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昏地暗04
直覺告訴齊路遙,他手上的這份資料将會帶着一份改變他人生軌跡的爆炸性消息,從他生活的生活裏生生劈出一道無法抹除的裂痕來。
所?以短時間內,齊路遙并沒有打開那份資料的打算。
他只是故作鎮定地把東西交給夏星河,然後扭頭,和他的“卵細胞及子宮提供者”展開交談。
“這就是他們讓你?帶給我的?”齊路遙想讓自己盡可能看起來沒有那麽風度盡失,所?以死死壓住自己的聲音,生怕暴露出了一絲邊緣化的情緒來。
但那女人的眼中只是露出一絲迷茫和漫無邊際的無知:“啊……是吧……”
這遲鈍的反應讓齊路遙覺得驚奇。
說句不謙虛的,他的智力水平就算放在整個Omega群體中都算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按照生物學遺傳定律,他的精子和卵細胞提供者也應當有着?不俗的生理條件才對。
但任晴從出場為止到現在,給他的印象只是一個沒有怎麽念過書的、甚至有些傻愣愣的女性Omega。
齊路遙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讓夏星河去查她和齊文洲的履歷資料,興許是對自己的基因自信過了頭,他完全沒想過這兩個人為什麽會窮到出賣自己的生殖細胞的地步。
再去看眼前這個女人的穿着打扮——衣服和鞋子都是不錯的牌子,但是搭配起來極其詭異,一看就是忽然拿到巨款完全不知道怎麽用的暴發戶。
說起來也不算準确,從齊路遙出生到現在,他們拿到那五百萬至少也有27年了,眼前的情況更像是他們富有起來就立刻揮霍了去,然後接着?這次和齊路遙會面的機會,又狠狠撈了一筆、重新富了起來的樣子。
這樣的猜測讓齊路遙産生了無盡的厭惡,他十分嫌棄自己的體?內留着?這樣的人的血,哪怕自己永遠不可能變得像他們一樣。
“是皇室的人,還是清水的人?”齊路遙快速掃幹淨腦海裏那些讓人厭惡的雜念,冷下聲音問她,“他們讓你?來做什麽?”
任晴:“啊……嗯……我不知道……”
齊路遙忽然覺得對方選擇這樣一個家夥來交易,簡直就是精妙絕倫的不二選擇。
——與其選擇一位口風嚴密的線人對接,不如選一個根本無安全不了解交易內容的人來傳遞情報,這樣哪怕對方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可能套出半點有用的信息來。
他忍耐着?自己已經瀕臨爆發的怒火,再一次問道:“他們有沒有戴面具?白色的那種?”
任晴雙目放空地回憶了一下,緊接着?才搖搖頭:“他們沒來找我。”
這句話重音在“我”,齊路遙立刻敏感地道:“你?的意思是,戴面具的人沒來找你,但是來找別人了,是嗎?”
看着?任晴為難的表情,齊路遙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他們找了齊文洲對不對?我的這份檔案,齊文洲也有,是不是?”
任晴被他吓得向後退了一步,緊接着?吞吐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說……”
這句話直接在齊路遙心裏劃上了一個肯定符號,緊接着?他快速回頭,問着正在翻看資料的夏星河:
“這文件什麽內容?我要知道清水拿走他的理由。”
但此時,一向非常聽話的夏星河突然冷下眼神,幾乎條件反射般将那文檔藏在了身後。
他對上齊路遙有些狐疑的目光,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
“什麽都沒有,這是份假資料。”
“資料是真的,星盟和皇室的電子印章造不了假,但是最後有些缺頁,應當是在拿來之前就缺失的。”
某廢棄寫字樓內,鹿柴手裏拿着齊文洲遞過來的資料,神色冷漠地站在墨遠游的身側。
那人的身體已經因為後遺症變得瘦削而病态,但那潑墨面具的背後,黝黑的雙目宛如燃着?黑夜的火,明亮狂熱得讓人恐懼。
“你?可以走了。”他對齊文洲揮揮手,聲音因為極度興奮而壓抑不住地上揚,“錢已經打進你?的賬戶了。”
看着?那個男人果斷轉身離去的背影,墨遠游信手摘下面具,卡在了鹿柴剛剛從面具後解放的臉上。
只是一個簡單到不足為奇的動作,墨遠游便看見?這人的耳根騰地燒起來。
——這人就是這樣,平日裏看起來又多純情無害,歡.叫起來的時候就有多麽浪.蕩不羁。
他随手把?那人攬過來,重重地在他後脖頸的腺體上撕咬了一番,直到那人軟下身子,嘤嘤嗚嗚哭着跟他求饒,他才宛如藥醒一般有些頹靡地抽出身來。
滿嘴的血腥味兒。墨遠游有些惡心地擦了擦嘴唇,終于不疾不徐地打開了手中的那份資料。
“這就是我們毀掉身子也拼不上的所?謂的初代啊。”
他看着?那封面上标着?的“齊路遙”三個字,笑起來:“現在看倒也不新奇了。”
“所?謂的‘凝結體?’也不過如此嘛。”
墨遠游一把?将鹿柴環進懷裏,将那人帶倒進破舊的沙發之中,下巴蹭着?他的耳尖,把?報告舉到他面前逼迫着?他和自己一起看。
“外置大腦、意識共聯、切片融合體?……”
無數莫名其妙的專業術語看得墨遠游腦袋發脹,但是依舊是在鹿柴哄睡般的聲音中理清了整個脈絡。
