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到外婆睡醒,沈青陪着媽媽一起給她洗完臉喂完早餐,心情複雜的打車回家補眠。
睡醒過來已是中午12點,躺在床上發了會呆,她疲憊的爬起來打開窗簾。晴朗了數日的天空,再次飄起霏霏細雨。靜靜的站了一會,她想起媽媽早上交代的事,趕緊洗漱完去廚房準備午飯。
外婆年紀大,身體又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在吃的方面挑剔得簡直讓人抓狂。她不吃雞鴨肉,不吃牛肉,偶爾吃點五花肉,還必須炖得爛爛的才吃。吃魚也只吃超過4兩重的那種黃蜂魚,除此之外什麽魚都不吃。也不知媽媽這麽些年怎麽堅持下來的。
把魚處理幹淨放上蒸鍋,沈青去客廳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回廚房給媽媽和自己随便炒了點肉末青豆。吃完将近一點半,她帶上飯盒騎着媽媽的小電驢趕去醫院。
出了電梯沒走兩步,小姨那把尖細的嗓音忽然飄過來,聽着好像正在數落自己。她放緩腳步,輕輕走到門外站定,小姨的聲音再次響起:“沈青那孩子也是,都這個點了也不知道給送飯。要我說呀這女兒一長大,心就向着外邊的男人了……”
“小姨,你今天心情不錯啊,給自己做的總結還挺到位。”沈青不等她話音落地,皮笑肉不笑的走進去接過話頭:“不說我還真沒發覺,你對自己的自我剖析不是一般的精辟。”
“青青你少說兩句。”沈佩雯睨了女兒一眼,起身去把飯盒接過來。
沈佩蘭臉上幹幹的,當即接将矛頭轉到自己姐姐身上:“大姐,沈青都28了你也不管管她,老姑娘嫁不出會被人笑的。”
“怎麽也好過死皮賴臉的嫁了,受了窮又回家扣老娘棺材本的那種人好一些。”沈青嘴快,聞言馬上含沙射影的頂了一句。
被戳到痛處的蔔佩蘭瞬間跳腳:“你這死丫頭會不會說話的!”
沈佩雯夾在中間兩頭為難,眼看着妹妹又要撒潑,趕緊呵斥女兒:“沈青你先回去,晚點過來換我。”
床上的老太太聽了沈青的話,估摸着心裏也不是很舒服。她嘴巴哆嗦了一會,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罵起了小女兒,順便把大女兒捎上。
沈青自知捅了馬蜂窩,看着這情形,深怕自己再呆下去,弄不好整個外科病房都要被吵翻天,遂冷冷的翻了個白眼,轉身走出病房。
隔天下午醫生查房後通知,讓她們準備好醫保卡,第二天去辦公室領單子,再到一樓辦理出院手續。外婆這次住院的費用,還和以前一樣,不能報銷的部分都是媽媽出的。小姨的理由是她沒錢,還說門市房的租金夠付。
聽完媽媽轉述的話,沈青氣得牙都疼了。門市房一個月的租金,滿打滿算也就夠外婆吃藥吃補品。小姨每個月把老太太的退休金領了還不算,隔三差五的又回來騙錢。偏偏媽媽又是個徹頭徹尾的包子,半點意見不敢有。
說到底這事沒她說話的份,就是氣炸了肺也沒用,到了早上還是乖乖的去領了單子,轉去一樓排隊等着辦出院手續。全部辦完已近中午,她怕老太太餓着趕緊去門診那借了張輪椅,回病房将她接下來。
打車回到小區樓下,媽媽負責拿行李,沈青背起老太太想着還要上5樓,雙腿一下子就軟了。沒事買樓層這麽高的房子幹嘛啊!還沒電梯。轉念一想,将來媽媽也會到外婆現在的年紀,她若還單身,遇到這種事該怎麽辦?
沒工作、沒男友、沒多少剩餘存款,一下子從精英轉變成三無人士的她,心底頓時湧起深深的危機感。
午飯後沈青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交待媽媽幾句,出小區攔了輛車直接回轉D市。
距離被辭退,将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她幾乎沒有一刻清閑。原先想好去蘇州住一段的計劃,不得不暫時放下。筋疲力盡的走上4樓,她累得氣都喘不勻。
進門後,她俯身換鞋時忽然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原本櫻桃木色的鞋櫃,變成了白色的宜家通用款,裏面還多幾雙男士皮鞋。放在玄關架子上的照片,統統不見了蹤影。
再往裏看,實木沙發變成了棕色的絨布沙發,還換上了同色系的茶幾。最奇怪的是客廳的壁紙變成了淺淺的煙灰色,沙發底下還多張米白色的地毯。
饒是鎮定慣了的沈青,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門。匆匆退出來狐疑的試了下房門鑰匙,又擡頭認真的看了幾遍門牌號,她瞬間懵了。确實是自己的房子沒錯,怎麽會變成這樣?
