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是寧願又經歷一次失望。
來人正是簡樂,可是身旁也跟着那日晚上對他頗具有威脅性的男人,這幾日從電視報道中也略知一二,最有可能接手衛家這個龐大商業帝國的唯一繼承人,畢竟他那個同父異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哥哥又被衛家老頭趕出了家門。
秦熾陰沉着臉,強忍着不适快走幾步,抓住簡樂的手想将她帶入懷中,卻被她推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臉倔強的女人,秦熾看着旁邊男人挑釁的目光,暗暗冷靜,開口:“簡樂,不要鬧。”說完,就要去牽簡樂的手卻再一次被躲開。
望着那個男人搭在簡樂腰間的手,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可他也不想激怒簡樂,畢竟兩人之間的事還是要私下解決,斂了臉上的怒氣,對着旁邊的人開口:“衛先生,謝謝你幫我送簡樂回來,這幾天承蒙你的關照,改日必将登門拜謝。”
“登門拜謝神馬的還是我還做吧,哦,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您好,我是簡樂現任男朋友,衛子理。”說完,便伸出了右手,臉上挂着誠懇的笑望着秦熾,沒有錯過他越來越陰沉的臉。
這話聽在秦熾的耳裏無異于一枚重磅炸彈,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各類人接觸頗多,情緒隐藏也做的極好,此時雖然兩手放在身下捏的死緊,臉上卻還是一派平靜,沒有去握懸在空中的手,只望着簡樂,冷冷道:“簡樂,有事我們回家談。”
簡樂眉頭緊皺,比他更冷的開口:“秦熾,我不想做的太難看,衛子理的确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對以前的一切早已經沒了感覺,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希望你理解。”
說完,沒去看秦熾的表情,便徑直拉着衛子理從他身旁走過,手自然被秦熾抓到,越握越緊,感受到他手心滾燙的溫度,看他凜冽的雙眉擰起,眉宇之間帶着戾氣,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已經幾乎看不到他這樣的表情,此時卻是再冷不過,聽他張口問道:“那念念呢?念念怎麽辦?”
不知是她顫抖還是秦熾氣的發抖,好在衛子理将她拉了過去,簡樂便趁機躲在了他的身後,隐下眼裏的淚,卻是顫抖着張嘴好幾次才調緩過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那般陌生,那般的惹人厭,她說:“離婚有小孩的多得是,況且我們兩個根本什麽關系都沒有,秦念你要是想要,便給你養,若是不想要,就留給我。不過,養他養了那麽多年,我也累了。你要是接手,再好不過。我現在只想吃喝玩樂好好享受,再談談戀愛,彌補一下以前的缺失。”
“你說的是認真的?”秦熾那只手還固執的握着她的手臂,這話問出口的時候,手臂的痛感陡然傳來,帶着最後的勇氣,簡樂好不容易吐出一個字:“是。”
秦熾手松開的時候,簡樂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接觸熱感的消失而逐漸冷卻。她沒有回頭,徑直向着公寓走去,而衛子理跟在後面,視線所及的地方正看到了秦熾公寓的大門打開,玄關處一條玫瑰花瓣的道路延伸至遠處,簡樂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迅速開了門,衛子理眼疾手快,在她關門的時候,矮身鑽了進來。
一進門,剛剛強撐的勇氣消失殆盡,簡樂推開衛子理扶過來的手,靠着門背逐漸下滑,聚集在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淚眼模糊中擡頭看眼前陌生的人,卻是強迫自己笑着開口:“你看,我是這樣一個絕情的女人,絕情的母親。這樣的我,你追來又有什麽意思?”
