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實證明,靳卓風的猜測沒有錯,陸言新找的房子還真是他家對面的那戶。
這天下午,陸言告別了靳卓風以後,就跟着房屋中介去看了房子。
房子實物比照片上還要好,而且基礎的家具什麽的都有,拎包就能入住,他當即就付了三個月的房租。
他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些随身的電子設備和衣物,都不用找搬家公司,自己拉兩個行李箱就能裝完。
所以搬家的時間比他預計的快很多,一天就能搬完。
第二天中午,陸言拉着行李箱來到新家,正好撞見住在對門的人出來扔垃圾。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頭發有些淩亂,看着是剛睡醒的模樣但就算是這樣,依舊擋不住那人器宇軒昂。
沒錯,這個人就是靳卓風。
陸言:“?”
北京有這麽小嗎?他随便租個房子都能租到老板對門?
靳卓風:“!”
竟然真的搬到他對面來了!
緣,妙不可言。
還是靳卓風先打了聲招呼,“鄰居搬走之前說房子會租出去,沒想到租客是你。”
陸言點點頭,“嗯,是挺巧的。”
靳卓風笑了一下,“這樣也好,以後工作上有什麽事商量起來就更方便了。”
陸言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您說的是。我先進去放一下行李,咱們晚點再聊。”
“行,去吧。”
陸言走進家門,把衣物規整到衣櫃裏,又拿出新的被褥,把床鋪好。
房子已經被打掃過了,很幹淨,不需要他再費勁兒打掃。
那麽從現在開始,他就徹底擺脫打工人的生活了!
這很值得慶祝,點個外賣。
就吃麻辣小龍蝦吧。
從最後一個末世副本出來,除了剛來時的那頓燒烤,他好像一直都是在吃家常便飯,沒怎麽吃過大餐。
有錢了以後就要過有錢人的生活。
有錢的陸言非常豪氣的給自己點了一份198的麻小套餐,外加兩瓶啤酒。
等待外賣來的過程中,他給易夢華發了條微信,告訴她自己已經搬好家了,明天就可以開始可以去公司上表演課。
易夢華給他回了好幾個‘贊’,說就喜歡他這種努力上進的年輕人。
外賣來的很快,接到電話以後,陸言開門去取,正巧,對面的門也開了。
靳卓風提着一袋垃圾出來,他穿了件煙灰色的襯衣,頭發好像還捯饬過,看着挺整齊。
靳卓風看到他,假裝很驚訝,“這麽巧啊,點了外賣?”
“嗯。”陸言打量了他一下,“你……扔垃圾?”
“對。”
“可你不是三個小時前才扔過一次?”
“……”靳卓風面不改色,“都三個小時了,再有垃圾不是很正常嗎?”
陸言揚了下眉,“那你扔垃圾……有必要穿成這樣嗎?”
“這就是你不懂了。”靳卓風臉色認真,一副前輩的口吻教育他,“身為一個藝人,你要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形象,就算是出來扔垃圾,也要當成是在鏡頭前。”
陸言:“……”
“記住了嗎?”
陸言眼角抽了一下,“記住了。”
靳卓風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飯盒,“點的小龍蝦?聞着還不錯。”
“嗯。”
對上對方灼灼的目光,陸言客氣地問了一句,“你要不過來一起吃點?”
靳卓風立馬說:“好啊。”
陸言:“?”
只見靳卓風飛快的扔了垃圾,然後站到他面前,等着他迎自己進去。
陸言:“???”
