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馬上五一快到了，石門中……
馬上五一快到了，石門中學的學生彙演隊伍已經開始最後階段的排練。最後階段的排練需要統一服裝。
學校統一組織，衣服倒也不貴，男生是白襯衫配黑直筒長褲，女生是粉紅帶花朵的裙子。因為是學校統一組織，衣服倒也不貴，男生的一套十五塊，女生的裙子也就十來塊錢。
可就是這十來塊錢，也讓一些學生家裏很是為難了。現在好些人家吃飯都是要算計着吃的，送個孩子上學更是一筆極大的開銷，這突入其來需要額外花費的十塊錢可是讓好些人家為難了。
這其中尤為艱難的是陳紅蓮家。她家太窮了，池櫻去過她家家訪過。她家一串娃娃，陳紅蓮是老大，下面還有一串弟弟妹妹嗷嗷待哺，父母天天在地裏刨，日子還是過的很艱難，那日子真是艱難的天天喝稀飯，稀的裏面都撈不到一點稠東西的稀湯湯。
陳紅蓮也知道家裏的情況根本不敢開口，直到拖不下去了才期期艾艾的找到池櫻：“池老師，我不敢跟我爸說這事，我怕挨打。能不能請老師幫我去說說。”
池櫻十分理解陳紅蓮，以她爸的脾氣極有可能不給錢還打一頓的。池櫻當即點頭：“行，今天中午放學了我陪你走一趟。”陳紅蓮家住的離中學不遠，就一兩裏地的，可以很快的去一趟。
知道陳紅蓮家的情況，池櫻特意叫了陳紅蓮到宿舍吃了飯才帶着她去陳家。
這一趟池櫻沒有報什麽希望，本着走一個過場的想法，實在不行她幫忙墊付了也就是了，人多了她沒辦法，但現在就陳紅蓮一個，十塊錢也是能墊付的。
不過池櫻卻也沒有那麽快開口，救急不救窮，即便是過場也是要走一趟的，确定他們家确實拿不出錢那再墊好了。不然，對其他同學也不公平。
池櫻來到陳家，看着眼前這破敗不堪的泥土屋，池櫻先嘆息一聲，把今天要到錢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這陳國山還是一如既往的懶惰，時下這裏的人都住黃泥屋，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能把屋子住的如此破敗的陳國山還是頭一份兒。
池櫻她們到時，陳家正在吃飯，見到池櫻，陳國山趕忙迎了出來：“池老師來了，稀客稀客，請過來坐。”
陳國山兩口子熱情的用袖子把長條凳子擦幹淨，然後又端了水過來請池櫻喝，但卻沒有請池櫻吃飯。這裏人的習慣，但凡吃飯的時候有客登門，不管飯菜好壞，也要客氣的招呼一聲的。可今天他們并沒有。
但池櫻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對自己不客氣，而是，今天他們桌上的東西，他們覺得實在是拿不出手，所以才會這樣的，不是他們不客氣，而是不敢客氣。
他們桌上擺了一盆池櫻之前絕對不認識的東西，現在之所以認識也是因為在他們家見到過。那是一盆蕨根，不是蕨菜，是蕨類植物的根莖搗碎做的。這東西能吃，但是吃了之後就很難受了，消化系統受罪，肚子脹的難受，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吃這東西。
看到桌上的東西，池櫻開不了口了。不用開口了，現在再開口簡直是太沒眼色了。池櫻決定暫時不開口了，過後幫陳紅蓮墊上，也不用急着還了，過後等她自己有能力了再還吧。
可池櫻不提，陳國山卻是提了。在聽池櫻說了幾句陳紅蓮在學校的學習情況後，陳國山問了：“池老師，我家紅蓮是被選到舞蹈隊了吧？聽說這次要去江安市彙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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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櫻點點頭：“是呢。”池櫻有點吃驚，自己今天來陳國山大概率應該猜的到來意的，畢竟，學校要組織學生去地區機關所在地江安市彙演的事情應該不少知道的，學校要統一服裝的事情想來知道的人也不少。畢竟，這也算是石門公社街道附近近一段時間以來的新聞的。池櫻有時候走在路上都時而聽到有人說這事兒的。
