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牽手
“好,歡迎你們。”暮青很開心,“可以多住一陣。”
“嗯。”
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接下來他們一路同行,直接去西靈村就好了。
外面想飄起濃郁的香氣,幾個人搬了放映廳的座椅放在放映廳門口,放松地享受難得的清閑時光。
白酌水、丫丫以及左鴻羽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暮青在這裏,哪怕他們面對的是末世,也有種郊游踏青的感覺,心情不自覺跟着放松,歲月靜好。
而歲月靜好本人,只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管什麽樣的世界都會內心安穩愉悅。
那邊八個人學暮青的做法,做了一頓美味的晚餐,正吃得幸福,引得周圍的人不斷靠近,想看看他們到底吃了什麽。
他們是有猜到異植,可是異植的恐懼讓他們難以相信,別說吃,躲都來不及的東西,讓他們吃下肚簡直是要命。
吃了真的不會死嗎?它們不會在肚子裏生長,讓吃的人變成“植物人”嗎?
“那個,你們吃的是異植嗎?”
饑腸辘辘,又被這樣的香氣勾引,程铮博最後還是忍不住過來問。
雖然這幾個人都很恐怖,但總比餓死好。
他走過來,暮青立即看向他,最放松的時候,他的眼裏矛盾地融合着懶散和清冷,被看的程铮博心神一震,眼裏癡迷和貪婪一閃而過。
這真的是個絕色啊。
程铮博內心掙紮,第一次驚鴻一瞥,他就心癢難耐,後來被他的能力威懾,只能壓下那種渴望。可是,有的人就是有讓人飛蛾撲火的魅力。
這樣一個眼神,程铮博又開始蠢蠢欲動,對于他這種刀口舔蜜的人來說,冒險是常事。
程铮博內心鬥争結束,才感覺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鎖定在自己身上,他順着視線看過去,是那個話很少的人。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視線,那個人好像被觸碰到逆鱗的惡龍,脫下僞裝,要把人撕碎。
壓住內心的恐懼,程铮博故作鎮定地對他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
白酌水眯起眼。
“是異植,不過有些不能吃。”暮青冷淡地說。
“那我們就吃你們吃的那幾個。”程铮博遠遠地看了一眼他們做飯的地方,不甘心地落荒而逃。
暮青坐了一會兒,自個兒走回放映廳,白酌水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暮青确實是有些不舒服,這麽多年,他也沒能習慣那些眼神。
他坐了一會兒,甩掉腦海裏有些矯情的心思,拿出今天收獲的珠子。
幾顆珠子在的手裏閃着瑩瑩光澤,暮青閉上眼睛,嘗試着慢慢吸收着裏面的靈氣。他只是感受不到靈氣,現在靈氣壓縮在他的手掌中,應該能吸收。
如果他能吸收,這将是他新的希望。
除了他,有了靈氣和靈珠,再加上他掌握的修煉法則,西靈村很多人都可以都上一條全新的道路。
靈珠在他手裏越來越小,暮青臉上神情越來越放松,染上清淺的喜悅。
“村長?”
左鴻羽後知後覺地發現暮青好像是心情不好,他不放心來看看,卻看到了暮青的春風笑意。
“正好你來了。”暮青睜開眼睛,讓左鴻羽坐過來。
短短半個小時,暮青給左鴻羽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把左鴻羽因沒能力,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而産生的低落和郁悶一掃而光。
厚重恐怖的濃霧的存在,使得天黑的更早,這些天很多人也跟着調整,休息得比較早,還不到晚上八點,就有人進入夢鄉,另一波人盯着天空。
黑暗中,程铮博拿着刀帶着人,去找暮青和丫丫割過的異植。憑借下午的記憶,以及在他們那裏看到的異植,程铮博找到那個鮮紅的巨花。
其他還不敢确認,但是這個極有特色的花是不會錯的。
“老大,真的沒問題嗎?我們會不會被吃掉?”程铮博的小弟舉着手電,看着這血紅的異植瑟瑟發抖。
黑夜裏,巨花像是張着血盆大口,要一口把人吞掉,連渣都不會吐,看着就毛骨悚然,要上去割它的肉,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下午的時候,你們不是看到了嗎。”程铮博說:“它已經沒什麽能量了,只能一動不動任人宰割。”
為了證明其可信性,程铮博第一個走過去,對着最外圍的花邊就是一刀。
其他人緊張地盯着異植,生怕它突然醒來,把他們都吃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異植動了動,他們忍不住後退,卻發現它只是動了動,沒其他動作了。
幾人來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黑暗中,程铮博突然大喊一聲,異植開始劇烈地顫抖,“快來拉我一把啊!”
異植太大,這一動,連附近的土地都開始顫抖,血紅色的液體流到他們腳下,黑暗中分不清是不是鮮人血,幾人看着痛苦地掙紮的程铮博,扔下手裏的工具,大叫着跑了。
“吃人啦!快跑啊!”
程铮博恨得牙癢癢,他只是一時不察,因為異植突然震動而跌進異植腫胖的花瓣縫隙裏,被卡住而已,把他拉出來就好了,跑你娘的跑啊!
