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4
第34章 chapter 34
付南的訂婚宴,任航和薛萍一起去了。
付家也算名流世家,薛萍好像忘記了兒時說過付南是垃圾,不許任航與其接觸,見面時,跟付南父母把付南誇上了天。
另一邊,付南卻煩躁得很:“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付南訂婚,朋友們自然都盛裝出席,羅成文正了正領結,笑着說:“來得及啊,如果你願意以後不花付家一分錢。”
付南立馬慫了。他在事業上的确沒什麽建樹,只喜歡吃喝玩樂。以他的花銷水平,自己肯定養不起自己。
所以家裏給他安排的姻親,他不想要,也拒絕不了。
這在圈子裏是常态了,大家只當付南小孩子脾氣,并不太同情他。羅成文轉向任航,手裏的酒杯與任航的酒杯相撞:“你呢任總,還跟那個宋遠飛糾纏不清呢?”
“要我說,讓他糊了就算了,你也別耗着了,”付南道,“反正你早晚都得跟我一樣,聽你媽安排。”
任航抿了口香槟,置若罔聞道:“恭喜訂婚。”
付南七竅生煙,羅成文笑着搖搖頭。
任航沒再說話,等儀式開始時,他回到薛萍身邊。
薛萍穿着晚禮服,一身珠光寶氣,光彩奪目,借着音樂,她小聲問任航:“一天了,不管管你的老朋友?”
任航看着聚光燈下的付南,不情不願地給聯姻的女生戴上戒指,女生也是名門,笑意盎然的臉上,看不出真正的喜憂。
他不想成為下一個付南。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任航說道,“北庸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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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薛萍也沒再繼續話題,只是小聲慨嘆道,“付家的兒媳婦真漂亮啊。”
宋遠飛還沒從停工的錯愕裏緩過神,蒲欣蘭就給他打電話。
盡管元彤就在身邊,宋遠飛還是接了。
“喂,媽。”
“飛飛,你還好嗎?”蒲欣蘭關切道,“你劉叔都不敢給你打電話了。”
“……我沒事。”宋遠飛哭笑不得,“小事情而已啦。”
“我也說是小事,但是你劉叔不幹,他讓我幫他道歉,”蒲欣蘭又說,“飛飛,你如果有事要跟媽媽講啊,別自己憋着。”
蒲欣蘭從不插手宋遠飛的事業,高成低就都看得很開。她不想給宋遠飛任何壓力,宋遠飛明白。
所以宋遠飛說:“真的沒事,公衆人物本來就是給大家讨論的,有點風吹草動就引發熱議,這是好事,沒人理才有問題。”
蒲欣蘭還是很好忽悠的,宋遠飛安慰完親媽,挂了電話道:“元彤,你也去休息吧。”
停工跟他沒關系,他也不必把責任往身上攬。
至于熱搜……
想到此,他用自己的微博發了條澄清:
大家散了吧,沒有這回事,我現在挺好的,後續工作都在洽談中。
為了顯得輕松,宋遠飛還特意配了一張貓咪眨眼的圖。
元彤馬上就看見了,不滿地“啧”了一聲:“飛哥,公司還沒表态呢!”
宋遠飛擺擺手,任航這一天都沒搭理他,他早上發過去的信息,任航也只是回複了他一個【知道了】。
生氣了?
劇組停工後,出品方負責去張羅想辦法,全體演員職工原地待命。停工的每分每秒都是燒錢,所以他們會拼盡全力補救。
宋遠飛卻閑了下來。
元彤又走了,只有羅陽留在劇組陪宋遠飛。就他觀察,宋遠飛除了每天吃飯睡覺鍛煉身體,就是拿着手機長籲短嘆。
宋遠飛納悶兒,任航怎麽不找他了?
他還是每天給任航任航發消息,跟以前不一樣的是,他希望任航回複。
就這麽過了三天,任航半夜給宋遠飛發了個消息:【你相信我嗎?】
上一條是宋遠飛發過去的【我要睡覺啦,晚安。】,宋遠飛本來昏昏欲睡,聽到提示音馬上就醒了。
他不明白任航這句話的意思,但卻反反複複呢喃這幾個字,仿佛感應到風雨欲來的壓力。
他坐起身,鄭重并虔誠地打下幾個字:
【不管發生什麽,我都相信你。】
任航沒再回複,宋遠飛等了一會兒,才躺下蒙上被子。
等他再醒來,又出事了。
就是劉學耀接觸的那家名叫原美的娛樂公司,董事長兼CEO被曝出軌、洗|錢、行賄,人已經被帶走調查,公司運營陷入癱瘓,旗下所有藝人雖沒被提名,但都被迫沾腥。
這個大醜聞成功轉移了宋遠飛的熱度,公司也慢悠悠地發了通告,澄清宋遠飛并無解約之意。
宋遠飛跟對方公司并無交集,因此只唏噓了一秒。只是他沒想到,當天副導演就來了,意氣風發地通知:“宋老師,咱們恢複拍攝!”
