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計謀
“不管給你地圖的人是誰,他一定沒安好心。”将地圖還給莫塵,男人依舊冷淡的說。
“沒安……好心?”這地圖他反複看了許多遍,路線早已印在腦裏,攤在手中,圖還是那張圖,沒發生任何變化,絕染的話從何說起?
“地圖上标記的路線是到狼族最短的距離沒錯,不過其中卻要穿過妖獸大陸中最兇殘的幾個族部領地,按上面走,你的結果只有四個字:必死無疑。”凡是食肉的妖獸都知道,人類是最理想的食物,莫塵想到狼族簡直癡人說夢。“其實你可以走另一條路,繞開那幾個族部。”
說着,絕染在莫塵平攤的地圖上劃了條線。
“你等等,我标上記號。”莫塵寧願相信矣消擔心蒼魁而将自己人類的身份遺忘,才如此标記,他相信他不是害他,只是沒考慮周全罷了。
蹲着的莫塵将地圖攤在腿上,拿着筆等絕染告訴他新路線,可男人始終沒有動作,半晌後淡淡的說:“放棄吧。”
“什麽?”
“你走不到狼族,即使我給你最安全的路線你也走不到狼族。”地圖上的路線,挑的都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他的判斷沒錯,自己是莫塵的第一關。他被關在妖獸大陸的入口附近,凡是經過的人類,幾乎都會變成他的食物,就算有僥幸逃過的,也走不出多遠,虎視耽耽的土狗到處都是,他不要的食物,他們都會接手。“你最明智的選擇是離開這裏。”
絕染絕非危言聳聽,莫塵之所以一路順暢的來到他的囚籠,不是他的運氣好,是因為那些低等妖獸要他先見到絕染,如果絕染不要,他們才可動手。不是他們想孝敬絕染,而是害怕他的誘術,當絕染警告一般誘殺了一部分他們的同類後,低等妖獸便産生共識,那就是,凡是食物,由絕染先選。
“離開……”離開了蒼魁怎麽辦?等待三百天後他變成人類歸來嗎?他要害蒼魁和自己一樣一無所有嗎?他本來就是一個無牽無挂的孤兒,在哪兒都一樣活,他的全部是蒼魁,他去找他,陪在他身邊讓他繼續做狼王,這不是最好的選擇嗎?所以,他不能離開。“我不能走,還要在三百天內趕到狼族。”
人類在搖頭,似乎決心很大。他是絕染,是對一切包括自己都冷漠如冰的絕染。話盡于此,他若一意孤行和自己也無關系,他該走了,丢下他讓他聽天由命。
不過,離別前,絕染決定将知道的全告訴他,就當讓他死時瞑目,就當解放自己的禮物。
“就算你想回去,也走不出去,妖獸大陸對人類來說本就是不歸之路。莫塵,你前行是死,退後亦是死。若我是你,就不該冒這險。但現在說這些已無用處,我能告訴你的,只有向天祈禱,希望你的死期能稍稍遠些。”
因為他一離開,暗處那些無法按耐的妖獸就會襲來,他能聽到他們呼哧呼哧的喘息,還有滴答落地的口水聲。他們一分開,這人類的壽命也将終結。
有點可惜,但,和他有什麽關系?今天說的話,比他這輩子加起來的都多,對莫塵來說,已經是莫大恩賜。
他是絕染,不懂關心,冷若寒霜的絕染。
茫然的看着腿上的地圖,要見蒼魁的決心戰勝一切,不過他似乎欠缺考慮。這是妖獸大陸,随時都有喪命的危險,他是否真的可以活着再見到他,聽過絕染的一席話後,莫塵才真正掂量起自己的分量。
愛情不可果腹,更不會拯救處于危險的他。堅定的信念後,他更多的應該是切合實際考慮自己的處境。
他是人類,要如何穿過這險惡的遍布妖獸的土地,到達那最北之端的狼族呢?
