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56
第56章 chapter 56
宋剛瘦骨嶙峋,皮膚被曬得黝黑,頭發花白,眼神渾濁而空洞。
這就是宋遠飛見到人時,爸爸在他眼裏的形象。
猛然聽到宋剛找到了,宋遠飛整個人都是懵的,仿佛沒聽懂對方的話,也仿佛有人在跟他講笑話。
不真實,像做夢。
但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經行動,兩人二話不說就吹了蠟燭出門,路上接了蒲欣蘭,一起往機場趕。
其實任航只是剛定位到宋剛,還沒部署好營救的方式。但他在當地的人脈剛巧撞到警方搗毀黑窩點,在大山深處營救出一批非法拘禁的黑礦工,在核對身份的過程中,宋剛被發現。
這十年,他都待在那個不見天日的礦田裏。
宋剛不能直接被帶回北方,還有一些手續和流程要走,而且他本人狀況也很差,需要家屬親自去接人。
任航的朋友把宋剛安排在任氏旗下的一家星級酒店裏,環境相較安全。
蒲欣蘭去的路上,跟宋遠飛一樣懵,直到見了宋剛,眼淚就不受控制地狂湧而出,沖過去抱住宋剛:“老宋!”
宋剛反應十分遲鈍,卻在看到人影時驚恐又抗拒,眼中既警惕又茫然,掙紮着企圖推開蒲欣蘭。
“老宋,是我啊!”蒲欣蘭急切得不肯撒手,哭着說道,“我是欣蘭啊!”
“啊……”宋剛喉嚨裏發出不似人聲的呼哧聲,無措地搖頭推蒲欣蘭。
“你不認識我了嗎老宋?”蒲欣蘭越哭越委屈,宋遠飛凝眉站在一邊,眼圈通紅地也出了聲:“爸!”
宋剛茫然了好一會兒,倏地流下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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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航面色冷峻,負責跟看護人員溝通:“情況怎麽樣?”
“這批曠工全是從各地拐來的勞動力,每天被逼着下井十幾個小時,還會被毆打虐待,很多人都神志不清了,語言功能也有所退化,話都說不出來。”
這話讓蒲欣蘭更加心痛,只能悲恸哀嚎:“老宋啊”
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蒲欣蘭一口氣沒喘上來,眼一翻就往旁邊倒。
“媽!”宋遠飛見勢趕緊抱住蒲欣蘭。
他瞪着眼,咬着牙,強忍着澎湃的恨意,努力保持着理智。
“爸。”宋遠飛扶着蒲欣蘭坐下,蒲欣蘭卻抓着宋剛。宋剛還是本能地想甩,宋遠飛索性去握他另一只手:“爸,我是飛飛,我們來接你了。”
有任航的關系,宋剛已經被洗過澡,換過衣服了。剛被救出來時,連個人樣都沒有。
任航謝過朋友,客氣地把人送走,已經是淩晨了。
宋遠飛和蒲欣蘭驚魂一夜,都還不想休息。但任航還是挨個勸慰:“阿姨,您休息一會兒吧,明天咱們還要去走流程辦手續,您得保持體力。”
他又跟宋遠飛說:“你快睡一會兒,養精蓄銳,明天才能照顧叔叔。”
蒲欣蘭從痛哭中緩過來,小聲啜泣着不肯走,宋遠飛也難受,可任航說得對,後續還有很多需要做的事,不能剛見面就把自己搞垮。
尤其蒲欣蘭,年紀大了,一晚不睡就跟要了半條命似的,況且情緒起伏消耗巨大,別病倒了。
“媽,”宋遠飛扶着蒲欣蘭道,“晚上我跟我爸睡,你去隔壁休息,咱們明天回家。”
在酒店勉強休息到天亮,宋遠飛就讓蒲欣蘭陪着宋剛,他跟任航去跑手續。
“你怎麽比負責我們案子的還先得到消息啊?”
