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清風樓, 來來往往的人,晏術站在門口張望:“怎麽還沒來?她們做什麽去了,不會忘了吧?”
寧晝玩着腰間的流蘇穗子, 聞言頭也不擡:“阿玙就是忘記吃飯都不會忘記來看比賽。”
“那就奇怪了。再過半刻鐘比賽就要開始了。”
李寺踮着腳尖看去,欣喜道:“來了來了,我看到阿玙她們了!”
人來了就好。
蘇玙背着少女在清風樓門前站定, 晏術眼尖地看到兩人臉色泛紅, 尤其薛姑娘,眼睛通紅, 顯然是狠狠地哭過一場。
她不理解地看向蘇玙,心想這麽嬌滴滴的未婚妻都能狠心惹哭了,蘇玙這顆心到底怎麽長的?
她譴責探尋的意味過濃,蘇玙不客氣地剜了她一眼,要不是晏術起哄把人逗惱了,靈渺就不會和她使性子, 不使性子, 她們根本吵不起來。
平白無故被橫了眼, 晏術心思一動, 品過味來:談戀愛果真麻煩!
一行人上了樓, 蘇玙走在末尾,拇指勾着少女的小拇指,本該是她最喜歡看的蹴鞠賽, 這會看進了眼裏也看不進心裏。指尖在小姑娘掌心輕撓,伴随着來場的銅鑼聲, 靈渺低聲斥她:“莫要鬧了。”
飛雲社與飛枭社的比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便是寧晝李寺他們手裏的瓜子都忘記嗑, 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場上。蘇玙鎮定地坐在席位,并不想收斂。
細長的指插.進指縫,她手心冒汗,連帶着少女手心也汗津津的,思及她們之前躲在角落的胡鬧,薛靈渺上身板直,忍着羞意望着虛空顧自發呆。
開場飛雲社的球頭一腳将球踢進風流眼,身姿俊逸,引起如浪翻湧的歡呼。
蘇玙扣着小姑娘的五指,眼睛看着紅紅綠綠的蹴鞠服,暗嘆這世上最刺激最好玩的,莫過于少女羞極耍花樣的直球,不要命地撩撥她的心跳,堪堪命中她最不堪一擊的心尖。
‘喜歡’這個詞真是再好聽不過。百聽不厭。
她歪頭偷偷打量少女白裏透紅的臉頰,想着做的那些荒唐事,指尖顫了顫,靈渺安靜想着混亂的心事,此刻一本正經地側過頭來,僅以氣音發聲:“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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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如水的面容,可憐讨饒的三字,形成鮮明反差。蘇玙沒忍住笑,笑得太不是時候,恰是飛雲社的球員一球撞在了門欄。
周遭泰半是慕飛雲社而來的球迷,她這一笑,惹來旁人冷眼。被瞪了,蘇玙不客氣地反瞪回去,什麽東西,她閉着眼踢都比方才那記球漂亮好嘛!
因為一球之差,飛雲社的球頭對着球員發了脾氣,具體說了什麽蘇玙聽不清,然而接下來的比賽,熱血緊湊,熱了場上人的心,熱不了她的心。
能熱她心的姑娘肩膀挨着她的肩膀,近在眼前,心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蘇玙嘆息一聲,頭靠在她肩膀。她這樣靠過來,靈渺更不敢妄動,僵着半邊身子撐着她送過來的重量,她如此,蘇玙反而欺負人上了瘾。沒防備掌心被快速地撓了一下。
既輕且快,逗得蘇玙眉眼彎彎,暫且放過她。
四圍熱熱鬧鬧,晏術沉浸在緊張的戰況,上半場結束,到了總結得失的環節,扭頭,哪還看得到蘇玙的影子?莫說影子,一根頭發絲都沒有。
衆人面面相觑,晏小公子揉了揉眼:“人呢?她怎麽跑了!”
比起看人蹴鞠,蘇玙更喜歡現下的靜谧相處。
護城河如靜默的處子乖巧地繞成而行,她手裏拿着一支從賣花女那裏買來的鮮花,另一只手緊密扣着能撥動琴弦亦能撥動她心弦的素手,十指交錯,嚴絲合縫。
兩人誰也沒說話,眉眼卻又自然地蔓延着心事,少女目盲,沒法子和情人眉來眼去,她佯裝從容地整理內心的兵荒馬亂,時不時被撒着蹄子跑來的小鹿撞得前仰後翻。
撞得心口酸酸.脹脹,後覺甜滋滋的。
長這麽大,哪有人這樣失禮待她?不說拍在臀部難以忽略的一巴掌,便是一根手指,都沒人妄自沾了她衣角,她被保護的很好。
起初被爹爹護着,爹爹沒了又被霍師姐護着,來到未婚妻身邊,被未婚妻護着。
但她的未婚妻,可不僅僅會護她。會和她發脾氣,還會和她動手動腳,會蔑視規矩禮法,能束縛旁人的教條難以去束縛她,她是匹不受束縛的野馬,想馳騁就馳騁,想停下來飲一口山泉水,就不會梗着脖子傻乎乎望天。
她這樣的脾性秉性,想也知道靈渺拘不住她。只有吃虧的份。
她悵然又期待地想着,婚前如此,婚後呢?她果真和阿玙結了連理,日子會過得如何?沒發生的事,想也不知從何說起。
但她是願意的,縱使說出來着實難以啓齒。她就是喜歡這人。
蘇玙停下步子,再擡頭已是走出了鬧市,走到了空曠的郊外。四下無人,她沒來由地搓了搓嬌豔的花瓣,指腹存了一抹紅。
借着那染了花香的紅,她觸摸少女溫軟的唇,喟嘆般訴說着心聲:“你要我拿你怎麽辦?”
