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記憶恢複
樓上是一個會客廳,遲瑧上來的時候,他的堂兄弟和堂姐妹們在開小聚會。
大哥遲珩是軍人,二哥遲璟學醫。
三姐遲珏經商,四哥遲琅從政,五哥遲玹是個設計師,六姐遲瓊搞科研。
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典型的大家子弟,各有所長。
獨遲瑧排七,一無所事。
年齡最小,也最廢物。
他上來了,其他人也沒多大反應,只是各自的低聲交談陡然沒了,偌大的會客廳變得寂靜無聲。
一張幾米長的宴會桌橫亘在眼前,衣裝亮麗的男女端坐兩旁,統一朝他看過來,倒有幾分垂堂問審的氣勢。
至于所謂的壽宴喜氣洋洋氣氛,肯定是沒有的,那些貴重而精致的擺設,還是遲瑧印象裏的死氣沉沉而威嚴。
桌面上一個四層的蛋糕,勉強能看出一點過生日的感覺,只是壽星又不見人影。
剛才還說着有事要離開的大哥和二哥,現在又返回來。
就在遲瑧後面,遲二哥勉強笑了一下:“手術有人接下做了。”
“哦。”發問的是遲家五哥遲玹,他性子不太像遲家人。
遲二哥解釋完經過遲瑧身邊,想拉他一把,看到大哥遲珩已經上座了,只得先過去。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遲瑧一個人還站着了。
他也不客氣,徑直走向桌尾,坦然拉開椅子坐下,雙腿交疊,直面正前方的首座。
卻是空無一人,遲家的壽星當家人,以及父輩那代人都沒露面。
遲瑧目光巡視過全場,大概心裏有數:“祖父呢。”
手指在膝頭輕點,遲瑧氣勢竟毫不遜他那些身居高位的兄長們。
還是五哥遲玹開的口:“小七這趟回來是為什麽呢?”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遲瑧扯了扯唇角:“回來,拿回我的一件東西。”
難不成還真的是為了給人賀壽,過什麽生日。
他這話一出,上座的兄姐面臉色各異,遲二哥明顯的失望之色。
大概是覺得他不孝吧。
遲瑧本來也沒跟他們寒暄的意思,放下交疊的腿起身:“我要見祖父,他在哪。”
他要找的東西只有他祖父知道藏在哪。
如果他們再跟他打機鋒,他真的會毫不猶豫離開,怎麽來的怎麽走。
遲二哥皺着眉壓了壓手:“小七坐下。”
三姐遲珏也出來打圓場:“開席還早,不如我們先給小七補了年初的生日,看這個蛋糕就是為你準備的。”
遲瑧冷着臉毫無所動。
坐卻坐下了,不是為了任何人的面子,他倒要看看他這些親人能置他于何地。
遲二哥看他面色也能知道他所想,畢竟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
他們幾個兄弟,原本感情也不差,遲瑧因着年紀小又體弱多病,從小頗收照顧和寵愛。
一切都從半年前,或者更早說應該是一年多以前的某天改變了。
遲瑧受心疾所困的身體好像一日日好起來了,蒼白的面龐日漸有了血色,同時行事也變得愈發詭秘,孤僻難懂。
他們這些親人雖然感到奇怪,也為他身體能好起來而高興。
以前他們為了讓他放松心态,多點運動,就盡量抽出時間帶着他玩高爾夫草地滾球,這些不太消耗體力需要運動量的文雅運動,現在就更願意帶他了。
只是他們的邀請,遲瑧十次有九次是拒絕的,遲瑧好像更樂意一個人窩在房間裏。
也不知道他天天躲着所有人在幹什麽。
直到半年前,遲瑧暈倒在花園裏,從那以後,好轉的身體狀每況愈下……
甚至,忘了那一年裏的事情。
就是這種情況下,家裏決定,将他分出去獨住,其他人則被禁止與他來往。
不說遲瑧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
在突然失去一段記憶的惶恐不安狀況下,被家人趕出去,他也理解不了。
