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鳳白白背部挺直,看着自己眼前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默默地握緊了袖口裏面的拳頭。
她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想給你倒杯茶,沒想到……”
“你還說,沒想到,什麽沒想到,水那麽燙,你直接就遞給我家小姐?”丞相府的侍女聞言,直接轉頭瞪了鳳白白一眼。
“好了,小菊不怪她,是我不小心。”丞相府的林小姐蹙着一雙細眉,揉着自己的被燙紅的手腕,喚住前面的侍女。
“小姐,你本就身體不好,如今又因為這個人受了傷,這可讓奴婢怎麽跟相爺交代啊!今日必須讨個說法。”小菊一臉擔憂的說道。
鳳白白聞言胸脯劇烈起伏,定定的站着,竟一時覺得語塞。
可這水溫她覺得不燙啊!
“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楚澤從一方走了出來,幾步來到幾人身前。快速的掠了眼後,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宇。
“楚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鳳白白見人來了,心裏頓時湧上一股委屈,小聲的說道。
楚澤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到她身前面對着林小姐主仆二人,微微颔首,“府中人多有怠慢還請林小姐見諒。”
坐在椅子上的林小姐一見他進門便被侍女攙扶着起了身,如今看楚澤滿是歉意的模樣,小心的拽了拽袖口遮住自己泛紅的手腕,得體的福了福身,“怎敢牽怪三殿下,明明就是我沒提前打招呼就登門拜訪。”
楚澤垂眸,在其動作間就看到了,“林小姐的傷可嚴重,我已經聽下人說了,太醫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用,小傷而已,不礙事的。”林小姐低着頭,小聲的道。
同時一旁的小菊突然氣鼓鼓的張口打斷,道:“怎麽不礙事,小姐皮膚本來就嫩,一受傷更是明顯。往日在相府都很少磕着碰着,如今……”
“小菊,住嘴。”林小姐微微蹙眉,厲聲打斷,然後擡頭對着楚澤歉意的笑了笑,“這丫頭平時就是慣壞了,口不擇言的,我回去會說她的,還請三殿下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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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楚澤輕輕撩了撩唇,招來門口候着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府上最好的傷藥拿來。”
“謝謝。”林小姐聞言擡頭悄悄的看了楚澤一眼,“都是我沒想周到,本想着過來答謝三殿下的救命之恩的,卻沒想添了這麽多麻煩。”
楚澤:“林小姐的事本就是在下順手而為,不必謝的,令尊是當朝大臣為東岐付出了很多。你是他的家人,我這麽做也是應該的。”
林小姐擡頭朝着楚澤彎起眼笑道:“怪不得家父張口閉口的誇贊三殿下,三殿下的為人品德真是令人敬服。”
鳳白白盯着楚澤的背影,二人你來我往的交談聲仿佛化成了見到一下一下的紮進了她的心裏。
她大腦嗡地一下,不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小白?”楚澤聞聲一望,只來得及看到鳳白白一閃而過的身影。
“三殿下,到底是我叨擾了?”林小姐見着楚澤心不在焉的表情,微微落寞的起身抱歉道。
楚澤聞言一頓,連忙将人安撫住,“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傷勢要緊,林小姐還是再等一等吧。”
說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道:“小白就是太任性了,頑劣慣了,還不習慣這裏的規矩,林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諒她這一回吧。”
林小姐搖了搖頭,“她這般活潑的人已是少見,我并不壞她,只是我有些好奇,三殿下與她是什麽關系呢?”
…………
東岐大殿。
“你說得可是真的?”上了年紀已經滿頭華發的東岐國主放下手裏的卷軸,擡眼看向下方的一身藍衣異服的年輕國師。
國師點頭,“若是陛下不信,可喚三殿下過來問個清楚。”
老國主有些渾濁的眼珠中劃過一絲興趣,好奇的接着問:“可世間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嗎?”
“起死回生,長命百歲,這都是平日裏想都不敢想的!”
國師繼續胸有成竹道:“三殿下帶回來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況且,那神藥已是救活了丞相家昏迷數日,就連宮中聖手都束手無策的千金。”國師見老國主表情間的遲疑,又繼續道:“至于大殿下,臣認為只是時間問題。”
“若是掌握了那巫鳳的秘密,我們東岐豈不是能夠經久不衰,再進一步。”
老國主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後,道:“這件事朕記住了,你且先下去候着,朕過後會給你答複的。”
“是”國師觀其已是有心動之意,便也沒再多說什麽,行了禮後,退了下去,“臣告退。”
老國主見其走後,便招手喚來了貼身的侍從問道:“最近怎麽樣了?”
