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明, 晨光透過窗子照進斑駁柔光,內室,蘇玙趴在桌子, 睫毛微眨, 從宿醉裏慢慢睜開眼。
夜裏飲了酒,好在長了記性沒像上次一般提早睡下,她拍拍臉,努力驅散殘存的睡意。室內靜谧,除了酒香還有一股隐隐約約的花香,蘇玙散漫地打了哈欠。
十九歲了, 這是新的一天。
她的脖頸挂着女孩子早前送的鎖心扣, 象征一世忠貞不渝, 腰間懸着一尊玉貓,靈動可愛, 全然地投她所好。
一身紅白相間的錦衫,懷裏揣着作為生辰禮被送上來的銀票,每張面值萬兩, 共有十九張,禮物送得實誠。
她能夠明白少女要表達的心意,一個盲女, 除了錢和人, 再沒其他的了。
眼下, 卻都願意交給自己。
蘇玙揉揉眼睛, 下意識看向床帷。
這是第一次容許人睡在她的床榻、闖入她最私密的空間。說起來, 名為薛靈渺的女孩子,她的存在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神奇力量。
意識逐漸清明,蘇玙起身走過去, 擡手掀開帳簾,看到了少女靜美無瑕的睡顏。
長發如鮮花鋪散于枕榻,臉頰猶存酒後的嬌豔,空氣滿了奇異的香。花香、酒香,還有青春年華裏醞釀出少女最不設防的體香,莫名勾人。
蘇玙揚起一抹笑,在她意識到的時候,手已經伸了出去,指尖點在少女比桂花糕還軟的唇,換來一聲嬌嗔讨饒的呓語:“阿玙……別鬧……”
往常賴床的都是蘇玙,這回換了嬌滴滴的薛阿喵,她覺得好玩:“就鬧。你怎麽知道是我,萬一是阿芝呢?”
這話注定得不到回答。少女難得露出睡不夠想繼續睡的意思,哪料到有人‘喪心病狂’地不想放過她。蘇玙睡醒了就想欺負人,時而戳一戳她臉頰,時而用指腹輕輕撚.磨她的唇。
薛靈渺不堪其擾,睡夢中擰着眉頭,委屈巴巴地:“別鬧了,求你了阿玙……”
音色微微沙啞,像誘.惑人的妖精。蘇玙指尖顫了顫,收回手,情致被打斷,她嘴上嘟嘟囔囔:“活該睡不夠,誰讓你搶我酒喝?小醉貓,看我不好好戲弄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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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她扯開衣帶,将外衫丢在地上,着了裏衣爬上.床。小貓醉醺醺地沒從酒勁緩過來,蘇玙得逞地掀開錦被鑽了進去:“這麽容易教人趁虛而入,不狠狠教訓你看來你不會長記性!”
她嘴上說着挑剔的話,嘟囔着各種不滿,看着少女的眉目慢慢有了溫柔癡迷:“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她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環上少女不盈一握的柳腰。
像頑皮的孩子被有趣的故事吸引,眼裏漫着奇異的光,話音一轉,整個人的情緒出現很明顯的斷層,她近乎贊嘆道:“阿喵,你抱起來感覺真好。”
被抱住的少女陷在那團熟悉眷戀的氣息,嘤.咛着側過身來,出于慣性在蘇玙懷裏拱了拱:“你好吵……”
蘇玙一顆心都被她萌化,待按捺住狂跳的心,始覺姿勢暧.昧,撫了撫她及腰的長發,小聲道:“雖然你很可愛,該教訓還是要教訓。酒量差就不要醉酒,阿喵,你要懂得保護自己啊……”
擅長戲弄人的纨绔為了好好給新出爐的小未婚妻長個教訓,毫不猶豫地将人壓在身.下,喉嚨微動,憑借強大自制力扯松自己衣領。
雪白的脖頸下映出平直鎖骨,直到露出金線鎖邊的小錦鯉,她滿意地揚起唇:“阿喵,你準備好接受懲罰了嗎?”
