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楊露和趙玉墨仿佛真的回到了大學時的那段美好的時光裏。
她們談夢想,聊人生,彼此互相扶持。
趙玉墨對楊露說:“楊露,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光,我甚至有些恍惚,感覺一切都很不真實。”
“要是有個男人就更好了。”楊露笑着說。
“我想我們餘韻猶存,應該不難。”
她們倆沉默了一秒,然後同時大笑。
楊洋呆呆地盯着她面前的兩個媽媽,然後突然開始嚎啕大哭。
趙玉墨将楊洋抱起來,溫柔地對楊洋說:“我的小乖乖,怎麽了啊?是不是餓了?幹媽給你喂飯,好嗎?”
“還喂啊,”楊露捏了捏楊洋的腿肚子,“都胖成什麽樣了,明顯的營養過剩。”
“嬰兒都是這樣,長大了就好了,是不是呀,我的小楊洋?”趙玉墨沖着楊洋做鬼臉。
楊洋突然笑了,她的小手在趙玉墨的臉上胡亂抓着。
“楊露,你說,将來楊洋長得會像誰?”
楊露突然沉默了。
趙玉墨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抱歉,楊露,我……”
“沒事,都過去了,”楊露看着楊洋的小臉蛋,“你看她那麽漂亮,長得一定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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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女孩像母親嘛。”趙玉墨沖楊露做鬼臉。
“玉墨,你當初為什麽和東洋分開。”
趙玉墨愣住了。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和他之間的故事,只是好奇而已。”楊露笑着解釋。
“楊露,你沒必要這樣。”
“告訴我吧,”楊露輕撫趙玉墨的頭發,“沒關系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趙玉墨嘆了口氣,然後她将自己和李東洋之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楊露。
楊露說:“所以說,李東洋的母親騙了你,對嗎?”
“嗯,”趙玉墨點頭,“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你們當時很相愛嗎?”
“楊露……”
“我已經和李東洋沒有任何關系了,所以你沒必要顧慮。”
“嗯,我們很相愛,或許……”趙玉墨看向了楊露,“或許如果沒有那件事情,我和李東洋已經結婚了,但是,楊露,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我和李東洋分開是因為我們沒有緣分,李東洋是愛你的,他是個好人,他……”
“我知道,我知道,”楊露說,“緣分真是個奇妙而又殘酷的東西,它總是會折磨着彼此相愛的人,所以,你、我還有李東洋都沒能幸免。”
“楊露,東洋愛的人是你。”
“已經結束了,”楊露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玉墨,我走後東洋有沒有對你動過情。”
“我曾經試圖在東洋的身上找回過去,可是我發現,李東洋的心裏裏滿滿的都是你的影子,我已經在他的心裏銷聲匿跡。他是愛你的,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你,根本無法留出任何的空隙給別人。”
“都過去了,玉墨,都過去了,”楊露嘆了口氣,眼淚流了下來,“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心裏好難受,我時常會夢見他,夢見他對我笑,還有陳光,他們常常會出現在我的夢裏,每一次從夢中醒來,我的心裏就會很難受。”
趙玉墨将楊露摟過來,她的心裏此刻正默默地對楊露說着“對不起”,可是,她知道,無論她說多少個對不起都無法彌補她的過錯。
所以,她每天都會盡力地幫楊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直到後來,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在楊露的百般勸阻下她才開始安心養胎。
趙玉墨看着楊露每天在她面前忙忙碌碌,她的心裏愧疚得要命,她除了能幫楊露照看一下楊洋以外,幾乎什麽都做不了,她現在簡直成了楊露的累贅。
有一天晚上,趙玉墨夜裏起來上廁所,她看到楊露的卧室還亮着燈。
她悄悄地走過去,在虛掩的門縫裏看到楊露正坐在電腦前打字。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白天的時候,楊露先是陪她去做産檢,然後又是做飯又是洗衣服又是做家務,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只有晚上才能有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趙玉墨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楊露始終是這麽一個人,永遠都在為別人着想,很少會顧及自己,所以,每每她想起她過去對楊露做的那些事情時,她就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幾巴掌。
趙玉墨踱到廚房,她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進杯子裏,然後加熱。
她拿着剛剛加熱好的牛奶回到楊露卧室的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楊露回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趙玉墨。
“玉墨,你怎麽還不睡,”楊露站起身,走到趙玉墨面前,“你身子這麽不方便,不能站時間太久。”
“我給你熱了一杯牛奶。”
“謝謝。”楊露感動。
“你瘦了,”趙玉墨撫摸着楊露的臉頰,“為了我和楊洋,你真的辛苦了。”
“有你們能陪着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楊露笑着說。
“還順利嗎?”