原來真的有人聽不懂客套話……
陸言只訂了一人份的小龍蝦,跟靳卓風一起吃肯定就不夠了,好在靳卓風也不是真的情商低,進門以後他就打開手機,又點了一堆燒烤。
兩人坐在陸言家的客廳,帶着手套啃小龍蝦,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經過這次閑談,陸言把靳卓風的個人情況摸了個清楚,比如他家裏父母在國外生活,比如他家的産業現在他哥正在打理,比如他跟他哥關系很好,比如他現在一個人獨居,最主要的是比如,他單身。
對,陸言也不知道為什麽,靳卓風總是有意無意的十分委婉的提起這個事情。
他一度懷疑靳卓風是不是年紀大了,又找不到合适的伴侶,所以想讓他幫忙給介紹個對象。
當靳卓風第四次隐晦的表示自己單身的時候,燒烤外賣到了,陸言連忙開門去拿外賣。
外賣拿回來以後,靳卓風大概也認識到陸言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也就沒再執着了,轉而換了個話題。
陸言點的外賣裏就帶了兩瓶啤酒,靳卓風呢……大概是年紀大了吧,有事沒事就愛喝兩杯,他點的外賣了帶了一整件啤酒。
兩人将燒烤擺開,開始吃第二場。
接下來聊的話題更加沒有營養,但靳卓風沒再往自己身上聊,陸言覺得輕松了不少。
這頓燒烤從下午吃到了晚上,足見吃的有多滿足。
等最後一串烤串清掃幹淨,兩人放下筷子,都懶得不想動,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地毯上靠着沙發。
事實上陸言連話都不想說,就想放空大腦發呆。
靳卓風自個兒念叨了半天,沒得到回應,偏頭去看陸言。
小朋友抱着一只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正望着電視櫃發呆。
白熾燈光從屋頂打下來,照的陸言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透亮,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偏偏他的耳朵是紅的,發呆的小朋友看着本來就乖,紅紅的耳尖顯得他更乖了。
靳卓風沒忍住,擡手輕輕拈了一下陸言的左耳,陸言一個激靈,立馬拍掉他的手,順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靳卓風失笑,“怎麽反應這麽大。”
陸言臉色有點冷,“我有點怕癢。”
“哦……”即使被捂住了,但靳卓風還是在盯着他的耳朵看,“你的耳朵紅了。”
陸言聞言,下意識的捏了下自己的耳朵,确實有點熱。
他說:“因為喝了酒。”
靳卓風忽然湊近他,手撐着地,将陸言半圈在懷裏,“喝點酒耳朵就紅,還是小朋友呢。”
陸言皺起眉頭,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點,“靳老板,你離我太近了。”
小朋友又害羞了。
靳卓風不僅沒退開,還又往前湊了湊,“也沒有很近吧。”
陸言感覺有一股熱氣噴灑在自己的臉側,很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愈發的冷,“靳老板,你再離我這麽近,我要動手了。”
靳卓風輕笑出聲,“你要對我動手啊……”
陸言忍不了了,他猛地伸出手,一巴掌沖着靳卓風的面門直直的拍了上去。
他感覺自己的掌心碰到了硬硬的東西,是他老板的鼻梁。
靳卓風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陸言的力氣太大,他沒防備,被推的差點後仰過去。
他捂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嘶嘶’抽氣。
陸言也順勢直起身子,“冒犯了靳老板,但您的行為實在是太油膩了,我忍不了了。”
一直以來被譽為清冷男神的靳卓風,感覺油膩兩個字就像一支箭,重重地紮在了心口。
油膩?天吶,這輩子活到現在也沒人對他說過這個詞,要是別人被他這麽撩,早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小朋友竟然覺得他油膩?
不對,應該是小朋友掩飾緊張故意這麽說的。
靳卓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陸言又說:“剛才我跟華姐發消息,說今天我就搬完家了,明天開始去公司上表演課。”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靳老板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直到離開靳卓風離開陸言家,站在自己家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他才反應過來。
自己……這是被下了逐客令?
他擡手揉了揉自己還有些發疼的鼻梁,覺得陸言真是不知好歹,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被人這麽拍着臉推開過。
但想到小朋友剛才的樣子,發紅的耳尖和淡漠的表情形成一種難以言說的反差萌,他心裏那點郁悶又消失不見了,不僅不郁悶了,還忍不住想笑。
小朋友這麽容易害羞……那到時候怎麽跟他表白啊?
真是的,他都替着愁。
第二天,陸言習慣了當群演時早起的生活,不到七點就起了床去公司。
可能是因為他起的比較早,今天沒遇上靳卓風。
金河灣住宅區在二環,比他原來的小出租屋方便了不知道多少,坐地鐵到公司只需要二十分鐘。
所以當他來公司的時候,公司裏除了門衛大叔和保潔阿姨,一個人都沒有。
易夢華也沒來。
陸言到易夢華指定的表演教室等着老師來,教室裏放了跟表演相關的基礎,他閑着沒事,就拿起來讀。
他記性好,閱讀速度也快,等易夢華和老師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這幾本書翻得差不多了。
易夢華平時來公司算早,一推門進來看到已經在坐着看書的陸言,驚了一下,“你就已經來了?幾點到的?”
