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外公
“小舅媽在坐月子，你還是不要去月子房裏竄了吧？”陳荷花善意提醒趙歡歡。
“我不會吵到小舅媽的，我會很安靜的。”趙歡歡說道。
“外婆不是那個意思。”
農村人的規矩是：女人産房血光沖天，進去了要倒黴，尤其是男人進去了，更要倒黴。
以外婆對自己的疼愛程度，趙歡歡相信外婆是好意。
“不管外婆是什麽意思，我都聽外婆的話。”趙歡歡讨巧賣乖。
陳荷花再次摟了她心疼不已：“我這個外孫女就是聽話。”
“我只聽外婆的話。”
趙歡歡成功把陳荷花逗樂，于是陳荷花就去給趙歡歡煮面條吃。
焦大樹又在樓上的小店鋪裏喊趙歡歡去吃好吃的。
焦大樹給兒孫蓋了三間二層樓的磚房，三間房連着，每間都在牆壁上打出一個門串門用。
房子剛好比村子的其他地面矮一層樓，二樓後間剛好對着村子，焦大樹就把小賣部開在小兒子焦貴的二樓後間，人來人往，只要通過一條兩米長的小石橋就能抵達焦大樹的小賣部。
趙歡歡卻直接上樓就可以。
外公的小賣部對于小孩子們來說簡直是偷嘴的天堂，裏面擺滿了各種零食飲料罐頭。
趙歡歡難得來一趟，焦大樹拿出一罐橘子罐頭，親自開了給趙歡歡吃。
“你媽那個小氣鬼，一定沒有給你吃過這樣的好東西吧？”
焦大樹好大喜功，表現在這些細節上。
趙歡歡一邊吃着橘子罐頭，一邊順着焦大樹的話，說道：“我媽說了，我是女兒，外公從小到大都虧待他們女兒，所以她憑什麽讓我吃好喝好？”
焦大樹一聽頓時罵了起來：“吃他niang的！我還虧待她？她雖然是女兒，可她小時候個子小，挑食，全家人吃地瓜米，我讓你外婆在地瓜米中央專門弄了碗白米飯給她吃，她個沒良心的！”
“她就是個沒良心的，她可不記得這些了，她就記得外公你讓她小小年紀去放牛，有次她穿了件紅衣服，牛看花了眼，用牛角挑她，差點把她挑死……
她還說有回她生病了，你還逼她去放牛，她走不動，你和外婆就把她推到水坑了，要淹死她！”
趙歡歡并沒有扯謊。
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是焦三鳳平常炒冷飯一樣罵人的臺詞，她耳朵都快聽出繭來了。
焦三鳳平常可沒少編排自己父母壞話，此刻由趙歡歡複述來聽，焦大樹簡直氣炸了，大嗓門罵罵咧咧起來，整個五官都扭曲了。
趙歡歡看着外公罵人的模樣，突然想到焦三鳳的壞脾氣某種層面是遺傳了外公吧。
趙歡歡對焦大樹做了個“噓”的動作，說道：“外公，你不要生氣，改天你去我家，好好修理一下我媽，
現在小舅媽還在坐月子，你不要大聲罵人，會吵到她，而且生氣對身體不好
還是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禮物來吧。”
趙歡歡這次來外婆家，特意經過李明店裏拿了很多山參。
山參值錢，焦大樹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專門去隔壁省的小縣城裏買山參，給家裏的勞動力們進補.
聽說趙歡歡給自己買了老山參，焦大樹以為是焦三鳳買的，因為趙歡歡一個小孩子怎麽可能有錢買老山參。
“你媽買了讓你帶上來的？”焦大樹為自己剛才怒罵焦三鳳有了一絲絲愧疚。
趙歡歡說道：“不是不是，外公，是我小學畢業考了全鎮第一，學校發給我的獎金。”
趙歡歡撒謊不帶臉紅。
“真的啊？”焦大樹激動起來，“以前人都說讀書無用，讀書還可以賺錢，誰說沒用了？”
讀書當然有用，有的高考狀元，一下子能夠收到政府和社會各界一百多萬的獎金，這可是農民種一輩子蔬菜也賣不出的價格。
“外公，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拿到更多獎金，給外公買禮物。”
“如果你讀書真能賺錢，不用給外公買禮物，直接給外公錢吧。”
“全部都給外公。”
哈哈哈哈。
趙歡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焦大樹吹牛逼，總之誇海口吹牛逼是一件好爽的事。
在焦大樹跟前吹完牛逼，趙歡歡覺得神清氣爽。
這時，趙歡歡腳邊被誰蹭了蹭。
趙歡歡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小表妹焦盈盈。
焦盈盈今年才四五歲，是小舅小舅媽的大女兒。
小舅媽死後，焦盈盈跟着陳荷花，還有幾個姑姑家裏輪番住着，有一頓沒一頓的長大。
初中沒畢業，十四五歲的年紀就被焦貴送去廣東賺錢。
焦盈盈漂亮，且是大美人類型，在風yue場所裏自然賺到了不少錢。
錢賺了不少，意味着陪的nan人也多。
小小年紀摸爬滾打，給父親和繼母揮霍，最後卻落得不孕不育的下場。
