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何家的結局
何安遠出現在繡鋪中, 讓阿沅猝手不及。
看到阿姐,安遠驀地朝着阿沅撲了過來,在阿沅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抱住了她。
緊緊的箍着阿沅, 把臉埋到了她的小腹上。
“阿姐, 我好想你。”
阿沅錯愕了片刻後,低下頭看着抱着她的小弟,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你阿娘呢?”
阿沅看向鋪子外,并未看見李氏的身影。
安遠不說話,阿沅猜到了一個可能:“你自己跑過來的?”
安遠沉默,但也已經算是默認了。
阿沅沉默了片刻, 随即冷下了臉掰開他的手:“你快回去,我現在不是你阿姐了。”
但安遠卻哭了,倔強的道:“你就是我阿姐。”
阿沅看向許娘子,許娘子會意, 連忙從櫃臺前出來,抱上小男孩。
“你不能抱得這麽緊,你會勒疼你阿姐的。”
聽聞會勒疼阿姐, 安遠才松開手,後退了一步。
擡起頭,滿臉淚水的看着阿沅。(可愛泡推薦)
阿沅別過了臉, 道:“我與何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也不是你阿姐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可、可是你就是我阿姐……”安遠聲音哽咽的道。
Advertisement
這話聽得人怪難受的。
阿沅嘆了一口氣, 最後轉回頭, 蹲了下來,與他平視。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溫聲道:“回家吧, 以後不要再過來了,你來這裏,你祖母和大姐會對我不依不饒,對你阿娘也不依不饒的。”
說完這話後,阿沅起了身,看向許娘子。
許娘子會意:“我一會陪着他回去。”
阿沅得到許娘子的應允後,看了眼安遠,随即轉身朝着後邊的屋子走去。
正要撩開簾子走進去的時候,身後的安遠忽然哽咽的說道:“我就是想阿姐了,來見一見阿姐,以後不會這樣了。”
說着,用學堂時學的禮,朝着阿沅彎身,雙手放至前方,往前一躬:“阿姐,再見。”
阿沅的腳步頓了一下,還是回了一句:“再見。”
随即撩開了簾子回了後院。
安遠哭着看向許娘子,一抽一搭的道:“勞煩娘子送我回去。”
許娘子訝異何家那樣的人家,竟然出了這麽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送阿沅弟弟離開的時候,他開口道:“我以後是不是不能再來找阿姐了?”
別人家的事情,許娘子不好說什麽,所以也沒有回應他。
安遠又繼而道:“我就是想來和阿姐道個別,讓阿姐知道我和祖母她們是不一樣的。”
許娘子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以後不見面對誰都好,你阿姐心裏也會記挂着你的好的。”
安遠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我明白的,以後我不會再給阿姐添麻煩了。”
許娘子根據安遠的指路,送他回家,在半道上 遇上了着急尋兒子的李氏。
李氏看到許娘子的時候愣了愣,最後還是道謝:“謝謝你送安遠回來。”
許娘子對李氏可沒那麽好的臉色,冷着臉道:“看好點孩子,別讓你家那個惡婆婆有借口來我們鋪子鬧事。”
李氏點頭,愧疚道:“我會看着的。”
許娘子轉身便離開了。
回到鋪子後,阿沅在櫃臺裏邊。許娘子與她說道:“在路上碰上了他阿娘,我便把他交給了他阿娘。”
阿沅輕點了點頭:“那就好。”
許娘子湊到跟前,小聲的問:“我怎麽覺得你阿娘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麽,不然也不會在說起你的時候,一臉的愧疚。”
阿沅撥弄着算盤珠子的手微微頓了頓,随即看向許娘子,淡淡的笑了笑:“我自己也明白,我若是沒有這個阿娘我也平安活不到今日,而我今日并非只是因為她在何譽這事上不明事理而對她寒了心。而是因為在過去的七八年間,她一次都沒有護過我,任由我被何老太磋磨,被繼姐欺負,被村子裏邊的人排擠,那一件事只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如今她若是來關心我的話……”
阿沅淡然的笑了笑:“我不接受。”
“她若是有一日被何家休棄了,無處可去,我會給她尋一個安身的地方,每個月給她能過日子的銀子,但我不會與她有太多的交集。更別說她現在還是何家人的情況之下,我更是不可能與她有什麽交集。”
阿沅在這個事情上邊還是很清醒的。
三月開春,阿沅的身孕已經有差不多五個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已然顯懷。
在家中待得無聊,所以平日裏還是會繼續去鋪子教大花和二花做刺繡。
大花心靈手巧,跟着阿沅學了小半年的刺繡後,手藝越發的好了。阿沅讓她做香囊,合格了就放到鋪子裏邊賣。
從賣出了第一個後,大花越發的積極了,
小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
這日霍擎早早就去接她,雖然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但生活快一年了,阿沅也看得出來他似乎有些心事。
回到家中後,阿沅才問:“今日發生了什麽事嗎?”
