子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只是一味的不安還有惶恐幾乎要将她逼瘋。她的世界只有莫寒一個人能夠依靠的了,可是當這個唯一的人又忽然間變得陌生,葉子寧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葉子寧很茫然,每天都在不停的自我拉扯着。對于現在的莫寒,她不是沒有想過就這樣全意的去信任,就讓兩個人像原來那樣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身體內有個本能的聲音在不斷的出聲阻止她,那個聲音不斷的尖叫着告訴她這個莫寒是危險的,不要去相信。
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車禍的後遺症所導致的呢,是不是過些日子一切都會回來,一切都會變好起來呢?葉子寧不斷的詢問着,卻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輕微的啜泣聲在病房內隐約的回蕩着,門外一直站在那裏的徐姨扶了扶有些掉落的眼鏡,靜悄悄的離開了病房。
“莫先生嗎?是我,葉小姐今天的情緒波動更加的強烈了。懷疑還有焦躁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了。”醫院走廊的盡頭,徐姨壓低的聲音響起,“是…好,我明白了。”
挂掉了電話,輕輕的扯了一下嘴角,轉身走了出去。
就在此時,城市的另一個地方,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放下手機,站在高層上默默的看着巨大落地窗下面如同蝼蟻一般渺小而又忙碌紛擾的人們。
玻璃上倒映出男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手中一個閃着光芒的戒指,“寧寧…”男人低聲喚出了一個名字,仿佛是确定着什麽一樣。聲音落下的同時,男人伸出手摘下手指上閃爍着的戒指,不斷的摩挲着。
安心般的輕嘆一聲,男人将戒指重新套回了自己的手指上,轉過身坐回了辦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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