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嘴硬心軟
在霍擎還未有反應之前, 阿沅又慌忙道:“我知道霍爺只把阿沅當做半個妹子看,我說的這些話也不是想讓霍爺回應,只是想讓霍爺知道我的心意, 不要把阿沅當做妹子。”
說完這一席話, 面紅耳赤的阿沅望向垂着眼眸讓人看不清臉色的霍爺。
她知道的,霍爺肯定不會回應,但她還是想趁着酒勁把一切都說了,免得往後遺憾。
霍擎什麽都沒有說,揉了一下那淤青後,收了手, 蓋住了祛瘀膏,放到了她的手旁,淡淡道:“明天中午再用這膏藥揉一揉,以後莫要胡思亂想, 我不會娶你。”
說到最後一個字,霍擎才擡起黑眸看向她。
一雙黑眸沉靜無波,似乎沒有因為阿沅的話激起半點水花。
阿沅被拒絕得難受, 但被拒絕也在意料之內,所以強顏歡笑道:“只要霍爺還未娶,阿沅就不嫁, 等着霍爺。”
說完這話後,阿沅垂下眼眸。片刻後,把腳放下床緣, 踩入鞋子中, 站了起來,一拐一瘸地從霍擎的身旁走過,扶着牆出了屋子。
人出了屋子, 霍擎才往門口望去。
望了許久才收回目光,目光落在床上阿沅那未帶走的祛瘀膏上。
拿起瓷罐,指腹細細摩挲了一下蓋子,半晌後才放到了床頭。在床緣邊坐下,微微曲背,雙臂垂放在腿上,目光沉思。
燭光映在霍擎側臉上,更顯深沉。
霍擎确實不能娶阿沅。
即便她不是何譽親生女兒,可他若真的娶了她,這輩分恐怕得亂,遲早會鬧出事端,于誰都不好。
這邊的阿沅摸黑的回了屋子,脫鞋坐到了床上。
聞着膝蓋上飄來的淡淡藥草味,阿沅也幽幽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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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爺這麽好,她怎可能不喜歡?
即便被拒絕,她也不後悔今晚的沖動。
她方才說只要霍爺未娶,她就未嫁,她說的是真的。
且只要在霍爺未娶的這段時日,她就不會放棄。
阿沅在何家那麽多年都不争不搶,臨了離開了何家,她才發現自己極為想要的不是什麽金銀財寶,也不是什麽人中龍鳳的夫婿,她想要的只是霍爺。
若不為自己想要的争取一番,她會後悔的。
霍擎以為第二日面對的又是冷竈清鍋,但醒來時,就聽到了廚房傳來細微的響動。
起了床,套上了件衣服就出了屋子。
外邊天色清亮,廚房煙囪冒着袅袅炊煙,霍擎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繼而在院中打拳。
一套拳下來,卻是打得心不在焉。
在廚房中的阿沅把蒸好的饅頭拿到了碟子中後,再去拿醬菜。可在拿醬菜的時候,卻發現放在醬菜旁的果酒不見了。
阿沅以為是自己昨晚醉酒後亂放了,也就四下尋了一下。可不僅沒有找到果酒,就是平時做菜的酒都不見了。
阿沅以為遭了賊的下一瞬間,就立刻想起了昨晚自己喝醉後的窘态。
莫不是霍爺給藏起來了?
可霍爺是什麽時候藏的?總該不會是昨夜半夜藏起來的吧?
思索間,院外傳來了些響動,阿沅知道是霍爺起來了。
沒有再去想酒的事情,而是把另外的饅頭都放進了鍋中。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再而端着一碟子的饅頭從廚房走了出來。
走到屋檐下,朝着院中的練拳的霍擎喊道:“霍爺,吃早飯了。”
霍擎動作一段,往阿沅看去,只見她走得一拐一圈的。
大抵昨日真的摔得不輕。
霍擎眉頭一蹙,立即收了拳往前走去。可才走兩步就忽然停了腳步,半轉身子走到水缸旁舀水漱口洗臉。
餘光落在阿沅轉身瘸着腳走回廚房的背影上,心思沉了沉。
最後還是放下了水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往廚房大步邁去。
阿沅端着熱粥正要從廚房出來時,霍擎就已經走到了廚房。
阿沅一愣:“霍爺你怎在這?”
