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通了
阿沅從許家院子回來後, 緩了許久才靜下心來做繡活。
吃晚飯時,原本心事重重的小娘子外出了一趟,回來後就更是奇怪了。
霍擎本就敏銳, 感覺到了她時不時擡起眼眸, 再而羞答答地往自己這邊看一眼。
起初霍擎當做看不見。可一思及到她第一回 去了許家娘子的院子,回來後就喝了酒做了那些荒唐事。
頓時就心生了警惕。
且他剛收留阿沅那會,她的膽子與那貓兒的膽子差不多。可現在也不知是因認識了許家娘子,還是他縱容的,膽子卻早已經比貓兒大了不知多少了。
因此,霍擎不得不防着些。
而阿沅确實有別的心思, 所以待吃完了飯,收拾了碗筷後就立即去洗。
霍爺出去提水時,阿沅入了屋子。等霍爺去第三趟的時候,她心慌慌從房中出來, 快步走入了廚房,把平時擀面的圓木棍子拿在了手上。
許是因第一次做虧心事,阿沅心跳得飛快, 便是手心手都涔出了一層汗,把擀面杖都給潤濕了一塊。
阿沅有幾度都想放棄,不想這麽試探霍爺。可她想到姑姑如今急着給她找夫婿, 她也是急的。
她能推得了一時,可卻拖不得更久,頂多就是能拖得一兩個月而已。
一兩個月後, 她要是再挑三揀四的, 恐會讓一直為她擔憂的姑姑寒了心。
若是霍爺真對她有意思,那她也可以有底氣的告訴姑姑,說有人護着她了。
可現在什麽都不确定, 她又怎敢說又從何說起?
霍擎去水井打水,恰巧遇上了一同去打水的許木匠。
Advertisement
因一頓蛇肉,和自家娘子與霍家的小娘子相熟,所以近來許木匠見了霍擎都會主動打招呼。
霍擎雖然是個冷性子,但也不至于是個不近人情的,旁人與他打招呼,他最少也會點頭回應。
只是今日的許木匠沒有打招呼。見了霍擎後,表情一言難盡,目光還隐晦的往霍擎的胯.下瞥了一眼。
心說霍鐵匠身強體壯的,怎可能是個銀槍蠟燭頭?
霍擎雖不知許木匠想的是什麽,可多少能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得出一些不正尋常。所以這原本就冷的臉,頓時更加的黑沉了。
霍擎猜測阿沅今日去許家,那許家娘子許是從她的口中探了什麽話,不然這許木匠的目光也不會如此的意味深長。
許木匠确實從自家娘子口中聽了些話。
許家娘子先前一直在丈夫面前數落霍鐵匠的不是,說他為人不正派,貪圖小娘子的美色和身子,卻不提負責二字,就是爛人一個。
而今日從小娘子的口中得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麽一回事,知道是自己誤會了霍鐵匠,也就和自家丈夫解釋了一下。
許家娘子只說了霍鐵匠比那柳下惠還要憋的住,他壓根就沒動人家小娘子,也沒說旁的。
雖然沒說旁的,可架不住許木匠想法多。他心底的想法也和自家娘子不謀而和,他細想了一番霍鐵匠的種種行為後,覺得霍鐵匠分明是對那小娘子有意思的。
既然有意思,卻沒碰的,那一則是尊重人家小娘子,二則是
——那處有問題。
畢竟自己也是個男人,知曉男人和女人在一塊雲雨的快活,所以許木匠偏向後者。
想了又想,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拍了拍霍鐵匠的肩膀:“兄弟,若是以後有什麽難以說出口的事,你盡管尋我商讨,我嘴巴必定嚴實,半丁點都不會透露出去的。”
霍擎面無表情的把肩膀上的手推開,漠聲道:“我并無難以開口之事。”
許木匠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好吧,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吧,我能明白。”