她壞心眼地拉開少女腰間裙帶,有點做賊心虛又有點刺激害羞,所有的胡鬧用來吓唬一只奶喵的話,弄到這裏已是可以停了。
蘇玙心跳如鼓,終是難以抑制地吻在她側頸:“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酒……”
“頭疼……”
“你還知道頭疼?”做了壞事的某人老老實實抱着她的未婚妻:“乖,再睡會,睡醒就好了。”
她無比期待小奶貓睡醒了的畫面,眼底暈着笑,暖玉溫香,正好睡個回籠覺。
回籠覺睡起來沒了頭,日上三竿,靈渺從混亂的夢境醒來,眼睛剛剛睜開,就被枕邊溫熱的呼吸吓得汗毛豎立!
莫說她膽子本來就小,無論是誰,醉酒醒來發現身邊睡着人都會惶恐,尤其,她還看不見。好在未婚妻身上的氣息,她記憶猶深。
“阿、阿玙?”為了确定內心的猜測,少女咬着唇,戰戰兢兢地将環在對方腰上的手擡起,最後落在那張臉上,指腹一點點‘辨認’輪廓,好一會,渾身驚起的戒備如騰起的浪花重重落了回去。
她吓得不輕,睡意退得一幹二淨,眼角浸着晶瑩淚漬:“阿玙,你又……你又吓我……”
枕邊人還沒睡醒,哭都沒有人看,她忍下即将洶湧而出的淚意,理智回籠便默默紅了臉:阿玙,為何會睡在她床.上?
昨夜……
她揉着發.脹的太陽穴仔細回想:昨夜只記得阿玙為她補寫了一封婚書,她很開心,于是破格飲了酒,不光飲酒,還逞嬌奪了阿玙杯中酒,然後呢?
然後怎樣了?那分驚惶重新冒了出來,唯一不同的是,惶然裏多了分羞怯的緊張。
而這份羞怯緊張,在發現衣帶被人解開的時候,上升到頂峰。
她……她竟然這樣衣衫不整地和阿玙睡了一夜嗎?!
少女羞得臉頰發燙,許是這段時日以來蘇玙給夠了她自信,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逃避,竟是顫着手摸向她的未婚妻——她還想确認一件事,一件極其羞人的事。
在她的手摸到鎖骨時,蘇玙睜開眼,直等到再往下碰到她的‘小錦鯉’時,她的臉頰飄起一朵紅雲。随之而來的是一聲懊惱的低呼。
“怎、怎麽會這樣?”薛靈渺痛恨自己喝醉了酒想不清發生了何事,比起她衣帶被解開,阿玙似乎……
似乎吃了更大的虧呢。
難不成是她醉酒輕薄了自己的未婚妻?這……
少女內心發生着隐秘的震顫,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能做出的事,又不知該怎樣解釋當下的情景。若是阿玙欺負了她,那也該是她……
她羞赧地深呼一口氣,所以說,是她把阿玙欺負了?
極短的一霎,她想替‘熟睡’的未婚妻穿好敞開的衣服,手頓在半空愧疚地收了回來。
輕薄了人,哪是穿好衣服就能當不存在的?阿玙雖是她未婚妻,然兩人還未成婚便同榻而眠,不止如此,還這般失了分寸。薛靈渺不敢想象,她酒後到底對阿玙做了什麽。
“喝酒誤事……”她低聲呢喃:“你要怪,那就怪我好了……”
蘇玙玩鬧心起,假意翻身,‘不湊巧’地壓在未婚妻身上:“嗯…好香……”
“阿、阿玙?”靈渺小姑娘心如鹿撞,還有做了壞事不敢面對的心虛,蘇玙埋在她側頸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氣:“香……”
“阿玙,你……”被她壓着,靈渺緊張地厲害,又因了自己輕薄在先,只敢用手提着蘇玙後背的衣衫:“阿玙,你醒醒,我好像……我好像做錯事了……”
耳邊萦繞着小姑娘的淺聲忏悔,不好把人欺負地太過分,蘇玙翻身倒在一旁,打了個哈欠。
“阿玙,阿玙你醒了?”
“薛阿喵,你做什麽這麽吵?”蘇玙‘不耐煩’地撫着額頭坐起身,爾後就是倒吸涼氣的聲音:“我……我衣服怎麽……”
聽起來十分無辜茫然的口吻,少女越發愧疚,主動承認:“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酒,不記得發生了什麽,阿玙,你別惱,聽我解釋好不好?”
