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回清風
第十章
楚飛揚和君書影走到信白的院子裏,離得很遠時便聽到信白中氣十足的怒斥聲,幾名仆人端着藥碗傷藥紗布手腳麻利地進出。
“天一教這個邪門歪道!這門武功恁得狠毒陰險,真是學武之人的恥辱!”信白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出來,還仍舊擲地有聲。
“爹,消消氣,這藥您快趁熱喝了吧。不然到了下午那毒壓不住,要是再發起高熱來,就更麻煩了。”等信白義正言辭地斥責完了,高放在一邊用手指挖了挖耳朵,端了一碗藥過去給他。
“老夫不喝!你們這幾個孩子,跟那魔教來往密切就算了,事到如今還一個一個都護着那個妖人!”信白一拍床板,“那個魔教妖人去哪了?!讓他來見老夫!老夫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高放将藥!放到床邊的凳子上,搖頭道:“爹,您老都這副模樣了就消停消停,先好好養傷吧。再說青狼不是都說清楚了麽,還将解毒之法交出,這都是誤會,打傷您和幾位長老的不是天一教的人。有人存心挑撥,您知道了怎麽還要上當。”
“誰說我要上當了!”信白瞪着眼睛一吹胡子,“這和誰打傷了老夫沒有關系!重點是這個邪門的武功,正派人怎麽能練這麽陰毒的功夫!可見這個天一教到底還是個邪門歪道,不光明正大,不正派!”
高放一聽,撇了撇嘴角道:“爹,您別忘了我也是從那不光明正大不正派的魔教裏出來的,我也是魔教妖人一個。”
信白一下子哽住了,好半天才道:“小放你不要多想,你是個好孩子,爹絕不是在說你──”這兒媳婦,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醫術高超,人又孝順,還給老信家留了後。這樣的兒媳婦,就算不是女人也無所謂了。信白心裏對高放滿意得不得了,怎麽還忍心罵呢。
楚飛揚和君書影這時正從門外進來,高放一見君書影,黑黑的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書影,你們回來了!”
信白在後面哼哼了兩聲。倒不為其他,只因為這稱呼問題他以前沒少糾結。
高放最開始一直習慣喚君書影“教主”,信白哪能容忍這個?!身為正派正統的武林人士,信白對輩份的關系十分執着。他視楚飛揚如子,那麽君書影就是──這個就不消多說了。雖然他不太敢管君書影,不過管管高放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這個稱呼就在信白的殷殷教導下給扭轉到了他心目中的正軌上。他對此十分滿意。
君書影點頭道:“青狼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們了。此次來者不善,我們必須小心應對。”
楚飛揚繞過他二人,走到信白床前,端起藥碗遞給信白道:“師父,吃藥。青狼說您餘毒未清,三日內都要靠草藥壓制毒性。”
又是青狼,天一教那個可恨的小子!連楚飛揚也口口聲聲“青狼說青狼說”,真是豈有此理。信白瞪了大徒弟一眼,到最後還是接過藥喝了下去。
君書影擡頭向楚飛揚看了看,他已在床前坐下,大概是想和信白商量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楚飛揚回頭看向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也過去。
“爹~”正在此刻一聲軟軟的童音從門外傳來,楚麟抱着小娃娃走了進來,楚麒跟在後面。
“信寧遠!你都多大了還要哥哥抱?!你麟兒哥哥在你這個年紀都已經出門從師學武了,你好意思撒嬌賣乖。”高放指了指腳邊對小胖娃頤指氣使道,“過來。”
麟兒将小娃娃放下地來,他便邁着小短腿颠颠地跑到了高放腳邊,仰着頭叫道:“爹。”
高放将他一把拎起來,愛不釋手地掐了掐他粉嫩的臉蛋。
信白在麒麟三人一進門的時候便看向這邊,這時候呵呵一笑道:“寧遠和雲深小時候很像啊,像個小胖墩。石頭,麟兒,出門這麽久,快過來讓爺爺看看。”
高放想到信雲深小時候也是這小胖娃的樣子,就更加愛不釋手了。纖秀的少年如今變成了穩重高大的青年,高放反而偶爾會懷念起最初時那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年天天跟在自己身邊獻殷勤的日子了。
麒麟兩個人都圍到床前陪老爺子說話去了,楚飛揚想講講正事反而插不上話了,只好退了出來。
“書影,先回院子裏休息一下吧,下午我們過去找雲深。”楚飛揚回頭看了看信白,信白正疼惜地摸着石頭麟兒的臉蛋皺眉說着瘦了瘦了。信白早已撒手不管門派中事,如今他兒孫滿堂,更是樂得含饴弄孫,安享晚年。楚飛揚便打消了與師父商量無極山莊之事的心思。
君書影看了高放一眼,高放立刻心領神會,向君書影道:“後院裏煎着藥呢,我現在還不能走。教主,我晚上去找你吧。你們今天就不要下山了。”
君書影點了點頭:“好,我等你。”眼看着麒麟兩個孩子一時半刻也不會離開,君書影便轉身向門外走去,楚飛揚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出信白住的院子,向着楚飛揚從小時住的院子走去。楚飛揚走在君書影的身邊,突然略好奇地問道:“書影,你跟小放晚上有什麽事?!”
君書影扭頭看了他一眼:“與你何幹啊,楚大俠?”
“我就是随便問問啊。”楚飛揚摸了摸鼻梁道。
君書影哼了一聲,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楚飛揚跟在他身邊,拉着他的手道:“你哼個什麽哼啊,到有底什麽事,告訴我!”
“幼稚!”君書影不客氣地回敬道。
二人回了院子裏,楚飛揚先叫人去燒了一大桶熱水來,和君書影二人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洗幹淨一身的塵土。
午飯的時候,信雲深差人來把二人叫過去一起用飯,楚飛揚和君書影趕到的時候,青狼和信雲深高放三人已經在等着了。
“大師兄,君大哥。”信雲深歡喜地迎上前去。只是滿面的笑容卻仍舊遮掩不住臉上些微的憔悴。
楚飛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雲深,事情果真很棘手麽?!”
信雲深嘆了一口氣道:“師兄,此事說來話長了,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