路上,宋遠飛的腦子才清醒了起來。
他爸找到了,他終于有了實感。
“我也托人幫忙注意着了。”任航搪塞着,轉移了話題,“咱們回去,先帶你爸去體檢,他常年超負荷勞動,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會有很大損傷。”
宋遠飛聽着,默默攥緊拳頭。
一想到他爸爸被人虐待囚|禁,他就恨不得親自去給宋剛報仇。
任航卻輕輕握住了他的拳頭。
“咱們找最好的醫生,叔叔肯定會好起來。到時候帶叔叔看看你的電影,他一定喜歡。”
任航平緩沉着的語氣蘊含着特殊的力量,撫平宋遠飛的躁動不安。
宋遠飛拳頭松了,反握住任航。
“謝謝。”宋遠飛頭一歪,靠在任航肩上,“謝謝你陪着我。”
任航用臉頰蹭了蹭宋遠飛的發絲,低聲說道:“我會一直陪你。”
把宋剛帶回去,已經是第二天深夜了。
他們一路奔波,給宋剛裹了厚厚的外套,飛機落地時,天空飄着小雪。
雪花像是從虛空飄灑向大地的塵埃,天地沉寂,如塵埃落定。
在任航的說服下,蒲欣蘭和宋剛被帶去了別墅,宋遠飛停工,開始了照顧宋剛的日常。
正如任航所說,宋剛身體和精神上的創傷都很重。身體上各種勞損和炎症,嚴重營養不良;精神上PTSD,不會說話,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而且他懼怕生人,連任航和宋遠飛都怕,只有蒲欣蘭能近身。
雖然他還認不出蒲欣蘭,但憑着本能,信任着蒲欣蘭。
別墅的私密性很好,沒有業主的許可,任何外人都不得進來。而且每戶業主彼此之間都離得很遠,只要不主動聯絡,基本看不見彼此。住在這裏,仿佛住在世外桃源,适合宋剛的靜養。
宋遠飛寸步不離,除了給父母做飯,就是陪父母說話。
每天,蒲欣蘭都嘗試跟宋剛交流:“老宋,這是飛飛,宋遠飛,他長大了,是個大明星了。”
宋剛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跟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但是蒲欣蘭跟他說話時,他還是能轉動渾濁的眼珠,似有所感似的“啊啊”兩聲。
“爸,中午我給你做梅菜扣肉吧。”宋遠飛也會跟宋剛說話,“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個,我現在可厲害了,做的比飯店好。”
任航也提出過請個保姆回來做飯,被宋遠飛否決了。別人他不放心,堅決要親自掌勺。
“飛飛,你還是忙工作吧。”蒲欣蘭勸兒子,“你爸爸回來是好事,有媽媽照顧他就行。”
“我不忙,”宋遠飛寬慰蒲欣蘭,“就因為爸爸回來了,我才想多在家嘛。”
“唉……”蒲欣蘭從最初的打擊中緩過勁兒來,“兒子,我跟你爸也不好總打擾你們,既然你有時間,抽空咱們去看看房子,搬出去吧。”
“當啷”一聲,鍋鏟墜地。
宋遠飛火冒三丈:“您說什麽呢?什麽叫打擾我們?”
說完他意識到,這是任航的房子,蒲欣蘭是不好意思。就像上次在這裏躲媒體一樣,不是自己的地兒,父母那一輩住得不踏實。
“對不起媽,不該跟你發脾氣。”宋遠飛撿起鍋鏟,邊沖洗邊道,“這也是我家,您跟我爸安心住着,等我爸好一些,你們再搬走也不遲。不用擔心任航,他不會計較的。”
“嗯,”蒲欣蘭也不好争辯,只能嘆着氣道,“還是任航有本事啊,那麽遠的地方,都有人能認出你爸。”
“對啊。”宋遠飛笑了笑,疑惑再次湧上心頭。
日子過去了幾天,宋遠飛挑了個任航不太忙的日子,主動跟任航談心。
正值夜晚,蒲欣蘭和宋剛住樓下,宋遠飛和任航住樓上。洗完了澡,宋遠飛問任航:“你是怎麽想到托到那麽遠的朋友,留意我爸的?”