“嚯!”蘇玙眉梢帶笑,語氣卻是兇巴巴的:“薛阿喵,沒想到啊,你竟然……呵,聽聽,多麽不負責任的說辭,喝醉酒犯了錯,錯就不是錯了嘛!”
她低頭看了看胸前,無中生有道:“薛阿喵,你酒後耍流氓哦,看!這都是你親的!”
“啊?我…我親的?”少女呆在那,可憐兮兮地搖晃未婚妻的胳膊:“阿玙,我看不到嘛~”
蘇玙差點笑出聲,甩開她的手:“你喝了酒就不是你了,知道嗎?這次當我吃虧,姑且原諒你。連做了什麽都不曉得,以後還敢喝嗎?”
輕而易舉得到她的諒解簡直是意外之喜,靈渺喜得繼續抱上她胳膊:“不敢了,我再不飲酒了還不行嘛。不過阿玙,我會對你負責的。”
“……”
某位女纨绔神色微囧,卻見未婚妻嬌媚讨好的模樣,沒骨氣的态度軟下來:“坐好,我給你系衣帶。”她揚了揚眉:“薛阿喵,你醉了不僅敢脫別人衣服,還敢脫自己的哦。”
假話說得和真的似的,說得少女沒好意思地低了頭,只敢小聲哼唧:“我膽子那麽大的嘛……”
蘇玙扶穩她腰,手一頓:“你還很驕傲?”
“哪有……”
信了你的邪!蘇玙穩住心神替她系好裙帶,擡頭時忍不住再三強調:“你酒量比路邊的水窪還淺,真得不能再飲酒了。這次好在是我,若換了旁人,阿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若換了旁人,哪能老老實實被她欺負?恐怕自己就要被別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小姑娘臉色一白:“我、我明白。”
“明白就好。有我沒我,你都得好好保護自己。”
“怎麽會沒你?”少女倉皇地握住她手腕,蘇玙一愣,好氣又好笑:“薛阿喵,我的重點在後半句好嘛!”
她衣衫淩亂,哪怕對方看不見也不好繼續這樣下去:“衣服穿好了還不下去,要在我床上賴多久?”
“你…你床上?”她耳尖竄着一抹紅。
蘇玙好整以暇地看她害羞:“當然是本姑娘的床,幾杯酒而已你就醉成這樣子……”說到後面她幹脆抱人下床,貼心地将竹杖塞到她手心:“去桌邊坐着,我一會就好。”
被她又抱又哄,靈渺羞得說不出話,想出去等着,又礙于吩咐不敢在這時惹她不快,左右看不見,遂拄着竹杖背對着在圓凳坐下。
聽着耳邊傳來的簌簌聲響,少女的心甜蜜悸.動,她緊張道:“阿玙。”
蘇玙忙着整理散開的裏衣,聞言擡起頭:“怎麽了?”
“沒怎麽。我就是……”她認真地‘望’着虛空:“我就是覺得你很好。”
逗人為樂的蘇纨绔聽到這話沒忍住小臉微紅:“好什麽好,我要說這一切都是在逗你呢?”
內室一陣沉默。
少女撐着下巴不知想了多久,她似是想通了,輕輕莞爾:“那我也覺得很好。這樣說來,我的衣帶是阿玙解開的吧,我也沒有醉酒剝人衣服的習慣,更沒有對阿玙做什麽放肆的事。”
“哼,還算腦子不糊塗。”
蘇玙喜歡聰明的女孩子,她衣衫齊整,從床上跳下來:“我存心作弄你,你為何覺得好?是醉酒還沒醒嗎?”
“醒了。以後除了阿玙遞來的酒,我不會再喝。”
剛過了生辰的小姑娘,在十八歲醒來的第一天就被未婚妻帶入成人的危險邊界,她彎了眉,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覺得阿玙好,是因為哪怕在那樣的情境下,阿玙也沒有趁人之危呀。”
作者有話要說:蘇小魚:啊,該死的,她又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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