霍擎“嗯”了聲,随而道:“今日信差送來了金都的信件,是我金都的故友寫來的,信上邊說這次殿試,何譽買試題被告發,如今已經落了大獄。”
聽到何譽落了大獄,阿沅心中又驚又喜:“他真的落了大獄?!”
聽聞金都開始殿試的時候,阿沅還是擔憂何譽真的榜上有名了。一則怕他報複,二則以他這樣的人若當了父母官,那麽百姓會也跟着遭殃。
如今他這樣心術不正的人被抓了,确實是除了一大害。
“買試題,他最終會如何?”
“事态嚴重,大概要掉腦袋。”
阿沅一點都不同情何譽,但也沒有歡呼雀躍,再問:“那其家人呢?”
若是掉腦袋,事态是真的嚴重了,那肯定會禍及家人。
霍擎:“他讓人快馬加鞭送信回來,估摸着金都派來的人也會在這兩日抵達武安縣,抓拿何家人。雖不會掉腦袋,但大概也會淪為奴籍。我方才知道這消息後,讓徐武拿了十兩銀子去給你阿娘,再暗中透露了何譽有可能被抓了的消息,至于她如何選擇,看她自己。”
阿沅陷入了沉默,什麽都沒有說。
晚上阿沅一直沒有睡着。
霍擎抱着她,低聲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陪着你。”
阿沅拉着他的大手放到了微凸的肚子上,小聲說:“還有他一塊陪着我。”
第二日,阿沅去了鋪子,許娘子遲了半個時辰才姍姍來遲。
一來就與阿沅道:“我今日聽說官差把何家給圍住了。”
阿沅聽到這事,停下了手中的活,頭微低。
“我打聽後才知道是那何譽科考的時候買了試題,如今被關在了金都的大獄中,官差把何老太和何譽的女兒都給抓了。”
阿沅擡起了頭,疑惑的問:“只是抓了何老太和何瑩瑩?”