程铮博的頭被卡在胖乎乎的花瓣裏,好在花瓣裏是液體,他的頭部沒受什麽重傷。程铮博雙手壓在花瓣上,用力地拔自己的頭,忽然感覺腳脖子被什麽纏住。
終于知道回來拉人了!
程铮博心裏一喜,放棄了自己掙紮,等着他們把自己拉出來,腳腕上的繩子用力,力氣很大,拔蘿蔔一樣一下就把他撥出來了,他還來不得開心,發現那邊跟本沒停止拉動,他臉着地飛速地被向後拉。
速度太快,以至于程铮博臉上的皮膚被土地磨出滿臉鮮血,碎石子劃出很多傷口。
“啊,好疼!快停手!”
程铮博的慘叫聲,非但沒引來人,還讓幾個人跑的更快了,仿佛後面有鬼在追。
程铮博被飛快地拉到異植的另一邊,被一腳踢翻身,他艱難地睜開眼,眼角的鮮血流到眼裏,在一片血色裏,他看到了白天那個人。
腳上也根本不是什麽繩子,而是和巨花顏色一樣的藤蔓,緊緊地箍住他腳,再用力掙紮也難動一下。
白酌水的瞳孔是純黑色,蔓延出死寂一片,一片血紅色的汁液中,恐懼一點一點蔓延到程铮博全身,幾乎要将他淹沒。
“你、你……”
白酌水蹲下身,他的身後飛出無數條和丫丫骷髅頭裏一樣的藤蔓,甚至比丫丫的還要陰冷恐怖,尖銳的藤蔓蹿到程铮博的眼角,躍躍欲動。
“從那只眼睛穿進去,從哪只眼裏穿出來?”
白酌水聲音輕緩,好像在跟他商量。
藤蔓激動地觸碰着程铮博的眼睛。
程铮博頭皮發麻,臉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不斷吞咽着口水,拼盡全力想向後退,卻只是徒勞無功。
“我錯了!我錯了!”
程铮博用顫抖的聲音大喊着,“我再也不敢亂看了!”
這根本不是惡龍,而是陰冷地獄中的魔鬼。
白酌水用一把刀子挑起程铮博的下巴,他手上幹淨清爽,一點也沒沾染到血跡,“連我都不敢,你倒敢對他抱有那種令人作嘔的心思。”
“不敢不敢!我不敢!”冷汗浸透了衣服,程铮博緊緊地閉上眼睛,不敢看白酌水。
他後悔了,非常後悔,知道自己染了多麽可怕的人。
那些血色的藤蔓上生出了尖銳的刺,他還能保住性命嗎?程铮博心如死灰,死亡的氣息那麽近,他的冷汗穿透衣服,流進地下紅色的汁液裏。
他預感自己的血液也會一滴不剩地流進去,被異植的汁液包圍,不會有人知道那裏有人類的血。
“吳念?你在這裏嗎?”
這一定死來自天堂的聲音,程铮博眼睜睜地看着地獄中的惡魔轉身變成了天堂裏的小天使,小天使還有點慌亂,還手足無措了一會兒。
程铮博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疼出了幻覺。
“我在。”
藤蔓全部消失,白酌水從異植另一邊走出來,聲音溫暖地說:“我在這裏。”
暮青看到他,臉上出現細微的放心的神色,白酌水心裏一暖,期待地問,“你怎麽來了?”
“我聽到這邊有慘叫聲,發現你不在。”
白酌水心裏甜成蜜。
暮青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被異植卡住了,我把他拉出來。”白酌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程铮博。
異植裏紅色汁水流了滿地,其中還混合着點點血腥味,黑夜之中,暮青看到程铮博臉上劃出的鮮血,他點點頭,“我們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于是,兩人就這麽走了。
白酌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高興,同手同腳地走出前幾步,看着有些笨拙。
程铮博:“……”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夢,他娘的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麽?
夜色濃重,起了風。
初秋的晚上,比往年更加涼,白酌水脫了自己的風衣,披到暮青身上,雙手卻一直沒離開暮青的肩膀,好像很怕暮青會拒絕。
“謝謝。”暮青說:“你不冷嗎?”
自從第一次見面,他就一直穿着狗七七黑外套,好像是他比較怕冷吧。
“不冷。”
白酌水張了張嘴,咽了嘴裏的話,我知道是你比較怕冷。
風衣上什麽明顯的味道,如果仔細聞的話,只有一縷縷清淡的草木香氣,暮青沒有絲毫不适,舒服地吸了一口氣,接受了他的好意。
話真是少啊。
暮青側頭看他,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眼睛比平時明亮很多,視線專注,專注到好像只能看到自己。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繼而都笑了,然後都沉默着繼續朝前走。
不是尴尬的沉默,兩人之間氣氛是淡淡的靜,淡淡的暖,無形之中有舒适的氣息将兩人包裹起來。
他在身邊,暮青只覺得很安心舒服,身體和靈魂都舒服的想嘆息,這是第二個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人。
剛才暮青想說,我是不是見過你?或許是幾十年前,或許是幾百年前。
那他剛才想說什麽呢?
暮青糾結要不要再問問他,他想知道,可是吳念好像不想說了;
手上一暖,黑暗之中,被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