宋遠飛被第一時間拉去片場。
所有人又忙碌了起來,化妝期間,宋遠飛聽導演和制片喜氣洋洋地聊天:“真是柳暗花明了,前陣子還半死不活的奇凡突然有錢了。”
“誰讓原美自己作死,不是說奇凡要被原美收購了嗎?價格都談好了,結果全完蛋。”
“不管怎麽說,咱們也算因禍得福,原美撤資的時候我還以為……”
宋遠飛聽明白了,原來的投資方裏,有原美的子公司,前幾天不明原因撤資了,導致劇組停工。
然後奇凡注資,劇組重新啓動。
當奇凡要求注資的時候,制片他們還很緊張,畢竟奇凡在跟原美談收購,一個不慎,他們又得停工。
化妝完畢,宋遠飛重新到了攝像機前,導演拍手高喊:“打起精神來!沒事兒了啊!過去了!”
“飛哥,你還好吧?”魏宣跟宋遠飛要拍對手戲,出聲安慰道,“你的事也過去了,別煩了哦。”
他們幾個主演早就安慰過宋遠飛一波了,宋遠飛點點頭,表示知道。
其實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任航。
任航從那條深夜信息以後,再也沒給他回複過。
城市的另一邊,薛萍在辦公室大發雷霆。
“不是說十拿九穩嗎?誰,哪個媒體曝光的?誰家的口舌?”
薛萍生氣時,表情比平時生動一些,只不過沒人欣賞她的美,助理和下屬都低着頭,任航筆直地站在她對面,嚴肅地垂眸皺着眉。
“任航,”薛萍卻點了名,“你是不是能解釋一下?”
原美對奇凡的收購案,是北庸項目中的一環,名義上是薛萍負責,實際運作中,由任航主導。
“曝光的媒體是個新媒體,沒有背景,”任航波瀾不驚道,“是原美一直在欺騙我們,他們的財務報表和各項審批完全沒有問題。”
“但你還是疏忽了。”薛萍唇角含笑,眼神卻惡狠狠地盯着任航,“知道我們損失了多少錢嗎?不止是我們的錢,還有股東的錢。”
任航繼續垂眸沉默,站得像個冰冷的雕塑。
薛萍靜了片刻,恍然道:“你該不是為了你那個老朋友吧?”
任航終于擡眸,散發寒意的視線和薛萍相撞:“你在質疑我。”
“任航……”
薛萍的刻薄話剛到嘴邊,大門被人從外突然推開。
薛啓西裝革履地走進來,視線從任航身上掃過,跟薛萍對上。
收起了一身的散漫,他看上去正經了許多。
薛啓走到任航旁邊,站定不說話,看着薛萍。
“你們都出去。”薛萍原本的話咽了回去。
下屬和助理們紛紛夾着尾巴出門,并悄悄把門一關。
不等薛萍開口,薛啓就出了聲:“姑姑,爸很生氣。”
薛萍的本家現在由她的哥哥薛青掌權,聽到薛啓的話,薛萍剛剛的怒容也消失了。
她笑道:“一點小錢而已,你爸多慮了。”
薛啓嘆氣:“就算是一點小錢,也是要跟股東交代的。”
薛萍再次沉默,視線轉向窗外。
安靜中,任航開了口:“我去跟舅舅說。”
薛啓不說話,只看着兩位親戚。
半晌,薛萍道:“去吧。”
任航微微颔首,轉身走向門口。
“姑姑,那我也回去了,”薛啓說,“有時間我再來看您。”
兄弟倆一前一後地走出辦公室,誰都沒跟誰說話,只在相繼進入電梯時,交換了一個短暫又沒有破綻的眼神。
薛啓:【你有病。】
任航:【謝謝。】
任航不僅不回信息,也沒有再現身。
鬧了一場,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宋遠飛還有半年要解約了,宋遠飛人在劇組,各種藝人公司和經濟團隊就不斷聯系他,元彤和羅陽明确表示,他去哪就跟到哪。
宋遠飛很惆悵,讓他們先別激動。
他鼓勵元彤争取總監的位置,也督促羅陽好好學習。
兩個月時間很快過去,《無情仙》成功殺青,劇組普天同慶,元彤愁雲慘淡。
宋遠飛“失業”了。
羅陽比上次回城還要焦慮,坐立不安仿佛準備跳車,幾次欲言又止後,還是試着問道:“飛哥……”
“好了我知道了。”宋遠飛急忙接茬,“回去讓元彤給你安排後續工作,沒事兒的話就在家學習吧,不用操心我。”