簡樂的話未說完,就被納入了一個懷抱,衛子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帶了些心疼的聲音:“你不是這樣的人。”深深呼吸一口,追了這麽多天,終于和她近距離接觸,卻沒有想象的竊喜,只有滿滿的憐惜,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
可是他的思緒還沒停留幾秒,就被簡樂推開,只一個人彎膝坐着,累極的表情,開口:“半個小時之後,請你離開,謝謝你答應幫我的忙。可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我永遠不會喜歡上你,也請你不要浪費時間。如果你還有其他的想法,那麽你也就不用幫我了,我再找其他的人。”
衛子理開口想說什麽,最終還是閉嘴,同樣以她的姿勢坐下,抱着膝蓋,歪着腦袋看着她,從一開始純粹的感興趣到逐漸被吸引,這個女人和他以往接觸過,追求過的女人都不相同,而現下,風流慣了的衛公子則在內心暗暗許願,搞定這樣的女人才有成就感,嗯,這麽多年他衛公子把妞的原則就是不抛棄,不放棄。
而一門之隔的門外,秦熾則站在一旁,必須要很冷靜,很冷靜,才能不讓自己砸門而入。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眼神仿佛要穿過厚實的大門直接看到簡樂的眼裏,看來,追妻計劃只能暫時擱置,絕對不僅僅是糾結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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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斂了一會兒情緒,才終于冷靜下來,再次睜眼時,已是一派深邃犀利。
簡樂,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契約
簡樂到底才怕些什麽,秦熾還來不及知道,就被一連串的變故弄的手足無措,而所有的一切都遠遠超過了他所預期的那般。簡樂和衛家公子高調戀愛,占據了各大娛樂版的頭條,而簡樂的行為也給她招來了許多罵名,但她卻渾然不覺,依然和衛子理成雙入對的出入各個公開場合。
秦熾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好不容易在家門口堵到了人,無視她一身幹練短裙的裝扮,握緊拳頭,鼻子微微有粗氣聲,幾乎是紅着雙眼,一字一句不可置信的問道:“簡樂,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可眼前的女人卻像是完全陌生的人,不再是那個拽着他的衣角撒嬌的女孩,也不再是那個在自己身下淺淺shen yin 的嬌媚女人,聽他這句話,也只是淡淡的擡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的說道:“秦熾,我想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我需要新的人生,所有和以前相關的事我都要放棄,包括秦念的監護權。”
“收回你現在的話,我當做沒有聽過。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父母家接念念,他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想回家。”秦熾擡手揉了揉腫痛的太陽穴,不敢看也不想看簡樂此刻堅定地眼神。
“秦熾,做不成情人總希望情誼還在,畢竟曾經我的确深愛過你。”簡樂卻是鐵了心,同樣有些疲勞的緩緩開口。
“去他媽的曾經!”秦熾暴躁罵出口,他想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可他要的根本不是這個結果。
“簡樂,你他媽的敢指天立地的發誓,現在不愛我呢?”許多天沒有抱到心上人,又被這樣重磅級的消息刺激到,饒是再好脾氣的人也被激起了怒火。
而簡樂依然冷着一張臉,甚至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皺了皺眉,冷淡開口:“秦熾,我說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離我遠一點,我男朋友看到了會不開心。”
不得不說,這是刺激男人的絕妙好招,秦熾覺得這麽多年來的所有號修養在今天掉的幹幹淨淨,一只手将她兩手抓在一起,舉到了頭頂,壓在了牆上,而另一只手,擡起她偏過頭的下巴,喘着粗氣就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這該死的女人,總能輕易的勾起他所有的欲望,哪怕是被氣的吐血的時候。本來,這吻還帶着懲罰的性質,秦熾完全不管不顧,輕輕咬着她的唇,一點點啃噬,雖然簡樂沒有回應,但也沒有反抗,吻着吻着,秦熾便也就有了反應。
這種将心上人摟在懷裏親吻的感覺讓人感動得想哭,最近一段時間受夠了內心煎熬的秦某人沉浸其中,甚至在腿間鼓起的某物碰到她纖細的長腿時,還丢人的哼出了聲。簡樂今日穿的是短裙,白嫩修長的大腿此時真是最好的誘惑,秦熾滿身滿心的火想要将簡樂壓倒身下好好的教訓一番,可是,她卻突然發出嘔吐的聲音,再加上她的一句話,讓本來欲火焚身的某人瞬間止住了動作,只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沒了束縛,簡樂輕而易舉的退到安全位置,又重複了一遍,同樣是那種冷淡到骨子裏的聲音,道:“秦熾,我是真的不喜歡你了,你現在親我,我是真的會有惡心的感覺。”說完,眉頭緊皺,微微又要吐的感覺,最後,還是手捂着嘴巴,從秦熾疾步走過,快到電梯的時候,又突然回頭對着石化在走廊上的秦熾說道:“秦念如果你不要的話,我就會将他帶到美國,如果你要的話,就請律師來和我談監護權轉讓的事。”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門口出現的竟是衛子理,一看簡樂立馬黏了上來,旁若無人的膩歪了一會兒,這才幽幽擡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秦熾一眼。又用足夠大的聲音說道:“寶貝兒,你沒事吧?又有蒼蠅煩你嗎?要不要我幫忙教訓一下?”