任航剛脫了睡袍,一條腿屈起挨到床邊。
這事兒他敷衍了一次,沒法再敷衍第二次。
于是他坐下,呼出口氣正色道:“我媽給我的線索。”
薛萍明明知道宋剛的下落,卻遲遲沒有提供幫助,根本就是助纣為虐。
但薛萍是任航的生母,就像古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樣,他身為薛萍的兒子,對宋剛的悲慘遭遇,負有原罪。
他略去宋興和劉學耀的部分,告訴宋遠飛,薛萍用了些見不到光的手段,查到的宋剛。宋遠飛信了,神色複雜地看着任航。
“對不起,”任航說道,“我只能替我媽道歉,盡力地彌補過失。”
宋遠飛沉默了片刻,卻抿着唇笑了下。
“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又不是你抓的我爸。”
宋遠飛脫了睡袍,跪着上床,蹭到任航身邊,抱住任航。
“我還應該謝謝你呢。”他在任航耳邊說,“只要我爸人還活着,我就很開心了。”
他态度樂觀,語氣輕松道:“等我爸清醒一點,就能問問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今年對我來說,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團圓年了,我愛的人,都回來了。”
說着,他親了任航一下,低聲道:“謝謝你。”
任航轉身抱住宋遠飛,也親了親宋遠飛。然而他心事重重,想着要抓緊時間處理那兩個人才行。
宋興比任航預料得還要慌,聽說宋剛回來了,跟蒲欣蘭每天詢問宋剛的狀态,好像是關心兄弟似的,實際是打探情況。
得知宋剛神志不清不認人,他仍舊不放心。
因為他提出去看望宋剛,卻被蒲欣蘭拒絕了。在蒲欣蘭看來,他們住在任航的家裏,已經很麻煩任航了,不可以再沒自覺地招客人上門。可是在宋興看來,蒲欣蘭一定是隐瞞了什麽,搞得他心神不寧,天天睡不着覺。
無奈之下,他終于聯系了劉學耀。
“宋剛回來了你知道嗎?”宋興在電話裏氣急敗壞,“你見着人了沒有?”
兩人因當年的事從來不聯系,宋興是實在沒辦法,才找劉學耀。
劉學耀果然比他淡定:“別慌,不會有事的。”
“你有什麽辦法讓宋剛別開口嗎?”宋興道,“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嗎?”
蒲欣蘭原來的住所大門緊閉,宋興不只去過一次了。
“我知道。”劉學耀說,“我暫時去不了。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擺平。”
一聽這話,宋興瞬間有了支柱:“你有辦法?”
“嗯。”劉學耀卻不願多說。
宋興仍舊慌神,怕劉學耀不夠堅定,惡狠狠地威脅道:“我可是救了你閨女的命,你必須擺平!”
宋剛的精神狀态并不容易改善,須得家人付出巨大的耐心。
如此到了年關,到處張燈結彩。
往年的春節,宋遠飛都是跟蒲欣蘭和劉學耀一起過的。劉學耀唯一的女兒在國外治病,又沒有別的親人,宋遠飛和蒲欣蘭就讓劉學耀來家裏,也算給劉學耀一點家庭氣息。
今年宋剛回來,他們一家三口得以團聚,可劉學耀還孤身一人。
所以宋遠飛就跟任航提議,讓劉學耀來跟他們一起過年。
任航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只要過完年,劉學耀和宋興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所以任航同意了宋遠飛的提議,就當給宋遠飛過個好年,至少這一刻,宋遠飛是快樂的。而且他調查過劉學耀,劉學耀是個很注重名聲和口碑的人,只要事情沒敗露,他肯定會繼續做他的大好人。
因此任航不擔心劉學耀做什麽。
在宋遠飛的引領下,劉學耀進了別墅區,可算見到了宋剛。
“哥诶!”劉學耀一見宋剛就哭了,“哥,你受苦了!”
