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葉悠随着丁仲庭來到馬車前……
葉悠随着丁仲庭來到馬車前, 丁仲庭朝她伸出手來,葉悠假裝沒看到,搭着環兒的手臂上了馬車, 丁仲庭尴尬的收回手。
葉悠坐好, 手撫上心口, 明顯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疼。
“姑娘不舒服?”環兒湊過來問。
葉悠敲敲自己心口:“不知怎麽了,這會兒胸口有點悶。”
“天熱,姑娘不會是中暑了吧, 待會回府去找個郎中好好看看。”
葉悠不說話,将頭探出窗外,這種感覺,是從展追出現的時候開始的, 有些詭異。
馬車晃蕩着終于在葉府門前停下,葉悠下了馬車,禮貌性的同丁仲庭告別。
“悠悠, ”丁仲庭将她叫住,“你真的記不得展追了?”
方才二人院中的對話,丁仲庭聽了個一清二楚。可是他對此事也持懷疑态度。
“不認得。”葉悠這句話都說的煩了。
得到這個回答,丁仲庭強忍住心中的欣喜, 朝葉府擡了擡下巴:“快進去吧。”
葉悠微微颔首, 轉身進了門。
才到後院,便見院子裏擺着一長條桌案,上燃香燭,橫七豎八擺着許多黃紙,還有許多花裏胡哨的物件,多的是他叫不上名字的。
“這是什麽啊?”葉悠繞着桌案一圈,忽然想到之前父親說要給她找個神婆來, 看這陣勢,是當真了。
“這裏,還有這裏,都貼好了,一處也不能落下。”曾氏邊和佩玉說着話,邊從葉悠房間裏出來,手裏還攥着一摞黃紙,上用朱砂繪着符文。
“母親!”葉悠走上前去,四下張望,“這是要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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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的正好,我正安排她們貼符文呢,你父親說你是中了邪,待子時一到,有神婆來替你招魂。”曾氏說道。
葉悠越聽越覺着離譜:“母親連這個也信?您也覺着我丢了魂?”
“你有所不知,其實準備這些,也是做給旁人看的,你和展追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他無所謂,你一個姑娘家,名聲壞了往後可怎麽辦。”曾氏拉過葉悠的手,往她手裏塞了一張黃紙,“今日也是借着這事傳揚出去,只說你從前是中了邪,丢了魂才會鐘情于展追,往後便沒事了。”
葉悠一時啞然,看這滿滿登登的一院子也懶得管,只随他們去吧。
子時,葉悠躺在床上幹瞪眼,聽着院子裏神婆和若幹人等在院子裏舞的熱鬧,嘴裏念念有詞,說着她根本聽不懂的話,時而敲鑼打鼓,時而高聲叫喊。鬧了将近快一個時辰,這才安靜下來。
沒過多久,佩玉端着一碗烏黑的水進來:“姑娘,那神婆說讓您将這喝了。”
葉悠坐起身,看着碗中烏突突的顏色,上面還有粉塵飄着。
“這是什麽?”葉悠皺眉問道。
“神婆說這是招魂符紙燒的灰燼,兌水喝了便好了。”
葉悠接過碗,将水灑到花架上的花盆中,重新遞給佩玉:“就說我喝完了。”
“姑娘……”佩玉低呼一聲。
葉悠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沒事的,母親都說了是為了擋人口舌,我喝不喝不打緊。”
“這……”佩玉看着手中的空碗泛難,忽又想到一件事,“對了,今日姑娘出門不久後,展追公子便找上門來,說是求見大人。大人聽說後大發雷霆,要出來找展公子的麻煩,幸而被夫人攔下。我想着小姐您是在乎他的,所以就偷偷跑到側門來給他報信,正好聽見他問小厮你的去處。”
“還有這種事?”葉悠眉頭擰成了一個結。
“我也沒想到展公子能主動來找姑娘,當時還替姑娘高興呢。”佩玉不覺笑了起來,以為幫了葉悠一個大忙。
葉悠打了個哈欠:“罷了,我想我一時半會兒是想不透了,我困的厲害,先睡了。”
“那您睡,今天是我給姑娘守夜。”佩玉說着,起身吹熄了燈,端着空碗輕步出去。
葉悠眼皮沉,躺下沒多會便着了,窗外蟲兒啼叫個不停,聲聲悠遠,飄到遠處結成一條線,拉着葉悠入夢。
夢裏,葉悠穿着一身并不合體的紅嫁衣,端坐在床邊,看見新郎推門進來。
新郎只穿常服,陰沉着臉朝她走來,待他走近,葉悠才看清楚他的五官,居然是今日所見的展追。
葉悠被驚住,夢裏聽他說要自己還債,臉色猙獰的可怕,像是與自己有着血海深仇一般。而後畫面一轉,展追又用力去掐上.她的脖子,猩紅的雙眼像是要吃人,她被展追掐住脖子不得動彈,無力朝後仰去。
葉悠雙手掙紮着胡亂揮舞,尖叫一聲,猛的從睡夢中驚醒。
葉悠坐起身來,雙手摸上自己脖子,夢裏那真實的窒息感仿佛還在,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佩玉睡眠輕淺,聽見葉悠叫喊便醒了,取了燭臺從外間進來,借着燭光見葉悠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
“姑娘可是做噩夢了?”佩玉将手裏燭臺的火光傳到她屋裏的燭臺上,燭火一陣跳躍,葉悠的側臉被照的忽明忽暗。
葉悠情緒微微平複下來,微微動身,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佩玉,”葉悠不自覺的開口,“我是不是嫁過人?”