“太太,您回來了?”沈青原就有些慌,猛然聽見有人在屋裏說話,立馬吓得險些背過氣去。
愣怔兩秒,她警惕的打量着那位阿姨:“你剛才叫我什麽?還有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我的房子裏。”
“太太,我是郝先生請來的鐘點工,您大概還不知道吧。”阿姨溫和的笑笑,主動幫她把行李搬進屋裏。
郝先生?自己的房子裏怎麽無緣無故的多了個男人?等等,這個姓氏怎麽有種詭異的熟悉感。惴惴不安的進了屋,她馬上去将卧室的房門打開。走之前淩亂不堪的床,已經整理得整整齊齊,地板纖塵不染。
平複下了心跳,她轉去隔壁的小房間。被她當成書房的小房間,不止多了張實木床,牆面還貼上了米黃色的壁紙。鋪在床上的深藍色床品,平平整整的看起來質感不錯。
參觀完一圈,沈青發覺除去自己的卧室,家裏完全變了個樣。她坐到沙發上,随手拿了一只抱枕過來左捏右捏,開口問阿姨:“阿姨,您來我家有幾天了?”
“有一周了太太,房子已經打掃完,我下午會過來給你們準備晚飯。”阿姨微笑着,順便把身上的圍裙摘了下來。
沈青心不在焉的看着她的動作,點頭:“好的,您先忙。”
待那阿姨一走,沈青先給原房東打電話,結果又沒聯系上。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她又給中介那邊打過去。中介的客服說來說去依舊是車轱辘的老話。
報警?房裏沒丢東西甚至還多了東西出來,這種事估計警察也不會管。沈青在柔軟的沙發裏窩了一會,心情複雜跑回房翻看當初買房的合同。
會不會是原房東一房多賣,所以才遲遲不出面過戶房本?沈青看罷合同,恐慌的感覺霎時如潮水襲來。
這套房她是先租下來,住了一個月左右,房東幾次打電話說想賣。在讓人心動的價格面前,她都沒來得及細想,便迫不及待的簽了分期付款的協議。約定房款交付70%去過戶,過戶手續辦妥,當面将餘下的房款轉賬。
付房款那天,房東在房産局準備辦理過戶手續時突然暈倒,之後直接人間蒸發……她越想越後怕,整個人趴到床上,大腦一片空白。
無力地趴了将近半小時,沈青的情緒漸漸歸于平靜,決定等那位神秘的郝先生出現後,好好跟他協商房子的問題。連日舟車勞頓,加上在醫院守夜睡眠嚴重不足,她挨上床就困得直打哈欠。
擡手看了下時間,都快下午6點了,她立即強打精神地爬起來,帶上買來還沒用過的精油,晃去浴室泡澡。
也許是新買的精油起了作用,也許是浴霸的光線太過溫暖,沈青在浴缸裏躺了一會,不禁打起盹來。迷糊中,客廳傳來男女對話的聲音。
兩人的對話內容忽遠忽近,她惬意的躺在恒溫的水中,分不清是夢境還是幻聽。突然說話的聲音停止,一道沉重的腳步聲,正朝浴室走來。
沈青吓得一激靈,睜開眼赫然看到浴缸邊出現了一雙男人的腿。她驚魂未定仰起頭,一看是郝蘇桐頓時忘了反應。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兩秒,沈青後知後覺的尖叫出聲:“郝蘇桐你這個流氓……”
“對……對不起!我看門沒……沒鎖。”郝蘇桐結結巴巴的說着,視線在她渾圓的胸部停留了一下,狼狽退出浴室。
原本呆在客廳的韓眉,聽到女人凄厲的尖叫聲直接奔了過來,結果剎不住車一下子撞進郝蘇桐懷中。她嬌羞的笑了下,仰頭嗓音柔柔的問:“郝師兄,誰在裏面。”
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近到郝蘇桐一低頭都能聞到從她口中發出的,吃完燒烤殘留在口腔裏的味道。他不舒服的皺了下眉,驟然将她推開:“韓眉,你吃完東西好像沒漱口。”
韓眉霎時氣紅了臉,使勁推了他一下,扭頭跑回客廳。
郝蘇桐懷裏一空,不明所以地追過去挽留:“韓眉,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韓眉停下換鞋的動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到底嫌棄不嫌棄,你心裏清楚。”
這時圍好浴巾的沈青已經從浴室裏出來,她雙手抱着胸,視線掃過郝蘇桐,落在玄關那的韓眉身上。質問道:“郝蘇桐,麻煩你解釋下,在我的房子裏跟女人約會是幾個意思?”
話音落地,屋裏的韓眉和郝蘇桐同時變臉。不同的是一個是面露屈辱,另一個是心虛。韓眉三下兩下把鞋子穿好,目光冰冷的瞪向心虛的郝蘇桐,跑回沙發那拿起今天诳街的戰利品,拉開房門落荒而逃。
“不是……”郝蘇桐在房門關閉的巨響中回過神,立即偏過頭很生氣的望着沈青:“你把我告白給毀了!”
沈青不以為意的嗤笑一聲:“都嫌棄人家吃東西不漱口了還告白?”
郝蘇桐擺出一副懶得跟你解釋的表情,匆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