如此,難怪他會與他們這些親人生分。
遲二哥想到這,心裏越發悶悶的。
可那是一家之主祖父的決定,他能做的只是私下裏偶爾去看望遲瑧。
還是習慣了生意場的三姐熱情招呼,帶起了氣氛。
不過在外人看來,這陣勢,倒像是古時候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既要他死,也要人道點讓人家吃飽飯。
遲瑧這個好似臨死的犯人不會感恩戴德附和三姐,其他人也面無表情不活絡,卻是性格使然了。
不管是天性使然還是家教影響,遲家的人,都是男人嚴肅不茍言笑,少言寡語,女人熱情開朗,無聊是嫁進來的還是娶進來的。
遲瑧自己也是典型的遲家男人,理性、一絲不茍、做事認真,生人勿近,不愛說話,寡言少語。
幾個男人的嚴肅風格卻大不同,大哥是刻板的嚴肅,二哥是端莊,四哥是內斂,遲瑧則是清冷的嚴肅。
只有遲瑧的五哥和六姐這對雙胞胎,像是生錯了性別。
五哥遲玹懶散輕浮,嬉皮笑臉不像是遲家的男人,平時也只是做點設計師的工作,混口飯吃的同時倒是在業界很有名氣。
六姐遲瓊是清清冷冷搞科研的大佬,不像三姐那樣愛說話和笑。
五哥突然的一句:“小七也成年了啊。”
遲三姐張羅起來的氣氛再次冷場。
遲瑧的十八歲生日都過去這麽久了,再張羅這些又有什麽用。
還不是為了他們自己好受。
這時候四哥遲琅不愧是當官的,心黑臉厚,直接招呼遲瑧吹蠟燭:“年初那陣我們不在,現在給你補,有什麽願望還是禮物,我們都幫你實現。”
得,更像送死刑犯上斷頭臺了。
要說遲瑧許願,前面這麽多年都沒許過,一是他衣食無憂,什麽都不缺,二是他也做不來雙手合十,虔誠許願的小女兒家姿态。
這回看着十八根點燃搖曳的蠟燭,怔了一下,許是想到自己未來生死難料,閉上眼,破天荒認認真真在心裏許了一回願。
二哥調節氣氛:“小七許的什麽?”
三姐作勢打他:“說出來就不靈了,還得吹光蠟燭。”
遲瑧卻已經說出來了:“願他好。”
他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該許什麽,他意識裏是人定勝天的思想,想要什麽都應該自己去争取,将願望交給上天實現實在是贻笑大方。
他想想自己還沒得到的,想許願讓上天給他,可又怕那人不願,到底不敢唐突了那人。
如果不是那人自願的,任何外力強迫那人許了他的願望,他也覺得亵渎了那人。
最後只能想想別人的願望,身邊的人,他的親人、父母、朋友有什麽需要的,好像也沒有,這些人都用不着他,他們自己就能過得滋潤。
他們也不關他的事。
那就只剩下一句“願他好”。
叫他好好活着,等他回來占有他。
右手一揮,掌風熄滅所有燭火。
空氣莫名有幾分寂靜,好秀的操作。
遲五哥打哈哈:“她是誰?”
知道內情的遲二哥嘴唇翕合似要開口,身後一個女聲忽的出現:“嘿。”
……空氣又寂靜了。
胡雲喜尴尬地揮揮手,再叫了一聲:“嘿……嘿,你……你們好。”
完了,社恐大型處刑現場。
一二三四…好多個人目光灼灼盯過來,還一個個都很有氣勢。
剛出現的胡雲喜差點想帶着紫琳當場再走。
“喲,這是小七的女朋友嗎?”
熱情開朗的遲三姐上前打趣,而且非常自來熟的靠近胡雲喜和紫琳,去拉他們的手。
但細究就會發現,只有遲三姐上前,其他人在胡雲喜和紫琳的那一刻,立刻不動聲色退後一步,進入戒備狀态。
是軍人的遲家大哥恐怕已經按住了後腰的槍。
只等遲三姐上前确定了這兩人危險程度……
至于為什麽是遲三姐上前,除了她善于話術,還有就是她是在場身份最不重要的。
遲瑧唇角譏笑了幾分。
就像他親愛的祖父不會親臨危險地方,遲家大哥他們在軍界政要、科研的地位也不能受損失。
相較起來,遲家三姐只是個會做生意的總裁,犧牲是可以忽略的,她自己也是明白的。
在這樣的大家族,利益衡量時刻于心中銘記于心。
而一個帶着魔族的勇者,陡然出現,是敵是友?