許娘子點了點頭,随後看了眼鋪子外邊的行人,壓低了聲音:“我聽說昨天李氏帶着兒子,偷了一半的家産,在半夜就跑了,如此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聽到這,壓在阿沅心頭上那塊大石頭終于移開了,也就松一口氣。
李氏終于做了一次正确的選擇了。
霍擎早上并沒有去打鐵鋪,而是拉着馬車出了門。
到了城門,霍擎停了下來。
城門的看守認識霍擎,昨日霍擎讓徐武送消息和銀子去給李氏後,便來一趟城門。
霍擎手中有令牌,是當初離開金都的時候,上邊給的。
若是有意外,可持令牌到縣衙,知縣見此令牌得聽令于他。
在何譽考中了舉人之後,霍擎就拿着令牌去了一趟衙門,讓知縣先行注意着何譽的動向。
昨日霍擎來了城門後,讓今早當值的人留意一大早出縣城的母子。
大概知道縣太爺對霍擎敬重有加,所以這些衙門的人對霍擎也是恭恭敬敬的。看城門的守衛自然也不例外。
早上出城的人少,且帶着孩子出城的婦人更是少之又少。
李氏怕被抓,自然會在城門一開就跑出城外去。
守衛說那對母子在半個時辰前離開的,也告訴了霍擎他們離開的方向。
霍擎點了點頭,随即與守衛道:“我讓你幫忙的事情若是別人問起……。”
守衛當機立斷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霍擎點頭,随即駕着馬車朝着李氏離開的方向追去。
李氏是步行,又帶着個孩子,才離開半個時辰,怎麽也走不了多遠。
走到平原處,周圍光禿禿的。聽到後邊傳來馬蹄聲的時候,猶如驚弓之鳥,想躲起來都沒處躲。
吓得牽着兒子回頭看,看到那遠遠而來的馬車,怕是婆婆找人尋來了,又怕是衙門的人追來了,抱起兒子就踉跄跑去。
但兩條腿,還抱着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跑得過馬車?不一會馬車就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李氏看着眼前的馬車,慘白着一張臉,心底頓時死灰一片。
但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是霍擎後,臉色又變了變。
昨日是打鐵鋪的人給她的消息,她不确定是真是假,但她不敢賭。
再者她怕自己的兒子在何家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會變成像他爹一樣的人,所以下定了決心。
從暗巷買了迷藥,放在了飯菜中,等何老太睡死了,就從她屋中的櫃子拿走了阿沅當初給的定量銀子,也是三十五兩。然後連夜帶着兒子離開了何家。
“你怎麽會在這……?”
霍擎眼她懷中的小男孩,随即看向李氏。
“我出城的時候,已有官差圍了何家,大概很快就會追出城來,上馬車,我送你們離開。”
李氏聞言,愣了,吶吶的問:“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霍擎面無表情,淡漠的道:“阿沅大概不想看到你們被抓。”
李氏還是上了馬車。
霍擎快馬加鞭的趕着馬車,用了兩個時辰他們送到了鄰縣。
在城門口便停了馬車。
把一封信和一個箭頭拿了出來,遞給李氏:“在縣城找一家镖局,讓他們護送你們到錦州,把這信交到錦州城博林縣知縣手中之前,先把這箭頭給知縣。見了箭頭,他會看信,看了信後會給你們一個新的戶籍,再安排你們落戶。”
錦州在武安縣的千裏之外,有小半個月的路程。
李氏看着他手上的信和箭頭,怔怔的問:“你到底是誰?”
霍擎面無表情,漠聲道:“我只是武安縣的一個打鐵匠。”
李氏知道他不欲多說,也就沒有再追問,接過了信和箭頭。
“我幫你,是希望你不要再在武安縣,也不要再出現在阿沅的面前。”
李氏聞言,似乎被戳到了痛處,頓時紅了眼,緊緊的咬住了牙關,半晌後才緊繃着脖子說了一句最想說的話:“請你幫我告訴阿沅,我不配當她的阿娘,我對不起她。”
霍擎點頭:“我會告訴她的。”
在李氏一旁的安遠似乎明白些什麽,擡着頭看着高大健壯的男人,問:“你是阿姐的夫婿,對嗎?”
霍擎低頭看向頭,沉吟一息才點了頭:“我是。”
安遠道:“我一直想快些長大保護阿姐不受欺負,可我長得太慢了,但你長得很高大,能保護阿姐不受欺負。”
霍擎半蹲下身子,與之平視:“我會保護好我的妻子,和她肚子裏邊的孩子。”
安遠聽到阿姐有了孩子,瞪大了眼睛。可随即又恢複了如常,臉上露出了笑意,很确信:“你一定能保護好阿姐的。”
李氏帶着兒子轉身離開走入了縣城之中。
霍擎也随之離開,回武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