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19 夢想
聞櫻剛才只是有點震驚, 這時候則是非常震驚，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圓，濃密睫毛簌簌顫抖, 呼吸急促, 心髒狂跳。
小花哥哥？
在原來的世界，她曾經問過小花哥哥名字的由來, 他說母親姓花, 為了紀念她。
會有這麽巧的事嗎？
是單純的巧合, 還是這就是小花哥哥？
小花哥哥可以說是聞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對于他，聞櫻傾注了最濃烈的情感。
可就因為期待太大, 她才不敢随意相認。
萬一不是呢？
司慕一之前說過，他不信這世界上有忘川。
如果是小花哥哥, 怎麽可能不信？
忘了嗎？還是……
“我也有個小名……”聞櫻用盡全身力氣保持冷靜，雙手緊握成拳，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的肉，才讓自己沒有失态, 不怎麽含蓄地暗示，“我叫櫻寶。”
如果真的是小花哥哥, 應該能聽懂吧？
司慕一自曝“小花哥哥”一方面是不想看聞櫻難過，他确實想當她哥哥，想寵着她；另一方面也是在最後确認她到底是不是櫻寶。
聞櫻的答應，顯然是肯定的。
她就是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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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司慕一現在還不能直接跟她相認, 因為他說過不相信忘川的存在, 現在相認，要怎麽解釋？
直接說那是游戲嗎？
司慕一做不到。
其實發現聞櫻可能是櫻寶穿過來的後，司慕一這幾天過得非常糾結, 晚上都睡不好，也不敢跟她聯系。
一方面，确實如隊友們所說，NPC成精，是一件驚世駭俗，甚至很危險的事情。顧峻的“懷孕流産”應該就是聞櫻動的手，他知道她有那個技能，當時便覺得不對勁，不過那時候他做夢也想不到會是櫻寶。而櫻寶會的技能還有很多，游戲嘛，當然是怎麽厲害怎麽設置，然而那些能力一旦變成現實，就會非常可怕。
可另一方面，司慕一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聞櫻被其他人當成怪物對待，甚至将她抹殺。
那畢竟是自己養了十年的“洋娃娃”，她識字是他教的，她算數是他教的，她的三觀也是他灌輸的……司慕一相信就算櫻寶成精了也還是那個善良可愛的櫻寶，不會因為自己身懷異能就胡作非為。
但他相信別人不會相信，身懷異能就足以讓世人恐慌，櫻寶的事情絕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所以司慕一思來想去，只有把游戲掌握在自己手裏才安全。
即便他弄錯了，聞櫻不是櫻寶，那游戲陪了他十年，也值得買下來做個紀念。
今天來之前，他其實并沒有想跟聞櫻相認，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跟她相處，他只想先把游戲搞到手。
沒想到聞弦意的态度傷了聞櫻的心，在游戲中都看不得她受委屈，到了現實更是如此，他也跟着沖動了。
事已至此，司慕一有了一個想法。
他曾經在虛拟的游戲世界替聞櫻構建了一個真實的世界，現在他要在真實世界裏，編造一個虛拟世界，一個跟忘川差不多的世界。
“好聽，給你取這個名字的人想必很愛你。”司慕一盡量自然地說，“不過……我怎麽覺得有點耳熟？像是在哪裏聽過。”
聞櫻一聽，睫毛顫抖得更厲害。
他不記得她！
但是，小花哥哥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
這不可能是巧合了！
那他到底為什麽不記得？
是試探還是真的忘了？
聞櫻腦子裏飛快閃過各種可能……忘川世界所處年代，看起來比現在早很久，莫非是他們的上一世？
所以小花哥哥覺得她熟悉，卻又不認識她。
