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 季樂天也聽到楊凡鑫給楊承鈞介紹秦牧東的名字,這名字聽着有點熟悉,但他一時想不起來,但想着姓秦,就想問一下站在身旁的鐘昊炎,卻看到他煞白着臉,這下頓時就猜到眼前這人十有八|九鐘昊炎是認識的。
最初的震驚過去以後,鐘昊炎便回過神來,給被長輩圍着的楊承鈞使了個顏色,拉着季樂天離開那個圈子。回到角落的休息區,季樂天就忍不住問:“剛剛那個……是你以前的親戚?”
鐘昊炎看了他一眼,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他是我三叔的兒子,我的堂弟。”鐘昊炎苦笑了一下。
季樂天聞言稍稍吃了一驚,“堂弟?”
“是啊,”鐘昊炎搖了搖頭,“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他,都長得那麽老了,哈哈。”
鐘昊炎嘴上笑着,笑意卻沒有一絲一毫抵達眼睛。季樂天坐在他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驟然看到自己上輩子的堂弟,雖然大家的關系稱不上好,但內心果然還是會有點微妙的感覺。
鐘昊炎實在很難言明自己現在的心情,說實話,上輩子他和家裏的幾個堂弟堂妹的關系都并不是十分好,讀書的時候一群太|子黨混在一起玩,那時候已經各自有各自的小群體,到後來在家裏的公司上班後,更是成了上司下屬的關系,說不得有什麽深厚的感情。
他知道不僅秦牧東,撇除三個堂妹,其餘兩個堂弟都對他不太感冒。
畢竟他是家裏指定的繼承人。
秦家是很古老的家族,從建國前就存在的産業,在改革開放後進一步蓬勃發展,即便經歷了國內幾次大掃蕩,也依然屹立不倒。如此古老的家族,就肯定會有不少從以前遺留下來的習俗,比如其中一條就是,掌權人必須是家裏的長子嫡孫。
這種封建老古板的行事方式,實際上完全無法适應現今社會的發展,但祖訓不能改,即使家裏的人都對此頗有意見,可還是無法改變什麽。
也因為這樣,對于長子長孫的教育,秦家一直以來都使用最優秀的教育方式。無奈随着日子久了,家裏産業做得大,秦家的人就越來越安逸,後面的孩子更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的責任當一回事兒,從秦南捷的父親那一輩就逐漸出現了許多問題。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南捷死的時候還不到三十,但已經逐漸有秦父的“風采”。秦父外面有不少女人,私生子更是不少,但秦家認的只有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于是無論秦父在外面有多少鮮花野草,回到家裏仍然只有秦南捷能繼承他的一切。
如此這般,秦南捷更是肆無忌憚,即便他是個智障,繼承下來的東西也足夠他花一輩子,所以他的行為更加放肆,雖然沒做出像他爸一樣的行為,但整天渾渾噩噩跟一群二代們混在一起那是無法避免的了。
而家裏的幾個只能繼承部分股份的堂弟看到他這種行徑,想要對他有抱好态度,那也只是癡人說夢話。如今他已經不在了,看剛剛秦牧東一身富态,想必繼承人十有八|九是落在他頭上,只是不知道當時家裏的競争有多激烈。
Advertisement
所謂物是人非,大概說的就是這樣了吧……
鐘昊炎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突然感到後肩上多了一只手,輕輕地拍着他背。
他愣了一下,扭頭一看,就看到季樂天一臉擔憂,手上略顯生硬地一下一下輕拍他的背,努力地安撫他的情緒,一下子他的心裏暖成一片。
過去的東西其實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東西自己早已找到了不是嗎?
鐘昊炎松開眉頭,嘴角微微上揚,扯下他的手握在掌心,“謝謝,我沒事。”
季樂天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耳根,裝作若無其事地抽回自己的手。
鐘昊炎為季樂天解釋了一下秦家的家族構成,自動省略了自己那些陳年舊事,給他說明了一下在他去世前幾年秦氏的權力分配。
“不過當年我出車禍,”鐘昊炎在自己脖子上用手指劃了一下,做了個鬼臉,“以後秦氏就跟我再無瓜葛了。”
季樂天被他逗笑了,他清了一下喉嚨掩飾了一下笑意。突然,季樂天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些什麽。
“你說……秦氏?是那個在中淩金融商業區最有話事權的秦氏嗎?”季樂天突然問道。
“嗯?中淩?”鐘昊炎偏頭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對,沒錯!我就說怎麽這麽熟悉,那是我以前上班的地方哪,怎麽?”