陳國山問這話啥意思？池櫻很是詫異，以跟陳國山有限的打過幾次交道看來，池櫻覺得這個人應該不是那等積極掏錢的人，可看他今天的意思卻是主動在往這上面引？
聽了池櫻的回答，陳國山莫名的興奮，一臉興奮的不行的笑着：“池老師，那我家紅蓮确定能去市裏吧？”
池櫻肯定的點頭：“那是肯定的，整個舞蹈隊的同學都會去的。”
陳國山一拍大腿，興奮的叫道：“那就好。”說着，陳國山一張滄桑的老臉對着陳紅蓮笑的跟朵褶子花兒似的：“蓮娃，真是給老子長臉。話說你這娃娃，聽說你們學校讓交服裝費啥的，你咋一直沒跟我說呢？你這娃娃咋這麽糊塗呢，你要是交完了去不成市裏了可咋整？真是糊塗。”
一聽陳國山這話，池櫻不禁呆了一呆，什麽意思？他有錢給？
陳紅蓮更是驚住了，期期艾艾的回答着她爸的話：“我看家裏困難的很，我不敢說。”
陳國山拍桌桌子痛心疾首：“糊塗啊糊塗，你這娃娃真糊塗。這麽好的事兒我砸鍋賣鐵也要送你去啊。你說說你，得虧今天我問了池老師，萬一錯過這機會，可不是後悔死人的？放心，錢我早給你準備好了。十塊錢是吧？我給你準備了三十塊錢，拿去。”
池櫻這下真是呆住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反轉。池櫻愣了愣，趕緊道：“啊，要不了這麽多，十塊錢就行了。”
陳國山卻是大方的把錢塞到池櫻手裏：“我曉得是十塊錢，這多餘的二十塊我麻煩老師幫我家紅蓮再做套衣裳。娃娃去市裏，沒件好衣裳可不行。學校就做一條裙子那是表演的時候穿的，平時也要有好點的衣裳換洗才行啊。”
在旁站着的陳紅蓮回過神來，連忙對他爸說道：“爸，我要不了那麽多，十塊錢就行了。”
陳國山卻是大手一揮，瞪眼吼道：“你懂個啥？你去市裏沒有兩件好衣裳咋個見人的？莫說了，聽我的。”
池櫻有心想勸，不曾想陳國山卻是格外的固執，說了兩句過後，池櫻索性不再勸了，反正錢在自己手裏，過後問明白了再處置不遲。
池櫻又說兩句後，起身告辭了。把場子留給陳紅蓮，估計她也是滿肚子問好，過後再問陳紅蓮也一樣。
下午上課時間快到了，陳紅蓮也來到了學校。池櫻看到她，把她叫過來：“你爸爸怎麽突然拿這多的錢出來？餘下的你還是拿回去吧。”看看他們家吃飯都沒糧了。
聽得池櫻的話，陳紅蓮卻是陡然緋紅了臉，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陳紅蓮這一番作态，池櫻更是好奇了，連忙追問。
在池櫻的一再追問下，陳紅蓮終于說了原因。
聽完陳紅蓮說的話。池櫻暗自咋舌，真是江山處處是人才啊，想不到這陳國山竟然是個有如此大志向的人。
原來，陳國山窮的飯都吃不飽卻還強撐着送陳紅蓮上學，就是因為他發現自己這個大女兒長的很不錯。陳國山雖然讀書不多，但聽了不少出戲文的，那佳人遇才子，家境貧寒的姑娘遇到富家子弟的戲文最是讓人心折。
當然，他心動的點跟別人不同，別人是為才子佳人的愛情動容，他卻是發現了裏面的華點，看看，那貧家姑娘之所以遇到有錢人子弟，除了長的好，還識文斷字。想想也是這個理兒，佳人，佳人，那就是要漂亮又識字的。
于是，陳國山由此有了個遠大的志向。他得他家大姑娘送出來，一定要讓她讀出來，以後好嫁一個有錢人，帶領他們陳家改換門庭。
這次為了湊夠這三十塊錢，陳國山厚着臉皮把親戚朋友借了個遍不說，還把家裏能換現錢的諸如雞蛋糧食什麽的全部賣了才湊夠。
陳國山老婆憂心家裏沒有飯吃會挨餓，勸說道：“這不過就是個小孩子的玩意兒，當不得真的，演過之後啥都沒得了，又不能當飯吃，花這冤枉錢幹啥？”