霍擎面無表情,把她雙手捧着的瓦鍋拿到了自己的手上,沉聲道:“磕了腳就別走來走去。”
說着就轉了身走開。
阿沅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一雙手,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霍爺昨晚雖拒絕了她,可卻還是一如既往地面冷心熱,并未因此而冷待她。
阿沅心情好了些,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端着碗從廚房中走出,才放下碗筷,霍爺就問她還有什麽要拿的。
“鍋裏還有一篩饅頭,大概還要一刻才蒸好。”
霍擎“嗯”了聲,道:“坐下,一會我去取。”
阿沅聽話的坐了下來,霍擎把祛瘀膏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她的面前,漠聲道:“拿回去用。”
阿沅看着面前的小瓷罐,嘴角又揚了揚,随即謝道:“謝謝霍爺。”
霍擎冷淡的點了點頭,沉默不語的開始吃早飯。
差不多一刻的時候,也不用阿沅提醒,起了身就往廚房而去。
一頓早飯下來,也沒有說話。
這之後,霍擎都是板着一張臉,不想讓阿沅有半點的念想。
但霍擎卻不知自己在小娘子心裏是個面冷心熱的,哪怕他再冷的臉,小娘子卻是一點都不怕。
再者阿沅提前兩日交了繡品,掌櫃道她做的香包賣得好,所以讓阿沅繼續做,也給她提了提價錢。
兩個香包多加一文錢。
因加了價,阿沅頓時幹勁十足,且因和姑姑有十日之約,所以剩下的兩日一直在趕工做香包。
霍擎見她每日就坐在屋檐下做針線活,一坐就是幾乎兩個時辰,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飲酒那晚回了房之後,霍擎思索了大半個晚上。
他覺着不能待她太好,免得讓她覺得還有希望,所以也就一直冷峻着一張臉。
就是來鋪子買鐵具的客人見了,也被他這冷臉給吓得心驚膽顫的。還懷疑是不是以前自己來買鐵具的時候忘記付銀子,亦或者是不是少給了銀子。
這日阿沅早早就起了床,吃了早飯之後就帶着做好的香包,戴上面紗出了鋪子。
掌櫃見她來了,聽聞她兩日就做好了十個,訝異的同時又勸道:“雖然銀子得掙,可也別熬壞了身子。”
阿沅笑了笑:“不礙事的,掌櫃且你看看我這次送來的香包。”
因這小娘子每每送來的香包都做得精細,所以掌櫃也就是随意看了眼,随即就從抽屜中數了六十五枚銅板出來。
把銅板給了小娘子後,掌櫃笑道:“你的活做得精細,我鋪子裏的香包也賣得好,但這個對你來說始終是賺頭小,不如在中秋之前,你一邊給我做香包,一邊給我帕子。你繡活好,我也不說二價,一方帕子六文錢,除七雜八的,你應當也有四文錢掙。”
帕子雖然費眼,且耗時也比香包要耗時些,但一日也是能做兩三方的。主要是這個不需要香料和穗子繩子,只需一方素帕再繡花即可,成本也就低了下來。
除去成本,那就是四文錢一方。若是辛苦些,一天三方,那就是十二文錢。
是在繡紡做活的兩倍!
阿沅怎可能不應!
忙問:“那掌櫃要收多少?”
掌櫃想了想,随即道:“一個香包一方帕子。”
掌櫃主要擔心的是這小娘子見帕子比較掙錢,就不肯做香包了。
小娘子的每一個香包都做得精致,花樣也不比秀坊的差,又有耐心,每一針每一線都仔細,所以賣得也好。
在中秋的時候,香包最為好賣。掌櫃擔憂她不做香包了,他就得從繡紡進貨,那成本肯定高,所以才想了這個折中的法子。
阿沅心中滿滿都是賺銀子的念頭,所以就應下掌櫃,無論做了多少還是三日一交。
從鋪子出來,在上回的那顆樹下等了好一會才等來姑姑。
芸娘見了阿沅還在,頓時呼了一口氣。
快步走來後,慶幸道:“還好阿沅你還在,我還以為你走了。”
見姑姑出了一頭汗,阿沅拿起帕子給姑姑擦汗。
“姑姑你別急,要是趕不來的話,給繡品鋪子的掌櫃留一句話也是可以的。”
芸娘點頭:“下回若是我沒趕來,你就讓掌櫃帶句話,給個時間,我下回再來尋你。對了,這是姑姑給你做的腌菜,你拿回去吃,現在頓頓飯都要花銀子,這個就着饅頭和窩窩頭吃,也能剩下一些銀子。”
說着,芸娘遞給了阿沅一小壇腌菜。
阿沅怕姑姑起疑,也沒有推遲。
把腌菜壇子放到了地上,阿沅掏出了十文錢遞給姑姑:“上回姑姑給我的十文錢,我掙回來了,現在還給姑姑。”
芸娘一把推了回去:“我那是給你花使的,沒讓你還回來,你現在都沒個穩定落腳的地方,且先拿着,你若真要還,等嫁了人之後才還給姑姑。”
阿沅:……
怎又是嫁人這個話題……
阿沅有意撇開這個話題,便收了銅板,把做給三個表妹的絹花拿了出來:“姑姑,這是我給表妹們做的絹花,你替我拿回去給她們。”
芸娘一見這做得和真花一樣的絹花,心裏歡喜,可還是忍不住訓道:“你有這等做絹花的功夫,還不如多做一個香包多賺幾文錢。”
阿沅知道姑姑是為了自己好才說這些話的,也不在意的把絹花放進了姑姑的籃子中。
“算了,絹花也不是什麽正事,我且把重要的事說了。”
聽到姑姑話中“重要的事”,不知為何,阿沅心咯噔了一下,總覺得與她而言是不是重要的事。
“姑姑這些天也沒閑着,跑了許多個地方給你尋親事,有兩戶人機是姑姑比較中意的,離何家村也遠,你阿娘他們也尋不到那裏去。”
果然……
阿沅心裏梗了梗,不敢露出半點端倪,只委婉道:“姑姑,我不着急的,這事也急……”
話還沒說完就被姑姑打斷了:“怎能不着急?!不久就要科考了,你繼父若真的考上舉人,在這個清水鎮尋到你也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阿沅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
是呀,她怎麽忘了,再過不久就要恢複科舉了。
繼父若是考不上舉人還好,若是考上了,只要她還在清水鎮,他就能尋到她。
若是尋到了她,還不打算放過她的話,那她豈不是連累了霍爺?
想到這,阿沅臉色驀地一白,頓時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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