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天昏地暗06
為?了及時掌握帝國之?腦的動态,夏星河把駕駛模式改成了自動,緊接着一邊打開直播頻道随時觀察戰區實況,一邊搜尋着關于北郊和帝國之?腦等一系列的相?關線索。
“奇異的大腦形建築居然有驚人?的修複功能,在經過猛烈的炮轟之?後,帝國的宮殿正以驚人?的速度自愈着,無論從結構亦或是表現?出的功能來?看,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一個建築該有的模樣?,更像是一個有着生命的真正的‘大腦’。”
直播畫面中,帝國之?腦破損的外壁似乎已經比十五分鐘之?前看上去要完整許多,仔細看,那牆壁的破損處,仿佛是被數據流填充着不斷增長的馬賽克,在一個個像素塊中逐漸拼接成完整的模樣?。
後排,本以完全對外界失去反應的齊路遙,此時皺着眉,相?當難受地嘆了口氣,夏星河慌張将他撈起,用便攜式的降溫巾一遍遍擦拭着他滾燙的額頭。
但?很快,這一短暫的反饋就消失在齊路遙綿長的呼吸聲中,他再一次陷入了昏厥,仿佛感剛剛那微小的動作只是夏星河的錯覺。
一回頭,更重的炮火阻斷了帝國之?腦的自我修複,整個防護機制搖搖欲墜,四處找補的檔口下、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喘息的時間。
夏星河把齊路遙冰冷的指節攥在手心,嘗試着感應他逐漸微弱的脈搏。
車子在疾馳,炮火在猛攻,齊路遙在懷中茍延殘喘。
夏星河手足無措,并不知道能給自己的愛人?怎樣?的幫助。
此時,天空盡頭燃起了詭異慘淡的朝陽,那蒼白的光鋪蓋在齊路遙的臉上,似乎連最後一絲僅存的生機都?被剝奪而去了。
這是夏星河第一次在這充滿希望的意象之?中品出無法扭轉的絕望來?。
這要放在之?前,夏星河很有可能已經崩潰得?當場大哭起來?,但?眼下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正躺在自己的臂彎下,等待自己去拯救,除了硬着頭皮扛下一切之?外,他別無他法。
他用力繃緊全身,咬緊牙撥通了夏高遠的電話:“爸……救救帝國之?腦……”
不知是不是夏星河的錯覺,那邊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半晌才回答道:
“已經派去增援了,皇室那邊也在出力,你做好?你該做的,剩下交給我。”
那一瞬間,夏星河險些再次向曾經沒什麽出息的自己那樣?,因為?一句話淚腺崩塌,但?想想對面說話的是夏高遠,便死死壓住了那一股酸澀,勉強把淚意壓了回去。
終于是确定夏高遠确實值得?信任之?後,夏星河開口道:“我在墨遠游身上裝了定位,他應該就是丹青,對于清水的意義應該比帝國之?腦更加重大。”
這句話意圖十分明确——他在明示夏高遠拿丹青做人?質,這本是他相?當不恥的作風,但?此時此刻,為?了拯救齊路遙,他可以沒有任何下限可言。
聽到這句話,夏高遠似乎有些不快起來?:“你應該早點跟我們說。”
夏星河不卑不亢:“您不信任我的時候,我當然也會對您有所保留。”
似乎對這番說辭無言以對,夏高遠低聲抱怨了一聲便挂斷了電話。
夏星河發?送完對墨遠游的定位系統之?後,便又?開始在網絡上翻查起相?關資料。
他始終覺得?有些疑惑的是,如?果單純只是為?了“時間穿越”這個項目而存在,帝國之?腦對整個國家的意義,似乎根本不至于上升到引發?大規模戰争的地步上。
夏星河決定拓寬思路,跳出時間穿越的角度,從更廣闊更多維的方面去理解“帝國之?腦”的存在。
于是他調出了帝國編年史,橫向比較2049年11月25日這個時間節點的前後,帝國存在着哪些飛躍性的質變。
編年史的內容相?當繁雜,有的沒的都?絮絮叨叨說一大堆,好?在夏星河天生腦子适合讀書,快速閱讀和抓取信息的能力非常強大,硬是用一目十行的速度找到了值得?細品的重點。
齊路遙曾經說過他是量子波動速讀的傳人?,雖然有幾分揶揄的意味在,但?确實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方面夏星河确實能力很強。
“2050年,全國發?電量78310億千瓦時,比去年增長了51.3%。”
“2050年,核電裝機容量占電力總裝機量的9.7%,發?電量站總發?電的16.3%,均達到去年的兩?倍以上。”
“2055年,核電裝機容量大13000萬千瓦,達歷史最高,年投資額卻呈下降趨勢。”
……
電力系統。夏星河默默地分析着這組數據。
他順着國家電網的數據爬到後臺,确認這些新搭建的電網都?是以“帝國之?腦”所在之?處為?核心輻射開來?的。
所以帝國之?腦除了擔任着時間穿越的引路星之?外,還?是整個帝國的經濟命脈。
全國的電量輸送幾乎都?來?自這個和齊路遙緊緊相?連的大腦,它每時每刻都?在被迫進?行着過載的運轉,對上幾次重要檢修記錄來?看,那正是齊路遙身體鬧毛病鬧得?最兇的時候。