陳國山卻是瞪着眼睛吼她：“啥都不懂的娘們兒，你曉得個球。咱家姑娘這是要給我們家長臉臉呢，你敢拖後腿？莫說這三十塊錢，就是要再多錢，老子也要給，把瓦片扒下來都給。”
他老婆看他跟個失心瘋一樣：“你才是莫名其妙呢，這跳舞唱歌有當不得飯？你一下整這麽多錢出去，我們家裏接下來還活不活？照我說，不用去都行的，一個女娃娃家，認幾個字就行了，還跑來跑去的做啥子？”
陳國山頓時跳着腳罵她：“你這婆娘好不曉事，老子這麽多年送紅蓮上學位的啥？為的就是出人頭地。紅蓮長的漂亮，我們一定要把她送出去，萬一哪天遇到貴人了呢？到時我們家不就可以改頭換面了？”
“都送她讀書這麽多年了，現在臨門一腳為啥不撐一口氣？難不成讓你讓我這個識文斷字的姑娘困在這山溝溝裏一輩子打柴惱活的，一輩子不得出頭，可不是虧的慌？”
所以，這次去市裏彙演必須去，砸鍋賣鐵也的去。自家姑娘這麽漂亮，萬一被貴人看中了說成媳婦呢？那不就是一步登天了？到時他們家也跟着能鯉魚躍農門，那時就想吃啥吃啥，不用再像現在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這麽好的機會那必須把握住。
沒想到陳紅蓮老爸竟然有如此的雄心壯志？池櫻驚的心裏連連嗟嘆。
嘆息過後，池櫻轉換了神色，一臉嚴肅的問陳紅蓮：“那這事你是怎麽想的？你會不會也以為靠着別人就能飛黃騰達？認為用盡心思手段找一個可以依附的人就能改變自己的人生？”
陳紅蓮今天被她爸的一番話沖擊的現在還沒怎麽回過神來。之前家裏讓讀書，她知道家裏窮，就一門心思的讀書，從來沒有其他的想法。
今天，她爸爸告訴她原來，讀書還有這多重的意義，真是炸的她有些六神無主，都不知道該怎麽理解這事了。聽了池櫻的問話，她本能的搖頭：“不，我讀書不是為着這個。我就是想讓家裏的日子好過點。”
是的，她沒有什麽為國為民的雄心壯志，她就想家裏人能吃飽飯，不要再過的這麽凄惶。她的理想就這麽簡單。說完，陳紅蓮有些惶恐的問池櫻：“老師，我這樣是不是太沒有覺悟了？”
池櫻笑着搖搖頭：“不，你的想法很好，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已經很了得了，眼下自己個兒過好了才是給國家做貢獻呢。”池櫻無意于講大道理，陳紅蓮能有這想法才是正常的，沒有被她爸這功利的教育方式帶到溝裏去已經很好了。
池櫻對陳紅蓮的學習一向也是十分關注的。她學習成績雖然比不上徐盛，但也是池櫻班上數一數二學習好的。
徐盛那是池櫻看中的備戰大學的苗子，陳紅蓮則是考中專的苗子，這兩個苗苗抓出來了，池櫻在石門中學的教學算是有了一定的成果。
按照目前的進度，徐盛池櫻不太擔心徐盛家裏有個超級補課老師，他奶奶可是正經北大畢業的。那業務能力甩了池櫻幾條街。池櫻根本不用操心，徐盛這小竈純粹就是開挂了。
可陳紅蓮卻是讓池櫻有些擔心。這姑娘，可能是因為家庭原因的關系，心性不大穩，時常起伏。得要用心抓住才行。尤其是現在聽了他爸的那一番論調，更是讓池櫻擔心，每個人的想法不同，雖然他爸的想法十分功利十分想走捷徑。
池櫻不說欣賞，但也不想過多苛責。時下的農村生活太清苦了，想要跳出農門的人很多，但陳國山的這種教育方式明顯是錯誤的。
池櫻鼓勵陳紅蓮跳出農門的思想，但卻一定要告訴她她爸爸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池櫻不想講一些大道理，只就淺顯的道理跟陳紅蓮講：“你爸爸期盼你能上進這個想法是對的。但是他的方式是不可取的，将希望寄托到別人身上，那就像是建房子沒有根基一樣。你想想，沒有根基的房子能站穩麽？”
陳紅蓮搖頭。