“沒事,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人了。”簡樂不着痕跡的往旁邊移了移,背對着走廊,淡淡的說道。
秦熾眼睛死死的盯着衛子理攔在簡樂腰間的手,沒有去理會衛子理挑釁的話語也沒有理會簡樂冷淡的話語,而簡樂卻是再沒有回過頭來,挺直着腰板,就這麽和衛子理親密的走進了電梯。
而緊握雙拳的秦熾這才猛的松開雙手,低頭,看到的是剛剛無意識的握的太緊,指甲雖然不長,但手心上也有好幾個月牙形的血印。擡頭看着緊閉的電梯門,若有所思。
進了電梯,簡樂抛了個眼刀,衛子理立刻收了那副甜膩膩的表情,舉起雙手,一副痞子的摸樣,道:“你的腰還是挺軟的,不過,你怎麽就這麽過河拆橋呢?”
從胃裏湧出來的酸脹感愈發強烈,簡樂靠在冰涼的電梯上,緩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放心,這場戲我一定陪你演好,但在沒人的時候希望你能放尊重些。”
衛子理還想說些什麽,可簡樂自顧自的說完之後,就閉上了眼睛,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不甘心的閉上嘴,眼睛卻是一刻不停的停留在簡樂那張蒼白的臉上。
明明如此脆弱,卻偏偏随時散發着強大的氣場,衛公子泡妞無數,哪次不是被人倒追着送上門,即使偶有擺着架子的女人,送上幾次花,吃上幾次飯,便也就輕輕松松的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何曾見過這麽挑戰他男性尊嚴的女人。
他整日這麽晃蕩着,可急壞了家裏的老人,一天一個的往家裏送相親對象,苦了他,而這時候簡樂卻主動提出合作要求,兩人假裝戀愛關系,她幫他擋家裏的逼婚,而他的工作則是幫她擋掉陰魂不散的前男友,雖然,她每次說了狠話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讓他很是疑惑,如果喜歡,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偏偏要走上這條愛的驚天動地的道路。
衛子理想不明白,索性就晃了晃腦袋,他雖然有些風流,但這次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叫做簡樂的女人起了興趣,而且這興趣保持的新鮮度還挺高,最起碼為他最近無聊的人生增添了不少樂趣,第一次有了一大早就要起床只為見她一眼的沖動。
同時,他在心裏也不得不承認,果真,得不到的才是男人最想要的。可以借着這次兩人口頭達成的協議接近,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們衛公子充滿自信,随時讓自己散發男性誘人魅力,無往不利的衛公子覺得就是是塊石頭也總會動心的,想着,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又換了個騷包的站姿,一動不動的站在一旁,期待簡樂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百分之百完美的他。
他考慮良多,卻沒想到簡樂完全無視,電梯門一開,便睜開眼睛,直接無視在旁邊恨不得從一個站姿中展現出玉樹臨風、潇灑不羁、風流倜傥的衛公子,目不斜視的走出了電梯,腦海裏一直出現的是秦熾受傷的眼神以及不可置信的臉,心裏的煩躁愈加明顯,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可路是自己選的。
突然來的光亮讓她閉了眼,眼角有淚滑過,擡手悄悄擦掉,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旁邊少了個人,回頭,一臉疑問:“怎麽不走?”
