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搞錯了弟弟
聲音平靜,靜無波瀾。
虛僞的話說的極為逼真,好像時翹下一秒點頭答應,他就真的會給她和祁州牽紅線做媒人。
祁州尚且不知謝聞衍也抵達了栖霞鎮,這會兒見了面露驚色,不過須臾,神情就又鎮定下來,臉色緊繃,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
時翹也不好出聲。
手腕被謝聞衍大力攥着,男人拇指冰冷,力度強硬,挨蹭的肌膚像是被一片薄薄的冰刃劃過,刺骨而令人緊張不安。
時翹嘗試掙脫,他紋絲不動。
時翹這會兒能怎麽辦呢?只好硬着頭皮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祁公子。”話鋒一轉,水潤紅唇微微一動,她繼而說:“但奴婢內心喜愛仰慕葉公子,除此之外,不敢強求太多。”
這些話,時翹本來還真的說不出來。
江湖風月的話本子看多,張口就能說。
她說一句,男人的眸光便冷下一寸,唇角微勾,冷冷一笑,冷厲肅然的笑意暗藏着冰冷的刀鋒。
少女雪白柔軟的腕部幾乎都要被他掐斷了。
謝聞衍咬文嚼字,腔調悠閑,聲音如流水緩慢沉靜:“嗯?你愛慕誰?”
時翹頭頂被森冷的寒意籠罩,後背一陣發涼,後知後覺開始害怕緊張,她硬着頭皮,喉嚨發緊,“愛慕祁公子.....”
幾個字才剛剛落地,一聲短暫急促的尖叫從她的嗓眼冒了出來。
謝聞衍好像真的快要把她的手腕給掰斷了。
好特麽的疼。
時翹眼角冒着尖尖的微紅,淚花溢在眼尾,沾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可憐兮兮。
祁州看着她的手,擡眸又望了眼謝聞衍臉上稱得上是冰冷的神色,抿直嘴角,覺得這兩人有些奇怪。
不對,應該是謝聞衍很奇怪。
對慕容家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侍女大動肝火,委實說不通。
除了小師妹,祁州也不曾聽說謝聞衍和哪位姑娘有過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關系。
除非。
眼前的女子。
就是時翹。
祁州面色一變,眼神陡然認真幾分,死死盯着小姑娘的臉看,他握緊手中的長劍,他改了口:“姑娘若不嫌棄,我願意帶上姑娘。”
時翹噎住,沒話可說。
等等!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謝聞衍不該是一臉要殺了她的暴戾表情,祁州也不應該會願意帶着她走。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自作自受。
時翹誰都不想跟,只想自己找個世外桃源,小山村什麽的,待幾個月,把肚子裏這個生出來,再待她修複金丹,大殺四方。
謝聞衍好像不願意聽她說話了,強行拽走了她,冷着一張死人臉,“她年紀小還不懂事,我便先帶着她下去,教她好好學學規矩。”
他假假地說:“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給祁師弟看了笑話。”
說完。
逮着人就走。
心情非常不好。
時翹幾乎是被謝聞衍丢回房間裏的,後背被迫抵在木板門上,圈于方寸之地,他的懷中,不得掙脫。
謝聞衍眼睛裏沒什麽看得出來的情緒。
有一瞬間,時翹忽然意識到謝聞衍可能已經認出她來了。
她被這冷淡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謝聞衍擰着眉,還在糾結她之前說的話,“喜歡祁州?你的眼光怎麽還是如此。”
他皺眉,自言自語:“不如我把他殺了,将他的屍體贈與你,你就能得到他,如何?”
時翹:“.......”
大師兄又開始吓唬她了嗎?
時翹幾乎能确認,謝聞衍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小馬甲是什麽時候掉的。
既然大師兄沒有強行戳破,她繼續裝侍女丫鬟。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她說:“公子能否先松開我?”
謝聞衍似乎不想和她繼續演戲,語氣冰冷,毫不留情點穿她的身份,“小師妹,你還想去哪兒?”
“.......”時翹厚臉皮否認:“公子認錯人了。”
謝聞衍哂笑一聲,溢于言表的嘲諷之意從眉眼透出,也懶得同她廢話,拇指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張開了嘴,然後将從慕容澤那裏拿過來的解藥塞進了她的嘴裏。
時翹還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麽,慌裏慌張想要吐出來。
謝聞衍冷眼看着她瞎折騰。
過了一會兒,一張清麗漂亮的臉逐漸清晰了起來。
時翹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和他繼續裝不認識。
她問:“大師兄,你想如何?”
謝聞衍認真思索:“還沒想好。”
他的想法确實與常人不太一樣了,“你不聽話,我很苦惱。”
時翹為了能和他好聚好散,試圖和他講道理,“大師兄,我不想也不願意一輩子被困在那個小小的山頭。”
她的目标,是修真界的星辰和大海!
謝聞衍表情驟然冷卻,“所以你就跑了一次又一次?”
