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1 真相
聞弦意緊緊盯着司慕一, 安靜了一會兒，還是沒抗住問道：“什麽秘密？”
司慕一說了那麽多，這時候卻不着急了, 開始賣起關子：“關于櫻寶的。”
這就是一句廢話。
聞弦意的眼神由危險慢慢轉為冷靜, 半晌緩緩坐下：“你要怎樣才肯說？”
“把《忘川劫》賣給我。”司慕一這次倒沒有拖泥帶水。
雖然他感覺自己大概已經猜中了真相，櫻寶多半并不是真的NPC, 她就是聞櫻本人。但萬一不對呢？豈不是将櫻寶置于危險中了？
無論櫻寶是誰, 将游戲掌握在自己手裏才是最安全的。
即便櫻寶不是NPC, 那個陪伴了他們十年的游戲，也值得他去購買。
“可以。”出乎司慕一預料，聞弦意竟然很爽快地答應了。
司慕一反而微微一怔。
“不相信？我可以給你錄個視頻為證。”聞弦意輕笑一聲, 好像突然變得輕松了，“不過, 你确定要這樣對待聞櫻唯一的親哥哥？”
司慕一張了張嘴，又無力地閉上。
聞弦意太雞賊了。
他剛剛問過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聞櫻，司慕一的回答是肯定的。
聞弦意這是在暗示，如果司慕一現在為難了他, 将來在他和聞櫻的事情上，他就會報複回來。
最要命的是, 假如司慕一不管他這句話，就說明他也不是那麽在乎聞櫻，等于間接證明自己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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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一：“……”
兩人相對沉默，神色一個比一個輕松, 其實心裏都很緊張。
“好, 我相信櫻寶那麽喜歡的哥哥，肯定不會是個騙子。”司慕一朝後一仰，靠在椅背上, 說，“十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下載了一款名叫《忘川劫》的手游。也就是那天，我在忘川河畔一個僻靜的角落發現了一個無助的小姑娘。她說她叫櫻寶，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以為是任務，就答應送她回家。跟櫻寶的交流就像和真人一樣，完全沒有NPC的感覺。我那時候還小，第一次玩游戲，對這些不是很敏感，只當是游戲做得逼真，完全沒多想。”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看了聞弦意一眼：“聞總對這款游戲想必比我熟悉，請問那是一個任務嗎？”
聞弦意頓了頓，還是回道：“不是。然後呢？”
“然後我就帶着櫻寶到處找她的家，那是我第一次玩游戲，遇到的第一個‘任務’，所以并不知道游戲裏的任務都有提示，甚至自動尋路。”司慕一以前都沒有仔細想過這些，現在邊說邊回想，也發現了很多曾經忽略的細節，“我倆找了好久，我在一間屋子前看到一個NPC小女孩，随口問了櫻寶一句那是不是她的家，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聞弦意複讀機一般問。
司慕一這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這些不是你設計的？”
“不是。”聞弦意肯定地回答。
司慕一愣了愣，才繼續道：“櫻寶說那就是她的家，她開心地跑過去，跟那個NPC融合在了一起。可是，她自己好像并沒有察覺。”
“什麽意思？”聞弦意微微皺眉，“你的意思，兩個NPC重合了？櫻寶沒看到那個NPC嗎？”
司慕一搖搖頭，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用力：“我說了這麽多，你是不是也該告訴一點實話了？哪一個櫻寶才是你設計出來的？”
他耍了點心機，沒有問聞弦意，游戲裏的櫻寶是不是他設計的，而是問哪一個。
聞弦意沉吟一陣，還是說了實話：“小屋前那個。”
司慕一手上更加用力，身體不自覺前傾：“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親妹妹設置成NPC ，放進游戲裏？”
聞弦意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司慕一忽然又搶着說了一句：“這個問題很重要，聞哥，你信我一次，告訴我實話，可以嗎？”
他忽然改了稱呼，聞弦意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哥”字給打動，動了動嘴唇，說：“父母離世以後，我忙得焦頭爛額，一個疏忽導致櫻寶出了意外。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那游戲是爸媽留下的唯一念想，剛好又和忘川相關，我便……算一個念想吧，我希望有一天，我們一家人還能團聚。”
他略去了一些細節，但并沒有撒謊，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
然而這個答案并不是司慕一想要的，他整個人已經貼在了桌沿邊：“游戲裏櫻寶的異常，你發現了嗎？”
“沒有。”聞弦意說。
“不可能。”司慕一不信，有點急了，“別的不說，我為櫻寶氪金買過很多東西，你至少有收到錢，有發現商店裏的物品數量變少了吧？那些東西，想必其他NPC根本用不了。”
聞弦意也顧不得再跟他鬥心眼，實話道：“我沒有注意過具體的流水，收沒收到錢不清楚，但商店裏的東西确實從來就沒有少過。櫻寶的商店是我親自設置的，跟所有NPC都不一樣，我幾乎每天都會去看看，這一點絕不會錯。”
“怎麽可能？！”司慕一直接站了起來。
商店裏的東西，他幾乎都為櫻寶買過，怎麽可能從來沒少？
兩人面面相觑，心思都轉得飛快。
這到底是游戲出了bug，還是有別的原因？
