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19
任航跟薛萍吃了一頓味同嚼蠟的晚餐。
哪怕是親生母子,任航回老宅跟薛萍見面時,也要西裝革履,正襟危坐。
晚餐的樣式也一成不變,比如一刀下去,流出血水的牛肉。
任航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吃掉生多熟少的肉。
“薛啓最近完成了項目,保守估計,能為公司明年的利潤翻倍。”薛萍語調平靜地說,“你不能松懈,知道嗎?”
薛啓是任航的表哥,薛萍的侄子,只比任航大幾個月,卻是任航從小到大的魔咒。
妥妥的“別人家小孩”。
任航的神情毫無變化:“好的。”
這麽多年來,薛萍還是那麽端莊秀麗,歲月厚待美人,她看上去沒有半分老态。可是她的兒子,卻離她越來越遠。
薛萍的視線從眼尾掃向任航,默了片刻,道:“你又遇見宋遠飛了?”
任航終于有了反應,他叉子一頓,“嗯”了一聲。
薛萍:“你這時候收購他公司?他只是顆棄子,你救不了他的。”
任航垂眸,淡淡道:“多慮了,我只想賺錢而已。”
薛萍:“當年你可是為了他要死要活的,現在見了,難道不想……”
“夠了。”任航蹙眉,不耐的視線射向母親,“年少無知的事,你還要提幾次?”
薛萍心頭一緊,轉而笑起來:“我只是提醒提醒你,別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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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手養大的兒子,不知不覺間,她竟然有控制不了的感覺。
薛萍不喜歡這種感覺。
說着,她轉移話題:“趙家的女兒比你小兩歲,長相性格都不錯,挑個時間見見。”
“不見。”任航斬釘截鐵,“我還沒廢物到靠聯姻才能坐穩位置。”
薛萍點點頭,笑了笑。
她倒不會迫切的催任航結婚,她自己就是聯姻下的産物,也深受聯姻的煎熬,與其娶個外人進門日夜防備,還不如只有他們母子。
但她還是說:“你早晚是要結婚的,提前物色着也好。”
任航吃完飯,就自己開車走了。
開到一半,他靠邊停車,老宅令人窒息,他胸悶的厲害,想喘喘氣。
降下車窗,外界的嘈雜魚貫而入,路面車流如織,閃爍的燈光不斷掠過。
很奇怪,他明明置身這世界,卻找不到半點跟這世界的關聯。
他想宋遠飛了。
“滴滴!”
震耳的喇叭聲從後方傳來,任航回頭,刺眼的白光讓他反射性地眯起眼。
他仿佛看到了宋遠飛。
任航從來沒放棄過反抗。
有一次跟薛萍吵架,他又被扔進懲罰室。
淩晨時分,薛萍把他拎出來,拉到郊區的一個廢棄公園。
“你在這裏反省吧。”薛萍說,“早上回去,告訴我你的心得。”
說完,薛萍就走了。
對任航這種市區裏長大的孩子,郊區相當于荒郊野嶺。薛萍的車消失後,周圍一片寂靜,借着月光,能看見參差不齊的樹枝,和面目冷漠的雕塑。
害怕麽?
怕。
可任航一腔怒火,只想跟薛萍同歸于盡。
地上有砸碎卻沒被帶走的水泥塊,任航撿了一塊,決定回去做個了斷。
這時,兜裏的手機震動。
是宋遠飛:【起來上廁所,你肯定還睡着。我想你了。】幾句話,讓任航恢複一絲理智。
他想都沒想就回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宋遠飛帶着困意和不解的聲音響在耳畔:“我把你吵醒了嗎?”
任航沖天的怒火瞬間熄滅,他手裏的石塊脫了手,緩了緩,才開口道:“我沒睡,我在寫作業。”
誰知宋遠飛沉聲反問:“你在哪?”
任航也不知道宋遠飛平時大大咧咧的,怎麽忽然能那麽敏感。耐不住磨,他才說了自己的位置。
宋遠飛讓他去最近的大馬路等,任航去了,坐在路邊。
黎明前的黑暗越來越稀薄,初冬陰冷的空氣把任航凍成一坨冰塑。任航望着遠處的天空,在晨光破曉之際,熟悉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燈光太亮了,任航不禁遮住眼睛,從指縫往外窺伺。
“任航!”宋遠飛下車跑到任航身邊,一件棉服扣在任航身上。
“你媽是真他媽有病,”宋遠飛罵罵咧咧,扶着任航站起來,“還能走嗎?凍透了吧?”