時翹不說話了。
她和謝聞衍溝通不了。
好在謝聞衍還不知道她懷孕了的事情,不然她長了八條腿都別想再跑了。
時翹擡起頭,小臉大概只有他手掌那麽大小,清瘦軟白,看着就容易讓人心軟,不忍苛責。
她眼神認真:“大師兄,你為什麽非要留下我?”
她依然不覺得謝聞衍愛的是她。
他愛的是那個存在在她記憶裏的女子。
說她矯情逼也好。
但時翹認為。
前世的種種,不能和今生相提并論。
謝聞衍擰眉,“你為何要糾結于此?”
得到這個回答,時翹談不上失不失望,她執拗地問:“大師兄,你答不上來了嗎?”
謝聞衍不善于表達,活了快上千年,也不太喜歡說肉麻的甜言蜜語。
可能狐貍一族天生就要傲嬌屬性,能做就絕不說。
謝聞衍十分瞧不起那些花言巧語但不身體力行的男人。
但看小師妹百般糾結,并且還常常鬧着要離開他。
謝聞衍也不介意說幾句她愛聽的話,他說:“因為我喜歡你。”
時翹心跳漏了一拍,等心率恢複正常,她說:“你只是想占有我。”
謝聞衍氣笑了,“嗯,行。”
他道:“換成這種說法确實更合我意。”
“.......”
這天聊不下去了。
時翹眨眨眼,“所以你要把我綁回去嗎?”
謝聞衍坦然承認,“是的。”
時翹就是快又臭又硬的石頭,脾氣上來也很執拗,“那我還是要跑的,大師兄,我想通了,我現在沒有以前那麽喜歡你了。”
頓了頓,她說:“你也可以當我真的愛慕上了別人。”
謝聞衍選擇性忽略她後半句話,“你是不是怨我沒有幫你保住金丹?”
時翹否認:“不是。”
她佯裝灑脫,口是心非:“我真的不怪你隐瞞我。”
謝聞衍摟着她的腰,低頭望着她,“小師妹,你不要忘了,金丹這事的始作俑者是你的前師尊,你的好哥哥。”
“如果不是他為了救宋茵,不會給你吃那些會反噬的藥物。”謝聞衍說話直白的刻薄,“當時我并非沒有提醒過你,若你足夠警惕,或是多聽聽我說的,你也不會失去你的金丹。”
這一套說辭,堪稱完美。
黑鍋毫不猶豫甩到了淮風身上。
時翹:“哦,知道了,怪我自己蠢。”
謝聞衍頭有點疼,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怎麽想。
時翹不想再聊,突然推開他的身體,“大師兄,我去收拾行李,後天跟你一起走。”
她在謝聞衍眼皮子下逃不脫。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天色漸黑,時翹急匆匆跑出謝聞衍的屋子,拐角就碰上慕容澤。
她停下來,氣喘籲籲,想到慕容澤前不久還假仁假義跟她說等大師兄走了,就也放她走。
她問:“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大師兄認出我來了!?”
慕容澤譏笑,說話賤兮兮,“是的呢。”還要繼續補刀:“也就你這個蠢貨看不出來。”
時翹火冒三丈,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着了,頭頂冒青煙的那種惱火!
如果不是慕容澤強行把她綁過來,她會在栖霞鎮待這麽多天?會這麽快就被謝聞衍抓回去?
時翹反擊道:“蠢貨也比你這個瘸子要好。”
慕容澤面容猙獰,表情難看,現在卻也不好和她動手。
他開始後悔,早就該在抓到她的時候就把她殺了。
時翹說要和乖乖和謝聞衍走的話,是哄他開心,騙他卸下防備的。
她人已經從那個圈禁之地逃了出來,就斷不可能輕易鑽回籠子裏去。
晚上時翹躺在床上打滾想着辦法,滾來滾去就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她就被疼醒了。
手腳好想被人用鐵絲牢牢綁了起來,嘴巴裏被塞了個手帕,不讓她叫出聲。
她的手腕腳踝被勒緊的鐵絲磨出了血痕,疼痛蔓延至腦後。
她的眼皮動了動,緩緩轉醒。
睜眼四下望了一圈,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慕容澤的院子裏帶到荒郊野嶺。
她被人拖行,眼前的少年,背影削瘦清冷,烏發綁成了高馬尾。
一雙白皙幹淨的手。
一把鋒利的刀刃。
這個身影。
熟悉又陌生。
時翹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
等少年轉過身,她忽然間認出了眼前這個粗暴綁架了她的人是誰。
她第一次逃跑途中見過他。
原書裏被宋茵欺辱過的、後來拿了逆襲天才劇本的修真奇才少年。
黑暗裏,少年漠然盯着她的臉,嘲諷式輕輕一笑:“你醒了?”
孤冷漂亮的少年啞着嗓子說:“我送你上路。”
時翹覺着他是錯把她當成宋茵報複了。
可惜她被堵住了嘴說不了話。
不然她定要大聲說一句:綁架錯人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