不懂這些門路的胡雲喜還在心裏腹诽:她倒是想被人誤會是某人的女朋友,可也不能是遲瑧啊,這人幾乎算是她的情敵了。
帶着她瞬間移動的紫琳瑟瑟發抖躲在她後面,探出頭來打眼看到桌上的巨型蛋糕,喜好甜食的小女孩登時直了眼。
察言觀色都是家常便飯的遲三姐立刻笑着遞了一塊蛋糕給她。
紫琳忍不住期冀地看遲瑧,只有得了他點頭同意才敢接。
遲瑧聶着眉骨,在衆兄弟戲谑的眼神下,生硬地點了點頭。
紫琳沒想到她真的得了允許,接了蛋糕,難得流露幾分雀躍。
“好乖的女孩。”
遲三姐彎腰摸了摸紫琳頭,感受到兜帽下硌手的硬物,從帽子下隐隐看到額上的犄角根部,不動聲色繼續寒暄。
“這位勇者不知道從哪裏來,一起坐下吃吧。”
“啊…這個……”胡雲喜不太會交際,要不是辛麒拜托,她絕不會出現在這。
本來這種見家長的場合就應該是辛麒出面啊,摔桌!
面前這些哥哥姐姐們跟見弟媳婦似的目光,遲二哥輕嘆一聲出面:“是他們派你來的嗎,那也不用急這一刻吧。”
遲家四哥在和大哥低聲交談。
胡雲喜想到辛麒讓她假裝薔薇社的人,先帶走遲瑧,忙不列颠點頭。
反正有這些會說的人在,她只管支支吾吾點頭就是,一邊腳下一點點接近遲瑧。
紫琳啊紫琳,別只顧着吃,趕快過來帶上你主人一起瞬移走。
遲家的人果然如她所願,自動補充了她的身份來歷。
“既然是你的朋友來了,就跟他們走吧,小七。”遲家二哥看了看右邊首座遲大哥的眼色,直接發話讓他們離開。
“哎……欸?”胡雲喜反應比遲瑧還大,她就差一步到桌尾了。
說放人就放人,興師動衆将遲瑧帶過來的也是他們,這麽簡……
“沒這麽簡單。”薄薄的唇一掀,遲瑧涼薄的眼睑也是從下而上輕輕一掀,目光牢牢鎖緊遲大哥的耳麥。
他們的決定都來自耳麥裏的指示。
他要的東西還沒拿到。
“主人,你是要這個嗎?”紫琳噠噠跑過來,塞進他手心一樣東西。
一個……一個象棋卒子。
“收到指示,密碼正确,密碼啓動中,文件開啓。”
冷酷的機械女聲,是來自米蕾!
她的投影唰的出現在會客廳,遲瑧背後,手心直向遲瑧,放出光芒。
沒見過米蕾的胡雲喜吓了一跳:“遲瑧!你還好嗎,天哪我怎麽跟辛麒交代!”
紫琳到底給了遲瑧什麽東西刺激了他。
遲瑧忽然往前一傾,滿頭大汗,額上青筋暴起,神色像是承載了什麽恐怖的精神襲擊,十分痛苦。
“那些光是數據碎片。”一直沒出聲的遲家六姐遲瓊說話了。
就說像遲瑧這樣謹慎的人,不會沒有有備無患的措施。
就是不知道米蕾封存的這些數據,能讓他失去的記憶恢複幾分。
電流刺激大腦的做法可不好受。
驚慌失措的胡雲喜安下點心,遲家大哥敲敲桌子:“你們還不走!”
他兇巴巴的嚴厲樣子吓到了胡雲喜和紫琳兩個人。
兩人趕快過來扶遲瑧,胡雲喜低聲:“辛麒在外面等你。”
遲瑧氣息紊亂中,雖然隐約有幾分魔族的氣息,可只要不是魔王的氣息就好。
但如果遲瑧真是太子,有魔族氣息也不奇怪。
她慢慢靠近遲瑧,企圖帶走他。
遲瑧一甩手,打掉了她和紫琳。
她們也不敢抱怨什麽,看他痛苦地扶着額頭,到底還能走,兩人護衛着他下樓。
遲家大哥坐了下去,其他人也像是松了口氣。
然而輕松卻不到片刻,遲瑧他們剛走,樓下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
斛律明帶着一堆人出現:“他們人呢!?”
“那個女生不是判定了嗎,已經讓他們走了。”遲家四哥說道。
斛律明大驚:“好容易引過來,怎麽能輕易讓他們離開。”
他沒大沒小,其他人聽得皺眉,要不是他這個薔薇社社長的身份,平素哪裏輪得到他在他們面前放肆。
“這才一會,他們肯定還沒跑遠,快追!”
斛律明追到庭院,有幾分負氣對遲家人道:“那個女人就是半個魔族!”