蒲欣蘭跟着紅了眼,擦了擦道:“大過年的不好掉眼淚,別哭了。”
“你也算熬出來了。”劉學耀對蒲欣蘭笑笑。
宋遠飛準備了很多食材,要親自做年夜飯。父母輩的在客廳聊天,他跟任航就在廚房忙碌。
“我自己來就行。”宋遠飛從任航手裏搶走青椒,“你歇着去吧。”
“我歇着也沒事做。”任航一心二用,幫宋遠飛的同時,注意着屋裏的動靜,“你跟這個叔叔關系很好?”
“快算得上我半個爹了。”宋遠飛心無旁骛地說道,“我大伯對我雖然不好,但是借了我錢。我劉叔雖然不能給我錢,他自己錢都不夠花,但是我能有今天,全靠劉叔。”
他把這些年劉學耀對他事業的幫助,心靈上的指引,言簡意赅地告訴任航,還講了些刻骨銘心的小事,過往的心酸終究成了雲煙,能被輕松提起了。
任航的心卻緊緊揪着,不敢想象宋遠飛如果知道真相,能做出什麽反應。
最好的結果就是,那時劉學耀已經在監獄,宋遠飛哭一哭、難受一陣。
“呀!”宋遠飛放下洗完的青椒,“我突然想起來沒貼春聯呢!”
他擦擦手,拉着任航就往外走:“快,咱倆去貼春聯!”
春節是個好日子,宋遠飛喜歡這些增加儀式感的傳統活動。
拿了春聯和膠布,他就跟任航出去了。
“我貼,你看着。”宋遠飛抽出一張春聯道。
任航配合地站遠了,指導道:“往左一點,右邊低了,再往上一點,太多了……”
按照宋遠飛的想法,不僅大門口,連車庫門口也要貼,而且每個門都要貼“福”字,這樣福氣來得多。
貼完了一樓,宋遠飛說要貼二樓,兩人進了屋,發現客廳沒人,蒲欣蘭在廚房洗水果。
“媽,我爸呢?”宋遠飛問。
蒲欣蘭挺高興:“你劉叔扶你爸去睡會兒,你爸居然不怕你劉叔,是不是證明你爸有點認人了?”
她說得高興,任航卻在話音中呼吸一窒。
說不上緣由,他就是感覺心髒一沉,不等蒲欣蘭說完,就疾步走向客房。
“你幹……”宋遠飛茫然地想問任航,話還沒問完,任航都走遠了。
任航轉眼就跑到了客房,他粗暴地推開門,果然看到劉學耀用枕頭捂住了宋剛的臉!
來不及多想,任航沖過去,拽着劉學耀的後衣領,就把劉學耀拽離了床邊!
“怎麽了?”宋遠飛來時,正看到劉學耀被任航推了個踉跄,而沒人回答他,劉學耀當着他的面掏出一把刀,猛地撲向任航。
“叔!”宋遠飛大驚,幾乎本能地撲上去。
他心跳都仿佛停了,只能看到那白晃晃的刀刃。
好在宋遠飛也算半個武術人,他不會空手接白刃,但是會擒拿和過肩摔。
劉學耀的手腕被鉗住,宋遠飛一個用力,就把劉學耀面朝下按倒在地,事發突然又沒時間反應,宋遠飛一個不小心,直接把劉學耀的手腕掰斷了,刀也應聲落地。
“啊”劉學耀一聲慘叫。
“怎麽回事啊?”蒲欣蘭驚魂不定地看到這一幕,只顧着奔到宋剛身邊。
宋剛咳嗽着坐起來,對發生的一切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衆人。
任航也納悶兒,難道劉學耀發現了他的計劃?