衛公子僵硬的往這邊走來,正準備擺出個委屈的表情,是誰說的,女人總是有母性的那一面,可是表情剛剛擺好,擡頭又只看到簡樂的後腦勺。
衛公子:……
事情一直在簡樂的預期中發展着,秦熾委托的律師送來了秦念撫養權變更的協議,她的手在抖,可還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是她想要的,可是這麽突然起來的同意倒也讓她心中彌漫着濃濃的苦澀,這下子是真的結束了,可以潇灑的和過去說再見。
簽完合同之後,她也見過一次秦念,這孩子本就不像一般的小孩那般和大人膩歪,她不知道秦熾是怎麽和他說的,反正秦念只是很有禮貌的打招呼,然後自己點了一杯喝的,小小的人坐在咖啡廳裏大大的沙發上,學着秦熾冷淡的語氣開口:“簡樂,謝謝你以前對我的照顧,聽說你想見我,有什麽事你就說吧,爺爺奶奶還等着我回去。”
簡樂只覺得有人拿了一把錘子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心上,擡頭去看兒子倔強的臉蛋,眉眼之間和秦熾如此相像,天知道,以前有多少日子她端詳着兒子的臉,很欣慰他給她帶來了希望,可是,此時,她卻不得不放棄這世上最愛的兩個人。
張了張嘴,簡樂不知該怎麽開口,只愣愣的望着眼前明明是稚氣的臉卻一副愁眉不展模樣的秦念,心頭五味雜陳,她從未給他一個穩定的生活,這是對他最大的虧欠,“不要恨媽媽。”好半天,簡樂才艱難的說出口。
雖然是小孩,可秦念卻與其他小孩不同,倔強的擡頭,道:“我媽媽不會不要我的。”說完,也不待簡樂反應,便自己從沙發上下來,向着咖啡廳門口走去。
簡樂快走幾步,想要将兒子抱在懷裏,可是走了幾步,終是慢了腳步,推門進來的是一直在外面車子裏等待的秦熾。
這是那天分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秦熾冷着一張臉,卻在看到兒子後,幾步将人摟在懷裏,可以看到秦念有些掙紮,他低頭說了什麽,可以看到秦念順從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簡樂停了腳步,回到位置上坐好,卻看到将兒子抱回車子上的秦熾再次回來,像是自動反應,全身緊繃,去看面前臉色淡淡看不出表情的男人。
“告訴你一下,以後你可能沒有探視權,不知道你簽合同的時候有沒有看清楚?”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炸的簡樂差點失去所有的理智,可經歷過這麽多,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小女孩,簡樂強制着平穩情緒,開口:“為什麽要這樣做?”
看到秦熾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開口:“你還真沒好好看啊?也是,你可能巴不得擺脫和我們的關系,對了,忘了恭喜你,你和衛公子的大喜之日快要近了吧?我要帶兒子去散心,就不去送祝福了。”
簡樂沒有回答,只是眼中藏滿了悲傷,道:“秦熾,你會好好對兒子的是嗎?”聲音裏都透着濃濃的無助于迷茫。
秦熾沒有坐下來,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開口:“再怎麽不好,也比為了擺脫過去可以抛夫棄子的媽媽來得強。”
說完,沒有多看一秒,便轉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頭也不回的補充道:“對了,我希望你和衛公子在公衆場合時能注意一下言行,控制不住的話也請別讓記者拍到,畢竟,兒子看到了留下心理陰影不太好。”
一直目送到他的背影消失,那輛等候在外面的車子沒了蹤影,簡樂才回過神來,有些迷瞪的看到對面那個甜的發膩的蛋糕,她以前不愛這類食物,可最近,有太多苦澀,急需這樣甜膩的東西給她的胃一些安慰。
咖啡廳裏沒什麽人,只有幾個身材瘦高的服務員站在不遠處看着,而被高高架起的電視就在上方,娛樂八卦每個人都喜歡,而電視上播的正是宋甜甜流産的事情。
簡樂有些怔然的看完,心下又沉重了幾分,記者偷拍的照片雖不清晰,但抱着宋甜甜的那個男人倒也被大家猜到了是誰,可不就是前一段時間高調示愛的張梓楊。她也是當母親的人,宋甜甜慘白的臉印在電視上,心下也是一片凄然。
有些疲勞的閉上眼睛,簡樂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她已經許久不曾睡一個好覺,沒有秦熾的擁抱,她這輩子怕是再沒有一個真正的好眠。你看,這世上永遠都會有各種各樣悲慘的事在發生,最起碼,她愛的人會這麽一直健康下去。