陸言放下書站起來,“七點半。”
“這麽早啊!”
陸言笑了一下,“以前家在六環邊上,當群演又得早早地去影視城搶工作,就習慣早起了。”
易夢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現在的年輕人可沒幾個能吃苦的。”
她又把表演老師帶到陸言跟前,“這是王婷老師,電影學院表演專業的副教授。王婷老師可是輕易不給外人授課的,是我舔着臉求了好久才把人給你求來,你可得好好學啊。”
陸言跟王婷打招呼,“王老師好。”
“你好。”王婷笑得非常和藹,“我就喜歡你這樣能吃苦的年輕人,而且你以前當過群演,應該接觸過形形色色的演員跟各種各樣的表演技巧,對你學習也有利。”
王婷走到他旁邊,拿起他剛才看的那本書,“怎麽樣,能看懂嗎?”
陸言點頭,“差不多。”
王婷指着他手邊的那一摞表演書,“這些書都非常經典,你有空的話就多看一看。”
陸言順着瞥了一眼那一堆剛剛看完的書,欲言又止。
王婷看出他的猶豫,咂了下嘴,“想說什麽就說,一個小夥子怎麽這麽磨磨唧唧的。”
陸言如實說:“這些書我都看完了。”
“看完了?!”王婷驚訝,“什麽時候看的。”
“剛才。”
“這幾本都看完了?”
“嗯。”
王婷想起來了,這新簽的小孩兒是靠記憶力出圈的。
她又說:“光看完可不行,你都看懂了嗎?”
“差不多。”
“你這差不多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會了還是沒會啊。”
王婷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先演一段我看看,你哪裏擅長哪裏有問題,看了才知道。”
“好。”
王婷給了陸言一小段劇本,又給了他二十分鐘時間讓他揣摩角色。
劇本講得是一個變态殺人魔把自己僞裝成目擊者,然後報警,等警察上門來做筆錄,他就假裝害怕,讓警察排除自己的嫌疑。
等警察離開以後,他開始清理剛剛殺掉的屍體,清理屍體時從容甚至享受殺戮的模樣跟上一秒膽小害怕的模樣反差巨大。
時間到,陸言走到教室中間,開始無實物演出。
他先做出開門的動作,把‘警察們’迎進來,然後走進廚房,端了幾杯水出來招待警察。
在這一段戲中,他一直低着頭,臉色憔悴,看得出來是受到了非常大的驚吓。
然後是做筆錄。
陸言跟警察說話,時而縮着脖子聲音細若蚊蠅,時而激動地拽着并不存在的警察的胳膊激動地大聲呼救。
等說到自己目睹殺人魔殺人的細節時,他把自己的身體緊緊抱成一團,眼神空洞,聲音忍不住的哽咽。
最後做完筆錄,他抹了一把臉,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腳步虛浮的将警察送出家門。
在門合上的一瞬間,陸言立刻收掉了害怕的表情,轉身背靠着門,想了一下剛才警察被他騙的團團轉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他扔下身上的衣服,腳步輕快的走到存放着屍體的冰櫃前,将屍體取了出來。
接着把屍體拖到淋浴間,用熱水化開已經凍住的屍體,後又去廚房拿了刀過來,分解屍體。
陸言揮起刀,一下一下用力地将屍體砍成幾段,動作兇殘無比,表情卻是輕松快意。
到最後,他甚至輕輕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調,好像他在做的不是分解屍體這種血腥可怕的事,而是在策劃跟愛人周末的約會。
表演結束,陸言迅速出戲,站起來等着王婷的點評。
王婷愣了兩秒,回過神,第一句話不是對陸言說,而是頗為不滿地對易夢華說:“你不是說他不會演戲麽?诓我呢啊?”
易夢華也懵了。
對啊,不是不會演戲麽?這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