不能啊。
事已至此,任航只能企圖掩蓋道:“報警吧。”
只要劉學耀被帶走,別對話,宋遠飛也許就發現不了。
可劉學耀卻大哭起來,老淚縱橫道:“我女兒沒了!她才二十五歲啊!她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任航:“……”
原來如此。
宋遠飛心一軟,放開劉學耀。
“叔,”他還壓着劉學耀,斟酌着說,“你心裏有事你跟我們說呀,不能一言不合就動刀子啊。”
“你懂個屁!”劉學耀發了狠,掙紮着要站起來。
宋遠飛感覺劉學耀不對,自然不肯放松:“叔,你再這樣我真報警了。”
“你幹脆殺了我!”劉學耀大怒,“宋剛一回來,你們母子倆就立馬把我忘了!這些年我對你多好啊!都把你當親兒子了!你連自己住哪都不告訴我!”
像是打開了閘門,劉學耀壓抑的憤怒和嫉妒瘋狂噴發起來:“欣蘭,欣蘭我多喜歡你啊!我當年最喜歡的就是你!可是你卻跟宋剛那個僞君子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難受!所有人都笑話我!我對他們那麽好,那麽照顧他們,但他們就會笑話我,誰都不把我當回事!”
說着,劉學耀又大笑:“哈哈哈哈命運對我不公啊!好不容易有了女兒,卻是個天生不全,老婆沒了,我唯一的女兒也沒了,你們也都不要我了!我就是個累贅!”
“叔……”宋遠飛都不忍心聽了,安慰道,“我們沒不要你。”
“閉嘴!”劉學耀瘋叫道,“你就是個白眼狼!跟你媽一樣,是個養不熟的!”
宋遠飛自己被罵就算了,蒲欣蘭也跟着被罵,他就不樂意了:“叔,過分了!”
“別說了。”任航打斷他們的對話,不希望劉學耀再亂噴,“我已經報警了,你等會兒留着話跟警察說吧。”
“還有更過分的呢!”劉學耀卻直接忽略了任航,“你知道你爸當年是怎麽失蹤的嗎?哈哈哈哈哈哈是你大伯啊!是宋興那個老東西指使的!”
他活夠了,本來臨死再拉個墊背的,既然沒成功,那誰都別好過:“你爸那麽有錢,宋興不服氣啊!宋興又不帶着他做生意,他就找了幾個人綁架你爸,想從你爸手裏多摳出來點錢!結果宋興是個傻逼,他找的人也是傻逼!你爸發現了是你大伯找的人,罵宋興沒良心,還說要跟宋興斷絕關系,宋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你爸送走了。”
任航捂着嘴,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期,他只能默默後悔讓劉學耀來。
是他大意了。
蒲欣蘭眼前天旋地轉,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她被氣得渾身發抖,顫聲問道:“你、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劉學耀一頓,幹脆破罐子破摔:“因為是我在路上堵了宋剛,開走了宋剛的車。我需要錢,很多錢,宋剛給的不夠。”
“嗡”得一下,宋遠飛眼前一黑。
任航還沒等過去,宋遠飛已經驟然按緊劉學耀,厲聲質問道:“你再說一遍!”
劉學耀的意思,是他視如親人的人,一個是害他爸爸的主謀,一個是害他爸爸的幫兇。宋剛對他們多好啊!他們就這麽對待宋剛!
而且他們還在傷害了宋剛以後,假惺惺地來幫助他們母子,讓他們母子在十年裏,每天對罪魁禍首感恩戴德!
“遠飛!”任航見宋遠飛一記重拳砸到劉學耀腦袋上,急忙上前抱住宋遠飛。
“放開我,”宋遠飛也瘋了,“我要殺了他!”
“飛飛!”蒲欣蘭吓壞了,宋遠飛眼睛通紅,這要是放任他下手,劉學耀肯定會被打死!
蒲欣蘭也恨,可她還要兒子啊!于是她大叫着:“飛飛別沖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劉學耀臉青了一片,唇角也裂開出了血,但他不反抗,躺在地上說,“打死我吧!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你們是不是人!”宋遠飛滿腔怒火根本沒有理智,喊叫着還想出拳。
任航用了全力才控制住宋遠飛,畜生的命不值得他們用自己換!