侍從進來行禮後,站在他身側不遠的位置,答道:“大殿下那邊還是老樣子。”
“繼續”老國主見他言語間的糾結,不耐的蹙眉催促道。
侍從:“今日聽說三殿下去過國師府,另外丞相府的線人說,相府的大小姐去了三殿下府上,至今還沒回來。”
聽到這裏,老國主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老三回來以後,還以為他能安分一陣子,沒想到還跟以前一樣,半分長進沒有,跟他母妃真是一模一樣。看到他那張臉,朕就不舒服。”
“陛下不為此生氣,您不還有大殿下嗎?”侍從連忙上前伸手,一邊輕聲安撫一邊道:“三殿下帶回來的藥也是用心的,奴才都聽說大殿下近日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唉”老國主聞此嘆了口氣,伸手制止住侍從的動作,“這麽說起來,朕也已經好久沒見過老大了。”
“趁着今日有空,過去見見。”
“遵命,奴才這就去準備這!”
…………
“你說什麽,小白不見了。”楚澤送走那林小姐後,就準備去找鳳白白解釋一番,一打聽竟聽到這樣的答複,頓時就蹙起了眉,厲聲訓斥道:“她來這兒就從未出去過,人生地不熟的,出了府你們怎麽也不知道攔着點。”
奴仆們也沒想到楚澤會生這麽大的氣,連忙跪了下去,唉聲求饒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楚澤氣壓極低的掃了他們一眼,道:“都給我滾出去找人,找不到你們也不用活着回來了!”
“是,是是。”
等奴仆們都走後,一道身影突然落到了楚澤的旁邊,隐衛看着身側的人,低頭道:“主子,一個女人而已,你不必為她如此。”
楚澤側頭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懂什麽,一個奴才而已。”
“我還沒追究你擅拿聖果給那相府小姐的事,你倒先來找不自在了?別以為你是我母妃的人,我就不敢動你。”
“屬下所做一切都是按照先皇妃的意願,無半點不利于主子的事。主子如今是我主子,便一輩子都會是我的主子。我的生死掌握在您的手裏,怎能談敢不敢?”
楚澤輕笑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是道:“既然如此,幫我找小白。”
“這不可,此女有礙主子大計。”
楚澤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你若敢動她,我便廢了你。”
說完,他便摔着袖子跨步而出。
………
“大殿下,陛下來了。”侍女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季律靠在軟榻之上,看着眼前矮桌上擺放的各式糕點,興致怏怏的擡了擡眉,“知道了。”
老國主一進門就見到此情況,見怪不怪的走過去,“可是好些了?”
季律直起了點身,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放心父皇已經找到方法了,定能治好你的惡疾。以後這東岐的未來還是要交給你的,不要讓父皇失望。父皇這一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了。”
他語重心長的絮叨,季律有一下沒一下的聽着。
“再過幾日,父皇就派人去那巫鳳取藥。老三雖然不堪大用,但也有些用處,這幾日你吃的藥就是他找到的。”
季律:“巫鳳?”
老國主也沒在意他的關注點,只是繼續道:“是啊,國師同朕說那裏有救你命的神藥。”
“何時動身?”季律微微挑眉,擡頭看他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麽?”老國主這時才有些奇怪,瞪了他一眼搖頭,“你身體不行,還是歇在東岐為好,別想着有的沒的!”
“可我想去。”季律斂着眉,語氣堅定道。
“不行,巫鳳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得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
季律撐着手臂從塌上坐起,墨發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散開,有些虛弱的張口,“若不讓我同去,我便偷偷的去。”
老國主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又聽了他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既氣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旁人都說,三個皇子裏,只有你最像朕。以前朕也是這麽認為,現今看來真是……”
“什麽?”季律擡眼看他,要不是這是這具病身子名義上的親人,他早就擺臉子了,畢竟還從沒有人能活着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
“唉,沒什麽”老國主搖了搖頭起身,背對着季律,“你若是想去就去吧,不過有個條件。”
季律想都沒想,“我答應。”
他如今靠着這具破身子根本不能獨自前往巫鳳,嘴上說着偷偷去,但實際上根本實現不了。
但等看到老國主回身一臉笑意的張口,他便覺得有些後悔了。
老國主:“等你回來後,就必須給朕老老實實的學習國事,替朕看好這天下。”
季律聞言默了一瞬,捂着胸膛差點又咳出一灘血,但他到底是控制住了湧上喉間的腥氣,道:“可,我這病?”
“不礙事的,去了巫鳳一趟定會好起來的。”老國主十分肯定。
季律抿唇:“那可未必,真假還有待一說。您還是另擇人選吧!”
“雞蛋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裝着。”
老國主:“這你放心,監國的人選朕已經找好了,朕不管以後,但你就是死也要給朕死在那個位置上。”
季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