季樂天一聽,臉色有點不好。他咬了咬唇,蹙着眉看他,“那也是我爸爸以前工作的地方……”
“你爸爸?”鐘昊炎突然腦袋轉不過彎來,“你是說你現在的爸爸,季爸爸?”
季樂天臉色慘白地點了點頭。
鐘昊炎看他明明剛剛還有說有笑的,突然變了個模樣,一時之間有點摸不着頭腦。但他順着季樂天的話往下想,回憶得越多,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爸爸,當初是因為開車出了車禍,被秦氏解雇了?”
看到季樂天點了點頭,鐘昊炎的心咯噔一下沉至谷底。“他那時候,載着……我?”鐘昊炎指了指自己。
季樂天沒搖頭也沒點頭,沉默地看着他。
事實上這個答案他們誰都不知道,當時坐在車上的一個是秦南捷,一個是季成朗,鐘昊炎已經不記得當初車上的人是什麽模樣,季樂天更是不可能知道。
但鐘昊炎知道季成朗是在季樂天出生那一年被公司解雇的,那時候他們家剛剛迎來一個新生命,就遇到季成朗被解雇,受傷在家休養了好一段時間,對他們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時間事件都吻合,鐘昊炎不用去找季成朗尋求答案,也已經知道自己的猜測差不離了。
兩人沉默以對,許久過後,季樂天才嘆了口氣,“這事兒跟你沒關系,算是我爸爸不幸運,遇上這麽一件車禍。”
兩人被這件突然得知的事情弄得心情都有點郁悶,事實上這件事确實和鐘昊炎沒什麽關系,而且他更是為此丢掉了一條命,但季爸爸也确實是因為這件事丢掉工作還受了傷,他也有點難辭其咎。
“我爸爸好像也說過,”季樂天繼續安慰他道:“那時候他跟秦氏解釋了很久,說剎車失靈了,他已經盡量減速行駛,沒想到還是撞上了另一臺車。但秦氏那邊跟他說,檢查車子是司機的責任,我爸爸也接受了他們的處分,所以這真的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
“你說什麽?!”鐘昊炎突然擡頭。
季樂天愣了一下,“我……我說,這不是你的……”
“不!你說剎車失靈?”鐘昊炎震驚道。
“是、是啊,”季樂天說:“我記得我爸爸是這麽說的,還說公司還想讓他賠錢,因為後座載着的是很重要的人物,這件事他無路如何也逃脫不了責任。我爸爸原來不負責載秦氏的大人物的,只是那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負責的司機另外有任務,于是就安排我爸爸去了……”
季樂天說着說着,也覺察到了一點不妥。
“秦氏從來都是一個司機負責一個經理級以上的人物的,”鐘昊炎神情嚴肅,“而且我們那種級別的人,車都是固定的,絕對不會随便找個人來負責。”
時隔多年,鐘昊炎已經不太記得當初的事情,但現在這麽聽起來,毫無疑問這裏面存在着一些他一直不知道的事情,然而事到如今,他重新投胎長到十幾歲,十多年過去了,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當初是被陷害的!
季樂天沉思了一陣,說:“會是……你堂弟嗎?”
鐘昊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疲憊地說:“我上輩子做人到底有多失敗,活到那麽大一無是處,被別人陷害直到投胎轉世才知道……”甚至還錯過了你。
季樂天在旁邊坐着有點無措,這個晚上突然知道的事情太多,一時之間他也尚且難以接受,更何況是身在當中的鐘昊炎。
“你……唔……”
鐘昊炎突然一下把季樂天整個人抱在懷裏,懷中的人正想掙脫,鐘昊炎語氣中帶着點脆弱,在他耳邊輕聲像是哀求一般,“讓我抱一抱,就一下下……”
聞言,季樂天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擡起一只手,在他背上輕輕地一下一下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