池櫻：“是的，沒有根基的房屋是站不穩的。人也一樣，別人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所以，你千萬要自身立好，一定不要走了歪路。你的學習成績很好，加把勁努力考上江安市的師範中專，到時出來就可以做光榮的人民教師了，不比你爸爸說的那些空中樓閣好很多？”
陳紅蓮聽得眼睛閃閃亮：“老師的意思是我可以成為一個公辦老師？以後可以吃公家糧？”能成為公辦老師，每個月有工資，還有糧油本，吃公家糧，這是多少農村人的向往？不過，之前她只是想想，還從來沒有具體的打算，今天被池老師這麽一說，瞬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是陳紅蓮最質樸也是最熱切的希望，池櫻莞爾一笑：“嗯，是的呢。但這個前提是你要考上中專。所以你要努力。”
陳紅蓮重重的點頭，恨不能舉拳頭宣誓：“嗯，我一定努力。”必須努力啊，她是全家的希望。
池櫻跟陳紅蓮說完話，拿了一把錢給陳紅蓮：“這錢我數了十塊錢出來，另外二十你拿回去給你爸爸吧。我這裏有一套舊衣裳，你穿着應該合身，你拿去穿吧。”池櫻遞回去這一把毛票心裏松了一大截，不然，真是心裏沉的慌。這一把毛票全是一毛兩毛甚至一分兩分湊起來的，這足以看出來攢這錢的艱難之處了。
陳紅蓮連連感謝：“多謝老師。”真是太謝謝老師了，有了老師這一套衣裳，她就不用額外的花錢了。她沒有客氣，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客氣。
她爸爸之所以這次傾全家之力給了這麽多，就是因為她身上沒有一件像樣的衣裳。這出門去市裏，無論如何是穿不出去的。可家裏實在太困難了，她現在要是拿着家裏的錢去買衣裳，她真是良心難安。
轉眼五一節快到了，石門中學參加彙演的人員也要出發了。出發的頭一晚，陳紅蓮爸爸陳國山來了，帶了二十個雞蛋一再的感謝池櫻對他姑娘的照顧，千恩萬謝了池櫻給女兒給的一套衣裳，再三請托池櫻去了江市照拂好自己的女兒。
池櫻看着他拿的雞蛋，堅決沒要。如果沒有猜錯，這恐怕是他借來的。之前都聽陳紅蓮說她爸為了給他借錢，是把家裏能賣的都賣了。家裏能賣的都賣了？雞蛋這個農村的硬通貨必定也是賣了的。這麽短短幾天的時間，哪裏能湊夠二十個雞蛋？這都不知道從哪裏拉來的饑荒，這雞蛋池櫻哪裏能收的？
見池櫻堅決不要，陳國山甚很是有點惶恐：“池老師見諒，我知道這些東西拿不出手，可家裏實在沒有像樣的了，還請池老師不要嫌棄。”
池櫻盡量放緩了語氣，一再強調自己絕對沒有看不起這二十個雞蛋的意思，為防陳國山沒完沒了的非要塞，幹脆說的嚴重些：“陳國山同志，照拂學生是我作為老師的本分，不需要任何報酬。你要是再塞雞蛋給我，那就是逼着我犯錯誤啊。”
“一個不好，咱倆都會被叫去教育的。你看看，旁邊可有人看着的呢，你放心，我必定會把學生們都照顧好的，你不用擔心，趕緊把雞蛋拿走吧，再不走，恐怕有人來叫你去見校長了。”
陳國山一看旁邊，果真有人看着的，頓時大是失悔自己魯莽了，真是的戲本子裏不是說了嘛，那送禮也是要月黑風高的時候送嘛，這麽多人看着的，池老師哪裏敢收的。趕緊走，免得給池老師找麻煩。陳國山麻溜的走了。
池櫻看着他鬼鬼祟祟快步而去的背影莞爾搖頭，趕忙回屋收拾去了。
除了收拾自己外出要帶的東西，另外又把池文駿小哥倆叫過來細細的吩咐，糧油放在哪裏，雞蛋在哪裏，還有錢也要給足。錢給足了，又擔心小哥倆亂用，又一再強調用途。只把池文駿啰嗦的翻白眼：“行了，你都說了幾遍了，我都記住了。姐，你不過就是去市裏一趟，又不是出嫁，搞的好像好久不回來一樣。這麽着緊做什麽？”
氣得池櫻跳起來就給了他一陣暴栗子：“少給我抖機靈。姐姐我這次要出去十來天的，你們在家要是不好好計劃着，小心沒飯吃。”
“哦，對了，我跟田校長打過招呼了，你們倆要是有什麽麻煩事就去找田校長，要是真沒飯吃了就去田校長家吃吧，等我回來再還他......還有，我走了，就你們兩個在家，要注意關門閉戶，注意安全......”
