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與和

第50章 先下手為強

火車一路平安無事。

那些攝魂怪沒有出現。當然這次它們沒有理由，小天狼星已經被證明他是無辜的，他之前念叨的“他在霍格沃茨”中的“他”根本就不是指哈利。一年級的時候，湯姆在變形課上要求用寵物來代替蜘蛛練習，這使得哈利靈光一閃，抓住了那個極好的機會。哈利那時正在費盡心機思考如何揭發真正的兇手彼得，又不想暴露自己為什麽會知道羅恩的老鼠有問題，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湯姆卻提出了這麽一個可以說是絕妙的主意。

哈利嘴裏正嚼着小烤腸，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往了以前。

此時，霍格沃茨的禮堂裏非常熱鬧。四條學院長桌邊都坐滿了人，大家都在享受開學以來第一頓豐盛的晚宴，到處都回響着歡聲笑語和刀叉的碰撞聲。湯姆坐在哈利附近，臉上的表情比最早時那種生人勿近的模樣好一點，但是在一向喧鬧的格蘭芬多中間，依舊顯得與四周的氣氛格格不入。

等一下……哈利咀嚼的動作頓住了。他怎麽會認為這樣的人會無緣無故地在麥格教授的課上提出看起來有點奇怪的要求呢？明明湯姆在上課時低調得不能再低調，完全一副無視所有老師的提問的樣子。而且，難道能說湯姆——骨子裏的伏地魔——會怕蜘蛛嗎？噢，這個設想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哈利在心裏對自己搖了搖頭，吞下嘴裏的食物，轉頭悄悄地問身邊的人：“你是故意的嗎？”話剛出口，他就覺得自己有點沒頭沒尾，于是又補充道：“變形課。”

湯姆先是一愣，而後慢慢揚起了一邊的眉毛。“你的反應速度好像有點慢。”

對于這句回答，哈利的第一反應不是對那其中暗含的調侃語氣的憤怒，而是十足的不理解：“為什麽？蟲……”他及時住了口，“你就這麽放棄他了？”

湯姆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管伸手去拿南瓜汁。他現在需要的是忠誠能幹的部下，而不是一個懦弱膽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那是一個試探，他只想看看救世主到底有什麽水平。不可否認，蟲尾巴被迫顯形時，他很愉快。如果救世主做不到，那麽總是敗在他手下的自己不是太難看了嗎？

哈利看着他，一時間也沒有出聲。伏地魔複出以來，沒有人察覺到他做了什麽。但是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完全放棄他之前的作風。他願意犧牲蟲尾巴一個食死徒，這也說明不了問題，畢竟在伏地魔可以自己解決他的肉身問題之後，蟲尾巴對他的作用幾乎等于沒有。那麽，這次他會做什麽呢？

“對于十三歲的孩子而言，你要考慮的事情未免太多了。”湯姆察覺到了哈利一直盯着他的目光，淡淡地說。他遞給哈利一個裝滿土耳其烤肉串的大淺盤子，“現在，把肚子填飽才是正事。”

哈利對他怒目而視。周圍都是人，他只能用眼神再次表達他的意思：我不止十三歲了！而且說到這個，你看起來不也是十三歲的樣子嗎？

看這一臉氣鼓鼓的樣子啊……湯姆莞爾一笑，伸手拍拍哈利的臉頰：“乖乖吃飯，嗯？看你瘦的。”

好像有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哈利從一種不可置信的狀态裏回神，很快就發現他們周圍的人已經陷入了一片呆滞。對面的赫敏咬着勺子都忘記放下，臉上定格成一副很難形容的表情，好像有點忍不住，又好像有點羨慕。她附近的納威張大嘴巴，哈利剛才聽見的聲音就是他手裏銀叉的落地聲。另一邊坐着的是帕瓦蒂?佩蒂爾，從她充滿了粉紅氣息的眼神來看，她只注意到了湯姆那個笑容。而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正朝他擠眉弄眼，弗雷德對着喬治做出一副溫柔款款的樣子，而喬治配合他害羞地低下了頭。

如果他嘴裏有一口水的話，肯定會噴出來……哈利無奈地想，明智地決定保持沉默。他拿起一串烤肉，咬得特別用力。看來他一定得單獨和伏地魔談談，關于他在公衆前的态度，還有他以後的想法。

格蘭芬多這邊的動靜全部落入了教師席上有着長長白胡子的老人眼中，他銳利的藍眼睛裏難得閃過遲疑這種情緒。而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淡金色頭發的少年也緊緊盯着這邊，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哈利發現赫敏背了一個又大又沉的書包。顯然，她這次依舊選了所有課程。“我答應麥格教授，如果一個月以後覺得不行，就少選兩門課。”赫敏看見哈利皺眉盯着她，趕緊解釋。“這些課程看起來都很有趣！我都舍不得放棄……”她非常遺憾地說。

既然這樣，那他再說什麽也沒用了。哈利依舊皺着眉，有時候他真的很難理解赫敏的想法。比如說現在，他衷心希望她在上完第一門占蔔課之後就果斷放棄它。

“可能确實有點超負荷。”湯姆摸着下巴，也專注地盯着那只鼓鼓囊囊的書包。他第一次讀霍格沃茨時，都沒有這個麻瓜女孩瘋狂！

赫敏聽湯姆也這麽說，不由得有點垮下了臉。“既然你也這麽認為的話……”她想到了什麽，又振作起來，“自己學過之後才會知道嘛！”