霍擎眉頭緊蹙,絲毫不明白他到底明白了些什麽。
沉默不語的打了水,轉身就提着兩大桶水往自家院子走去。
許木匠看着霍鐵匠手上那兩大桶滿滿的水,暗暗驚嘆這臂力驚人。那個水桶比尋常水桶要大一倍,即便是他,最多也只能一手一邊提個大半桶。
這般驚人的臂力,真的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霍擎沉着臉回了自家的後院,把一桶水倒入了水缸之中,留下一桶一會沖澡用。
倒完水後,眉頭緊鎖的往阿沅屋子的窗戶看去。
那許家娘子到底從阿沅的口中探了些什麽話,霍擎不知道。
雖不知道,可還是生出了些後悔。後悔沒攔着阿沅,不讓她與許家娘子這麽親近。
這小丫頭本就對他有心思,如今讓她與一個成親多載的婦人湊到一塊,也就容易學壞了。
霍擎在軍中當小兵和小将的時候,就常聽到帳中其他漢子讨論女人。
一讨論起來,就葷素不忌。
他們說比起青澀的小娘子,嫁過人的婦人才最有味道。她們膽子大,放得開,又比小娘子懂得多,所以更知曉如何才能在床上要了男人的命。
阿沅青澀不懂什麽,可許家娘子懂。她們湊在了一塊,不懂的那個可就什麽都懂了。
霍擎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看了許久那屋子的窗戶,霍擎呼了一口濁息。
也罷,實在不行,就想一個狠一些的法子,讓她徹底消了那些心思。
霍擎心意已定,随即去舀了幾瓢水倒入黑煞喝水的橫木中。
再而走到水桶旁,把外邊的汗衫給脫了,放到一旁的竹竿上搭着,開始沖澡。
平日霍擎也都是這樣穿着褲子洗,等洗完後再在腰上系上汗衫回屋換衣服,可卻洗得不痛快。
因家中有女人,所以有時候也是胡亂擦一下褲子底下。
而阿沅在屋中洗,估摸着也是一樣的。
所以霍擎也打算過了,等交了租金後,再掙了銀子,就在小院中搭個小澡間。
正思索在院子何處搭個小澡間的之時,廚房中忽然傳來木棍落地的聲音,随後是“撲通”的聲音和女人“啊”的一聲呼聲同時響起。
霍擎頓時回過神,臉色一變,轉身就疾步往廚房走去。
霍擎走到廚房門口,就見滾到了門框處的擀面棍,以及跌坐在地上,用一雙濕漉漉的杏眸望向他的阿沅。
阿沅是真摔了。
大抵因為第一次做虧心事,所以在把擀面棍扔到地上的那一瞬間,阿沅就後悔了。
恍了一下神,腦子不甚清醒的想在窄小的廚房尋個地方躲起來。卻不想那棍子滾得快,她才走兩步就踩到了圓滾滾的擀面棍。
腳底一打滑就直接真摔了,臀部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疼得差些連眼淚都出來了。
而不過幾息,霍爺就出現在了在此廚房的門口,有那麽一瞬間,阿沅覺得霍爺是在意她的。
無論她遇到蛇的那一會,還是上次醉酒跌倒的時候,霍爺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跟前護着她,給她最大的安全感。
這想法才出來,阿沅就被霍爺現在的模樣給驚得一下子忘了疼痛。
渾身濕答答的,雖穿着深色的褲子,可緊貼在身下,除了看不到,可形狀什麽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修長健壯的雙腿,以及那與小弟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阿沅整個人都如同被雷極重了一般,怔怔傻傻的。
腦子裏邊滿是離開許家院子時,許家娘子說過的話——他若是對你有半丁點興趣,那處就會站起來。
可還怎麽站……?!
就是現在都覺得吓人了!