沒想到自己不耐煩的話不但沒有讓姐姐住嘴，還讓她越說越多，池文駿無奈的扶額坐着放空，不能頂嘴，不能頂嘴，再頂嘴今天就沒完了。
好容易等到池櫻住嘴，池文柏連忙打了盆水送到姐姐面前：“來，姐姐，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呢，趕緊洗了睡下，免得明天起不來。”
弟弟們的不耐煩池櫻哪裏看不出來，瞪了他們一眼：“行了，你們就嫌我啰嗦吧，等我走了，就你們兩個你們就知道滋味兒了。等我回來可別哭啊。”
池文駿硬氣的撇撇嘴，池文柏憨憨的點着腦袋：“嘿嘿，不哭不哭，保證不哭。”姐，你趕緊睡覺吧，被你念叨的瞌睡蟲都跑的不見影了。這時候的池文柏卻是不知道幾天之後見到姐姐那如同久別重逢的喜極而泣了。當然，此乃後話。
第二天上午時分石門中學大門口熱鬧的不行，石門中學的彙演隊要往江安市出發了。
池櫻來這裏這麽久也是第一次到他們地區的中心城市江安市去。江安市離石臺縣很遠，坐汽車要坐四個多小時，一路上是蜿蜒的山路，山路下是潺潺的河流。
公路沿着河岸彎彎曲曲。池櫻看着兩岸的景色目不轉睛，時下正是春夏交接之際，兩岸的景色美極了，郁郁蔥蔥，綠的滴翠，寬闊的河岸，攏着時而湍急時而平緩的河水一路往下。
眼前的美景看着看着池櫻慢慢合攏了眼睛。忽然汽車裏一陣歡呼，池櫻被驚醒，睜開眼一看，原來他們快到江安市了。遠遠的，前面山坡上是好大一群高高的樓房。江安市快到了，池櫻眼神也熱切了起來。
雖然時下的城市跟現代的城市沒法比，可對池櫻看來卻是別有一番年代風味。到底是一地區的首府，汽車彎彎繞繞的在城區走了好久，才來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江安市大劇院的招待所。
池櫻一行在人在田校長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劇院。好多孩子都是第一次住招待所，這個招待所跟石門中學那個小小的招待所可是大不同的，這個招待所進去還有大廳，裏面幹淨的很，很漂亮。
孩子們驚奇的不得了，走路都輕了好多，池櫻看得莞爾，這招待所雖然跟現代的大酒店無法比拟，但也算是不錯了。
分配好房間，大家拿了房門鑰匙走了進去。房間很大，他們這次入住的房間有點像學生宿舍，一個房間裏有上下六張架子床。石門中學彙演隊剛好分男女兩個房間住下了。
收拾停當，田校長過來敲門，發飯票，一人一張：“走，我們趕緊起吃飯，現在都五點了，這招待所食堂六點下班，要是過了這個點兒，恐怕就要自己掏錢去外面吃了。”
田校長來江市開過會的，知道這裏的規矩，這飯堂是到點就下班，一刻不多留的，當然了，領導除外。
衆人聽到田校長這話，立馬跟着田校長快步往食堂走去。池櫻也是非常有興趣，國營飯店她見識過了，現在又能見識到這時代的大食堂了。
進到飯堂一看，還不錯，比較幹淨整潔，一溜兒的木質桌椅也擺的整整齊齊，靠上房還有幾個大圓桌，上面還都鋪着玻璃，铮亮反光，看起來甚是有氣派。
池櫻看的饒有興趣，學生們更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氣派的食堂，頓時腳步都放輕了好多，大家擠擠挨挨的不敢上前買飯。
看到池櫻一行怯生生的表現，再看好多學生身上穿的那土不拉幾的衣裳，打飯口的兩個服務員對視着撇嘴大聲笑了起來，其中那個胖胖的服務員更是大聲呸了一聲：“呸，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池櫻皺起了眉頭，雖然早就見識了這時代服務員的厲害，但當面着這麽嚣張的還是頭一遭見。這也太飛揚跋扈了。怪道食堂還要張貼不能打罵顧客的标語。這可真是時代特色啊。
那胖服務員罵完之後，又吊着眼睛喊道：“喂，你們要不要吃飯，不吃飯趕緊出去。這是食堂，不是鄉下的趕場。一個個的，沒見過什麽世面的。趕緊的，要吃飯就趕快，我們要下班了。”
學生們哪裏見過這陣仗？頓時都有點吓着了。池櫻拳頭都有點硬了，一直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對線，不要對線，時代特色，時代特色而已。關鍵時刻，見多識廣的田校長笑呵呵上前對着那服務員道：“同志別生氣，我們吃飯的，麻煩同志幫我們打一下飯。”
那服務員大聲冷哼，然後翻了個更大的白眼：“要吃飯就拿飯票出來，我們這裏可不能吃白食。”
池櫻......
好氣，拳頭更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