哈利終于點點頭，這話他十分贊同。相比于赫敏的功課，他要嘗試的東西更艱難。他吃掉最後一點吐司，然後抽出課程表：“我們上午的課程是……”

“麻瓜研究。”湯姆用毫無起伏的音調回答他。

哈利瞪眼。伏地魔應該不會在霍格沃茨裏對他們的麻瓜學教授，凱瑞迪?布巴吉，做點什麽吧？肯定不會吧？雖然早就知道他選了這門課，但是直到現在——馬上就要開始上課的時候，那種之前被隐藏的擔憂才顯得真确起來。

“說真的，你考慮的事情太多了。”湯姆似乎猜出了他在想什麽。“又或者，你覺得我有可能做傻事？”他隐晦地提醒道。

結果，哈利直到上課以後才發現，他們麻瓜研究課的教學書籍基本都是關于各類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等等方面。假如布巴吉教授不在上課時提到“巫師應當鼓勵和麻瓜通婚”此類觀點的話，湯姆看起來還是學得很認真的。

這讓哈利懸着的心往下放了一點，他總不能有太多奢望，現在的情況已經比他的預計好太多。照他本來的看法，不用半節課湯姆就會甩袖子走人。不過從實際上課的效果來看，湯姆極其可能在期末考試時在這門課上得到滿分。

這的确是一件出乎哈利意料之外的事情。在開學兩三天之後，另外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開始露出水面。

是關于他的眼鏡。哈利好不容易适應了良好的視力，但是随之而來的衆多目光卻讓他沒法适應。每一個開學後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足足在原地愣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然後驚呼：“梅林的胡子啊！你是哈利?波特！”這種情況，似乎他們又回到了一年級初見面時。

就連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們都很欣賞他的新造型。在星期四上午的魔藥課開始之前，潘西?帕金森和她的女友搶占了哈利和湯姆附近的一張桌子，她們的私語聲很清楚地傳了過來(哈利猜想她們是想私語的，不過音量有點大)：“沒想到波特摘下眼鏡變了那麽多。”“是啊，完全就是獨角獸和弗洛伯黏蟲那樣的差距啊！”

哈利聽到這些，差點一頭栽到他面前的坩埚裏。原來他的圓框眼鏡這麽不受人待見嗎？居然是和弗洛伯黏蟲一個等級的。

“說的就是，如果他把那些亂糟糟的頭發弄整齊，肯定會更好。”“那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不過話說回來，其實我還是覺得湯姆更英俊……”

後面的話哈利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斜着眼睛打量湯姆，對方也正側目看他：“我似乎做了多餘的事情？”語氣裏帶了點早知如此的感覺。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在情人節收到了無數賀卡，多得需要施過無痕擴展咒的口袋來裝，你說是不是？”哈利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湯姆抿嘴一笑，完全不以為意。所以說先下手為強，就像開學晚宴時，這次哈利要多久才能察覺到他舉動的用意呢？他把哈利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兩個完全不像斯萊特林的女孩有一點說對了，他的男孩的頭發最好也整理整理。

就在這時，德拉科?馬爾福走了進來。這一次他明顯謹慎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嚣張，也不到處挑釁了，海格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他身後沒有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那兩個跟班，克拉布和高爾，不再跟他形影不離了。哈利想到上次他受到襲擊後的食死徒聚會，老克拉布和老高爾公然嘲笑盧修斯?馬爾福，是不是他們已經鬧翻了？

淡金色頭發的少年在經過他們的桌子邊上時，動作慢了很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沒等他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斯內普已經敲桌子讓大家安靜了。“開始上課！德拉科，趕緊坐到你的位置上去。”他環視全班，目光在湯姆身上停留了幾秒，最後落到哈利的臉上，花的時間比平時還要長。

哈利毫不畏懼地直視他。隔了一個暑假，他們的魔藥課教授看起來臉色更差了，臉頰越發地瘦削下去。在伏地魔已經知道他是間諜的情況下，這日子肯定不能好過。雖然他不知道伏地魔有沒有采取什麽措施，不過只要斯內普和他一樣對伏地魔的行為摸不着頭腦的話，那就足夠他擔心的了。

還有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德拉科?馬爾福。哈利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懷疑，盧修斯?馬爾福上次最後可是背叛了伏地魔自己逃跑了，伏地魔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那簡直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難道他們準備從自己身上下手？

不過哈利這次猜錯了。

周末時，哈利、湯姆、赫敏三人一起在圖書館自習。赫敏咬着羽毛筆尖，一副沒法下筆的樣子。哈利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對作業發愁，探頭過去一看，标題上寫着《如何從茶葉渣裏看出你下一周的運勢》。

“如果是我，就随便編幾個對付那個老騙子。”平斯夫人正在不遠處揮動魔杖整理書籍，哈利努力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

赫敏很快掃了他一眼。“我想你是對的，”她幹脆放下筆，揉着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含糊地說，“我至少不應該選占蔔課。她預言沒選她那門課的人肯定有人會死，我覺得這完全是噱頭。”

哈利愣了一下。他沒聽到任何關于他會死的傳言，還以為特裏勞妮終于放棄她的那套歡迎詞了呢。沒想到，她的預言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現在沒什麽動靜的原因估計是，沒選占蔔課的人太多了，沒有人猜得到是哪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