如果小舅媽知道，自己死了以後，自己的女兒會過得狗都不如，被自己親爹和後媽叫ji，她還要死嗎？
沒有媽的孩子，只會活成一坨狗屎。
見焦盈盈看着自己手裏的罐頭吞口水，可愛的小臉蛋只差貼着“我是饞貓”的字了。
趙歡歡舀了一湯勺罐頭喂到她嘴裏：“盈盈表妹，來，吃罐頭，表姐疼你。”
焦盈盈畏怯地看了焦大樹一眼，看起來平常外公對這位親孫女并不咋地。
“你表姐給你吃，你就吃吧！只是以後不要偷拿爺爺店裏的零食吃，爺爺店裏的東西都是留着賣的。”
焦大樹囑咐。
趙歡歡催促焦盈盈：“快跟爺爺說，你知道了，爺爺說的話你要聽知道嗎？爺爺是家裏最聰明的人，他說什麽都是對的
表姐這麽聰明，就是因為聽了爺爺的話……”
趙歡歡的馬屁成功讓焦大樹開心大笑。
焦盈盈有罐頭吃，趕緊點頭，含糊不清附和：“爺爺最聰明！”
樓下，陳荷花喊趙歡歡吃面，趙歡歡又把面分給了焦盈盈吃。
因為分了罐頭和面給焦盈盈吃，焦盈盈對趙歡歡就親近起來。
趙歡歡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而趙歡歡也樂得和這樣一個漂亮的表妹一起玩耍。
兩個人去小樹林裏，讓大表哥焦榮給她們抓知了去。
焦榮爬樹抓了知了，又抓了一種會飛的昆蟲，烤了給趙歡歡和焦盈盈吃。
趙歡歡哪敢吃這樣的東西，直接拒絕，焦榮就和二表哥焦光吃了那些高蛋白的昆蟲。
趙歡歡和焦盈盈去一塊石頭上坐着休息。
趙歡歡便向焦盈盈打聽起來：“你外婆什麽時候來做客啊？”
“外婆已經來看過我媽媽和我妹妹了，聽我媽說，外婆明天還會來看我媽和我妹妹。”
趙歡歡知道小舅媽的娘第二次到來正是來抱走那個小嬰兒的。
而自己這一趟來外婆家正是來的時候。
“你媽喜歡你妹妹嗎？”趙歡歡想要确認一下，那個小嬰兒被抱養走，小舅媽到底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
“我媽可喜歡我妹妹了，比喜歡我還多。”
趙歡歡心裏有了底，她伸手拍拍焦盈盈的頭：“不會的，小舅媽最喜歡你，盈盈這麽漂亮，又這麽聰明，你媽媽最喜歡你。”
“那為什麽媽媽天天陪妹妹躺在一起？”焦盈盈歪着腦袋，小白兔一樣無辜的樣子。
“因為妹妹還小，你媽媽要保護小妹妹，不然壞人會把妹妹抱走。”
“誰是壞人？”
“你外婆啊！”
“啊？”焦盈盈張大了嘴巴驚呼。
晚上，小舅媽豐眀躺在床上有些神不守舍。
丈夫焦貴最近不在月子房睡，在老房子裏和父母一起睡，月子房裏，只有豐眀自己和兩個女兒。
襁褓中的小女兒已經吃了母乳，此刻正呼呼大睡。
小嬰兒的臉那麽可愛，怎麽看怎麽喜歡。
大女兒焦盈盈也躺在自己身邊，雖然乖乖躺着，眼珠子卻在眼皮底下轉來轉去。
“盈盈該睡覺了，媽知道你沒有睡着。”豐眀說道。
焦盈盈睜開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許讨吃的，奶奶已經睡了，伯母也睡了，很晚了，不會有人給我們煮好吃的。”
“媽媽，我不餓。”焦盈盈脆生脆氣。
“不餓，那就快睡吧。”豐眀露出慈愛的笑。
雖然自己生了兩個女兒，這在農村，算是個沒用的女人，但豐眀還是喜歡自己的兩個女兒。
不管兒子女兒，只要是自己親生的，就應該疼愛啊。
“媽媽，外婆是壞人嗎？”
豐眀吓了一跳，女兒怎麽突然問這樣的話。
“外婆怎麽會是壞人呢？盈盈不可以瞎說。”
“是表姐說的，歡歡表姐說外婆是壞人，外婆要來把妹妹抱走，抱去賣！”
豐眀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機密的事情，趙歡歡怎麽可能知道？
此刻，躺在外婆的床上，趙歡歡也問外婆：“小舅媽坐月子這樣的大事，外婆怎麽沒有告訴我媽？”
陳荷花說道：“本來就是要去告訴你媽的，可是你媽一直跟我叫窮，我就不說了，省得她以為我是去向她讨錢的。”
焦三鳳喜歡叫唧唧，看起來還是親媽了解自己的親女兒。
“小舅媽生的都是女兒，外婆你和外公不生氣嗎？”
趙歡歡大了，十幾歲的姑娘了，外公自覺地去另外的房間睡覺去。
“有什麽好生氣的，孫女長大了更孝順，孫女都是給爺爺奶奶送錢的，孫子卻是伸手向爺爺奶奶要錢的。”
趙歡歡在心裏慨嘆，還是外婆看得清啊。
“如果有人要把小表妹抱走，外婆你會怎麽樣？”
“誰敢這麽做，我削了他的皮！”
聽着外婆的話，趙歡歡心裏更有底了。
“外婆，那你做好削親家母的皮吧！”
趙歡歡随即将親家母要來抱走小表妹的事和外婆說了，外婆不信，趙歡歡就說道：“反正我是偷聽了小舅媽和盈盈表妹說話，外婆不信也沒關系，多留個心吧，明天親家母就要來做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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