因為他沒有上一世的記憶，甚至連忘川都不記得。
“巧了，我也覺得你的名字有點耳熟，莫非我們以前認識？”聞櫻順着他的話道，語氣微微有些急促。
“我受過傷，記憶有缺失。”司慕一指指自己眼尾的疤，“你呢？”
“T神，聞小姐。”不等聞櫻回答，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跑過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周年慶開始了，兩位請入場吧。”
有外人在，兩人自然不可能繼續剛才的談話，跟着工作人員朝大廳走去。
工作人員将他們引到走廊就離開了。
今天的周年慶，聞弦意邀請了很多人，包括不少娛樂圈明星，其中就有《真心》幾位嘉賓。
這時候主持人在臺上講話，嘉賓都坐在場中看着舞臺上，沒人注意後邊的情況。
聞櫻在走廊出口就停了下來，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
司慕一跟着停下來，一眼望到聞弦意站在舞臺側邊，等着登臺。
他是面朝這邊的，自然看到了他們，卻飛快轉開了視線。
司慕一擔心地瞥了聞櫻一眼。
她那麽在乎聞弦意這個哥哥，看到他這樣又得傷心了吧？
聞櫻低垂着眉眼，看不出表情，卻緊緊咬着唇瓣，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
她這是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情感，司慕一不免更加擔心。
但其實聞櫻這次還真不是因為聞弦意。
她不是那種會一直沉浸在悲傷情緒裏的人，雖然聞弦意的态度讓她難過，但其實她在來之前就預料到了，不算意外，所以不會傷心太久。
最主要是，現在對她來說，小花哥哥的事比哥哥的事重要太多，她現在全部心思都在司慕一身上。
剛才聽到司慕一極有可能就是小花哥哥後，聞櫻簡直欣喜若狂，差點就要道明身份，跟他相認。
被工作人員打斷後，她突然冷靜下來了。
司慕一說他記憶有缺失，那他不記得她、不記得忘川就說得通了。
如此看來，他們說不定還不是上一世認識，沒準就是這一世。
因為小花哥哥是可以自由出入忘川和外界的，他經常會給她帶很多忘川沒有的東西。比如小花哥哥帶給她的一些書，聞櫻來到這個世界後也見過，這說明這兩個世界是有相通之處的。
但是單憑這些信息，還不足以完全确定司慕一就是小花哥哥。
而且……聞櫻有點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心思。
她喜歡小花哥哥，可小花哥哥一直把她當妹妹，沒有絲毫雜念。聞櫻臉皮薄，想表白又不好意思便一直拖着。
本來以為慢慢相處下去，小花哥哥總會開竅，她總能鼓起勇氣找到機會，沒想到她會突然穿書。
穿過來這些天，她最難過的事情便是，假如回不去，她就永遠沒機會跟小花哥哥說一聲“喜歡”了。
小花哥哥接不接受沒關系，她的心意沒能讓他知道，就很遺憾。
現在司慕一極有可能就是小花哥哥，要命的是他一開口又想當她哥哥，聞櫻卻不想再當他妹妹。
反正他現在失憶了，她是不是可以……自私一回？
抛開哥哥妹妹，以相親對象的身份來相處，這簡直是天賜的好機會！
更何況，還沒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小花哥哥呢，萬一不是，現在承認豈不是暴露了自己？
所以，還是再等等吧。
舞臺上，主持人請上了聞弦意致辭。
聞弦意應該是真的生病了，說話中間幾次忍不住咳嗽。
聞櫻的注意力這才被吸引過去一些，她擡頭朝臺上看去，聞弦意剛好也在看這邊，對上視線後又匆匆轉開。
聞櫻輕輕嘆了口氣。
“你還沒回答我呢。”司慕一忽然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要不要我給你當哥哥？”
聞櫻轉頭看他：“你為什麽想當我哥哥？”
司慕一愣了下：“嗯？”
為什麽？
她不是一直喊他“哥哥”的嗎？
怎麽換了一個世界，就不認賬了？
“是可憐我嗎？”聞櫻又問。
司慕一沒想到她态度會是這樣，這是出乎他預料的。但這時候也沒法再問，只得回道：“與其說是可憐，不如說是同病相憐。”