所以這個人的話怎麽能信。
合理懷疑遲家人是想包庇遲瑧逃脫。
随便跑來一個胡雲喜就相信了她的身份。
胡雲喜聽到大怒,她明明還是女孩,什麽女人!
院門口,遲瑧聞聲停下,神色已沒有剛才的難看。
胡雲喜雖然生氣還能識大局:“你既然好些了,趕快讓紫琳開通道走更快。”
“不用。”遲瑧冷呵一聲,轉身,“我是堂堂正正從正門進來的,自然也得光明正大從這裏出去。”
“你……”胡雲喜不放心,“別跟他們對上,辛麒就在外面,你不想早點見到他嗎?”
遲瑧轉頭看了她眼,黑眸幽深無底,胡雲喜心怵得直後退。
遲瑧轉頭迎接斛律明等人。
胡雲喜還以為他會問出一句“他為什麽不來”,為什麽辛麒不親自來接他。
“太子!”
背後胡雲喜忽的叫,她真的想好心提醒遲瑧,即使他是魔王也不能認,至少他現在得是太子,就不能随便傷人。
相反斛律明他們就能無所顧忌。
“你們都退下。”斛律明咬破手指,徒手在地上畫出一個遠程攻擊法陣。
遲家人一皺眉,遲二哥道:“斛律社長,你這是在我們家做什麽!”
斛律明冷笑一聲:“我們會賠償貴宅的損失,至于他是不是魔王,看他能不能在這個金光陣下毫發無損就夠了。”
說罷法陣已随術語吟誦聲中發動,仿佛地動山搖,空中的太陽一閃,無數金色光芒像利箭一般鋪天蓋地發射。
胡雲喜連忙想提醒,這個法陣只對魔族有傷害,克星,還是食物鏈針對的那種。
紫琳跑得慢跌倒,眼看假山的落石撞向她,在一片金光閃閃中吓得尖叫。
遲瑧迅速趕到她身邊,伸出一個高擡腿,踢碎落石,但是針對他的襲擊也到了。
遲瑧轉身,手刀狠狠劈下襲來的箭矢,上面附帶的神光侵蝕到了皮膚讓他左手心流血。
對神族的厭惡,心內無名氣息瞬間暴躁。
胡雲喜敏銳地感受到,大叫:“辛麒!”
自然不是辛麒來了,但這一聲辛麒及時讓遲瑧改變主意,收斂了氣息。
他改劈為撈,揪了紫琳後衣領丢給胡雲喜,右手下意識一伸手,一把劍砰地從花園的雕像裏破出。
自帶的力量瞬時破了斛律明法陣,飛入遲瑧手中。
“小七!”別墅裏衆人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劍樣子,斛律明提了別人的劍沖上去。
他自知劍術不如太子,揚土迷眼,逼遲瑧出左手擋劍。
斛律明心下一喜,以為刺中了他的手,下一秒遲瑧的手緩緩松開,才發現滴落的血是剛才被神光灼傷的傷流出來的。
遲瑧只以左手二指就夾住了他的劍。
“哼。”遲瑧俯視着這個從下方偷襲的社長,微微一用力,劍身短成兩截。
斛律明驟縮的瞳孔還沒放大回來,瞬間移動到他力所能及的最遠處,卻已來不及了。
遲瑧的劍堪堪停在他眼前。
只差一毫,刺入他眼睛裏。
一瞬間,各種紛雜的記憶湧入心頭,斛律明毫不懷疑,遲瑧會像之前他将紫琳踩在腳下一樣,踩上他。
太子……太子!
這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強大太子!
他的乖離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劍身一指寬,說是劍,更像細長的圓木棍,只在頂端磨尖了半寸。
劍柄為了好握加粗了些,也是渾.圓玉潤的圓柄,很像擊劍的器具。
然而就是這樣樸實無華的劍,在異世殺得他們聞風喪膽。
在場的人,遲家人也好,他帶來的心腹也好,全都被這一刻的遲瑧震懾住了。
只有胡雲喜震懾過後,快速反應過來:“乖離,你果然是太子!”
她驚喜跑過來,見了遲瑧,神色遲疑:“你不會是才想起來,所以到現在才能用乖離劍……吧?”