想說的話被噎回去,羅陽閉了嘴,徒留滿心擔憂。
宋遠飛不是不急,他只是越來越覺得蹊跷,并慎重做了個決定。
送完羅陽,宋遠飛回了一趟出租屋。
他沒有逗留,拿了些東西,就驅車去了任航的別墅。
這段時間,任航不給他打電話,不去劇組,也不給他發信息,宋遠飛并沒有沮喪或者難過。
相反,他的內心很平靜。
任航最後發給他的幾個字,似乎讓他在迷霧中找到了方向。
宋遠飛到時,任航還沒有下班。
他進門給任航發了條信息:
【我到家了。】
之後,他去翻冰箱,找出一堆食材,又給任航發了一條:【晚上回來吃飯?我做。】
任航沒回,他就自顧自地開工。
他怕他一停下,會打退堂鼓。
折騰出像樣的四菜一湯,宋遠飛看了眼表。
晚上八點了。
他擺好桌,還放了個蠟燭在中間,正準備去洗個澡時,門口傳來聲響。
不一會兒,任航出現了。
隔了将近兩個月的見面,任航停下腳步,遙遙地跟宋遠飛對視。
宋遠飛不由地心裏一酸,掩飾性地揚起唇角:“你回來得正好,我剛做完。”
“嗯。”任航也像往常一樣,并不解釋這段時間的“失蹤”。
他先去洗了手,然後走到桌邊,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
宋遠飛坐在任航對面,一想到待會兒要說的話,就從腳底湧起不安。因此,任航不說話,他也不出聲,兩人沉默地吃着晚餐。
直到任航放下筷子:“我吃飽了。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先睡。”
“別走!”宋遠飛脫口而出。
任航冷淡的視線看過來,宋遠飛暗自掐了一把掌心,強行端起個笑臉:“我想跟你談談。”
任航的目光閃過一絲矛盾,還是點點頭:“你想問什麽,問吧。”
“我不問。”
臨到眼前,宋遠飛忽覺口幹舌燥,心跳也跟着在嗓子眼跳舞。他深呼吸了兩下,直視任航的眼睛,啞聲說道:“任航,對不起。”
他不得不停頓一下,用力攥了攥拳頭,才補充着說完:“當初我不應該那麽草率地跟你分手,對不起。”
宋遠飛設想過無數次,該如何當面跟任航道歉。
誠然,過去這麽多年,“分手”已經不會讓他日日煎熬難以入眠,雖然想起來會痛,但他帶着那痛,也能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只是到底是根刺,紮在心裏,和愧疚融為一體,讓他不敢輕易觸碰,更別提坦然面對。
他想,面對面跟任航道歉的場面,該有多尴尬、多難堪啊。
可事到如今,他經歷過的難堪還少麽?
債主找上門的時候,他低聲下氣求通融;找不到父親行蹤時,他伏小做低求人繼續找;剛工作時求人給機會,走投無路時求大伯借錢還債……那麽多難堪的時刻都熬過去了,此刻他面對他最在意的一件事,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任航在宋遠飛的話音中愣住,表情逐漸驚愕。
宋遠飛笑不出來了,他近乎顫抖地,從兜裏掏出一張折疊發黃的紙張。
然後慢慢展開,推到任航面前。
那是一張過期的一百萬元支票。
任航:“!”
宋遠飛勉強鎮定下來。
年少時,他最怕心上人同情的目光,驕傲和自尊裹挾着他,讓他無法忍受憐憫,也無法心安理得的連累別人。他只想一個人,承受風雨也好,承擔責任也罷,他的狼狽和倉皇,拒絕任何人旁觀。
現在的他,被社會磨淺了自尊,被歲月磨淡了驕傲。唯有對心上人的愧疚,半分未曾減少。
他的瞻前顧後,敵不過一句“相信我”。
任航都已經在他面前了,他為什麽不能邁出一步呢。
他不想等了。
“任航。”
宋遠飛視線垂落,沒什麽信心地輕輕說道:
“我後悔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