“有了。”司慕一拿出手機，重新下載游戲，然後登錄賬號，“給你看我的購買記錄……”
他話還沒說完，自己先閉嘴了，滿臉不敢置信。
“怎麽了？”聞弦意急急追問。
之前擔心被聞櫻發現，司慕一将手機裏的游戲卸載了，可重新安裝後，購買記錄裏卻沒有任何記錄。
他明明充值過那麽多錢，現在竟然連一條紀錄都找不到！
“我明明買過……”司慕一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會沒有記錄？你的游戲出bug了？”
“我看看。”聞弦意朝司慕一伸手。
他相信司慕一不會撒這種謊，太容易被拆穿，就沒有意義了。
司慕一将手機遞給他，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極大的懷疑。
總不能那十年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可聞櫻是真的啊，她……
“等一下。”司慕一猛地擡頭，搶回手機，打開自己的銀行APP，找到消費記錄，“你看。”
聞弦意直接繞過桌子，來到司慕一身邊，他的銀行卡裏，每年都會支付多筆資金到無涯游戲公司的賬號。
他确實充過很多錢。
“我信你。”聞弦意反倒要鎮定很多，看着司慕一說，“咱們先不糾結購買記錄的事情，因為這事本來就很蹊跷……如果我告訴你，我和其餘所有玩家，都不能跟櫻寶交流，你信嗎？”
司慕一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你看我的游戲……”聞弦意打開自己的手機，點進《忘川劫》，他上次就是從櫻寶家門口離開的，一進去就直接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櫻寶。
聞弦意指尖輕點那個小人。
NPC的頭頂冒出一句話：【你好呀，我是全世界最可愛的櫻寶。】
除此之外，無論怎麽操作，小人都再沒有任何反應。
聞弦意又試着直接打字聊天，語音聊天，都沒有用。
跟所有普通NPC一樣，除了設定好的動作和臺詞，這個櫻寶什麽都幹不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個NPC。
司慕一倒也不意外。
在錄制《真心》之前，他就發現了游戲裏的櫻寶不對勁，沒法交流了，不過當時他以為是游戲bug。要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可能那麽輕易就相信櫻寶從游戲裏出來了。畢竟相處了十年的人，突然變成一根木頭，合理的解釋并不多。
但很顯然聞弦意的情況又不一樣，他游戲裏的櫻寶，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司慕一問：“這十年，一直是這樣的狀态嗎？”
聞弦意點點頭，又說：“我偶爾會給櫻寶換幾句臺詞，但她只會說我設定好的臺詞，從來沒有自主意識。我認識的所有人，包括從論壇等地方了解到的玩家，他們碰到的櫻寶，也都只是一個簡單的NPC，不能交流，只有你不一樣。”
司慕一想到咖啡也說過，他玩《忘川劫》的時候，商店裏并沒有四大名著之類的東西。
他們玩的游戲，是同一款，卻又不完全一樣。
聞弦意拿過司慕一的手機，重新點進他的游戲，操作櫻寶NPC。
和他自己的游戲裏一樣，這個NPC也只會那一句臺詞，并不像司慕一說的那樣像個活人。
“她出來了，是嗎？”聞弦意當然不會認為是司慕一在撒謊，他捏着手機，指尖微微泛白，眼底彌漫出絲絲血紅，“你知道她回來了，卻以為她是一個NPC，所以才想買游戲，對嗎？”
雖然是一個疑問句，聞弦意語氣卻很篤定，他也什麽都猜到了。
司慕一看着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所以，你之前那樣對聞櫻，不認她是因為……”
“我知道那是個假的。”聞弦意知道他還有顧慮，想了想，撩起衣擺。
司慕一本來還有點不解，看到他腹部的傷疤後，吓了一跳：“這是……”
“之前那個人捅的。”聞弦意放下衣擺，“櫻寶絕對幹不出這事。”
司慕一忍不住點點頭，櫻寶那麽喜歡哥哥，怎麽可能下手捅聞弦意，她幫他擋刀還差不多。
“那……之前那個人呢？”司慕一雖然之前就猜了個大概，但這時候得到證實，還是止不住震驚，“她怎麽會穿進櫻寶的身體，櫻寶又怎麽會進入游戲？”
“我也不知道。”聞弦意跟司慕一差不多，猜到了但也還是震驚，而且比起司慕一來，他更難受，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那個人野心太大，一心找我的弱點，還觊觎游戲公司。那時候我還不太成熟，不敢暴露太多。否則，她會一直拿這個秘密來誘惑我，要挾我，那時候的我肯定忍不住，所以一直沒有問她……原本想等我足夠強大再去問她，沒想到櫻寶先回來了。”
司慕一能感受到聞弦意複雜的情緒，換做任何一個人，只怕都要崩潰了。他還能走到今天這樣，真的很不容易。
“你也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司慕一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在游戲裏設置了一個NPC，櫻寶的靈魂說不定就留不下來。要不是你為她設置了專屬商店，這十年她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即便不能交流溝通，你依然保護了櫻寶十年。”
聞弦意緊緊閉上眼睛，許久再睜開，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才問了句：“櫻寶她知道多少？”
“我不清楚。”司慕一輕輕嘆了口氣，“我之前以為她是NPC，根本不敢和她提游戲的事情。但據我觀察，她記得游戲裏的十年，只是并不知道那是游戲世界……對了，我們現在可以告訴櫻寶真相了。”
“走，現在就去找櫻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