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堅果牆(11)欺負
第49章 堅果牆(11) 欺負。
但耳機推廣任務雖然完成了,直播任務還沒有,考慮到裴言之還有手傷總不能幫自己打游戲,程遙硬着頭皮挪着椅子回去把剩餘的耳機送完,然後進入游戲開始單排,全程一眼都不敢看旁邊的彈幕。
然而,他看不看彈幕對于觀衆來說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因為裴言之一直在看,并且一直在回。
等好不容易混夠時長點擊下播,程遙身心俱疲,感覺身體被掏空,靈魂已飛升,靠到椅子上閉着眼睛長嘆一口氣。
裴言之側頭望他,本想問‘累嗎?’,腦中卻先一步回想起陸誠說過的話。
——比起關心他,讓他主動想要去關心你更好。
思及此處,裴言之把自己的耳機摘下來,低頭揉着眉心,語氣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勞累:“原來不停的說話有這麽累……”
程遙立刻睜開眼睛,表情帶了些歉疚,強打起精神坐起來:“都怪我……以後直播的時候你不要陪我了,好好休息就好了。”
“不好。再累我也得陪着。”裴言之堅定的搖頭,望着他輕輕勾起嘴角,展開雙臂,嗓音微啞,“抱一抱好不好?”
對方只是用商量的語氣說了這麽一句,程遙腦子尚且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已經不受控制動起來朝他走過去。
“我不想你因為我……”
裴言之并未聽程遙把話說完,在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直接伸手拉他側坐在自己腿上,雙臂撐在他背後,低下頭以吻封緘。
柔軟的薄唇,火熱的鼻息,肌膚的相互觸碰的溫度帶動着屋子裏的空氣逐漸走向燥熱。
程遙生理上的乏累在這一刻終于找尋到了傾瀉口,他在裴言之懷裏卸去自己所有力氣,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仰頭閉着眼睛感受這個吻。
隐隐間,他總覺得自己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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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确實發生了好多事,從起床開始就連軸轉,半刻都沒消停。但他的體力怎麽都不至于差到這種地步,明明沒有多大的運動量卻由內而外的感覺自己十分乏力。
這段時間以來,這種無力感總是如影随形。
而且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總沒來由的胸悶,心悸,心跳加快,腦中始終一團亂麻。好像一個電量匮乏還脫離系統掌控的人工智能機器人,精神很難集中,思想和行為失去了一致性。
不僅如此,記憶力還很混亂,明明是幾個小時前甚至幾分鐘前才發生的事情,下一秒就會有‘這件事情真的是真實的嗎’‘是不是夢裏出現過’的這種錯覺。
就像那只貓,他抱回家的路上始終在懷疑這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想自己會不會突然回到拍攝過程中,發現無論是裴言之和貓舍老板的交涉還是後來選購貓玩具都只是走神時的幻想。
今天有gg合作,裴言之還在直播間出現,下播之後的彈窗提醒他漲了很多粉,賺了很多錢。
曾幾何時,在這種時候他應該是很開心的,但今天面對那個直播間有史以來最龐大的數額,他甚至有種‘不過如此’‘也沒什麽意思’的想法。
這些都算了,最重要的是,他會忍不住對裴言之發脾氣。并且每次都是等到事後才反應過來,開始懊悔。
這是他最無法忍受的事情,可他又無法控制。
“寶貝。”
裴言之突然微微擡頭離開程遙的雙唇,呼吸中帶了些氣音,拇指摩挲着他耳後的肌膚低聲說道:“其他時候你可以走神,這種時候這樣,我會忍不住欺負你。”
被喚回神志的程遙緩緩睜開眼睛,花了很長時間才把視線聚焦在裴言之的雙眸。
“你欺負過別人嗎?”他問。
自從程遙病了之後,這種奇怪的問題總是層出不窮。
“如果游戲裏虐菜不算的話,沒有。”裴言之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搖頭。
“那就來吧……”程遙眼中有久違的亮光閃了一下。
裴言之神色一頓,呼吸立刻變得粗重起來。
但是程遙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皆帶着沉重的疲憊,呼吸明顯長出短進,裴言之幾乎是用盡全力才把那股最原始的沖動按捺下去。
他抱着程遙從電競椅上站起來,從直播間走出去。
程遙勾着他的脖子,身體和心髒皆是往上一提,忍不住開始緊張。
但裴言之的目的地卻不是床鋪,而是在走進卧室之後拐進獨立衛生間把程遙放下,打開水龍頭開始放熱水。
“幹嘛?”程遙站在鏡子前面問。
裴言之笑着給他擠好牙膏,然後給杯子接慢熱水,道:“遙遙萬裏該休息了,趕快洗澡睡覺吧。”
程遙把杯子和牙刷接過來,問他,“那你呢?”
