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展追已經無影無蹤,葉……
翌日,展追已經無影無蹤,葉悠居然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麗娘歡歡喜喜的端着銅盆進來,腳步雀躍,若不是手裏捧了東西,恨不得跳着進來。
葉悠自行将衣裳穿好,接過她遞過來的濕巾子問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麗娘笑起來,不忘朝院中瞥了一眼,随之壓低聲音道:“大喜事兒,今早聽人小夫人被發賣了!”
“什麽?”葉悠以為自己聽岔了,停下手裏的擦臉的動作等着麗娘重複。
“小夫人昨天被大人發賣了,”麗娘怕她聽不清楚,朝她身邊挪了挪,順手接過手中的巾子摁在水盆裏又浸了溫水,這才重新遞還到她手上,“連帶着西院的人,一起賣了。”
“怎麽回事?”葉悠将信将疑,這麽大事兒她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見,就連展追也沒透露半個字。
前幾日還捧在手裏寵着,怎的說發賣就發賣了,着實沒什麽道理,葉悠捧着手裏溫熱的巾子繼續擦臉。
“其中發生了什麽,倒是沒人說,不過這是千真萬确的,”麗娘掰着手指頭又言,“奴婢起初也不信,早起偷着去西院看了一眼,果真樓去人空。”
“沒聽人說是為了什麽?”葉悠這會兒倒有幾分真信了,還是覺得這事兒蹊跷。
麗娘搖頭,也是一臉猶疑:“打聽不出來,都說不知道,看樣子像不敢說。”
這下,葉悠倒是也信了,一來麗娘沒必要說假話,二來以展追現在的性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陳雙雙不知不覺中踩了他的痛處惹的他發了狂也說不定。
“夫人,想來是小夫人惹了你,大人為了給你出氣才把她發賣了?”
聞言葉悠輕笑一聲,在她心裏,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不過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這種事難免引人猜測,覺着或多或少與葉悠有些關系,可她自己清楚展追是個什麽人,對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撕碎了,哪裏會因為這個就發賣了陳雙雙。
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是陳雙雙自己戳了展追的痛處。
葉悠将巾子丢到水盆裏不再接茬:“快去準備一下,今日我們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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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街?”麗娘聞言眼前一亮。
“帶你出去見識見識,”葉悠一笑,“我也好久都沒出門了,京城可比郊外熱鬧許多。”
“好,奴婢這就去準備!”麗娘方才的思緒全被上街這件事打斷,将陳雙雙的事抛到腦後,興沖沖的出門去,比來的時候還要歡喜。
麗娘初次逛京城的大街,只恨少生了幾雙眼睛,東瞧西看,什麽都想買,什麽都想試試。
葉悠心不在焉的帶着她買了些香粉首飾,好等到展追回來交差,随後不久便帶着她往城東行去。
那邊是曾經的葉府所在之處。
這次出門,逛街是假,故地重游是真。
不過葉悠沒有想到的事,從他們出門的那刻起,便有一雙展追派出來的眼睛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葉府今非昔比,門上落了大鎖。
雖然依舊是朱紅的大門,高壘的院牆,卻黯然生出了許多蕭索之色。
落葉鋪滿臺階無人來掃,葉府的匾額也一去無蹤。
葉悠垂眸望着地上的落葉出神。
“夫人,這是什麽地方?”麗娘打量着她的神色,又四處張望這看起來雖不破敗卻蕭條的宅子問道。
“這……”葉悠擡臉,目光似乎要穿透大門,“這是我的家。”
“将軍府!”麗娘挑了眉,表情誇張,接着又仔細瞧看府宅。
她盡力想象着這宅院從前的氣派熱鬧,再将目光移到葉悠身上,想象着這樣一個高門貴女住在裏面的場景。
麗娘雖然不知道府裏的事,可是聽婆子們咬耳朵,說将軍府和展追之間有過節,她對此知之甚少,又不敢問,這回見了這宅子便更好奇了,若是有過節為何展追大人會娶葉悠,若說沒過節為何連最起碼的三媒六聘都沒有?
麗娘真的忍不住想要問個清楚,可李嫂的囑咐這個時候稍稍從耳邊冒出來。
她說:少打聽閑事,只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便好。
葉悠一聲輕嘆,眼睑再次垂下來,眉目間凝着彷徨,轉身便要走。
沒出兩步,她見街尾拐角處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葉悠眼皮一跳,二話不說朝那身影追去。
這次她在熟悉的家門口,沒有再讓那身影消失,而是預判了他的行動軌跡超了近路成功在下一個路口堵住他。
“仲庭哥哥!”葉悠擋在他面前喚了一聲。
丁仲庭本以為這次還能像之前那樣順利逃開,沒成想下一刻她便出現在自己臉前,他一窘,下意識的轉身試圖離開。
“仲庭哥哥!”葉悠早有防備,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丁仲庭低頭看着她的手正抓着自己,步伐遲疑,身子僵硬,覺得一下子就走不動了,卻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怎麽在這?”葉悠怕他又跑了,即便他已經停下來,卻依舊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我只是路過。”丁仲庭不去看她,只目光渙散的盯着磚牆。
葉悠這才上下打量丁仲庭,瘦的幾乎脫相,一雙大眼睛眼眶微凹,原本白皙的膚色也變得烏突突的,着一身粗布麻衣,短打裝束,嘴周圍冒出來一圈胡茬兒,像是許久沒有梳理過。
很明顯,他這段時間過的不好,十分不好。
丁仲庭餘光看到葉悠在打量自己,他憎恨自己此時的窘迫模樣,憎恨自己以這副德行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
“你現在住在哪裏,可有去處?”葉悠想問的話太多,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思忖了半天才問出口。
丁仲庭不想告訴葉悠他現在的境況有多麽凄慘,只咬着牙微微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即便他不說葉悠也能猜到,展追回來了,能給他什麽好果子吃。
“仲庭哥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找個地方喝杯茶。”
“改日吧,我還有事。”丁仲庭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裏,他覺得自己的臉是徹徹底底丢盡了。
“你別想騙我!”葉悠斬釘截鐵說道,丁仲庭的性子她清楚,這樣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躲開她罷了,“我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問問你關于我家的事。”
丁仲庭一怔,終于對上她的眼睛:“你家的事?”
“是。”葉悠重重點頭,有太多疑惑和不解需要她去求證,荨薇年紀小,知道的不多,祖母當初與她在一起,自然也不知道,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丁仲庭。
丁仲庭看着她的雙眸,清澈明亮,如有星辰,不過相比從前,多了一份隐忍和悲涼。
他心口一痛,蓋過他的窘迫和初見她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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