除非,有人幫他。
“絕染,能不能求你,陪我一起走?”一手握筆,一手捏着地圖,蹲的發麻的腿支撐起身體,莫塵懇求的看着絕染。
“不。”想都沒想的拒絕,絕染知道他不會回到自己的族落,更不想招搖過市在妖獸大陸上橫穿,他是笑柄,怎會自取其辱送到他人面前任人嘲諷。即使恢複自由,他能選擇的只有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隐居,或者到人類世界裏去,總之,這繁華的土地已經不适合他了。
“那,求你陪我走一段路吧,哪怕陪我到明天,天快黑了,住 哪兒都是問題,絕染求你了,你說的對,我不懂在這如何生存,也許很快就會死,但這之前,絕染你幫我一次,就這一次,然後我一定不會再拖累你,好不好?”絕染不會幫他,他知道。但莫塵仍不死心的攔在已經邁開步子的男人面前,哀求的看他。
有句話說的好,兔子急了還咬人。被形式所逼,被現實所困,那個單純善良的莫塵,在絕染回頭的瞬間,想出一個計策。
他不想這麽做,但為了見到蒼魁,為了活着到狼族,他迫不得已。
今年他十六歲,在逆境中,為尋生存,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長大。現在起,他不再是那個沒有憂愁,沉溺于幸福關愛中的孩子,他要為生不折手段,變成一個真正的成人。
他知道,他得拖住絕染,也許他一離開,危險就會降臨,在确保真正的安全前,他一定不能讓他走。
橫在絕染面前,莫塵苦苦哀求,他能用的只有哀兵之計,至于如何留住絕染,還得從長計議。
“到明兒早。”絕染點頭,沒有理由,只是想再陪他一夜。
……
離開那個山洞時天已擦黑,絕染不愛講話,在找到過夜的地方前,都是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找話說,很少能得到回應。
絕染選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沒有鋪的東西,只能直接睡在上面,不過還好,這附近沒啥遮擋物,土地經過被太陽曬了一天暖暖的,躺在上面也沒那麽難受,就是髒些罷了。
晚餐是他的自己帶來的東西,給絕染被他拒絕了,依稀記得蒼魁說,野獸系只吃肉,從感覺上判斷,絕染應該屬于野獸系吧,但他的本體是什麽呢?對這點莫塵很是好奇。
妖獸沒有所謂餓死,他們的生命與妖力有關,妖力強生命則長,反之就會活的時間短些,不過他們活的再短也比人類長。遇到饑餓等類似小事時,妖力會自動燃燒,延續生命,受傷或者中毒等嚴重威脅生命的事情除外。
他被關了那麽久饑一頓飽一頓是正常的事,他很挑剔,寧可餓着也不吃不新鮮的食物,所以絕染的妖力用的多些,不過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夜幕初垂,絕染問了第一個問題,就是他與蒼魁如何開始。
距離睡覺的時間還很遠,沒有篝火,少年的眼睛卻閃耀着比火還亮的光芒,環着膝蓋,莫塵慢慢講起那永遠鮮明的故事,他與狼王的故事。
……
少年甜美的聲音複述他往昔的快樂,與白狼如夢境般甜蜜愛情的開始,在城市裏新鮮捧腹的插曲,還有他們的相互依靠,共經風雨。
他們的愛情,是單純不摻任何雜質的,同時也是他人無法理解的。
絕染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有點佩服這人類的勇氣,為了白狼将生命放到第二位。也有點羨慕白狼,他能找到這樣伴侶。即使他是人類,卻比有些妖獸值得珍惜的多。
他的手不知不覺握在一起,怎麽又想起了?說好要忘記,絕染,你該想起。
莫塵的心跳的異常的快,在講他們的故事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辦法,一個卑劣的主意,一個會激怒絕染的方式。
他不想,但他走投無路,這是将他留在身邊的唯一途徑,盡管他也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天亮了就沒機會了,為了蒼魁,為了活,姑且一試。
“絕染。”盡量自然的開口,他的心跳的很快,胸口發漲,臉和腦袋也是漲的不行,他第一次騙人,黑暗中的臉即使壓抑也紅的明顯。
他分神了,也是這短暫的分神,注定了一場悲劇的開始。
莫塵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回頭時對面的少年已經坐到自己旁邊。
“那個,白天的時候,你割頭發的東西呢?怎麽一會兒在你手上,一會兒又沒了呢?”手背在身後,莫塵看着絕染的胳膊問。
“你說是它?”擡起右手,男人的胳膊上突然多出一個泛着綠光的爪刺,就是白天莫塵看到的那個。“雪蠶之刺,是由雪蠶變化,擁有靈性的武器。我費了很大勁才将它收服,并立下契。它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平時隐在右臂骨中,需要時便透過皮膚,變成現在的樣子。”
絕染說完,雪蠶之刺便隐回臂中,胳膊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很神奇。”莫塵笑着說,“絕染,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那只手?和帶武器的這個一樣嗎?我很好奇。”
人類還是一樣,充滿好奇心,沒有拒絕,絕染将手伸到莫塵面前,唯一一次沒有設防,對這個看似無害的人類。
可是……
“這是什麽?!”手腕上突然多出個東西,絕染猛的起身,沒有準備的莫塵因他突然的舉動摔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