想吐的感覺又猛然襲來,簡樂捂住嘴巴,匆忙跑到了洗手間,胃裏翻江倒海,大吐特吐一番,才終于好過一些。
腳步有些虛軟,手撐着洗手臺望着鏡子裏無精打采狼狽至極的女人,簡樂想要苦笑,可實現落在微微有些腫的腰上時,一個不好的念頭猛的閃現在腦海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意外
世事總會這樣,在你做好了最壞打算,甚至用最爛的手段傷害了最愛的人,卻突然發現,事情以一種詭異的發展,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是的,簡樂懷孕了。和多年前一樣,在傷害了秦熾之後,猛然發現,自己竟又和他在不知不覺間孕育了愛的結晶。
躺在手術臺上的簡樂聽着金屬碰撞的準備聲,擡頭望着上方刺眼的燈光,不知怎麽就想到了秦念剛出生時小小的一團,那麽乖巧的在躺在她的身旁,甚至記得當時那張紅紅的小臉上有幾條讓她極為擔心的褶皺,像每個新手媽媽一樣,帶着激動與惆悵,想着他以後會成為怎樣一個讓人仰望的男孩。
突然之間,就流淚滿面,她做不到,肚子中雖然只是一個毫無意識的胚胎,可是,那也是他和秦熾的孩子。簡樂掙紮起來,帶着極大的恐懼,不顧醫生護士的詫異,就這麽穿着手術服,跑到了外面。
見慣了生死的醫院,最是冷漠,醫院最不缺兩種人,一種是冷漠的人,一種是情緒崩潰的人,沒有人會關心一個坐在樓梯間痛哭出聲的女人。
這麽久以來壓抑的痛苦與恐懼一觸即發,是的,她害怕,害怕到了骨子裏,她的病并沒有如預期的那般徹底痊愈,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她見不得秦熾和任何一個女人交談,更見不得他對着別的女人笑。從偏執狂變成了被害妄想症,似乎誰都會随時将秦熾搶走,帶着深深的恐懼,卻要生生壓抑這變态的愛意。
從前她想的太過簡單,自以為能夠控制,可是爸爸的自殺再一次擊垮了她。
刑滿釋放回到家的爸爸,第一件事就是死在媽媽被殺的那張床上,以及一張道歉的遺書,一張在遺書中忏悔将簡樂帶到世界上的遺書。簡樂雖然恨爸爸,卻更怕自己變成他那樣無法控制自己的人。
本來帶着最後一絲期望,簡樂準備和爸爸和好如初,頤養他到天年,畢竟,那持續不久的快樂童年,有着一家三口最溫馨的回憶。可是,絕望的男人完成對女兒最後的承諾,便還是固執的死在了妻子被他親手殺死的床上,算不算是另一種團聚呢?
而遺書中全都是爸爸腦海中的那只惡魔,無時無刻不帶着痛苦,正常的愛人簡直是一種奢望,最後必将是走上最慘烈的結果。
那時候從醫院醒來的簡樂饒是有再多的愛意也再不敢輕易表露,因為她不會忘記插在秦熾胸前的那把刀以及一次次處于驚恐與內疚狀态的秦熾,明明沒有錯的人,因為她而活得如此痛苦,甚至無時無刻有着生命危險。
這是一種無法痊愈的病,帶着遺傳的偉大與恐怖深嵌在了簡樂的人生中,天知道她有多害怕秦念會同樣如此,好在男孩得病的幾率要遠遠小于女生。
可是,從小跟着她留了許多陰影的秦念并不快樂,他值得一個更好的家庭環境,也值得一個快樂的童年,而不是時時刻刻擔心着自己的母親是否會發瘋。
簡樂相信秦熾,即使在他的記憶中她只是一個三番兩次抛棄他的人,對待秦念他依然會是一個負責人的爸爸。
哭夠了,也哭累了,簡樂抽噎着,坐在樓梯口,偶爾有人經過,也不過是奇怪的看她兩眼。
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才兩個月大的小胚胎,卻是維系着她和秦熾關系的最後一根稻草,明明已經做好了決定,甚至在衛子理的幫助下成功的讓秦熾恨上了她,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突然懷念起秦熾的擁抱,很想很想,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這樣想着,簡樂便再也坐不住,不顧滿臉的淚痕以及微腫的眼睛,換下了手術服,拿上了自己的東西便匆匆向秦熾的公司趕去。
不自覺的踩下了油門,簡樂恨不得一下子飛到秦熾的面前,什麽都不顧,甚至那些離開的念頭統統抹去,也不再畏手畏腳,告訴他,她簡樂愛的從頭至尾愛的只有一個人。
一路将車開的飛快,好幾次,旁邊的人都搖下車窗破口大罵,可是簡樂此時哪裏顧得上這些,一溜煙跑的飛快,等将車開到大廈的停車場時,才坐在車子裏緩了幾分鐘跳得飛快的心髒。
深深呼吸一口,雖然緊張,連拿着包的手都在顫抖,可是看到後視鏡中的女人确實露出這些日難得的一個笑容。
