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輕音的腳剛踏進去,就覺得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落了過來,本能的腳步一停,順着視線一擡頭,就對上了不遠處高位之上,季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輕音默默地移開視線,往旁邊人的方向邁了邁步子,企圖掩去身形。
“過來。”季律視線定在她的身上,沒頭沒尾的張了口,在場的除了輕音,其他人都一臉費解。
場面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順着移了過來。
周小姐面對衆人的注視,第一時間感覺不對,敏銳的伸出袖子半擋着臉往旁邊,邁着小碎步往旁邊退了退。
輕音見此正要一起跟上,結果腳底剛動了一下,上面的季律突然又張了口,“說得就是你,那個最醜的,過來。”
話一落,輕音的身前立馬開出一條道。
她頓時身體一僵,看了季律一眼後,馬上跪了下去,表情痛苦語氣凄慘,聲音真切,“殿下饒命啊,是奴婢的錯!”
季律原本要說的話,一下子被她弄得憋了回去,墨眉微挑,指尖敲了幾下扶手,道:“哦,你做錯了什麽?”
“奴婢,奴婢……”輕音結結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奴婢太醜了,污了殿下的眼。”
季律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然後道:“還有呢……”
輕音面露錯愕,“還有,還有?”
“殿下。”就在這時常望走了進來,微微行禮後,他走向了季律,在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現在嗎?”季律蹙了下眉,沉默片刻,朝着在場的衆人揮了揮手,“真是麻煩。不過也沒關系,反正人也選出來了,所以今天的花宴就到這兒,你們如今都可以各自回去了!”
花宴兩側的小姐公子們聞言面面相觑了一瞬,接着便像一顆石子擲于平靜的水面,爆發出了紛紛的議論聲。
雖然有意壓低聲音,但還是能讓人大概能聽清內容的。
Advertisement
“走啊!”周小姐趁着人亂還沒人注意到自己,悄悄給輕音使了個眼色後,然後又快速的隐了回去。
輕音收回視線,悄悄地動了一下。然而還沒站起來,就發現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壓到自己頭頂,意識到不對,她本能的往後瑟縮了一下。結果下一秒,輕音的臉頰上便多出了一抹微涼的觸感。
緊接着,她就被臉上的手帶了起來,視線上移,猝不及防的闖進了頭頂人微冷的眸中。
季律的指尖劃過輕音的側臉,眨了下眼睛後面露深思,道:“你這面皮做得倒是細致,就是醜了一點。”
輕音表情一僵,別開視線,“奴婢不懂殿下再說什麽?”
季律聞言輕笑了一聲,松開手直起了身,全然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光,又道:“不懂沒事,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常望,将她帶走,我回來之前看好,不要弄丢。”
“是。”跟在其身後的常望微愣片刻後,連連點頭,接着伸出手臂道,“請!”
輕音看了眼他身後跟着的兩個侍從,抿唇起身,垂首轉身之際,朝着人群中的一個方向輕輕的搖了下頭。
“殿下,這樣不妥,此女畢竟來歷不明。”就在勢局已定,輕音認命般得跟着離開之時,一只手突然被人抓了起來,止住了她前進的步伐。
“放開我。”輕音側頭一見來人,立馬眯起了眼,向外扯了扯自己的手臂,警惕道。
國師手下用力,将輕音拉到身邊,低頭一臉審視的看着她的眼睛,壓低聲音道:“不要妄想做無用功,你想做什麽我們心知肚明。”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輕音借勢上前,擡腿就朝着他的腳踩了過去。國師反應極快,松手直接将輕音向前一甩。
輕音來不及反應,無力支撐身體瞬間向後一仰,眼角劃過天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碎石地上的時候,腰間被攔了一只有力的手臂。
即将散場的花宴,還殘留這大半的人,見此都或多或少的發出了不小的驚呼。
隐匿在人群中,某個已經擡起腳尖的人,見輕音無恙,也将動作慢慢地收了回去。
“沒事吧!”季律将人扶了起來,低頭詢問道。
輕音驚疑未定的呼出一口氣,正要搖頭時,就聽那一旁的國師道:“殿下,臣早已問過今日宴席,周府的小姐曾告病,并未前來。此女身份不明,自打進入花宴又行蹤詭異,臣以為還是交給國師府處置為好。”
輕音聞言暗道不好,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上的衣袖,扭頭看向人群,竟連那周小姐的半分影子都未見到。
“國師好大的架勢啊!”季律冷冷地掃過他,“我選定的人,就是我的。她是什麽與你何幹,你也配管!”