“這是三十年前,由皇室和政府聯合推出的一個合作項目。”
鹿柴輕柔的聲線中,墨遠游勉強想起父母口中的當年——在皇室當選星盟常任委員之前,和政府的關系至少沒有鬧到如今這麽僵化的地步,各種合作和搭檔也是層出不窮。
“這個項目的主要方向應當是時空穿越,總項目的牽頭人是秦東晨。”
鹿柴前後研讀了幾遍這個文件,才勉強從蛛絲馬跡中總結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墨遠游耷拉着?眼皮,似乎并不意外,于是鹿柴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至于這個‘帝國之腦’培育計劃,應當是時空穿越項目的一個子項目,大體意思是研究人員已經掌握了時空穿越的運作機理,但是幾乎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住回到過去的身體負荷,根本原因是人類大腦無法違背熵增定律,在回到過去後,可能會産生腦電波紊亂、大腦皮層受損等一系列後遺症。”
“後來經過多次實驗發現,通過建造類似‘帝國之腦’的大腦模型,與人腦進行共聯後,在內部進行逆熵增處理,就可以有效地解決這個問題。”
鹿柴瞥到墨遠游不耐煩起來——這人讀過的書不比自己少,但是病痛已經将他最後一絲忍耐力消磨殆盡了,所?以他現在聽不得這些複雜的、需要他動腦的彎彎繞。
看着?那人皺起眉,鹿柴慌忙精煉語言總結道:
“可以直接理解成,齊老……齊路遙的大腦和‘帝國之腦’是異體?共生的關系,本質上是為了實現時間穿越而定制的實驗體?。”
“但是……”繼續往下閱讀下去只會,鹿柴突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起來,“‘帝國之腦’的運行內核是由新生兒的大腦皮質構成的……我剛剛簡單瘦了一下,‘帝國之腦’的運行內核大小能達到近兩千立方米……”
他沒能說出去的後半句話是——如果這個所謂的“內核”,真的是由小孩子的大腦構成的話,有多少無辜的孩子、犧牲在了這樣一個所謂的“創世?紀科學實驗”之中呢?
與此同時,雙手背在身後的夏星河,盯着齊路遙對過來的雙目,心情極度複雜。
他不知道該怎麽讓齊路遙接受這樣一個事實——為了他的存在、無數的新生兒尚未見過光亮就被剖開在了臺前、甚至眼前這女人多少有些不太聰明,也是因為懷上他的時候,被他強烈的腦電波影響了腦部構造。
雖然所有人都是極其無辜的,但他不敢保證齊路遙不會怪罪自己。
齊路遙一步步朝他走進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手上的那份材料變得沉重到難以承受。
夏星河嘗試着?調整呼吸,以确保自己和他對視時,顯得不那麽心虛。
視線相觸碰的一瞬間,夏星河便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他确信齊路遙看出了他在撒謊。
但那人開口卻是另一番風景:“是嗎?那我們白花了那麽多時間了。”
他看着?齊路遙轉過身,不再看那個反應遲緩的女人——齊路遙必定是對着?檔案的內容有了預感,他現在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他選擇,暫時逃避。
夏星河短暫地松了口氣,但目光很快又集中回自己手中的那份資料上。
這資料并不完全,光是前面所含的所?有內容,就已經足以讓夏星河喘不上起來,然而最要命的是,在這篇資料末尾,一個被撕掉的文件末頁留下了一個讓他心慌不已的标題:
“關于實驗體?出現異常行為的報告——與近期新發類喪屍疾病可能相關。”
夏星河在思索怎麽繞過齊路遙、去詢問任晴關于剩下的文檔的事情,就看着?這人夾着?電話,一邊遲疑地點頭問話,一邊從包裏緩緩掏出一沓資料來。
——最前頁的撕痕與他手中的資料完全吻合!
“你?……”夏星河剛想過去截下那文件,就聽“哐”一聲巨響,身後的玻璃窗在燈光下碎出一片海來。
下一秒,一個特種兵模樣的Alpha直接從窗外飛進來,伸手快速将那拿着資料的女人拖出去,還沒等他們追上去,門外一架靜音直升機就将兩個人一齊接走了!
夏星河撲到窗外時,發現窗臺上遺落了一張紙條。
他小心展開在手心,上面寫道:
“7月1日前來北郊。”
作者有話要說: 齊老師,真正的藍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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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之腦這一趴我解釋明白了嗎?如果有不明白的點歡迎評論區提出來,如果不是遺漏忘記交待的話,大概率是還糾纏着其他的伏筆。
希望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大家能稍微有種疑惑被解開的感覺,畢竟大家說看不懂的話我還是很慌張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