簡樂想着秦熾目瞪口呆的臉,不禁加快了手下的動作,下車,鎖門,可是空曠的停車場卻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擡頭看去,簡樂心下一滞,那挺拔的背影不是秦熾又是哪個?而對面又響起另一個聲音,一聽,簡樂下意識的躲在了柱子後面,臉色微變,一種不好的預感傳來。
那甜膩的聲音,她也是知道的,此時帶着哭腔,聽在耳裏又是另一番味道,宋甜甜梨花落雨的摸樣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抓緊手裏的包,簡樂抑制住想要沖出去的欲望。
而下一秒,秦熾溫柔的聲音傳來,卻讓本來就沒有多少勇氣的簡樂緊緊的靠着柱子,他聽到秦熾說:“你的孩子沒了,我很抱歉,可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養,你和張梓楊都還年輕,會有很多機會。”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就被宋甜甜有些急促的聲音打斷:“長腿叔叔,我,我不想懷張梓楊的孩子,你要相信我,那只是一個意外。”簡樂微微伸出頭,正好看到宋甜甜抓住了秦熾的胳膊。
縮回腦袋,簡樂苦笑,緊緊握住手,她需要疼痛的感覺。
“這是你的事。”秦熾有些冷淡的聲音再次被宋甜甜激烈的告白打斷,甚至有些哭腔,簡樂從未見過這般失禮的宋甜甜,她幾乎是嚷着喊出口:“不,長腿叔叔,你不明白,我喜歡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想懷的也只有你的孩子。”
這一喊叫使得空曠的停車場回蕩着這有些凄慘的哭聲,簡樂想,若她是男生,看到美女哭的這般凄涼,肯定舍不得拒絕,果不其然,簡樂沒有聽到秦熾的拒絕聲,鬼使神差的又偷偷看一眼,只一眼,簡樂便覺得自己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迅速的收回了眼睛。
可那畫面便再也消失不了,是秦熾和宋甜甜接吻的畫面,沒有看到有誰掙紮,那麽巧,她看的很清晰。手抖得厲害,包也應聲而落,然後腦海裏卻是哄得一下,什麽都聽不到。
“誰!?”直到秦熾有些嚴肅的聲音傳來,這才驚醒了差點失去意識的簡樂,她撿起地上的包,拼命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表情變正常,正準備邁步出去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是我”這聲音帶着顫抖,簡樂發現竟是臉色有些蒼白的張梓楊,他手裏拿着一件白色的針織衫,微微舉起,可以看到他的手同樣在顫抖,卻是想要将衣服披到同樣有些震驚的宋甜甜身上,她卻是往後一退,腳下可能不穩,眼看着要向一旁摔倒,秦熾卻是搶先一步扶住了她。
張梓楊退後一步,苦笑一下,将手裏的舉到張梓楊面前,開口:“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她剛剛流産,身體很差不能吹風,這衣服你給她穿上吧。”
“我想你是誤會了。”秦熾松開宋甜甜,臉色有些不快的開口。
宋甜甜也是上前一步,接住張梓楊遞過來的衣服,這時候她已經不再哭了,不知在想些什麽,只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張梓楊,開口:“梓楊,我……”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面前的男人打斷:“沒事,反正是我對不起你在先,現在這樣也好。”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
包裏的鈴聲突然響起,秦熾敏銳的向着這邊看來,正對上簡樂的眼睛,一瞬間,他的表情由生氣變到了驚恐,随後便是快步上前,甚至嘴裏都在緊張的解釋道:“簡樂,不是你想的那樣。”
此時,簡樂反而冷靜了下來,一邊向着樓梯口走去,一邊開口:“不好意思,我剛剛下車,不過,你們堵在這裏,我太莽撞的走過來,也不太好意思。”
像是有人逼着她聽牆角似的,明明是蹩腳的理由,簡樂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竟也能這般鎮定的說出來,路過那兩人的時候,甚至還向張梓楊點了點頭,權當打招呼,至于旁邊白着一張小臉的人她則是看都沒有看一眼。
“簡樂,你聽我說。”秦熾一把抓住簡樂的胳膊,帶了些惱怒,卻不防簡樂把又響起的手機舉到他的眼前,有些無奈的開口:“我覺得你的這些事真的和我沒關系,不過,我老公打電話過來了,要不,我先接一下,等會你要是實在想說再給你時間?”