阿沅僵着脖子擡頭望向霍爺,只見他大步跨進了廚房,冷着一張臉蹲到了她的身旁。
霍爺緊抿着唇,什麽都沒有說。
直到男人粗糙帶着水汽的手握住了自己手腕的時候,阿沅才回過了神來。
僵硬了的身子被霍爺扶了來。
起來時候,身體一動,臀部就疼了。雖然那處肉多,可也架不住狠狠一摔。
阿沅疼得厲害,一雙秀眉都緊緊的皺到了一塊。
霍擎見她的表情如此,也沒有一扶起來就松手,而是把她給扶出了廚房。
出了廚房,身上的水漬“嗒嗒嗒”的滴落,霍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在做些什麽,而自己現在又是怎樣的一副形象。
可人都扶出來,再收斂卻也顯得掩耳盜鈴了。
霍擎只好神色平靜,毫無波瀾的把人扶進了屋中。
二人雖什麽話都沒有,可霍擎身上的水都沾到了阿沅的衣服上,濕了一大片。
沖了冷水本該清涼的身體,但卻散發炙熱的熱氣。從一層濕潤的衣服傳到了阿沅的肌膚上,渾身的毛孔都瞬間打開了,貪婪着吸附這些熱氣。
阿沅被男人陽剛的氣息包裹得嚴嚴實實。
心,在微微的顫抖着。
被扶了房中,怕一坐下就疼,阿沅只能站着。
霍擎正松開了手,欲轉身出去時,瞬間就被一雙柔嫩的手抓住了小手臂。
霍擎擡起沉斂的黑眸看向含羞帶怯的阿沅。
阿沅咽了咽口水,随即往他的懷裏驀地撲了進去。
曾在戰場上被甲枕戈,警戒靈敏的霍擎,不成想竟這般容易就被她給偷襲到了。
少頃,霍擎頓時厲色重聲的斥道:“你做什麽!?”
今日許家娘子教阿沅不用怎麽做,就說一句話都能讓人浮想聯翩。
抱着霍爺的腰,爆紅着臉的阿沅輕咬貝齒,小片息後開口:“我想做霍爺的女人。”
羞怯怯的聲音落入耳中,霍擎有那麽一瞬間的意動。但只一瞬間就被自己壓了下來。
沉着臉伸手掰開了她的手,退後一步,驀地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出去前,他丢下一句冷硬的話:“別再胡鬧逼我趕你走!”
阿沅什麽都沒看到,但卻感覺到了背影和那一句話的果絕。
好似,他是真的無動于衷。
阿沅定定的站了半晌後,蹲了下來,雙臂抱着自己的膝蓋。
阿沅忽然悲哀的發現,現在的自己就好似那唱戲裏邊的小醜一樣。
她今日的做法,定惹人生厭了。
她做這些,大概是真的幻想着霍爺對自己有半丁點興趣的。可方才看來,依舊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霍擎握着拳頭從屋中出來,臉色更是深沉。
回屋換了衣服後,徑自出了門,去了許家院子外邊。
剛巧許木匠複而去打水回來,見了霍鐵匠,愣了一下,問:“霍鐵匠你尋我?”
霍擎冷沉着一張臉,與他說道:“你回去與你家娘子說,我院中的小娘子性子純,莫要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去慫恿她!”
許木匠被霍擎冷肅的态度吓了一跳,忙問道:“我、我家娘子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霍擎沒有明說,沉着臉道:“你說給她聽,她自然會明白。”
說完,轉身正要走,卻又想起将要做好的家具,複而轉身與許木匠道:“那些快做好的家具,不用急着送過來,等過段時日我再去搬回來。”
現下若是家具送回來了,只怕阿沅看到那些做給她的東西,她還會繼續存着心思。
霍擎想,得徹底斷了阿沅的心思。
霍擎離開後,許木匠挑着水推開門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就見自家娘子站在葡萄架下,緊緊蹙着眉頭,一副擔憂的模樣。
許木匠關上了門,也不責怪,只嘆了一聲氣道:“咱呀,也別攙和人家霍鐵匠家的事了。若是真能成事,咱們就是輕輕一推就能成,若真不能成,就是我們推得波浪再大,也成不了。”
第二日,阿沅還是一如既往的做飯。只是不同以往的是霍擎,他沉默不語的把早飯和午飯端到鐵鋪中去吃。
阿沅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雖總想與霍爺道一聲歉,可她看到霍爺那冷峻得沒有半點溫度的臉,卻退縮了。
見到霍爺如此臉色,阿沅心裏邊想着應當也是在打鐵鋪待不久了。
才有這個想法不久,下午就應驗了。