好在警察來的夠快,在任航壓不住的時候,警察來了,抓住劉學耀。
詢問情況,回去做筆錄,這些都需要時間。幾個人全體出動,把劉學耀送到局子裏。
這麽一折騰,宋遠飛熱血降了溫,理智逐漸回籠,平靜了下來。
入室殺人、綁架、勒索,每個罪狀都夠劉學耀牢底坐穿,他進去就出不來了,等做完筆供,宋遠飛跟任航帶着父母回家。
家裏的彩燈才挂了一半,阖家團圓的喜慶卻被仇怨取代。
宋剛還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啊啊”了兩聲,給蒲欣蘭擦眼淚。
宋遠飛這時才發現蒲欣蘭哭了。
“媽,”宋遠飛剛剛太過氣憤,嗓子都喊啞了,他忍着疼安慰蒲欣蘭,“別哭,至少爸回來了,咱們報警把他們抓進去,請最好的律師,讓他們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你爸他,”蒲欣蘭看了宋剛一眼,還是轉向宋遠飛,“飛飛,你爸他已經這樣了,過去的事情咱們改變不了,你千萬別幹傻事,剛才、剛才……”
原來她是被宋遠飛吓的。
宋遠飛扯了扯嘴角,抱着蒲欣蘭的肩膀:“我一時沖動而已,別擔心,我不能幹傻事。”
鬧了這麽一遭,過年是不可能過年了。任航提出做飯,宋遠飛去幫忙,幾個人愁雲慘淡地炒了幾個菜,對付完,就各自回房間休息。
“宋遠飛。”
剛到卧室,門一關,任航就叫住宋遠飛。
“你別叫我大名,我瘆得慌。”
宋遠飛故意開玩笑,應對任航關切的目光。
這麽殘酷的真相,任航覺得宋遠飛似乎冷靜得太快了。
所以他說:“你心裏不痛快就跟我說。”
任航太後悔同意劉學耀登門了。
“我沒事。”宋遠飛回答道,“就是不太好受,今晚想早點休息。”
“行。”任航點點頭,卻見宋遠飛纏了過來。
宋遠飛摟住他的腰,吻他的耳尖,低沉地說:“你陪陪我吧。”
“別鬧,睡覺去。”任航拒絕。
這怎麽行,受了這麽大打擊,怎麽可以做那種事?
“我難受。”宋遠飛額頭抵着任航,使勁擁抱任航,“你就當幫我轉移注意力,行嗎?”
心裏像破了個大洞,他急需什麽把自己填滿。
身邊只有任航,他便迫切地想跟任航親近。
“任航,求求你。”
宋遠飛說着,開始解任航的扣子。
任航克制着,可他對宋遠飛的難過幫不上任何忙。
他厭惡無能為力的感覺。
所以他低下頭,吻住宋遠飛。
身體的歡愉,勉強緩解了心底的疼痛。
他們做了很久,累得不行,才去洗澡,休息。
躺進被窩,任航仍舊抱着宋遠飛,輕撫宋遠飛的背說:“睡吧,明天就好了。”
“嗯。”宋遠飛也抱着任航,閉眼說道,“晚安。”
任航不敢掉以輕心,他等了好半天,等到宋遠飛呼吸平穩,終于睡着,才閉上自己的眼睛。
過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中,任航聽到宋遠飛說要去廁所。
他要陪宋遠飛去,宋遠飛去卻親了親他,答應他馬上回來。
任航睡意正濃,放開了宋遠飛。
可就這麽一晃神的功夫,任航下次再摸,旁邊仍舊空空蕩蕩。
任航直接吓醒了。
黑暗中,哪裏還有宋遠飛的影子?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下床跑進衣帽間。宋遠飛的展示架也被搬到衣帽間,那把作為紀念品的、帶圖騰的刀,俨然消失在原處。
作者有話要說:????大美人也有失算的時候。不過安心,沒事的。
ps:感覺到完結的氣息了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