“姑娘睡糊塗了?”佩玉忙坐到床邊,手貼上她額頭,一片濕涼,“可是夢見嫁人了?”
葉悠抱着頭回想方才的夢:“我夢見,我嫁了人,那個人掐住我的脖子,要殺了我。”那夢對葉悠來說無比真實,像是親身經歷過一般。
“姑娘別亂想,只是一個夢而已,”佩玉輕扶她重新躺下,取了團扇輕輕為她扇風,“接着睡吧,我在這陪着你。”
葉悠此時困意全無,只朝佩玉擺手道:“我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真沒事?”佩玉不放心的問。
“嗯,真沒事。”葉悠道。
“那好,燭火我不熄了,姑娘若是害怕,就叫我進來。”
“好。”葉悠定了心神,從身後扯了軟枕緊緊抱在胸前。
展追自那日吃了閉門羹卻也不在意,只要葉悠還活着便好,只要一切還有機會重來就好。
他安靜了幾天按兵不動,待今日東西都備齊了,則換了一身新衣,帶着人去了葉府。
今日葉維隐不在家,曾氏性情溫和,想着閉門不見反而不好,借此機會将一切都說開也不錯,于是便請展追來了正廳。
本以為他是單獨一人前來,不成想還帶了許多東西,依次擺放在廳堂之上。放眼望去,一片滿登。
“展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曾氏問道。
“夫人請恕展追唐突,”展追恭敬起身,拜過曾氏而後道,“展追知道家父之前拒絕了葉大人的邀約,所以今日特意帶了東西過來賠禮,希望葉大人不計前嫌。”
“都是小事,過去了也就不必再提了,”曾氏一頓,“這些東西大可不必,你還是帶回去吧。”
展追一笑:“其實今日前來,還有一事要和夫人商議。”
“我想向葉悠提親。”展追鄭重說道。
曾氏啞然,愣了半晌才道:“這……展公子是不是對我家葉悠有什麽誤解,之前葉悠确實有些所作所為不太得當,也惹的流言紛紛。其實這裏面有些門道,我家葉悠之前是中邪了,跟公子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出自她本意,現在神婆已經給她驅了邪,往後那些事便沒了,公子也不必介意。”
“夫人,我對葉悠是真心的,”展追直起身子,一字一句道,“我想娶葉悠!”
“這……”曾氏不知他今日鬧的哪門子邪,如今事情鬧的難看,她自然也是不想同意這門親事,“展公子心态變化的也太突然了些,之前給了葉悠許多難堪,如今又突然回過頭來整這一出,此事若傳出去,我們葉府的顏面何存?我葉府豈是你想怎樣便怎樣?”
曾氏說着,臉上已經浮出了怒意。
展追經過那摧殘的一世,性情大變,難以恢複如常,可是此時在葉家面前,他卻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心知肚明,不是葉家欠他,而是他欠葉家的。
“一切都是展追的錯,但是展追懇請夫人,讓我見葉悠一面,有些事,我想當面與她說清。”
“不必了,展公子請回吧,”曾氏擺擺手,“公子也将這些東西一同帶回去,今日你過來,咱們也就全都說清楚,從前葉悠也是身不由己,公子就當喜歡你的那個根本不是葉悠便好,實不相瞞,如今也有不少人來我府上提親,我和我家大人也正在斟酌定下哪家,至于展公子……往後就不要再來了。”
展追聽後直挺挺的立在原處,目光掃過一側屏風,一抹身影迅速閃開。
“今日的事就到此為止吧,”曾氏起身,高聲道,“來人送客!”
屏風後的葉悠聽見母親朝這邊走來,忙跑到一旁,方才他們的對話葉悠聽的一清二楚,隔着屏風只能朦胧的看見展追的身影,再串聯起之前的夢,不覺心驚肉跳。
大膽猜測,她做的夢,是不是根本不是普通的夢,而是一種未來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