“我去另一個洗手間洗啊。”裴言之說。
“哦……那你去吧。”
程遙話音落後,裴言之幫他把暖風打開,又囑咐水不要開太涼之後就走了出去,順便帶上門。
直播房間的電腦都還沒關,一堆耳機也一團亂,裴言之把一切都收拾完又喂了貓之後才去洗澡。
但是當他洗完澡穿着睡袍出來扭動卧室的門把的時候,發現程遙竟從裏面把門反鎖了。
“遙遙?”裴言之微愣,輕輕叩門。
“我已經睡了。”程遙的聲音從房內傳來,語氣有些冷漠。
“……”
裴言之頭又大了。
自從摔手機那天以後三室兩廳就徹底形同虛設,兩人一直睡在同一個房間,曾經所屬于裴言之的隔壁卧室都已經積了好幾層灰,白天還被計劃着當貓咪專用房,大型貓爬架都已經買好了。
裴言之站在房間門口,無奈道:“那我去哪睡啊寶貝。”
過了半晌,程遙始終沒有吭聲,接下來無論裴言之再怎麽說裏面都沒有任何動靜。
這種情況,裴言之肯定不信程遙已經睡着了。
裝睡的人最難叫醒,小朋友不知道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裴言之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翻出手機打開QQ在線求救陸誠。
【睡了嗎,他把我關門外了。】
真誠可貴:【?】
沒過一會兒,裴言之突然聽見對門有動靜,他過去打開家門,一眼看見陸誠和KIKI就站在走廊,劉海都被哈士奇造型的束發圈固定在發際線以上,露着腦門,臉上敷着海藻面膜,像兩個造型奇怪的印第安人。
裴言之:“……”
“你這不是能進去嗎?”KIKI用手指輕拍眼角,壓低聲音問。
“他反鎖了卧室的門。”裴言之說。
KIKI猛地擡起頭無聲狂笑,身體不停的顫抖,很怕弄掉了自己按克賣的面膜。
陸誠對情緒的控制力明顯較強,雙臂抱胸靠在牆邊,問重點。
“下播後到鎖門前發生什麽了?”
裴言之大概講了一遍,然後明顯感覺面前這兩個人的情緒開始不對了。
他雖然無法透過海藻面膜看到表情,但卻在他們的眼神中讀出了同樣的內容。
難以置信。
“這暗示還不夠明顯嗎!你是不是不行!”
KIKI恨鐵不成鋼,指着他的鼻子小聲罵道,氣憤的扭頭進屋。
裴言之轉頭看向陸誠。
“我之前不是和你講過嗎,他對許崎那麽敏感就是因為他們年齡差不多,同樣曾經是主播,簡單來說就是撞人設。更何況許崎和你曾是隊友,這讓他覺得自己對你來說不特別了。”陸誠說。
裴言之無奈:“所以這次還是因為許崎嗎?”
“許崎本沒錯,他是病因不是病症本身,沒有他也會有別人。重點在于萬裏問你的‘你欺負過別人嗎’那個問題。他想在你身上找尋和他有關,又和別人不同的自我價值。”
陸誠的關注點雖然和KIKI不一樣,但卻給出了一個和KIKI基本類似的答案:“簡單的來說,他要的就是對你來說獨一無二的那份特別。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讓他成為唯一的那個被你欺負過的人。”
話音落後,KIKI就風風火火的又回來了,二話沒說把手裏提着不大不小的紙袋給裴言之遞過去,甩下一句“啥都得老娘為你操心”之後,拎着陸誠‘咣當’一聲關上門。
裴言之打開袋子,看到裏面裝着的小盒子還有包裝類似護手霜的管狀物,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他走回客廳,把紙袋放在沙發上,思考良久怎麽樣才能敲開這個卧室的門。
最終他重新走到門口,輕輕叩門。
“遙遙,我手疼。”
屋裏下一秒就傳來光腳落地的聲音,裏面的人蹬蹬蹬小跑着過來,門鎖‘咔吧’響起,房門應聲打開。
程遙伸手拉住裴言之的右手想要看看,整個人卻突然雙腳離地,被一把扛起來丢到床上。
睡袍本身設計就以舒适為主,這麽一番大動作之下瞬間變得松松垮垮的,裴言之撐着床把程遙困在自己雙臂之間,完全顧不得大張的領口,平日裏溫柔的眼神變得十分危險。
“遙遙萬裏,是我把你慣壞了。”
程遙雙手被他一手抓住壓過頭頂,早已沒了剛才的氣性,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着裴言之,很快紅了耳尖,緊張的咽着口水。
“我……我是不小心才,才順手把門鎖上了,沒……呃”
話還沒說完他的下巴就被裴言之掐住,力度大到稍微有些疼。
裴言之眯眼:“還學會撒謊了。”
程遙垂下眼簾閃躲裴言之的視線,不知所措的抿着嘴唇,用終于得以解放的雙手捧着裴言之的右手:“你……手真的疼嗎?”
“不只是手疼。”
裴言之反握住他的手,一路牽引着往下,在某個位置停下來,讓他感受。
程遙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的一下,一時如同發生了十二級地震,地殼劇烈運動,暴雨傾瀉,山崩地裂。
唇齒相依,空氣中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仿佛具象化了荷爾蒙的氣息,程遙的眼神迷茫又甜膩,他閉上眼睛,感受着裴言之嘴唇的柔軟和火熱,呼吸逐漸急促。
***我愛你三千遍,但此處省略三千字***
還沒能獲得自己名字的貓咪伸了個懶腰,難改天生好奇又調皮的本性,跳到沙發上用爪子好奇的撥弄着空空如也的紙袋,發出紙張特有的聲音。最後伸着頭把自己塞進去,團成團優雅的舔爪子。
X海的冬日帶着不随大流的風骨。
在別的城市大雪漫天飛揚一夜之間被地面鋪滿銀白色素毯的時候,這裏只有刺骨的寒風在夜間呼嘯,仿佛在吟唱一首隆重的晚歌,卷走春夏秋三季殘留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