這話說得聽在靈渺耳裏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能怎麽辦?她想做的事難道她攔得住嗎?哪次不是襯了她心意,這樣一想,她還真是好欺負。
她不吱聲。蘇玙扶着人坐在溪畔前:“我不想回去。我們在外面風餐露宿呆一晚怎樣?你放心,我不亂來。”
這主意來得古怪,好在再古怪,薛靈渺也接受的來。她嗯了聲,小鳥依人地窩進她懷裏:“你烤魚給我吃。”
“嗯。”蘇玙逗她:“把我烤了給你吃都行。”
還是那麽輕浮。當真不愧秀水城第一女纨绔的聲名。
靈渺無奈地在她懷裏蹭了蹭,一味胡思亂想,若早知道指腹為婚定下的是個滿肚子壞水的未婚妻,興許都要沒有勇氣去尋她了。
有情人膩在一塊兒,天黑的都比往常快許多。篝火燃起,爆開噼裏啪啦的星火,烤魚的香味繞在鼻尖,兩人相視一笑,少了分糾纏不休的情.火,多了分星月下的怡然自得。
郊外露宿,兩個自幼長在富貴窩裏的女子抛開了世事,依賴貪戀地享受這個微涼的夜晚。
蘇玙解了外衣攏在她身上:“是不是覺得我傻,放着高床軟枕不要,反而帶着你幕天席地吹涼風?”
被她抱着,靈渺眼波輕晃:“這麽多年了,你做過的荒唐事還少嘛,多這一樁少這一樁有什麽區別?咱們入夜不歸,怕是要急壞阿芝了。”
蘇玙不客氣地攬緊她腰:“讓她急,最好霍家主親自跑過來,我也好大大方方地告訴她,薛阿喵裏裏外外都是我的人,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你心眼比針眼還小。”她紅着臉啐道:“你能不要亂說嗎?沒做過的事,我可不認。”
“容不得你不認。”蘇玙不講理地親她下巴:“認不認?”
周遭盛開着輕微的火花,火光映着她俏麗的臉,淺淺的香氣迎面撲來,哪怕看不見,靈渺也羞得捂了臉:“不認。”
蘇玙被她氣笑,軟了聲線低求道:“再問你一次,認不認?”
耳朵聽得直發麻,這和白日小角落裏的逾矩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天地那麽大,人的心那麽小,她最大的野望就是得一真心人厮守一生,什麽江山社稷萬民福祉,統統和她無關。
和她有關的,唯有蘇玙一人。
這調.情的餘韻,隐隐有些過火。少女陷在溫暖的懷抱,羞澀地獻吻。
火光照亮方寸之地,或明或暗裏,蘇玙攜了那丁香軟.舌,傾情讨好。舌尖驀地傳來突乎其來的疼,她停了下來,委屈地看着她懷裏的女孩子:“怎麽了?”
“沒怎麽。”薛靈渺摟着她脖子,唇角銜了絲絲遺留的清淺情韻,她面若桃花,好容易平息了內裏的火,撒嬌道:“你再問我一遍。”
蘇玙了然,和她耳鬓厮.磨:“最後一次問你,認不認?”
夜空下,日後統掌了霍家半壁江山的少女對着戀人捧出了最赤誠的心,她用臉頰輕蹭蘇玙的側頸,全然地放縱了身心被她蠱.惑:“認,我認。沒做過的事也認。”
蘇玙扶着她發.燙的後頸,咬破了舌尖方從熱烈的情.潮裏覓得一分清明,她笑着說出今晚最後一句話:“傻姑娘,沒做過的事,千萬不能認,欺負你呢,怎麽還趕着送上門?”
她看似随意地躺下去,聽着耳邊混亂的心跳聲,薛靈渺親昵地将手貼在未婚妻柔韌的腰:“你不要,我可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9-27 17:10:30~2020-09-27 20:37: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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