“還好,”楊露握住了趙玉墨的手,“玉墨,你真的改變了許多。”
“那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玉墨,你不打算告訴孩子的父親嗎?”
“他沒有父親,”趙玉墨笑着說,“他只有母親,而且還是兩個。”
……
趙玉墨生産那天下起了暴雨。
巧合的是,那天正好是趙玉墨的生日。
楊露抱着楊洋焦急地在手術室門外等待着。
趙玉墨生産時很不順利,就當楊露擔心趙玉墨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時,手術室的大門終于被推開。
“是個男孩。”護士抱着孩子對楊露說。
楊露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護士走後,她差一點癱坐在地上。
她對她懷中的小楊洋說:“親愛的,你要當姐姐了。”
……
趙玉墨在病床上睡了好久。
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楊露。
她感覺好幸福。
最愛她的人陪在她的身邊。
“玉墨,你醒了。”楊露握住了趙玉墨的手,她的拇指輕撫趙玉墨的手背。
“楊露,見到你真好。”趙玉墨的臉上浮現出疲憊的笑容。
“是個男孩。”
“嗯,我知道。”
“而且,今天還是你的生日。”楊露笑着說。
“是嗎?我真的忘記了。”
“你這豬腦子。”楊露笑着給趙玉墨看了一眼她手機裏的照片,照片裏的衣服是她給趙玉墨買的生日禮物。
“這是……”
“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楊露……”
“我這是在激勵你,讓你産後好好恢複身材,然後才能穿上,要是你偷懶,那麽你也就只能挂在衣櫥裏看看了。”
“算你狠。”趙玉墨笑了。
“所以說,玉墨,你是幸運的,在你生日這天,上蒼給了你一個孩子,所以上蒼是眷顧你的。”
“或許吧。”趙玉墨淡然地說,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到了江浩,她甚至在想,當江浩知道了這件事情時他會有什麽反應,他會開心嗎?不,不會的,她離開了他,他不會原諒她的,或許有一天他會找到她,想到這裏,趙玉墨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楊露看向了她懷裏的楊洋,說:“楊洋要當姐姐了,對不對?”
小楊洋當然沒有聽懂,所以姐姐為何物她當然也不會知道,此刻,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趙玉墨的臉,一動不動。
“我想楊洋了,楊露,快點,讓我親她一下。”
趙玉墨艱難地撐起身子在楊洋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又躺回到了床上。
小楊洋開心地笑了。
“楊露。”
“嗯?”
“給孩子取一個名字吧。”
“我?”
“嗯,你也是他的母親。”
“你之前沒有想過嗎?”
“想過,但是,你起的名字應該比我要好。”
“不,玉墨,你才是她真正的母親。”
“趙曉東,”趙玉墨笑着說,“我們的孩子叫趙曉東。”
……
韓氏集團破産了。
趙玉墨是在電視上看到的這則新聞。
新聞上還說,韓氏集團的董事長江浩負債累累,目前不知去向,而且警方掌握了确鑿的證據,江浩因涉嫌嚴重的經濟犯罪,目前正在被通緝。
趙玉墨盯着電視發呆,以至于楊露從外面回來她都沒注意。
報應終于來了。
“玉墨?”楊露推了推趙玉墨,“玉墨,你還好嗎?”