秦熾的臉色突然暗的厲害,卻看到面前的女人已經徑直接起了手機,還打開了他手,對着話筒那邊甜膩喊到:“老公,我在公司了,你找我什麽事啊?”
秦熾站在原處,看着簡樂拿着手機露出甜美的笑容,最後竟然給了他一個歉意的表情,走進了電梯,那旁若無人的笑聲在這地方顯得尤其的刺耳,電梯門在他的面前合上。
“長腿叔叔,我……”宋甜甜想要開口說話,卻被秦熾突然打斷。
“你的事,我不感興趣。”說完,也向着另一部電梯走去,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回頭,皺着眉頭開口:“剛剛的話我就當做沒有聽到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梓楊,開口:“我這輩子愛的只有簡樂,還有,有些人錯過,那将會是你一輩子的遺憾。”
留下這些話,秦熾僅有的一點耐心也消耗殆盡,煩躁的按着按鈕,門一開,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心下卻還是百味雜陳,剛剛宋甜甜的那些話想必簡樂是聽到的,她一向愛胡思亂想,而剛剛宋甜甜趁他不注意,竟想要吻他,好在他動作迅速的讓開,可兩人的頭還是撞到了一起,而剛剛簡樂站的位置看過去,怕是和接吻差不多。
想到這裏,秦熾伸手抓了幾下頭,一向整理的頭發也變得淩亂,聽到聲響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記者,可誰知情況更壞,竟被簡樂聽了去。停在簡樂公司的樓層,來來回回踱了幾次,最終秦熾還是沒有勇氣進去,現在的簡樂他看不透,不,應該是,他從未看透過簡樂。
作者有話要說:
☆、宴會
簡樂陷入了自我恐慌當中,可是在她還沒想好到底應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另一個人她不得不面對——簡志的生父,李岩鋒。
李岩鋒趁着六十歲生日,邀請了各界名流為其慶祝,簡樂之前也接到過邀請,但只随意瞥了一眼,便扔進了垃圾桶,可是,直到今天聽到簡志經紀人說,簡志也去參加了晚會,這才讓簡樂出了一身冷汗。
将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想法放在一旁,簡樂匆忙換了衣服,梳妝打扮一番,同樣來到了祝壽現場。她可以逃避,可是以前只有幾歲的簡志又能有多少印象,如果李岩鋒胡說八道些什麽,她不希望簡志再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恩怨糾葛當中。
李家算是豪門,但是這排場倒是沒簡樂想象的盛大,竟然設在李家大宅中,簡樂進門的時候随意觀察了一下,來的人不是很多,但是非富即貴,而演藝圈也有那麽幾個大紅大紫的人,簡志就名列其中。
一進門,簡樂就看到李岩鋒和張岚(李岩鋒妻子,也就是之前打簡樂的人)二人手挽手站在一起,兩人外表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人,可是這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又掩蓋了多少腐敗的氣息。
簡樂感到那兩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渾身不舒服,但還是強撐着笑容,來到了他們的面前,這麽多年,最會的就是逢場作戲,奉承了幾句話,便打算去找簡志,可是李岩鋒卻是不顧場合,突然來了一句,“你把他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