“殿下,大局為重,就算是國主也不會同意的。”國師擰着眉,面容嚴肅,一邊說着,一邊揮動了幾下手指。
下一秒,幾個黑色衣服的人便走了上來。
輕音見狀不對,正想躲到季律的身後,倏地覺得臉頰一癢,心思浮動之間,直接将臉埋到了季律的懷裏,低聲道:“救我。”
季律身體一僵,耳根處悄悄地爬上一絲紅暈,微抿唇角,伸手直接攔住輕音的肩膀,用袖袍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那我有什麽好處?”季律同樣壓低聲音問道。
輕音隐在他的懷裏,伸手摸了摸不知為何已經開始崩裂的臉皮,咬了咬牙道:“随你。”
“那你說你不走了。”季律順勢道。
“不走了。”
要走也要走得掉才行啊!
季律笑了一下,然後側頭看了眼常望,常望會意帶人上前。
輕音聽到動靜,剛松了一口氣,就覺腰間被一道大力加緊了不少,緊接着耳邊便傳來了輕呵的聲音,“不夠,你還要說,你心悅于我,永遠都離不開我,才行。”
輕音聞言默了一瞬,此時她的整張假臉已經掉了下來,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纰漏。
“你怎麽不說話了?”季律松了松手臂的力道,作勢要去看輕音。
輕音狠狠吸了口氣,将臉貼到他的身上,悶聲道:“我喜歡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季律睫毛輕顫了幾瞬,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向上揚起,聲音卻故作平靜,“說話算數。”
“算數,算數。”輕音破罐子破摔,連連點頭。
“真好。”這是你向魔許下的諾言,可是不能再反悔的。
說完,季律擡頭輕飄飄的瞥了眼,前方面色鐵青的國師,疑惑的挑了下眉,“你怎麽還在這兒?”
“殿下,還請您三思而行!”國師言辭鑿鑿,“此女留不得。”
“是嗎?”季律嘴角的弧度下滑,一邊把玩着輕音的發尾,一邊若有所思的道:“早就聽聞,國師雖然年紀尚輕,但閱歷極廣。我突然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二。”
“什麽?”國師面露不解。
季律眸中劃過一絲深意,只聽他問道:“不知國師有沒有見過龍?”
“龍?”國師身形微頓,接着表情奇怪讪笑道:“殿下說笑了,這傳說中的東西,我怎麽會見過。”
“此間傳說,不代表世間沒有。”季律眸色幽深,眼中雜着興味悠悠道:“興許國師,照照鏡子就見到了呢!”
“臣不懂殿下的意思。”國師臉色一沉,扯着嘴皮頗為咬牙切齒道。
“你不用懂。”季律搖了下頭,“我還是那句話,留得留不得,你說的不算。”
季律有些嫌惡的上下掃了他一眼,接着看向他身後被人攙扶的鳳白白,“管好你自己就好。記住,以後不要讓煩人的家夥出來礙眼。”
“否則,下一次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說完,季律就面無表情的擁着懷裏的輕音離開了,“我的耐心畢竟是有限的。”
一條臭蟲子而已,只不多活了幾百年,比此時的自己皮糙肉厚些罷了。
“我們走,三弟還等着我去看呢。”
…………
龍。
尾戈,也就是如今東岐的國師,一想到這裏狠狠将手邊的茶具揮了下去。
本以為是個好擺弄的病秧子,沒想到,還藏着點東西。
不過,能看出他的本體的話,倒是有些棘手啊!
“不好了,不好了,國師大人,鳳姑娘醒後,一直吵着要去三皇子府,我們怎麽攔都攔不住。”
尾戈聞言,微蹙的眉宇略松,輕輕上挑了一下後,拍着袖子起身,“走,帶我過去看看。”
鳳白白被攔在府門口,眼角還挂着殘留的淚,杏眸一動不動的盯着外面。
“大人”攔人的侍衛見尾戈過來,立馬放下了對鳳白白的阻攔,抱拳行了禮。
尾戈擺手示意他們退下,等人都走了後,才慢步到鳳白白身邊。
他從後面一把将人拉到懷裏,伸手覆上了鳳白白的雙眼,接着眼神冰冷的微微側頭,在其額間輕輕印下一吻,“哭什麽?”
“又不是死了?”
“可,可楚大哥那麽厲害的人,怎麽,怎麽會受傷,還……”
“若是我受了傷,你也會這樣嗎?”尾戈雙手用力按住她的手臂,強硬的将人轉了過來,細心的撩去鳳白白鬓角的碎發,垂眸看着其眼角的淚,神色淡淡的問道。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