午後,阿沅正在屋檐下做繡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鋪子前邊傳來婦人的高笑聲。
隐約還聽到什麽好姑娘,勤快之類的話。阿沅似乎聽出了些什麽,思緒雜亂中,針頭不小心紮到了手指,滲出了一小滴血,忙放進口中含了一下。
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走到了簾子後。
“霍鐵匠你且放心,我沈媒婆給你打包票。既然能找上我給你說親事,我就一定能給你找一個模樣好,又勤快利索聽話的小娘子。”
婦人的話一字一字的落到阿沅的耳中,心頭就像方才被紮過的手指頭一樣,被針紮了一下又一下。
疼且堵得難受。
原來霍爺不是不想成親,而是真的不想與她成親。
到底還是她太過異想天開了。
阿沅默默的走回了檐下,拿起繡活繼續趕工。
可不争氣的淚珠卻還是從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繡帕上,暈開了一小片暗色。
哭了一會後,阿沅用袖子一把抹了眼眶中的淚,臉色也逐漸堅定了起來。
霍爺已經拒絕得這麽徹底了,她也不存什麽希望了,現下只能盡快掙些銀子傍身。
霍爺不娶她,她能扛得住。但若是沒銀子,她就真的扛不下去了。
有銀子,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就這麽一瞬間,阿沅想得通透了,銀子現在比什麽都來得重要。
阿沅沒有被霍爺讓人給他說親的事情而打倒,反而越發的堅定想要賺銀子。
故動作越發的利索,什麽都不想,一心只做繡活。
等吃晚飯的時候,霍擎沒有離開,而是坐上了桌。
動筷,他看了一眼默默不語的阿沅,思索了一晌後開了口:“今日我尋了媒人與我說親。”
阿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垂眸道:“我聽到了。”
霍擎嗯了聲。又道:“若是看中,會先定親,小半年後才成婚,所以你還能在我這待小半年。”
阿沅沉默了小半晌,才輕聲道:“霍爺也說得明白了,所以我不會再對霍爺死皮賴臉的了,至于去處……”說到這阿沅頓了頓。
她想起了姑姑與她說親的事,雖現下不想嫁人的念頭還是一樣的,可她卻不想給霍爺壓力。
霍爺雖不接受她,可對她有恩是事實,不會因任何事情而改變。都到了這地步了,說親一事也正好讓她有了暫時的說辭。
所以阿沅把這事說了:“我姑姑前兩日幫我相看了兩門親事,一個是獵戶一個是漁民,姑姑都看過一遍了,道他們都是可以托付的人,等過幾日相看後,若成的話,我會在一個月內搬走,不會再煩着霍爺了。”
霍爺是恩人,不是仇人,她沒有怨霍爺的臉。且她死皮賴臉的再多留一日,不僅會影響到霍爺娶妻,還會連累得霍爺的名聲越來越不好。
聽到阿沅的話,霍擎怔了怔,而放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的收緊成拳。
阿沅垂着眸端着小半碗飯,起了身:“我回屋吃,霍爺你慢用。”
說着就端着飯轉身走回了堂屋。
霍擎面色不明,靜坐了許久後才松開了拳頭,拿起桌面上的筷子開始吃飯。
只是嚼着口中的飯菜,卻是如同嚼蠟。
入了夜,霍擎沖了整整兩桶涼水都沒能壓下心底的煩躁。
一煩躁,就悶熱得不行。
也沒有在檐下乘涼,而是回了屋。換了衣服後就躺到了床上,頭枕着手臂睜眼望着上方的屋梁。
耳旁似乎還響着晚飯時阿沅說的話。
霍擎沒料到她會忽然提起說姑姑給她相看了人家。他原本的目的只是請個媒人過來做一出戲,好讓她死心罷了。
同時也知道她暫時沒有去處,所以也不會把逼得她太緊,故給了她小半年的時間。
可她卻道最久只待一個月。
霍擎煩悶的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多少還是讓她給影響到了。
兩日後,阿沅把繡品送到鋪子中。掌櫃說她姑姑給留了話,說是她姑姑明日巳時正前後會到鎮上尋她。
姑姑來鎮上尋她,大抵是已經确定好了相看的時間。
阿沅心底頓時複雜了起來。那日她與霍爺說的那些話,只是說辭而已。
才從霍爺這邊□□,再為了能有一個去處,而讓她心無旁骛的去與一個陌生男人做夫妻,她怎麽可能一點負擔都沒有?
