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

第12章 醒來

當秦潇第三次站定的時候，他所看見的，卻赫然是他發現了蕭柳，又從對方那裏聽到了柳浮生是多麽的處心積慮的，想要取代他的小柳，和自己在一起的消息的時候了。他的小柳面色蒼白的躺在他的懷裏，如果沒有之前他無意間看到的，蕭柳帶着滔天的恨意凝視着他的場面，又或者他沒有經歷那些被蕭柳背叛之後的日子，他會和幻境裏的自己一樣，對小柳充滿憐惜。而現在，他只是看着“自己”抱着面色蒼白的小柳，認真的思考着，是不是他的小柳從重逢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是恨着自己的了？

這個問題顯然無法問出口，秦潇只能被動的看着自己在小柳告訴自己的事情的基礎上，對柳浮生的各種打壓。那個驕傲的，耀眼的少年卻仍然一次一次锲而不舍的跟着他，執着的抓着他道侶的身份不放。而經歷過蕭柳的背叛後，秦潇已經能夠很明确的看出來，那些蕭柳告訴他的，柳浮生做出的事情之中，很多其實是蕭柳做出來的。而他卻囿于童年的情誼，一葉障目，一次次的誤會那個對他癡心的少年，給他本不該由他承擔的責罰。

終于，到了那一天，柳浮生消失的那一天。

他看着自己被身後的蕭推下祭壇，祭祀開始，蕭柳垂着雙眼，露出輕蔑的笑。他看着柳浮生從遠處飛快的沖過，在路過蕭柳的面前的時候，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那個神情，卻已經像極了他所後來遇見的那個柳前輩。

他看着柳浮生沒有絲毫猶豫的沖進祭壇，他聽到蕭柳在祭壇外帶着得意的大喊：“沒用啦，祭祀已經開始，他是活不下去的！除非有人替他去死，可你舍得麽？柳浮生，你甘心為這麽一個誤會你，踐踏你的人去死麽？”

他忽然愣住了，在他的記憶中，那個祭壇分明是沒有開啓的。然後，他聽到柳浮生的聲音，那麽沉靜，那麽從容的，他說：“有何不可？”

然後，祭壇升起沖天的白光，他原本消散的身形漸漸凝實，而柳浮生帶着笑，緩緩消散。

秦潇忽然感到自己的心一痛，本能的，他想伸出手去握住那逐漸消散的身影，下一秒，蕭柳忽然猛地哭出聲音，那樣的撕心裂肺。他轉身，蕭柳面上滿是悲傷，而遠處，他與柳浮生的師尊，正從兩個方向迅速的奔來。

他看着自己的師尊一掌擊飛還在大哭的蕭柳，飛快的打出一個手訣，沖進祭壇，将自己抱出。他看到嶺木上人迅速的甩出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将消散的柳浮生吸收在內。

他看着嶺木上人以一種異常憤怒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師尊，師尊面色蒼白，許久，嶺木上人将手中的物件收入袖中，轉身離去，一句話也沒有說。而自己的師尊，在嶺木上人遠去後，低聲說了句：“師兄……”便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後，起身，緩緩地抱起了昏迷的他，看也不看一旁的蕭柳，徑直離去。

秦潇終于明白了柳浮生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可他卻寧願自己不明白了。

就在這時，幻境忽然漸漸淡去。同時，他聽到了柳浮生的聲音，淡然的，卻毫無生機的：“……諸法無常，破！”

他感覺自己的腿一軟，下一刻，他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那熟悉的聲音，沉靜卻又帶着淡淡的關懷的在他耳邊響起：“還好麽？”

他忽然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疲憊，下一刻，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