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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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工資,心情愉快。
衛小支每天都感覺心情愉快,點了點錢,哇,五百塊,有錢啊這劇組。這頂她在餐廳工作十天,這波不虧,再去電視臺,聯系到記者之後,把這事兒一說,心頭大患放下來,就去做挨打的兼職,賺錢,還給黎錦惜,然後買電動車。再攢錢。
日子真美好。衛小支咧着嘴,把錢一塞,樂颠颠地走了。
紙條還在兜裏塞着,拿出來,一個個打過去,對方一聽,這誰,不認識,撂下電話,衛小支急得撓頭,好不容易打通了一個,把這事兒說出去,記者說,不行我睡覺呢困死了有時間再說。
哐當一聲,衛小支傻了眼。她想得太天真,為此還被人欺負了一頓。到頭來,結果這樣莫測,讓她感覺造化弄人。如果不是因為幸福街是她土生土長的那條街,她不會因為這事情,從而去找那些舉着□□短炮看起來就很有威嚴的媒體工作者。
網絡曝光倒也是一個好方法,可是她勢單力薄,在微博曝光,粉絲總共沒五個,沒什麽影響力,上自己的大號,那個是畫漫畫專用,發這個,怕被報複,連這個飯碗都丢掉。
伸張正義不能把自己伸張出去。這點兒理智她還是有的,看了看最後一個號碼,也不抱什麽希望,瑟瑟縮縮地心疼電話費,撥過去,那頭一個年輕的聲音:“喂?”
“哦,記者您好我有一件事情希望能夠得到媒體關注……”她不知道怎麽說才好,直切入正題,對面丢個西瓜似的防不勝防,那頭愣了愣:“你從哪兒拿到的我號碼?”
“我……簡聿導演給我的。”
“……什麽新聞。”那頭的年輕人似乎是困倦着,不停打着哈欠搞得衛小支也想打哈欠,困得要死了,打哈欠是會傳染的,她在那頭昏昏欲睡,打起精神來把這事兒一說,那頭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睡着了?衛小支心裏有張大餅圖,對面這個記者睡着的可能性比例越來越大,跟天狗咬月亮似的一口一口都咬沒了,等她灰心喪氣地想挂電話,那頭驟然爆發出一聲歡呼:“大新聞!你的地址呢!給我!你說得都是真的!?”
“……是啊!”衛小支哪有閑情逸致胡謅,環顧四周這地兒也不認識,又怕說了幸福街的地址被那些工人看見,提高警覺,就沒用了,萬一記者也跟她似的,挨幾板磚,那就不好了。想了想,把醫院的地址說出去了,自己又奔醫院去,那裏可安全了,都是醫護工作者,還能打人?又不是醫患關系緊張,打人也沒立場。确定了之後,環顧四周,按照原路返回去,還在地鐵上倚着杆子站着,記者電話打過來了:“我到了,你人呢?”
“我還在路上呢麻煩您等一下啊!”衛小支把手機一揣,雙手攏在袖子裏,一臉冬天的東北大漢的模樣。袖子裏可是她的工資啊!可貴了這樣誰能看得出來這是工資。
尋思一下,萬一這個記者也不是什麽好人呢,要狐貍陪陪她?不成,狐貍今天還騎着三輪車滿清順拉客呢,不能耽誤人家,索性。挺起胸膛,大搖大擺地去醫院了,一看,認得了,這個人,在新聞聯播裏出現過幾次,熟臉,很著名的一個社會新聞記者,以負責和業內良心為标杆。
那時候,衛小支還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就看着,電視上好像見過,嗯沒錯,靠譜靠譜,激動地走過去,離記者還有幾米遠,就準備開口喊冤了,想想,不成體統,只好湊上去:“你好你好。”
“你好……你就是那個……那個說拆遷的那個人是嗎?”李崇微微颔首,握了握她的手,他入行十年,在新聞圈兒裏也是小有名氣的,他曝光的廢棄工廠污水排放,和黑心店家宰客現象還有村官巨額貪污現象都是重磅新聞,好些不法商人看着他,牙癢癢,恨不得處置而後快,但不行,人家有頭有臉,被弄死了,大衆一看,得,問題大了,現在官員不知道什麽時候咔嚓下去了,靠山不穩,也不敢造次,看見李崇,得,給茶葉,不敢上好茶,把名表摘下來藏着,茶葉都是那種磚茶,來好臉色對待着李崇。李崇一時風光,也就得意起來,還有他剛入行的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不能說?不行,這個危害公衆利益,我就要說。
接到衛小支電話,他才跑完一個新聞回來,社會哪有那麽多大事兒?有倒是有,記者也不少,他摸着了幾個空巢老人,沒的寫,沒激起水花來,一聽,衛小支這裏,強拆!?這幾年前的事情怎麽又發生了,還出人命?一時間,正義滿腔冒出來,只要調查屬實,他就寫稿子,好好地把這事情披露一下。
衛小支那張臉,看起來就像受害者,弱弱的,眼神很純良,不像是嚼舌婦,況且,簡聿給的號碼,應該也是業內人士。
想歪了,衛小支不是業內人士,後來才勉強算是,這時候還真不是,懵懵懂懂,什麽都不會,看見李崇,就像看見救星,過去就是一通控訴,把這事兒說清楚,李崇說,走吧咱看看現場。
啊。你沒證據你會被打的。
什麽?還打人?這下更是爆炸,李崇看着衛小支,衛小支憤怒地指着她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打算撩褲腿給他看,烏青的,腦袋上還有暗紅的血痂,就是那個包工頭,我說我跟你們沒完,他就過來罵我,非說我拿了他們老大十萬塊。
啊?十萬塊?