心事重重的回打鐵鋪的路上時,見道上有兩個小尼姑在化緣,阿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停下了腳步望着她們發了好一會呆。
阿沅心想她又何必為了個去處,而勉強自己嫁給自己不想嫁的男人呢?
若嫁得良人,尚能過上好日子。
可若所嫁非人,過的只能是度日如年的苦日子。既然這樣,她何不尋個姑子廟待上一待?
嫁人也是得過日子,做姑子也是過日子。前者或許往後餘生有人一起相伴到老,後着可能青燈長伴,清冷孤寂到老。
但嫁人後也有可能是如姑姑在何家那般難過的,所以那一個選擇都不是完美的。
阿沅思索了許久,有了想法——如果可以,她想在姑子廟中待個一年半載再決定往後該一輩子當姑子,還是真的去嫁人。
她也不白吃白住。她有些手藝傍身,掙了銀子再補貼些姑子廟,應當也能在姑子廟中帶發修行一段時日的。
阿沅心思一動,同時也算是為了結善緣,所以忍痛花了兩文錢買了兩個糙面饅頭。把饅頭送到了那兩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子面前。
兩個小姑子雙手合十,虔誠感謝:“多謝女菩薩贈食,觀音娘娘會庇佑你的。”
阿沅也學着她們雙手合十微微颔首。
随即才問:“不知二位小師父是從何處來?”
一個小姑子回道:“我們是從黃骊山的清心庵來的。”
阿沅問:“遠嗎?”
小姑子搖頭,随即指了個方向。阿沅循着方向望去,只見遠處是一座山。
小姑子道:“那就是黃骊山,我們的清心庵就在半山腰上,女菩薩要是想要去上香的話,可在每個月的十五日,同鎮上其他女菩薩一同前去,腳程是一個半時辰。”
阿沅暗暗的把這些話記在了心中,随即溫和道謝:“多謝小師父。”
與兩個小師父道別後,阿沅也認真想了想。
那姑子廟離清水鎮不遠,若到那時候真能在姑子廟住下,那麽她就可以把做好的繡活送到鎮上。或者看能不能托庵裏邊要到鎮上化緣小師父一塊送到鎮上,得來的銀錢再捐一部分做香油錢。
如今霍爺都已經有成家的打算了,她也決定早些離開霍爺的家,那就不要拖得太久,免得自己又陷進去。
阿沅帶着這樣的想法回了打鐵鋪。
路過木匠鋪子的時候,許家娘子從鋪子出來,滿臉愧色的自責道:“都是我教了你些不中用的,連累了你。”
阿沅微微搖頭:“許娘子不用道歉,是我自個願意去做的……”話說到這微微一頓。
阿沅才反應過來這許家娘子說的話,似乎像是知道了些什麽,可她又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許娘子你怎知曉這事的?”阿沅疑惑的問。
許家娘子幽幽嘆了一口氣:“那日與你說了那些話後的傍晚,霍鐵匠就板着一張臉到了我家院子外,與我家官人說你性子純,是我教壞了你,還讓我以後莫要再與你說些有的沒的來慫恿你。”
霍鐵匠這話說得許家娘子生出了愧疚。幾番相處,她也知小娘子性子是真的純,自己好似真的是好心辦壞事了。
阿沅聞言,卻是一怔。
從這些話中不難聽出,霍爺是在意自個的,但卻沒有男女之情,真的只把她當妹子,而之前都是她想多了。
阿沅與許家娘子說了這事與她無關,這是她自己與霍爺的事,讓她莫要在意後,就從巷子中回了打鐵鋪的後院。
關上院門,鋪子中打鐵的聲音傳入後院,阿沅放下籃子後,就坐在檐下聽了好一會。
聽了許久後,阿沅才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有什麽從心頭上放下了一樣,随即笑了笑。
這世上也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了道理。她長這麽大,也相當于是自己抱着自己取暖的,往後繼續這樣下去也很好。
她往後,也不會再有什麽尋一個人來疼疼自己的傻念頭了,自己疼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