“我沒事。”任航渾身僵硬,喘口氣,肺都跟着疼。但他莫名高興,一縷暖流漫上心尖,他覺得他得活着。
“我帶你回家。”
宋遠飛給他戴上頭盔,扶他上了摩托車後座。
“摟着我。”宋遠飛俯身,說了一句。
任航穿上宋遠飛的外套,彎腰抱住宋遠飛的腰。接着,宋遠飛起步,帶着他沖上馬路。
他愛上了速度帶給他的快|感,心髒的律動刺激人的神經,肆意又灑脫。
同時,他也愛上了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
宋遠飛到了任航家,才發現任航還沒回來。
不是說在家嗎?!
宋遠飛心裏這麽想,也沒敢質問任航。不過他在門外沒等多久,任航的車就出現了。
任航先開車進了車庫。沒一會兒,任航從車庫出來,臉色不太好。
“任總……”宋遠飛還想客套兩句,任航卻按了幾下密碼鎖,拿起他的手,用食指按了密碼區。
宋遠飛:“……”
“滴!”密碼鎖的機械音提示,“您的指紋已錄入。”
任航微微蹙着眉,聲音冷淡道:“以後你自己開門進去。”
說着,他單手扯了扯領帶。
“哦。”宋遠飛略感迷惑,此刻他應該說“謝謝”嗎?
他的迷惑沒有持續很久,進門剛脫了鞋,任航就把他抓過去,堵上他的唇。
“唔唔!”宋遠飛嘗試掙了兩下。
任航反而更加用力的禁锢他,強勢地撬開他的唇舌,占據他的領地。
宋遠飛放棄抵抗了,反正他也不是來聊天的。
但他也能從任航粗魯的動作裏,體察出任航心情不好。
為什麽心情不好?
兩人吻得難解難分,一路從玄關,來到了客廳。
任航家裏的沙發都比酒店房間的大,軟硬适中,躺上去無敵舒服。
但宋遠飛還保持着最後的理智,喘息着問任航:“你客廳沒有攝像頭吧?”
他認識不少住豪宅的,都在屋子裏裝監控。
任航正在親他的脖子,聞言,在他頸間咬了一口。
“嘶!”宋遠飛一痛,聽到任航說,“有。”
宋遠飛:“!”
他想推開任航,未等用力,任航又補充:“卧室、浴室,都有。”
宋遠飛:“!”
這次他掙紮着要起來,任航卻大力壓制着他,厮磨着他的耳垂說:“怕什麽,又不是第一次錄,之前的都錄下來了,我沒事就看看。”
宋遠飛:“!”
啊啊啊啊!任航怎麽變成這樣了!
“別鬧了。”宋遠飛躲着任航的親吻,任航卻故意氣他似的繼續說:“你不是演員嗎?也怕被拍嗎?”
“那能一樣嗎!”宋遠飛要瘋了,看哪裏都像有攝像頭,“別鬧了任總!”
他越是急切地想跑,任航越是壓着他,啃咬他的脖頸,語氣也瘋狂起來:“放心,都一樣,你跟大屏幕上表現得一樣好。你想看看嗎?我可以拷貝一份給你,你拿回去欣賞。嗯,萬一丢了就不好了,到時候不小心被人曝光,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床上什麽樣。”
任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就是想刺激宋遠飛。宋遠飛扔下他一走十年,十年啊!
他再也不能讓宋遠飛逃走,絕對不能!
宋遠飛受不了了:“任航!”
任航動作停頓。
片刻之後,任航支起身,兩人胸膛起伏,在急促的呼吸中對視。
宋遠飛在任航的眼底看見一絲憤恨,果然是心情不好。
但他不敢貿然安慰,怕适得其反。
靜默中,任航表情松動,淡淡笑了一下。
“騙你的,”他說,“我這裏沒有監控。”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清明,低頭親吻宋遠飛。
他的宋遠飛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宋遠飛擡手抱住任航,漫起密密匝匝的心疼。
“要不要去卧室?”他輕聲問道,“別把沙發弄髒了。”
“髒就髒吧,”任航扔掉彼此最後的遮攔,“扔了換一個。”
他什麽都可以不要,只要眼前人就好。
宋遠飛一心二用,竟然還有空說道:“別扔啊,這麽貴,扔了多浪費。”
“……”任航無語,只能在宋遠飛肩上咬了個牙印。
“啊!”宋遠飛不服,“你怎麽又咬……”
“我”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任航用吻堵回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