“什麽意思？”聞櫻不明白。
“我也有個兄長。”司慕一說。
“啊……”他這時候說出這句話，聞櫻便當他是跟哥哥關系不好，伸手碰碰他的腦袋，“你跟你哥關系也不好嗎？”
櫻寶很喜歡這樣安慰人，明明她才是年紀小的那一個，卻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司慕一接受良好，沒有躲開：“比關系不好更糟糕……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所以現在你願意讓我當你哥哥了嗎？”
“不願意。”聞櫻堅定地道。
“嗯？”司慕一又愣了。
這到底是不是櫻寶？
怎麽會不願意？
“你就比我大兩歲而已，充什麽哥哥。”聞櫻眨眨眼，有點心虛，不敢看司慕一的眼睛，“我們做朋友吧。”
司慕一還想說什麽，眼角餘光瞥到剛才那位穿粉色公主裙的姑娘朝舞臺走去。
他不知道聞弦意想幹什麽，但很擔心聞櫻看到會難過，也顧不得去追究聞櫻為什麽突然不想讓他當“哥哥”了：“那麽，新朋友，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聞櫻現在對他很信任，先點頭然後才問：“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你肯定會喜歡。”司慕一賣起關子，“那我們走了？”
“好。”聞櫻毫不遲疑。
兩人直接轉身，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等聞弦意再次看向這邊時，便只剩下空蕩蕩的走廊，再也找不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另一邊，司慕一帶着聞櫻上了自己的車，直奔城外而去。
聞櫻忍不住有點好奇：“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
“把你拉出去賣了。”司慕一吓唬道。
“你好幼稚。”聞櫻忍不住笑起來，更幼稚地說，“錢能不能分我一半？”
“都給你。”司慕一說。
“那你辛苦半天，為的是什麽？”聞櫻看着他，說廢話也覺得開心。
之前偶爾一個眼神交彙，她會在司慕一身上看到小花哥哥的影子，但因為覺得不可思議，所以不敢讓自己多想。
現在一旦知道司慕一大概率就是小花哥哥，她心裏的想法就不一樣了，怎麽看都覺得他倆就是一個人，這眉眼這鼻子這嘴這頭發……哪兒哪兒都帥得要命，只是……聞櫻忽然一頓，臉色微微有點變了。
如果司慕一就是小花哥哥，為什麽兩個人會長得完全不一樣？
她是因為穿進別人身體，所以跟原來長得不一樣。
那小花哥哥呢？
莫非他也穿了，所以才會失憶？就像她記憶其實也有缺失，這具身體小時候的事情她就不知道。
或者，還是上一世？
“櫻寶，閉上眼睛。”聞櫻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聽到這一聲“櫻寶”，馬上乖乖閉眼，一個字都沒多問。
司慕一停下車，自己先下車，又打開副駕車門，俯身來解聞櫻的安全帶。
聞櫻雖然閉着眼，但什麽都能感覺到，如此近距離，她甚至能聞到司慕一身上極淡的煙草味，心髒不受控地開始狂跳。
司慕一牽着聞櫻的手臂，引導她下車，又走了幾步，才松開手說：“可以睜眼了。”
聞櫻睜開眼，就顧不上剛才的旖旎了，她發現他們現在處在一個山頂。
天空像水洗過一般清澈幹淨，整個蒼穹像一張巨大的幕布，無邊無際地延伸出去。今夜群星璀璨，星星點點、錯落有致，一顆顆像寶石一樣，在眼前鋪展開來，銀河仿佛觸手可及。
“星垂平野闊”、“星依雲渚濺濺”、“玉樹三更露，銀河萬裏風”、“手可摘星辰”……聞櫻讀過很多描寫星空的詩句，都很美，可沒有一句能完整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櫻寶，如果有一天離開忘川，你最想去做什麽？”
“看星空。”女孩子的聲音頓了頓，“小花哥哥帶我去看星空。”
忘川沒有晝夜之分，看星空是櫻寶一直以來的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