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前情史我都要上吊了,什麽,……
第15章 十五/ 前情史 我都要上吊了,什麽,……
“我不會開車。”他平靜地說。
“你不會開車!”杜明明整個人都清醒了,再次對他刮目相看:“你這麽低能,好意思說我低能!”
“這很奇怪嗎?”顧人奇不以為然。
“你不是十項全能,無所不能,以俯瞰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為己任嗎?”杜明明冷笑。
“我主要是俯瞰你。”他在旁邊拍拍杜明明的頭。
杜明明忍受屈辱,回家倒在茶茶床上就累得動不了,本來想躺一會就起來洗漱,結果慢慢就進入了夢鄉,可是意識還是淺層意識的狀态,仿佛有無數個噩夢要發生,又沒有力氣去做夢,慢慢的,杜明明的身體漂移出來,她覺得自己十分清醒,可是自己的精神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整個肉體就像是木乃伊一樣一動也動不了,她一定是被鬼壓床了。
杜明明望着黑茫茫的上空,十分着急,集中全身精神和力氣,想撥動一根手指頭,只要手指頭動了,其他就能迎刃而解了,但手指頭根本不像是杜明明的,完全沒有反應。宛如植物人,她既着急又害怕,在夢中用盡了力氣叫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麽辦。
這個時候,顧人奇先生竟進了的房間,有沒有搞錯,選的時機也太玄妙了吧,天要亡杜明明。算了,這個時候被他非禮了也就認了,只要能讓杜明明從這種狀态中解脫出來。
沒想到他對着空中說:“好了,走吧。”杜明明原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可是語氣根本不像,說話的方向也不是床這邊,杜明明心中大駭,真是屋漏偏逢鬼節。
他繼續說:“适可而止吧,她不過是個女生而已,別鬧了。”
你才別鬧了好嗎!可惜杜明明控制不了眼睛,不然她都要被吓哭了。可惜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舌頭,不然杜明明都要咬舌自盡了。
感覺他朝着杜明明的方向走過來,坐在杜明明的床邊,果然是俯瞰着杜明明,這就是他的專屬姿勢,好的,他有種。
杜明明的衣服都沒脫,妝也沒卸,簡直像是個失寵夜夜等待君子重新發現的妃子,他的話語中帶着笑意,低聲說:“哈,跟你開個玩笑啦!別害怕!眼皮跳個不停,不要活得這麽緊繃繃。”他溫柔地給杜明明蓋好了被子,拍了拍杜明明的身子,走出去,把門帶上。
這拍打好像打開了杜明明身體的總開關,她掙紮了一下,清醒過來,立刻坐了起來,被子滑落到地上。
房間裏黑漆漆一片,一切都是如懸崖般深夜的平常和平靜,杜明明不知道剛才那一幕是自己的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如果是真的,他剛才對着她無人的房間說話是一場惡作劇嗎?
天啊,她是上輩子挖了他家祖墳賣給別人了嗎你要這麽整她,然後她看到地上有個東西發着橙色的小光,是蚊香,他幫她點上了,可能是他發現客廳有一兩只蚊子而杜明明一回來就躺屍,門都沒關好,他才進來的。
杜明明想象他靜悄悄,為了不打擾杜明明,也不敢開燈,貓着腰找電蚊香,找插頭插上,他有一顆溫柔的心,杜明明知道。這一點點的善意如同那一點點橙色的光芒在她眼中閃爍着。
那一點溫情都足夠打動她,她到底是有多麽可憐,也許只是夜晚使她軟弱。
杜明明沒有了睡意,想起了很多事,她站了起來,到穿衣鏡前,黑落落的鏡子裏照出自己的形單影只,頭發散落,妝容狼狽,這樣的自己能堅持多久呢,“刷的”一下時間的魔法出現了,鏡子裏的自己老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白發蒼蒼,老無所依,只有這面鏡子肯收留自己,而自己連痛苦失聲的力氣都沒有。
多麽可怕,這個城市的人,不管是否相愛,不管貧窮或者富貴,大部分都有另一個人陪伴,生病時有一個簽字的手,有一雙眼睛在外面等待,不用自己咬破手指顫巍巍地畫押,只願被推進去後能有去無回。
她就這麽狼狽地睡過去,醒過來給自己洗了一個冷水澡,終于把自己澆醒了,回複了鋼鐵般的意志,畢竟她今天還得承受肥燕的白眼。出來發現顧人奇早就在客廳等待,他戲谑地問杜明明:“昨天睡得可好。”
杜明明懷疑他話中有話。“簡直不能再好。”她說。
“你真的覺得好,那就好。”他漫不經心地回。
杜明明心中有疑惑,不知道昨天那些事情是真實或虛幻,懶得理會他的明刀暗槍。用力開門,出去戰鬥。
剛下樓,就聽到尖銳的聲音:“我朋友就住這個樓,就在八樓,我手機沒電,幹嘛不讓我上去。”
是杜明明的緊箍咒,柳葉懷的聲音。樓管像是美國法官堅持憲法一樣堅持不讓來歷不明的柳小姐溜進去。
柳小姐怒道:“我長得這麽漂亮,我可能是小偷嗎!我經常來你都不記得嗎?現在人心壞掉了也就算了,連眼力都沒有!”