趙玉墨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趙玉墨有氣無力地說,“怎麽這麽早。”
“對啊,家裏的菜還有很多,所以沒買多少。玉墨,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沒事。”
趙玉墨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但馬上便被楊露奪走。
“煙瘾又犯了?你不是答應我戒掉嗎?對了,”楊露從茶幾上拿起煙盒,“你什麽時候買的煙,我怎麽不知道。”
“心情不好,”趙玉墨苦笑,“讓我抽一根吧。”
楊露将煙和煙盒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不行!”楊露堅決地說,“你怎麽了啊,怎麽魂不守舍的。”楊露看了一眼電視,電視上正播報着娛樂圈的新聞,楊露明白了,或許趙玉墨是因為看到娛樂圈的事情想到了自己。
娛樂圈更新換代的速度簡直太快了,如果沒有足夠的曝光率就很容易被公衆遺忘。趙玉墨消失了這麽長時間,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人提起她,因為這個圈子裏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孩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楊露說,“娛樂圈并不适合你,所以沒必要太過留戀,何況你現在有了曉東,你不是說你要做一個好媽媽嗎?”
趙玉墨笑了笑,她關掉電視靠在了沙發背上,說:“不是因為娛樂圈的事,我現在已經聲名狼藉了,我巴不得所有人都忘記我。”
“那是因為什麽。”
“曉東的父親出事了。”
“什麽?”楊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江浩,”趙玉墨看向了楊露,“他出事了。”
楊露啞然,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我早就知道他會有這一天,也早就知道他會和我有一樣的下場,”趙玉墨苦笑,“我和他都是自私的人,而自私的人很少會有好的下場。”
“玉墨,你不要這麽說。”
“我沒事的,”趙玉墨握住了楊露的手,“都過去了,不是嗎?”
但其實趙玉墨說的都是違心話,因為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無法确切地形容這種預感到底是什麽,她只是在隐隐地擔心,擔心着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四天後,趙玉墨的預感真的應驗了。
那天本來應該是趙玉墨在家裏看孩子,楊露出去買東西。
可是當楊露走到門口的時候,楊洋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哭着找媽媽。
趙玉墨看着無法脫身的楊露,笑着說:“算了,你在家帶孩子吧,以後買菜這種事情都交給我吧,畢竟你現在要養活我們仨。”
“算你還有點良心。”楊露翻了一個白眼。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照你這麽說好像你還吃虧了似的。”
“好吧,好吧,誰都不易,待會曉東醒了你就知道什麽叫雞飛狗跳了。”
楊露忍俊不禁。
趙玉墨真的沒有誇張,這兩個小祖宗只要一醒,這個家就會不得安寧。
“楊露。”
“幹嘛。”楊露裝作嫌棄地瞥了趙玉墨一眼。
“我真的好幸福,有你真好。”
趙玉墨走後,楊露還在品味着趙玉墨剛才的那句話。
我真的好幸福,有你真好。
楊露也想将這句話同樣回給趙玉墨。
趙玉墨徹底變了,她已經是一個真正的母親了,她的眼神裏不再有空洞的欲望,有的只是慈愛的目光。
她不再是以前的趙玉墨了,以前的趙玉墨已經在她的身上死掉了,就像是破繭成蝶,她的過去猶如她身上的死皮一樣被徹底褪掉。
她懷裏的楊洋仍在啼哭。
她親吻楊洋的額頭,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表。
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
幸虧趙玉墨走的時候楊露勸趙玉墨帶一把傘,否則現在趙玉墨早就成了落湯雞了。
楊露坐在沙發上一邊哄楊洋睡覺一邊等待着趙玉墨回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有隐隐地擔心,可她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
趙玉墨打開傘,走進了暴雨中。
寒風裹挾着雨水打到她的臉上。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她身後緩緩地行駛。
她回頭看了一眼,心裏突然有些不安,所以她立刻快步朝大街上走去。
但是她身後的那輛車迅速地開到了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後退了一步,剛想大喊救命的時候,從車裏出來一個穿着皺巴巴的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雖然戴着墨鏡,可是趙玉墨一眼就認出了男人是誰。
是江浩。
江浩将墨鏡摘下,他沒有打傘,身上很快就被淋濕。