胡雲喜恍然大悟,難怪遲瑧身上會有魔王的氣息,太子的力量就是來自魔王。
她原本幾分的懷疑,雖然沒有打消,仍然心頭一喜,至少面對其他人的質疑,遲瑧太子的這個身份能圓得過去。
遲瑧全身僵硬一瞬,微微顫抖,只有平直的右手不動如山,好像劍客練出來的身手,無論心智收到多大的整棟,用劍的那只手絕不會顫動半分。
乖離劍好似受到主人影響,劍身嗡嗡震響。
斛律明滿頭流汗,不敢移動。
他的心腹手下也不敢出聲,讓遲瑧移開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遲瑧現在心性不穩。
劍尖離着斛律明幾毫米的時候停住,遲瑧眼神原本放空,好像想起什麽。
胡運喜那一句失憶出口,他瞳孔驟的放大,腦內劇痛。
臉頰肌肉痙攣,他清晰地發出了三個音節:“麒…麟…子……”
誰也沒料到,他恢複記憶的第一時間竟然說的是這個名字。
異世的三年裏,這麽多繁重的回憶,經歷過這麽多人和事,他卻精準抓住了這個名字。
那些紛紛雜雜,黑暗壓抑的記憶裏,有關這個名字的回憶就像一只閃光的蝴蝶,雖然細小,卻穿過了所有的黑暗飛到他面前。
他迫不及待想抓住,擁有,忽然,蝴蝶湮滅,一點點消失光亮。
他的眼底也逐漸暗沉。
胡雲喜看着斛律明那邊,小聲說:“無論你是不是現在才想起來,我們都得快點去到辛麒他們身邊。”
只有辛麒那裏是安全的,無論遲瑧是太子還是魔王的身份,他都會安全,如果不是魔王那就更好了。
遲瑧左手動了動,想起來手上還有血,放到眼前也沒有打開手心來看。
手心裏是空的。
他好像要找什麽東西,低頭看了看,眼睑像蝴蝶振翅的脆弱翅膀顫動。
最後他擡頭,眯眼看向斛律明。
斛律明心口不安地劇烈跳動。
遲瑧并攏的雙指輕輕往右一揚:“以後再與你計較。”
乖離劍随之插入旁邊的牆上,就臨着斛律明耳邊,劃傷了他的右半邊臉。
遲瑧轉身,毫不猶豫踏入紫琳打開的空間門,沒有再看他的家人一眼。
人走了,劍卻還留下。
有勇者大着膽子去拔乖離劍,倒是被他拔下來了,直驚嘆:“真的是太子用的乖離。”
異世時,常常是太子未到,劍先行。
他還想把玩一會,随着主人離開的乖離劍失去控制,唰的離開那個勇者,差點劃傷了後者,飛了幾圈,落回雕塑那,重新插入底座。
其他勇者也不敢再動。
倒是遲家大哥他們走進了看,劍身有一處繁雜的花紋,其他人不知道,他們幾個兄弟卻清楚,那是繁體的遲字。
遲二哥看得大驚:“這是……大哥?”
這柄什麽勞子乖離劍分明就是以前大哥送給遲瑧的玩具。
以前他們學擊劍,遲瑧還小又體弱,拿不起擊劍,還是他們大哥用不知道從哪收藏來的精品精鐵,做了一把。
劍嘛,劍身最好不要多帶花紋,易碎,容易斷,不實用,雖然是精鐵打造,因着多刻了花紋,不過是個好看的花架子。
就像他的主人一樣,雖然好看卻易碎。
現在看這柄劍染了多少血,也不知道他的主人是怎麽用這種易碎的玩具品刺進血肉的。
遲家大哥看着那“遲”字,沉聲:“身體倒是好了不少。”
其他人想到方才遲瑧保護紫琳的身姿,默然無語。
外面,胡雲喜跨出黑色漩渦的空間門:“早知道你是太子,我也不用嫉妒你了。”
這叫什麽事。
她還暗搓搓認遲瑧為情敵,卻不知,有些知己之情比之愛情更深。
太子和辛麒的感情,她插不進去。
現在就更加了。
不管這些胡思亂想的話,看到路邊停着的車,胡雲喜趕快招呼遲瑧和紫琳上去,自己打開後門。
片刻後她探進前座:“陳骁童?怎麽是你們?辛麒呢?!”
一連三問號,陳骁童連個白眼都懶得翻,不看是不是自己人就上車,得虧是他來來了。
遲瑧在後座慢條斯理道:“那個蠢貨,想一個人去斷後。”
也不知道是罵,還是炫耀。
胡雲喜就是覺得吃了一嘴狗糧,秀她一臉。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千雙更,努力碼字完結中,幹吧嗲!
感謝在2021-01-19 23:05:10~2021-01-23 20:5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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