“他不過是堅持自己的職責,你的指責可毫無道理!像他這樣的當代人不多了,多難得。”顧人奇發聲。
杜明明笑:“你才沒眼力,我這個樓管這兩天新來的,以前的樓管是女的!”
柳小姐聽到震驚:“以前那個樓管是女的?現在這個樓管是男的?”
新樓管不堪受辱,不想理會她。然後她像是被繃得緊緊的彈弓彈射過來一樣,一下子蹦到她們的面前,拉着杜明明的手說:“我要跟你們過去。”
杜明明甩開她:“你幹嘛,我們在做自己的工作,你也該去做自己的工作。沒有你,這個城市的人都要裸奔,你要對這個城市的文明風氣負起責任。”
“這個城市的人關我屁事,他們個個關緊心門,誰都不管誰死活。你別想甩掉我,不管怎樣,我跟黃家人都沒完。”她忽然像是一個不堪受辱的貞女一樣,整出了壯烈的表情。
在車上,柳小姐開始在顧人奇面前瘋狂投訴杜明明的冷漠無情,要在假扮的天使面前吹耳邊風,好讓它告訴神來剝奪杜明明的生存權。
“我認識她多少年了,這女人的心硬得多可怕你知道嗎!我離婚的時候,除了幫我去讨回嫁妝之外,沒有一句安慰,我兩個耳朵張大了在等她,等到的是——一大坨空氣。”
她的雙手在空中一揮,表示空氣全地球都有,她不需要,“我差點都挂掉了,那些日子,我天天哭着打電話給她,說了幾句,她就不耐煩,‘好了,我很累,明天還要上班。’就挂了電話,我真想隔空掐死她,我都要上吊了,什麽,她要上班?”
她的語氣誇張得杜明明才是那個讓她含冤受屈的劊子手,杜明明從後視鏡中看到顧人奇表情如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杜明明不以為然地說:“我每次能接你的電話已經是一種恩寵,每次接完你的電話我都在想,好可惜現在手機不像以前的電話有線,不然你可以直接用電話線勒死自己,這真是電話進化史上的一個缺憾,一個敗筆!令人扼腕嘆息。”
柳葉懷氣得要撲過來,整出車毀人亡的悲劇,兩女一男,花樣年華,俊男靓女、愛恨糾纏,倒是大有機會上頭條。
顧人奇說:“她大概知道你很堅強,不會有事。”
杜明明竟然聽到他表揚自己的人話,簡直不可思議,心中一驚,差點自己整出車毀人亡的悲劇。
柳如懷在旁邊尖叫,紅燈前面那個是紅燈,死女人!杜明明才緊急剎車。裝作一切盡在掌握中:叫什麽,難道我會以為那是你的紅屁股?
顧人奇又很溫和地看着她:“她也真的不必太過擔心你,你前夫愛你,一個懦弱者的愛,都會帶着依賴,他離不開你,也不想離開你,即使你們離了婚。而且說到底他是個有理智的文明人,也不至于真傷害你。”
杜明明聽進耳裏,實在驚奇又貼心,像是心的熨鬥,把柳如懷的舊折痕輕輕熨平,用溫暖的溫度。
杜明明想問他短短時間內,他如何看出來,但是她不會問,杜明明不能顯示自己的低能,她又不是低能博物館。
柳如懷忍不住有點哽咽:“我不愛他了,他那麽軟弱,他沒有勇氣!”
顧人奇問:“因為他沒有勇氣對抗他的家族?
柳如懷好不容易可以訴苦,越講越快:“他太軟弱了,我也不過是個需要愛護的女人,平時我們天天吵架,和好,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已經夠我受了。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會離婚嗎?我朋友看到他在咖啡館和一個女的熱聊,幸災樂禍地打電話給我,被那個八婆知道了,就等于整個社交圈都知道了,她那嘴巴,簡直比學校的廣播體操還要洪亮!她是八卦最虔誠的傳教徒,願意把一個八卦講一萬遍也不厭倦,還願意不顧辛勞挖掘八卦背後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