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容暮霜看着走在前面一蹦一跳像個孩子的顧沉砺, 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神情頗為無奈。
這都比他還高的人了,還做出這般頑童的模樣, 一點都不沉穩…
顧沉砺轉過身來, 眉眼間都染上了笑意:“師尊能恢複了,真是太好了。”
容暮霜笑着應了一聲:“嗯。”
容暮霜忽然想起洛晚晚,他們臨走時, 洛晚晚似乎也沒什麽不舍的表情:“就這麽把人拒絕了,你不是喜歡她嗎?”
顧沉砺看着容暮霜披着寬大的鬥篷,心中十分餍足, 他的師尊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屬于他的氣息:“弟子不喜歡她。”
容暮霜:“?”
“那你還說任憑我做主?”
顧沉砺笑了笑,容暮霜太瘦, 寬大的鬥篷差點從他肩上滑落, 顧沉砺接住那鬥篷替他系緊帶子:“師尊是弟子的師尊, 這種大事, 當然是師尊做主。”
容暮霜幾乎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顯然,這個回答并不令他滿意。
容暮霜身上的鬥篷重新系好,因為鬥篷有顧沉砺的靈力加持, 溫暖将他包圍,感覺不到周遭的寒冷了。
等他修為恢複了,就不需要鬥篷了吧。
師徒二人繼續前進着, 澹月雪山離浴凰山很遠, 禦劍過去便要三五日,顧沉砺雖說可以帶着容暮霜禦劍,但雙人禦劍損耗太大,容暮霜還是決定走一會禦劍一會。
兩人途徑一個鎮子, 氛圍十分祥和,許多人都趕着去同一個地方,顧沉砺弗一打聽,才知道今日是重九。
容暮霜聞言,略略擡頭,竟是望向了遠方:“重陽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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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才知,這首詩的心境。
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顧沉砺感受到容暮霜突然低落的情緒,在一旁的攤子上掃了掃。
或許是因為重九,攤子上沒有珠寶首飾也沒有其他小玩意,買的都是與重九有關的,祈福用的荷包香囊,糕點,花茶,還有…菊花。
顧沉砺挑了一多稍微大點的菊花,付了錢,走到容暮霜身邊:“師尊。”
容暮霜在想現代之事,猛地被他一叫,驚醒了過來,眼前景象還是古樸小鎮,不是他那個充滿電器的家裏。
容暮霜回過頭:“何事?”
顧沉砺将手裏的菊花戴在了容暮霜發間,白發與菊色竟也融合得別樣好看,使得街上不少百姓頻頻駐足。
容暮霜眼睛一花,只看見了一抹黃色,是什麽東西都沒看清,但見顧沉砺眼中的狡黠之色,也知道是眼前之人在戲弄他。
于是板起了臉:“阿沉,別胡鬧。”
顧沉砺看着容暮霜,鬓邊一朵菊花不顯媚俗,反而平添幾分鮮活,如同落入凡間的天上仙,教人移不開目光。
容暮霜微微側開臉,躲開顧沉砺的注視。
總是這樣。
總是用這種迷戀的目光看着他,卻把他當做長輩。
容暮霜啧了一聲,他最近不對勁。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明明二人是師徒,曾經也一直想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本就是尊長,顧沉砺當他是長輩不是理所當然?
怎麽被親了兩回,就…
容暮霜有些生氣,氣自己的莫名其妙,擡手取下了發間的菊花,扔回給顧沉砺,轉身便走。
可他沒走幾步,腳上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令他僵在原地。
容暮霜以為是錯覺,因為這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停下了步子便瞬間消失了。
容暮霜眼中帶了惑色,又走了一步。
又被紮了一下。
像是有根針在他的腳底,他不動便無事,一動就疼。
顧沉砺看着容暮霜走的奇怪,連忙追上來:“師尊,怎麽了?”
容暮霜本不欲在顧沉砺面前示弱,搖了搖頭,擡腿便走。
可不過走了幾步,像是已經走過了千山萬水一般,不斷傳來疼痛,雙腿還有些無力起來,容暮霜逐漸感覺有一道火從腳底蔓延,逐漸燒了上來,好像要将他全身吞噬,他藏在寬大鬥篷中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身上不僅熱,還跟癢。
過敏了嗎…?
迷迷糊糊的,容暮霜如是想。
終究還是站不住了,容暮霜身形晃了晃就要倒下去,一旁的顧沉砺眼疾手快将容暮霜一把扶住。
他擔憂地問:“師尊,你怎麽了,怎麽臉上都是汗?”