“玉墨,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趙玉墨啞然,她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
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江浩是一個危險的人,可是當江浩拉着她鑽進車裏的時候,她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抗。
他們兩個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趙玉墨只是看着前方,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想要跑,可是,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她需要了結一些事情,徹底地了結。
江浩開着車在暴雨中狂奔。
趙玉墨轉過頭看向了車窗,無數的雨滴在車窗上滑落,就像是一張正在流淚的臉龐。
“你總歸還是找到我了。”趙玉墨說。
“我早就找到你了,我不僅找到了你,而且還知道你的孩子叫趙曉東。”
“你為什麽會這麽輕易地放過我。”
“你搞錯了,趙玉墨,”江浩看了趙玉墨一眼,冷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會知道,不管你走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趙玉墨感到不寒而栗,她說:“你為什麽來找我。”
“你離開我以後,公司就開始一落千丈,我調查到你的下落,我想,我只要知道你在哪裏就好,等我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就會來找你,但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江浩的聲音開始顫抖,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趙玉墨,這都是你害的,如果沒有你,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如果我沒有遇到你,我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浩,”趙玉墨冷笑,“你這套邏輯根本就站不住腳,我說過,像我們這種人是沒有好下場的,這一切都是天命,你我都逃不掉,江浩,”趙玉墨将手搭在了江浩的胳膊上,“回去吧,回去面對你應該面對的結局。”
“回去?”江浩将車停在了海邊,“回去就是死路一條,警察到處都在找我!你難道想看到我蹲大牢嗎?”
“去自首吧,你總歸要面對自己,”趙玉墨嘆氣,“生下曉東之後我才明白,人這一生想要的太多就會不快樂,平平淡淡就好。”
“可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趙玉墨。”
“至少你還有你的家人。”有那麽一瞬間,趙玉墨差一點就告訴江浩,趙曉東是他的孩子,可是她适時地止住了這個想法。
“家人?現在連我女兒都在恨我,我哪裏來的家,我現在是在逃的罪犯!”
“只要你能面對過去,她們就會原諒你。”
“趙玉墨,”江浩突然掐住了趙玉墨的脖子,“我現在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我現在只要你,我要你跟我走,過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跟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嗎?”
趙玉墨驚恐地看着她面前的江浩,她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但是下一秒,她就告訴自己一定不能答應江浩。
江浩松開了手,撫摸着趙玉墨的臉頰。
“跟我走,好嗎?”江浩說,“我會對你好,我如此愛你,你明白嗎?”
“你為什麽不能放過我,不能放過我們彼此。我該給你的、能給你的都給過你了,你到底要我怎樣。”
“很多事情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玉墨,上蒼已經将我們綁在了一起,我們誰都逃不掉。”
趙玉墨想要打開車門逃走,但是江浩一把将她拉了過來,他用力地揪住了趙玉墨的頭發,惡狠狠地說:“趙玉墨,如果你想讓你的朋友還有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活,那你就乖乖地跟我走。”
趙玉墨的身體開始顫抖。
江浩真的瘋了,她知道現在的江浩真的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她怎麽可能允許江浩傷害楊露,但是,她更不可能跟江浩走。
江浩的車在暴雨中飛馳。
趙玉墨想到了曉東,曉東還那麽小,她怎麽可能舍得丢下他。
她想象着楊露在家裏焦急地等她回家的模樣,淚水突然劃過眼角。
趙玉墨想要打開車門,但是車門已經被江浩鎖住了。
“你停車!江浩,你他媽的給我停車!”趙玉墨突然開始歇斯底裏地怒吼。
江浩只是冷笑,他根本沒有停車的意思。他不可能輕易地放過趙玉墨,他在趙玉墨身上花費的金錢、時間還有感情不能就這麽白白浪費掉。
趙玉墨突然抓住了方向盤。
“趙玉墨,你瘋了!”江浩試圖推開趙玉墨,可是趙玉墨的雙手死死地抓住了方向盤。
“趙玉墨,”江浩突然害怕了,原來當真正面對死亡的威脅時絕大多數的人都會恐懼,“你他媽的給我松手,你不想活了嗎?”