又是大新聞,衛小支傻了傻,就把壯漢把她拽到一邊兒去的情況一說,李崇心裏一琢磨,得,事情很嚴重,這種人絕對不能逍遙法外,撩起襯衫下擺,給她看腰帶上,裝了微型攝像機,無異于一劑定心劑,衛小支放心了,人家好專業,她怎麽就沒想過呢,李崇又怕她覺得不安心,又解開了襯衫扣子。
衛小支後退幾步,怎麽地,耍流氓?驚慌失色,李崇無奈笑笑,翻出了第四枚紐扣,給她翻出來一看,說,這是錄音的,好高端啊!衛小支覺得這下開了眼界,又有新的可以畫了,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小心地伸過手去想看看這紐扣什麽構造。
李崇也解開扣子給她探過去,小心地不讓她碰到自己的皮膚,不然小姑娘多尴尬。
衛小支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捏着那個錄音設備,驚呆了,湊過臉去看,哇,小小的一團,遠遠看着和紐扣沒什麽區別,近看,這結構都不一樣,記者果然是記者.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黎錦惜又一次去了醫院,然而護士告訴她,那個神經病出院去了,她還在廁所唱忐忑來着趕緊去治療一下。提前出院。黎錦惜覺得這很不合常理,她覺得,衛小支是那種看錢看得很重,怎麽會浪費錢提前出去呢,問題是,聯系不上人,只好出門,想着,這種滿腔熱血的天真兒童,就不用再搭理了,微微一颔首,出去,就看見了一幅又堪比辣椒水洗眼睛的場面。
衛小支,拉開一個男人的襯衫,把臉貼過去。
……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衛小支。黎錦惜深吸一口氣,她真是白瞎了自己對衛小支那麽高的評價,徑直上車去,回家。好奇心作祟,她挺想知道,衛小支這種三無産品,是什麽樣的人,才和她臭味相投。
鑽進車去,裝作不經意間,停在了他倆旁邊的馬路上,那裏有臨時停車位,她就那樣,懷揣着,惡趣味,探頭去看衛小支這種人,是如何勾搭男孩子的。
衛小支看見萬事俱備,只差去調查了。十分豪邁,說,我請你吃雪糕。
李崇挑挑眉,還是先去調查吧,調查之後我請你吃雪糕。
不不不我不是為了雪糕才那啥的,不說那麽多了,我請你吃雪糕,你千萬要好好調查啊!不能和那些人一起為非作歹狼狽為奸啊!天真地想着,用雪糕來賄賂一下李崇,跑過去,就在一旁買了一支冰棍,不買兩根,因為她舍不得那一塊錢,能買一小包榨菜呢!
“……”接了過來,李崇問道“你不吃麽?”
“我那啥,我不能吃涼的,走吧走吧,事情就拜托你了。”滿口胡謅,衛小支拍着胸脯說瞎話,看着冰棒,把口水往肚子裏咽,越看冰棍,這天氣就顯得越熱,後背上滲出來的汗把傷口浸濕了,有些刺痛,不敢說,嘿嘿陪着笑臉,就看記者同志把這事情一解決,她就重新開始美好生活。
黎錦惜只看見她遞過冰棍去嘿嘿傻笑,遠遠的,卻也看見了她後背濡濕一大片,衣料劣質,不透氣,汗浸透了,恐怕會捂出痱子來,不過和她也沒什麽關系,只是覺得,這樣的人,生存都是問題,還要在意別人的死活,是個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