容暮霜意識昏昏沉沉的,聽不清顧沉砺在說什麽,只能輕輕搖搖頭。
顧沉砺見狀,抄起容暮霜的膝彎,将人抱去了客棧。
容暮霜的感知變得不清晰,只看到眼前一片水色,自己漂浮着,似乎是水裏,不,海裏。
因為他看見了一座水晶宮,透明的模樣好似被水穿透,又好似溶于水中,有夜明珠點綴,閃閃發亮,周圍海藻舞動,蚌殼成精,鯉魚成形。
眼前分明是一片海底美景,容暮霜卻莫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轉瞬之間,這水晶宮突然坍塌,化為齑粉,周圍的生靈亦全然不見了蹤影,原本美麗夢幻的海底之景,眨眼間只剩下荒蕪,唯有海藻随水舞動,什麽也沒留下。
容暮霜剛要離開,卻發現自己并不受自己控制,低頭看去…
什麽也看不到,只有白茫茫一片,似是夜明珠發出來的光芒,灼傷了他的眼睛。
容暮霜睜開眼。
原只是個夢。
容暮霜正要起來,卻發現自己好像被人摟在懷裏,可是他竟然毫無感覺,看見了才知。
容暮霜又摸了摸被褥,柔軟的觸感也并沒有傳來。
他好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容暮霜心下有些慌,擡手為刃就打算在手上劃一刀。
右手被人抓住,無法再移動半分。
“師尊,你要做什麽?!”顧沉砺急切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
幸好,還能聽見。
容暮霜右手微微放松:“我好像…感覺不到東西了。”
顧沉砺将人一把抱進懷裏,控制住那人的手不讓他動彈:“我知道。”
容暮霜有些奇怪:“你又不是我,你怎麽就知道了?”
顧沉砺抱着他輕輕一嘆:“昨日弟子将你抱回來之後,師尊一直在撓自己,越撓越用力,甚至還出了血,而師尊自己卻渾然不覺,好像瘋魔了一般,也不怕疼,弟子覺得這麽下去不是辦法,自作主張将師尊禁锢在弟子懷裏。”
顧沉砺在解釋為什麽他醒來會被徒弟摟着。
容暮霜竟然不想聽這樣的解釋。
他輕輕動了動身子,只能扭了扭腰,他的腿,完全沒有知覺了。
怎麽回事?
容暮霜有心去一探究竟,對顧沉砺道:“你放開我吧。”
顧沉砺看着容暮霜清明的眼神,猶豫着放開了容暮霜的手,只是若有異常,顧沉砺會毫不猶豫将那只手抓回來。
容暮霜小心地掀開了被褥,只見他的雙腿上道道紅痕皆是滲出了血珠,雖然已經止了血,但痕跡猶在,觸目驚心。
容暮霜難以置信:“這,都是我撓的?”
顧沉砺點頭:“是,弟子雖然替你止了血,但是傷口不知為何怎麽都去不掉。”
容暮霜将被子蓋了回去,不忍再看。
顧沉砺知道容暮霜一時有些無措,只是他也不清楚容暮霜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容暮霜良久,擡頭道:“我們暫時在這裏住兩天,此事我問問邱懷寒,阿沉,你幫我做點吃的吧。”
“是。”顧沉砺無不答應。
顧沉砺出了門,容暮霜将自己的狀況同邱懷寒說了一遍,邱懷寒死死皺着眉:“此事,我也不太清楚,阮當歸已經出發了,我在他的古籍裏查詢一二。”
容暮霜點頭:“只能如此了。”
師徒二人在客棧留了一日,第二日夜裏,容暮霜的感知似乎回來了,只是他身上依舊燒着,又熱又癢,這些蓋過了身上被他撓傷的疼痛。
容暮霜蜷在被窩裏,修長筆直的雙腿不停地摩擦着,他此刻是清醒的,否則估計早就上手撓了,但是見過自己雙腿慘烈的模樣,即便癢,容暮霜也不敢再動手。
顧沉砺端着吃食進門便看見床榻上的人已經全部縮進了被子裏,從外面看只能看見被子在蠕動。
顧沉砺知曉他或許又發作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上了床榻,将被子裏的容暮霜一把撈出來,抱在懷裏,摁住了他的雙手。
顧沉砺略有些紅了眼眶:“師尊,你怎麽了?”
只是這一次,容暮霜與前日不同,并沒有去撓自己的打算,反而是将腿縮了回來,抵在顧沉砺的腿上,緩緩交疊摩挲着。
顧沉砺握着容暮霜的手劇烈一顫,整個人都僵住了。
容暮霜并沒有因此停下,他好似感覺不到身後人的僵硬,因為傷口一直沒穿中褲,他的雙腿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雪白而嫩滑,隔着顧沉砺的褲子,摩挲着,似在解癢,又似在…
求歡?
作者有話要說:化形期都到了,懷崽還會遠嗎?
這個化形期啥的設定後面章節會有科普,我就不多說了(封面出了點問題,約了別的畫師重新畫,過幾天就會換上,這兩天将就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