“讓我下車!讓我離開!”
“趙玉墨,你毀了我,我怎麽可能輕易地放過你!”
“我毀了你?江浩,我的這一生明明差點被你毀掉,遇見你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黑色的轎車在濕滑的路面上無規律地快速地行駛着。
車內的趙玉墨和江浩都在試圖控制住方向盤,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輛黑色轎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朝着大海猛沖了過去。
“趙玉墨你給我松手!”江浩用力地掐住了趙玉墨的脖子,趙玉墨的臉變得通紅,她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但是她的手仍孤注一擲地緊緊地抓住方向盤并且試圖從江浩的手中奪回方向盤的控制權。
當江浩發現汽車正在全速沖向護欄的時候,他突然蒙了。他狠命地踩下了剎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江浩知道一切已經晚了,所以他松開了掐着趙玉墨脖子的手。
趙玉墨大口地喘着粗氣,然後她看到江浩在沖她笑。
“趙玉墨,你說得對,像我們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趙玉墨知道她即将面臨的結局是死亡,她将會和她身旁的這個她不愛的、痛恨的男人一起死去。
這就是她的結局,這就是她們的結局。
她閉上了眼睛,淚水劃過眼角。
終于結束了。
她的秘密将會和她一起死在海裏。
所有的一切,都将會死在海裏。
汽車以不可阻攔的速度沖破了木制護欄飛向了大海。
在汽車入海的一剎那,江浩想起了女兒可愛的笑臉,想起了女兒嗲嗲地對他說:“爸爸,我愛你。”
……
趙玉墨的死引起了一陣轟動,或者說,這場轟動并不僅僅是因為趙玉墨的死,而是因為趙玉墨和江浩的共同死亡。
各家媒體對于趙玉墨和江浩之間的關系衆說紛纭。
直到江浩的妻子韓娜在媒體面前控訴趙玉墨和江浩之間的不正當的男女關系時,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楊露閉着眼睛聽着電視裏對于這場事故的報道,然後,她睜開眼,關掉電視,将遙控器狠狠地砸向電視。
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
她突然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一切怎麽會變成這樣……
趙玉墨,你怎麽能這麽狠心丢下我,怎麽這麽狠心丢下我和楊洋還有曉東,你讓我們今後的人生該怎麽繼續下去。
曉東還那麽小,他連媽媽都不會叫,你怎麽能忍心丢下他。
趙玉墨,我的心好痛,我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你,可我知道你已經死了,我今生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你了。
趙玉墨,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和我相伴到老嗎?你不是答應過我要看着楊洋和曉東一起長大嗎?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走完今後漫漫的人生長路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先我一步走掉。
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今後的人生該怎麽辦……
我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為什麽……為什麽我連你都無法留住……
我想你……玉墨……我想你,求你回來……只要你能回來,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回來……
……
一個月後。
“玉墨,我來看你了,”楊露将花放到趙玉墨的墓前,然後蹲下,“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将曉東撫養長大,”楊露潸然淚下,“可是我現在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居然走了,你居然就這麽離開了我。”
此時,楊露聽到有人正朝他這邊走來,她轉過頭,看到了一個捧着花的戴着墨鏡的男人。
男人将花放到了趙玉墨的墓前,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塊手帕遞給了楊露。
楊露站起身,接過手帕,看着男人。
男人摘下墨鏡,看向楊露。
“楊露,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李東洋。”
他們相顧無言,同時看向了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趙玉墨笑得如此燦爛,那時的她是快樂的,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為的。
可一切都只是表面。
一陣狂風吹過,天空瞬時烏雲密布,幾分鐘後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下雨了。”李東洋說。
“嗯,下雨了。”楊露伸出手,讓雨滴滴落在她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