夏星河越分析越覺得?身上的擔子越發?承重起來?——齊路遙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背負了太多,他知道,帝國之?腦的運作強度越大,齊路遙身體上承擔的負荷便也越大。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回想起,齊路遙那一次次頭疼病發?作時、幾乎要生生把自己撕裂的苦痛模樣?。
這讓夏星河難以控制地難過起來?,人?的情感真的是不能完全共通的,曾經多少次齊路遙發?了瘋一般把腦袋往牆緣猛撞、多少次摁着夏星河的肩膀哀嚎着撕咬他的耳垂和頸項。
一開始夏星河只覺得?心驚膽戰,到後來?次數頻繁起來?,便産生了根本無法壓抑的厭煩感。
他們唯一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鬧分手,就是因為?齊路遙在發?病的時候險些咬斷了夏星河的手指,當天晚上,兩?個鮮血淋漓的人?抱在一起,疲憊而頹靡地認真讨論,要不要分開住一段時間。
“哥哥,我真的很疼。”當時夏星河一邊背過身去包紮自己滿是壓印的手指,一邊假裝風輕雲淡。
因為?他了解齊路遙的性格,他知道他接下來?一定會說:“對不起,要不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現?在夏星河恨不得?穿越回曾經,把當初那個陰陽怪氣說話自己一拳打回受精卵的形狀。
自己只是被咬了手指就疼到想要分手,齊路遙因為?帝國之?腦所帶來?的傷害,又?豈是他能理解和承受得?呢?
在離開齊路遙引導的時候,夏星河是個很容易自發?走進?情緒怪圈的人?,眼看着自己又?要看是遁入無邊無際的自責之?中,自動駕駛突然出現?的警報聲生生将他拉扯出來?。
這樣?忽然被打斷思路的感覺,就像是叫醒一個夢游的人?一般,對精神力的傷害極大,夏星河覺得?自己的大腦短暫地恍惚啦一下,接着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一把握住別在一旁的槍。
“砰!”一聲悶響,一顆流彈擦着後視鏡飛了過去。
這反倒讓夏星河冷靜下來?,立刻穩住方向盤,快速分散視注意力察敵人?來?路。
子彈應當是從不遠處的街口傳來?的。夏星河幾乎只用了半秒鐘就分析完畢——這顆子彈射速不大,聽聲音材質也比較粗糙,顯然不是出資具有專業武器的組織之?手。
“砰!”第二聲在遠處落下,在夏星河明顯放慢車速的前提下、偏航得?更加離譜,并且出槍猶豫不夠果斷,注定是來?自非專業人?士的手中。
夏星河又?耐心引誘了幾秒,很快,車後方也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他猜到了這樣?的行動是不可能由菜鳥單獨出馬的,于是快速找到撤離路線,一腳轟下油門?。
不怕菜鳥挨個送,就怕菜鳥紮堆跑。夏星河并沒有打算跟這群莫名其妙追上來?的人?有任何多餘的交集。
雖然沒看到對方的真面目,但?是也可以盲猜到是不是清水發?展的民間勢力又?開始抱團了。
不得?不說,丹青這人?雖然腦子有點瘋,但?是忽悠人?的能力真的是整個帝國首屈一指,從發?現?這個極端的存在、一直到現?在他們的勢力整個帝國遍地開花,現?在夏星河開始懷疑,是不是整個帝國的Beta都?開始人?手一只白色面具了。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夏星河臨離開街道前特意朝子彈射出來?的方向瞥了一眼,稍微有些驚訝的是,朝他射擊的人?毛病沒有帶着清水的面具,而是一個平民模樣?的Alpha。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那Alpha的眼神和他在電光火石間觸碰相?交,下一秒他便聽見這人?朝自己的車窗發?出了憤怒的死角:
“處決齊路遙!!”
這樣?的指名道姓讓夏星河一陣摸不透的心慌,很顯然他一時半會兒想象不出這群人?為?什麽會對這樣?一個“國家寶藏”産生如?此大的恨意,但?是下一秒,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低頭,是來?自晏青的通話。
“夏星河,快就地解決掉齊路遙吧。”
這人?的語氣中是無限的無奈和惋惜,這樣?的語氣讓夏星河的心髒瞬間緊縮起來?。
“集體的利益更重要,夏星河。”晏青道,“這點取舍你應當可以做得?到的。”
夏星河拿着手機的手指忽然想沒了力氣一般,半晌才艱難地吐出一句:
“你他媽在說什麽鬼話?”
作者有話要說: 若幹年後,齊路遙在玩某游戲咬住了夏星河的手指:ouo
夏星河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瘋狂落淚,嗚嗚咽咽地道歉。
齊路遙驚恐地吐出手指,并自己抱着枕頭自罰睡沙發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